第50章

番外二

天明時分,有早起的鳥兒鳴鳴作響。

昨夜才下了半宿雨,到處都是一片濕氣朦胧。

敞了一宿的窗戶,窗臺上遍是斑斑水漬,窗簾濕了半面,地板上還積了一大灘少進來的雨水,不過現下卻沒人顧得上清理。

卧室裏,窗簾拉的密不透光,地板上落着被扔的七零八落的衣服,床上是纏在一起分不開的兩個人。

衛嘉樂的床很舒服,衛嘉樂的枕頭很舒服,衛嘉樂的身上,更舒服。

這是紀子洋醒來以後,在腦海裏産生的第一個認知。

然後第二個,是他還想再來一次。

衛嘉樂很乖,即使被紀子洋弄醒了也沒有半點脾氣,尤其是昨晚兩個人剛做完很“過分”的事情,這讓衛嘉樂的大腦還處于一個極度混亂的狀态,像觸碰過禁忌的人,明知道什麽叫分寸,卻又無法不被誘惑着忘記了什麽叫分寸。

紀子洋大概比他更嚴重點。

“看。”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點不均勻,身上也是汗津津的。

衛嘉樂被紀子洋逼着靠在床頭上,擡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這位竹馬,又順着他的目光向下落去,瞧見了兩個人貼在一起的地方。

“看啊,你看……”可是紀子洋好像對那兩個硬到爆的東西很感興趣,一邊手掌快速又有力的揉動着他們,一邊用言語刺激着他,“我的,蹭着你的呢……舒服嗎?”

衛嘉樂被無盡的羞恥感所吞噬着,卻又擺脫不了這樣的束縛,只能在眼中泛起盈盈濕潤。

“嘉樂……你看,你也在蹭我呢……”

“我們在做這種事呢……你和我……看見了嗎?”

“你是我的,明白嗎?從小就是……你是我一個人的……”

……就像洗腦一樣。

一陣一陣的酥癢襲來,衛嘉樂忍不住仰起下巴,任由這位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盡情拉着他一步步落入一個不見底的深淵。

他是他的、他和紀子洋做出了這種事、紀子洋說他喜歡他、他是他的。

衛嘉樂的腦海裏來來去去充滿了這幾句話,然後看着紀子洋拉開窗簾,伴着一片刺眼的光芒重新跳回床上,擁着他又是一個讓人喘不過氣的深吻。

然後衛嘉樂就“屈服”了,縮進紀子洋的懷裏,緊緊地摟着他的腰,像是一只乖巧又可憐的小動物一樣,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小窩。

紀子洋滿心惬意地撫摸着衛嘉樂的頭發,又親了他幾下,然後拍拍他的背,“好啦,我得上班去了。”

可是衛嘉樂像沒聽見一樣,還是抱着紀子洋一動不動。

這樣子弄得紀子洋不禁笑了出來,“聽話,我去了啊。”

然後衛嘉樂就自己縮在被子裏,看着紀子洋打開衣櫃,理所當然的翻出一條衛嘉樂的內褲換上,又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臨走的時候還過來摸摸他的頭。

“晚上想吃什麽?”

“都行。”

“那我走啦。”

衛嘉樂往被子裏縮縮,只露着那雙漂亮的眼睛瞧着紀子洋,卻又拉着他的手不放,弄得紀子洋心裏一陣又一陣的悸動。

可是不行吧……

紀子洋咽了咽了口水,不行不行,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他不能像小孩子那麽“貪玩”、“任性”,他也是要做正事的,反正以後日子長着呢,他得保持理智。

“我走了。”

紀子洋抽回手,轉身向卧室門口走去。

就在這時,身後又傳來一個小小的叫聲,“洋洋……”

清麗可人的聲線像幼貓的爪子一樣撓的人心裏癢癢的。

紀子洋攥了攥拳頭,不行不行,他不能回頭,可是他不用回頭都想像出衛嘉樂那可愛的樣子,所以不行不行,他必須趕緊走。

于是紀子洋很利索的頭也不回就跑出去了。

衛嘉樂盯着卧室的門口瞧了半晌,轉身将自己埋進被子裏,蹭了蹭柔軟的枕頭。

沒過兩分鐘,一陣腳步聲又噔噔噔噔由遠及近,有什麽東西重重地壓倒了衛嘉樂的身上。

衛嘉樂艱難地回過身,看着紀子洋騎在他身上,嗖一下就把上衣脫掉扔到了地上,然後又開始解腰帶。

“洋洋?”

“我請假了,”紀子洋沉着目光湊了過去,“今天不去了。”

衛嘉樂抿嘴一笑,又和自己的這位竹馬滾到了一起。

結果這假一請就請了三天,要不是許飛給紀子洋打電話罵了一頓,紀子洋恐怕還膩着衛嘉樂起不來呢。

後來紀子洋帶着衛嘉樂和許飛一起吃飯的時候,許飛還随口問他倆,“前幾天怎麽了,生病了啊班都不上了,你們都忙什麽呢?”

紀子洋和衛嘉樂各自心不在焉地瞟向別處,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都在腦海裏想起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畫面一樣。

許飛看了看紀子洋、又看了看衛嘉樂,然後面對這迷之沉默琢磨了片刻,忽然“啊”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我明白了的小表情。

“那也不至于膩成這樣吧,凡事有個度,別耽誤了工作。”

臨走的時候,許飛這麽囑咐紀子洋。

紀子洋嘆了口氣,他怎麽會不知道凡事要有度,只是許飛這個工作狂怕是一時半會理解不了這種感覺了吧。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萦繞在他的衛嘉樂之間,又将他們緊緊地捆在了一起。他們除了不斷重複親吻和擁抱這兩件事,根本什麽都沒心思考慮,只想和彼此無時無刻不黏在一起,死也不能分開。

紀子洋覺得自己可能又要失控了,就像小時候一樣,那是一種之前和衛夕相處時都不曾重新燃起的欲望。

他從小就知道他們倆不正常,尤其是當他們兩個湊到一起以後,只會一起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很奇怪吧,明明之前也不曾知道衛夕根本不是衛嘉樂,卻在面對他的時候一直保持着還算不錯的自制力。

紀子洋還記得,之前帶衛夕第一次回到老宅時的那個清晨,明明眼前這個人就是他從小愛到大的人,他有機會伸手就能觸碰到他,明明只要往前湊一湊身上就能親吻到他,卻在看着那雙眼睛的時候遲疑了。

然而現在卻不一樣了。

随着衛嘉樂重新從沉睡中醒來以後,紀子洋感覺自己的某一部分也像重新蘇醒過來一樣,不斷地侵蝕着自己的自制力。

甚至不需要确認眼前衛嘉樂的眼神,他就能感覺到他是屬于自己的那個人。

那是一種只有紀子洋能感覺到的,屬于衛嘉樂一個人的氣息,那是紀子洋為之瘋狂、甚至死也不能放開的東西。

他真的好愛衛嘉樂,愛到甚至想和衛嘉樂融合在一起,把他刻到骨子裏,這樣他就再也不擔心會找不到了。

紀子洋覺得自己要瘋了,他以前覺得因為得不到衛嘉樂所以快要瘋了,可是他沒想到,原來得到衛嘉樂以後,他甚至比以前更要瘋了,甚至快要壞掉了。

他真的好害怕他會再失去他。

當一個人沉浸在幸福中的時候,難免就會有些患得患失。

紀子洋的那些曾經在沒重遇衛嘉樂時抱有過的所有設想全都實現了。

他帶着他重新走遍了故鄉的小鎮,扒開河邊的青草,抓一只螢火蟲捂在手心裏,然後讓衛嘉樂對着指尖的縫隙往裏看;他帶他去之前那家特別好吃的咖啡廳吃甜點,這一次,衛嘉樂笑的很甜,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親了他一下。

他們一起去游樂場,他們一起穿過大街小巷品嘗每一處地道的小吃,他們一起為家裏添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收藏品,他陪他畫畫,他陪他踢球。

最後,當紀子洋站在夕陽下的草地上,幾近瘋狂地親吻着衛嘉樂的時候,他感覺如果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的話,他也沒什麽遺憾了。

衛嘉樂一直很乖,尤其是在面對紀子洋的時候,那是只對紀子洋一個人才會流露出的一種異常的溫馴。

以前紀子洋的媽媽就說過,那感覺看起來就好像他是紀子洋最得意的玩具一樣,無論紀子洋對他做什麽事,他都能任其擺弄,永遠不會說不。

而自從和紀子洋做出那種互相撫慰的事情以後,衛嘉樂不但變得比過去更乖了,甚至連撒嬌的時候都不怎麽說話了。

安靜了,又沉默。

紀子洋喜歡抱着衛嘉樂,衛嘉樂就乖乖由他抱着,想要多久都可以,只要紀子洋不松手,他可以一直保持這樣呆一天。

他們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看着房間裏的光線一點點從光明變作昏暗。

然後如果紀子洋把他放躺下來,開始忙活起他身上的衣服進,衛嘉樂就安靜地看着天花板,任由紀子洋對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有一次衛嘉樂照鏡子的時候,看到自己屁股上印着一個快流出血來的印子,周圍還有點青,摸起來有點疼。

那是紀子洋咬的。

衛嘉樂摸着那個牙印歪了歪頭,正過身,玩味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那是一張與記憶裏相比,有些許不一樣的臉;沒什麽變化,只是完全脫去了稚氣,成熟了不少。

一開始有些不敢相信呢,這種丢失了十年時間的感覺,有時想一想甚至會壓的胸口發悶,有一種驚慌失措的無助感,心裏空蕩蕩的,讓人沒來由地一陣陣發慌。

要怎麽重新跟上這個世界的步伐呢,要怎麽重新跟上那個人的腳步呢,一個丢失了十年人生的自己,要怎麽做,才能學會做一個二十七歲的大人呢。

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讓那個與他相差了十年的他,不會再一次……

他見過的,雖然和他在一起時,紀子洋一直感覺起來和過去沒什麽變化,但是他不是看不見,在外面的時候,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再是那個輕狂無知的少年了。

那是一段橫在他們之間,根本無法逾越的距離。衛嘉樂垂下目光,又摸了摸那個牙印。

他還記得那裏有多疼呢,紀子洋咬他的時候,疼的他眼圈都紅了。

不過他沒掙紮,挺奇怪吧,他覺得這讓他有一種快感,一種讓他覺得,紀子洋似乎真的很在意他的,快感。

他太了解紀子洋了,越是對自己喜歡的東西,越是不知道怎麽控制自己的喜歡,下手也會沒輕沒重的。就像小時候的那些玩具一樣,紀子洋最喜歡的那一個,永遠都是第一個被玩壞的。

所以就像自己也是一樣吧。

衛嘉樂一個人對着衛生間裏的鏡子看着自己。

這說明,紀子洋真的還很在意他呢,對吧。

只是有一次,也說不上是衛嘉樂有沒有說不。

那裏紀子洋又受不了了,原來還像以往一樣,揉着衛嘉樂屁股,擠在他的雙腿之間,将兩個人的炙熱貼在一起不斷摩擦着。

可是這一次,欲望已經不能滿足于此了。

紀子洋看着衛嘉樂那雙意亂情迷的眼睛,腰下一沉,将自己的炙熱抵住了衛嘉樂的後面,然後緩慢又有力的硬往裏擠。

一瞬間,衛嘉樂渾身都激靈一下,一把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其實如果紀子洋非要那麽做的話,那次可能就成了,因為衛嘉樂不會拒絕他,他從來不會對他說不。

只是後來紀子洋還是停下了,只進去一點就慌忙退了出來,然後趕緊将衛嘉樂抱進懷裏,不住地摸着他的頭、親吻着他的眼睛,“對不起、對不起,疼嗎?我錯了、我錯了、不要了,我不要了……”

衛嘉樂哭了。

一開始紀子洋以為是自己操作不當,一時把持不住才把衛嘉樂弄哭了。

可是後來他又嘗試了幾次,該做的準備都做了,然而就是每次一到最後關頭的時候,衛嘉樂都會哭。

也不說疼,也不說不行,反正就是哭,一哭起來還停不住,看起來就是特委屈,委屈的紀子洋看的心都要疼碎了。

後來看着衛嘉樂睡在自己臂彎裏時,紀子洋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後盯着天花板發起了呆。

衛嘉樂摟的真緊啊,他好像每次都要這麽摟着他的腰才能睡着,而且總是摟的特別緊。

到底在害怕些什麽呢?

紀子洋這麽想着,又一點一點回想着衛嘉樂的一颦一笑。

晚上回到的時候,一進門就看見坐在地板上畫畫的衛嘉樂,在擡起頭看見自己的一瞬間,眼睛就亮了。

那裏笑着抱住撲到他懷裏的衛嘉樂,忍不住蹭着他的臉頰。

紀子洋忽然發覺,似乎每次自己回來的時候,才是衛嘉樂最開心的時候。雖然衛嘉樂不說,但是他能從那種目光裏感覺到那種由心而生的快樂。

然後就是每天他走的時候,他都能在衛嘉樂的眼裏看到一種落寞,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紀子洋這一走,就說不定什麽時候都會再回來了。

入夢之前,紀子洋最後想到的是,衛喜樂心裏有結。

這一天,紀子洋沒有工作,又和衛嘉樂在家裏膩着。

電視 上放着一部偶像劇,裏面正好演到了一段深情告白。

紀子洋看那臺詞挺好的,就對着衛嘉樂的耳朵一句一句重複給他聽,惹的衛嘉樂一下就紅了臉,捂着嘴巴笑的特別甜。

然後結尾的時候,有一句臺詞是,“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紀子洋剛蹭着他的耳朵說完,衛嘉樂便輕笑一下,脫口而出一句,“騙傻子的。”

話一說完,兩個人都是一愣。

紀子洋怔怔地看着衛嘉樂,像是被驚訝到了,又像是被刺痛了。

衛嘉樂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趕緊假裝拿起茶幾下面的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說明書看兩眼,“現在的電視劇沒過去的好看了啊……我去下衛生間。”

說完,衛嘉樂便逃似地走開了。

他一個人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一邊責備自己說錯話了,一邊又感覺胸口有點悶了,于是努力地做起了深呼吸。

過了不知多久,當衛嘉樂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壓下去了,才打開衛生間的門。

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紀子洋,有些垂頭喪氣,眼裏還多了幾分擔憂。

“嘉樂……”

“怎麽了?”

衛嘉樂一邊往外走,一邊不明所以地瞟着紀子洋。

紀子洋跟過來抱住了他,然後小聲對他說道,“對不起啊……”

“對不起什麽?”衛嘉樂轉過身,淡淡地看着紀子洋,“…你偷吃我巧克力了?”

紀子洋沉默良久,然後笑了一下,“…啊,對不起啊。”

“那…下不為例吧,”衛嘉樂也笑了一下,然後像個小天使一樣說道,“我給你做飯吧。”

“…好啊。”

紀子洋看着衛嘉樂沒事兒人一樣走進廚房,咬着嘴唇看向窗外的晚霞。

那天晚上,他們又失敗了。

為什麽不行呢?

為什麽不讓他進去呢?

明明不是看見他回來的時候就會張開雙臂撲過來嗎,明明不是每天都要緊緊地摟着他才能睡着嗎?

為什麽就是不肯接受他呢?

紀子洋有點慌了。

他壓在衛嘉樂的背上,緊緊地按着他的手,一遍遍親吻着他的脊背,“嘉樂,你不要不喜歡我,你千萬不要不喜歡我,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說着說着,眼圈都有點紅了,卻還像只得不到評價憐憫的狗狗一樣,不住的哀求着“嘉樂,你別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你是我的……”

衛嘉樂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只能将頭埋進枕頭裏,然後一把攥緊了拳頭、繃緊了全身,感受着腰上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紀子洋又咬他了,就像是為自己心愛的東西打上标記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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