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慰藉

買完水回來的宓鵬,發現他表哥的狀态明顯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但如果問他靳敖具體哪不一樣了,他也說不清,大概就像保衛領地的雄獅提前進入了防禦姿态,要把所有阻礙他的事物統統撕碎,帶着一種莫名的暴虐感。

所以在他去買水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走到像是要把手術室門口盯出兩個洞的靳敖的面前,滿臉疑惑的問道:“哥?”

靳敖這才把目光投到他這個大活人身上,眼睛裏的陰鸷快要溢出瞳孔,見是宓鵬,這才緩和了些許神情:“嗯,水買回來了?”

宓鵬有點怕他的眼神,不敢開玩笑了,把拆了封的飲料遞給他:“啊……你喜歡喝的AD鈣奶。”

在說話的間隙,宓鵬眼尖地看到靳敖兜裏的手機亮了一下。

“你先放着,等會我再喝,”靳敖明顯也察覺到了手機提示的震動,拿起來看了一眼,煞氣逼人,“你在這裏等着你和璧哥,我有點事要先去辦一下,等下我再回來,他出了手術室,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好馬上趕回來。”

看着他表哥嗜血獠牙都要露出來的樣子,宓鵬連坐都不敢坐,猶豫了一下,還是弱弱地問:“哥……你要去幹嘛啊?”

靳敖用力地捏着手機,指節發白,宓鵬都擔心他把手機握碎:“小孩子別管,是我的私事,你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在這裏,幫我看好白和璧,等他出來後通知我。”

“好,好的。”

見宓鵬點點頭,靳敖這才立刻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朝樓下走去,一點剛剛經歷過生死關頭的疲憊都沒顯出來。

宓鵬望着靳敖鋒利如劍的背影,覺得他真是個鐵人。

***

等靳敖到了約定好的醫院外的巷子裏,一臉匪氣的保镖已經把和他們共乘一艘船的年輕游客帶到了。

靳敖冷冷地掃他們兩個一眼。

保镖畢恭畢敬道:“靳先生,人已經給您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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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靳敖微微點頭,随後提及了一件與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冷冷道,“你有帶煙嗎?”

保镖一愣,擡起頭和靳敖對視一眼。

和他的冷漠的話語一樣,靳敖臉上沒有表情,煙灰色的眼睛銳利如刀尖的鋒芒,那種仿佛生命都受到威脅的危險感讓身為退伍軍人的保镖都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意識到自己的沒有由來的膽怯,保镖站穩了步子,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包進口煙和打火機,遞給自己的雇主:“有的,您看看這個行嗎?”

靳敖接過來一看,熟悉的外包裝上畫着海浪的标志,煙盒的中央印着簡約的公司logo和對應的英文名。

——他有多久沒碰過這東西了?

他摸着塑封的煙盒,拆開,從裏面抽出一根,含在嘴裏沒點燃,就把煙盒和打火機扔回給了保镖,還莫名地多看了他一眼:“品味倒是不錯。”

保镖不知道接什麽好,只好順着雇主道:“多謝您的誇獎。”

盡管他不太清楚靳敖為什麽拿了煙不點,但他很會審時度勢地閉嘴,并把這歸咎于雇主的特殊癖好。

好在靳敖沒在這件事上糾纏太久,他轉而道:“你在巷口守着,我有點事要和他聊聊。”

保镖答應一句,想起自己押着的這人一路上奇怪的表現,然後硬着頭皮朝靳敖道:“靳先生,這人表現得有點奇怪,從我們抓到他到現在,嘴裏總嘀嘀咕咕的,念叨着我們聽不懂的話……”

靳敖把嘗了點苦澀味道的煙從嘴裏拿出,解答了他的疑惑:“他腦子有毛病,現在大概已經有幻覺了。”

保镖聽見這話,也是一驚,本想提出這人太危險,讓自己陪同的建議,但看見靳敖的高壯身材,又覺得自己可能只是杞人憂天,對自己領在手裏,瘦得有些脫型的白斬雞莫名産生了點兔死狐悲之感。

靳敖把他的眼神變化盡收眼底,把手裏沒抽的煙随意地扔在腳邊的垃圾堆裏,頗有些不耐煩地道:“出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別耽誤我時間,我還有急事要趕回醫院。”

聽見靳敖這話裏抑制不住的戾氣,保镖只好退到巷子門口幫自己的雇主望風。

靳敖走到正在對自己喃喃自語的年輕人面前,用力地踹了一腳對方的腿彎處。

“撲通”的一聲巨響,年輕男人瞬間因為疼痛跪了下去,正好跪在一潭發臭的污水中,猛然撞擊地面的膝蓋震得地面都有些晃動。

他吃痛地大叫:“打人了,打人了——”

巷口的保镖聽見這動靜,不小心回頭看了眼,不小心瞄見靳敖發紅如野獸般的雙眼,又僵着脖子收回了視線。

怪不得靳總讓他挑一個偏僻沒有監控的小巷子,把人帶到這邊來,不過就憑雇主這身份,哪怕被人看到了也無所謂吧。

靳敖沒理會對方殺豬般的叫聲,一把把對方頭上的鴨舌帽掀開,彎着腰攥住對方的頭發,仿佛看垃圾一般看着他:“楊俊,閉嘴。”

名為楊俊的男子被粗暴地動作吓得瑟縮了一下,接着又開始大喊大叫。

靳敖冷笑一聲,松開對方的頭發,粗暴地把他身上沾滿惡臭味道的外套脫掉,然後塞進了他的嘴裏。

“唔——唔——”

瘦成骷髅的楊俊猝不及防地被堵住了嘴,透過惡臭的布料只能發出聽不清的嗚咽聲,望向靳敖的眼神裏除了害怕,還有怨毒。

靳敖把人一腳踹翻在地,在對方一時半會爬不起來的時候,去巷子口找保镖拿了張紙巾擦手:“現在能閉嘴了嗎?”

癱軟在一潭污水中的楊俊嗚咽得更大聲了。

靳敖居高向下地看着蜷曲在地上的垃圾:“你還是學不會安靜,那沒辦法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只能等你冷靜之後,我們才能好好聊聊。”

語畢,他就一把抽出了對方嘴裏的布料,伸出手用力地掐住對方的下颌,在對方驚恐的眼神裏“咔嚓”一聲,毫不留情地卸下了對方的颌骨。

楊俊被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刺激得滿地打滾,這回連痛呼都發不出了。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靳敖站起來,把自己隐藏在牆角的陰影處,半張臉模糊不清,語氣冰冷,在此時的楊俊眼裏宛如魔鬼,“你如果再不肯順從的話,那我只好讓你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了,如今……你願意好好和我談談了嗎?”

楊俊不敢和他對視,渾身顫抖地捂着疼痛欲裂的頭。

打量着面前人的慫樣,靳敖冷笑一聲,吐出的字沒有帶任何溫度:“看來你是願意了。”

靳敖不願意再碰一次對方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于是他讓巷口的保镖幫楊俊把下颌接上,随後又讓他出去守着。

保镖三進三出,每次見到的楊俊都是不一樣的慘,唯一不變的就是對方臉上的怨毒。

楊俊被強制接好了下颌的關節,口水流得滿下巴都是,身體上的苦痛已經讓他牢牢記住面前的男人是不能惹的狠角色,他斷斷續續的呻吟道:“啊……你,你想知道,嘶……知道什麽?我,我……都告訴你……”

靳敖正欲開口,卻看見對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癡呆,他眯了眯眼睛,覺得面前的人有些不對勁起來。

楊俊的眼神愣愣地盯着滿是污水的地面,一動不動,仿佛吊詭的人偶,渾身都是腐爛的垃圾,蒼蠅和蚊子在他身邊盤旋,“嗡嗡嗡”的嘈雜聲音為這幅畫面添加了一些詭異的色彩。

忽然,楊俊動了,抑制不住的開始大笑起來,空洞麻木的眼睛裏都笑出了淚花,臉上的傷疤猙獰可怖,扭曲在一起,骨瘦如柴的雙手開始胡亂地揮舞着,嘴裏叽裏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仿佛陷入了什麽幻覺之中,靳敖仔細聽了聽,對方似乎在說什麽罵人的話。

等到楊俊笑夠了,恍惚間他似乎和靳敖對視一眼,又痛苦地嗚咽起來,像癫痫一樣渾身發顫,把頭往牆壁上一次又一次地撞擊起來,哪怕身上劇烈刺骨的疼痛都沒能讓他停止下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擺脫。

看見這一幕,靳敖哪怕再不懂都知道,對方的病犯了。

他輕啧一聲,用腳尖踢了踢對方垂在地面上的手臂:“你還能正常說話嗎?”

十指連心,似乎是靳敖冷漠的眼神讓渾身發顫的楊俊清醒片刻,但瞬間他又低着頭,深陷入那場莫名的幻覺裏。

楊俊地朝地面笑了笑,對面前的人的話恍若未聞,病态地咬着手指甲:“哈,哈哈哈,白和璧要死了,我把他推了下去,他是個死人了,我報仇成功了,哈哈哈哈……我要讓他償還我父親的命……”

似乎在他的幻想裏,白和璧因為他的一推,已經溺水死了。

他用手指甲刺啦刺啦地扣着坑坑窪窪的水泥地板,右手食指由于太過用力還崩掉了半截指甲,流出了點點的鮮血:“嗚……就是白和璧他們一家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他怎麽不早點死啊!我爸就是心太軟了,當年為什麽沒有直接把人弄死一了百了……我和媽媽天天受人欺負,我們兩個怎麽這麽慘啊!?”

靳敖冷漠地看着他發瘋,一針見血道:“這就是你自暴自棄的原因?你爸自己作惡多端被白元恺抓到了把柄,這些本來就是他的錯,他反而還去綁架白和璧,以此來威脅白和璧的父親,你自己想清楚,害得你們家破人亡的是你的親父親!”

“不,不是這樣的!是你在說謊——”楊俊哭喊着撓起自己的頭發,又忽然像錄音機卡了殼,臉上的表情變得一片空白。

他迷茫地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緩緩低下頭。

“你說,他是不是真的死了?那個人說的對,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才能報我的仇……”

“……死的好啊,死的好啊!”他倏地擡起頭,神經質地笑道,“親近的人死去是什麽感受,你的姘頭要死了,你難受嗎?”

靳敖沒回答一個神志不清的人的話,而是以一種冰冷的目光看着對方,仿佛在看一個死人,只有熟悉靳敖的人才知道,他在那一瞬動了殺心。

但從對方的瘋言瘋語裏,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而且,這人留着還有點用。

“他是個變态,你也是個變态,兩個捅**的死變态,你們不得好死!啊——”

靳敖深呼一口氣,強行壓下心裏被暴虐撕裂的情緒,他松開自己領口的兩枚紐扣,對着亂說話的楊俊森然扯起嘴角,摁了摁手指關節熱身,發出“咯咯”的骨節摩擦聲,然後忍住了自己那些見不得光的念頭。

靳敖沒有動手,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犯了精神病的楊俊,粗硬的頭發濕漉漉的,仿佛地獄爬上來的厲鬼。

他怕髒了自己的手。

也怕他的白哥為自己擔心。

楊俊滿口鮮血,是他自己牙齒磕到口腔內壁磕破的:“你,你們就是惡心的同性戀,攪屎棍子!白和璧和你都不得好死!唔!”

犯了癔病的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似乎窒息能緩解自己渾身的難受。

“呃呃,啊——”

底下的人似乎是被自己夢魇困住,面目扭曲,眼淚和鼻涕糊在臉上,衣服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白色,滿身的垃圾泥垢,身下的褲子已經完全濕透,似乎是已經失禁,看起來十分惡心。

到最後,楊俊連和虛影鬥争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躺在地上閉着眼皮,蜷縮着身子,喘着絲絲的氣息。

靳敖冷眼旁觀,頗有些嫌惡地看着底下有進氣沒出氣的楊俊,心情也平靜許多。

他甩了甩手,手上還沾了點對方的血,是剛剛塞衣服時,對方用自己腦袋砸牆砸破後的鮮血流到他手上的。

“好了,結束了,你還有事要辦,”看着對方的自作自受的慘狀,靳敖似乎徹底是發洩完了心中的邪火,他的語氣淡淡的,但帶着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神态裏竟有些許白和璧平日的不驚不喜的姿态,“……讓你背後的人等着,告訴那個人,‘別着急,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靳敖輕踢了一腳對方的手,用鞋尖把人翻了個面:“別裝死了,滾回去通風報信吧。”

楊俊像只瀕死的毛毛蟲,醜陋又惡心,縮着身子一動不動。

靳敖也沒打算讓他回應,向巷口梗着脖子,連身子都不敢轉過來的保镖喊了一句:“……過來收拾一下。”

保镖這才轉過身來,僵着手來扛已經宛如垃圾的楊俊。

靳敖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被弄亂的衣襟,暴起的肌肉線條流暢而不過分誇張,他向保镖下達一條令人困惑的命令:“給他找最好的醫生治好,然後把他放走。”

保镖走的時候,看着靳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靳敖冷冷回敬他一眼。

接受到信息的保镖像扛麻袋一樣扛着楊俊快馬加鞭的跑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敢問。

巷子裏發生的一切他剛剛都聽到了。

——乖乖,誰敢惹這幅兇神啊?

——下場指不定就和他身上這半死不活的一樣!

靳敖見人被妥善處理好,抻了抻自己的上裝,整理好身上的褶皺後,确認自己并無異樣後,就無所謂地雙手揣着兜,回醫院去了。

***

等靳敖回到醫院的時候,白和璧已經從手術室中被推了出來。

等在手術室門口的宓鵬見他表哥遲遲不歸,就自作主張地把白和璧送進了病房,并按照靳敖的安排發了消息過去。

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沒能等來他表哥的消息,他的心裏直打鼓,也只好安安靜靜地守在白和璧身邊,不敢造次。

他這一看見高大的男人,仔細觀察對方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這才迎了上去,抱怨道:“哥,見和璧哥出來,我就給你發了好多條消息,你怎麽一條都沒回我?”

靳敖這才想起自己手機落在包裏了,他從包裏順出手機,看着因電量不足而自動關機的手機,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見他這一番動作,宓鵬眼睛滴溜溜地轉:“你這回可不能怪我了,我可是按照你的安排辦的事,是不是得有點獎勵啊?”

靳敖自認理虧:“行,下次就帶你去找S大的那位藝術系的老教授。”

宓鵬高高興興地蹦了一下,然後想要去親親熱熱地抱靳敖,可是被男人死死抵住肩膀,堅決不讓髒東西上身:“惡心不惡心?你別做這麽肉麻的動作!你還沒和我講白和璧現在的狀況呢。”

宓鵬扁嘴,見他表哥誓死捍衛自己清白的樣子,只好一板一眼地把醫生的話複述給靳敖。

男人從他表弟口中得知對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後,才像巨龍一樣守在自己的心上人身邊。

轉瞬,宓鵬又笑嘻嘻地看着男人忙上忙下宛如保姆的樣子,興致盎然。

靳敖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裏的猴,實在是被盯得煩了,就把人轟出了病房:“趕緊滾,你在這裏不覺得腦子發光嗎?”

宓鵬摸摸自己的腦袋,他還沒看夠靳敖的笑話呢:“我才不是電燈泡!我是你們感情的催化劑,最最偉大的助攻!你這是卸磨殺驢!”

靳敖看着他上蹿下跳的樣子,嘲道:“你高中化學及格沒有?催化劑在反應前後是不會改變質量和化學性質的,所以你也得全須全尾地滾出我們之間的感情。”

宓鵬說不過他,被男人強硬地推出了房門,吃了一記重重關上的閉門羹,自讨沒趣,灰溜溜地走了。

送走了自己鬧騰的表弟,靳敖這才有時間和躺在床上的白和璧安靜地獨處,臉上的表情這才變得收斂而沉穩。

他悠長地呼吸了一口氣,卸下了在外人面前所有的面具。

也只有在這種時刻,他才能以自己最真實的面貌來面對他的愛情。

靳敖彎着腰站在病床邊,貼近身下人的臉龐,鼻尖對着鼻尖,靜靜地看着床上因為被長時間浸泡而顯得臉色蒼白的白和璧,手臂不住地痙攣顫抖。

他拉來一張椅子坐下,安靜地趴在白和璧的床頭,用目光着迷地描摹對方的每一寸肌膚紋理,每一處他所喜愛的地方。

忽然,靳敖伸出手指,卻發現自己的指尖冰冷,指縫間還帶着幹涸暗沉的星點血漬,又把手收回到懷裏,在衣襟上擦幹猩紅的痕跡,等到捂熱了,才将大拇指在自己的唇上印了一下,再把它置于對方的唇間,輕輕地摩挲。

這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吻,也是他的秘密,他以前在對方睡着時也悄悄做過。

在這四年間,他曾無數次回憶過這個不能算是吻的吻飲鸩止渴,依靠着這點微不足道的慰藉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艱難抉擇和考驗。

指尖感受着柔軟的觸感,靳敖回想起了他們徹底拉近距離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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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鵬:采訪一下靳敖先生,請問你在國外究竟是如何做到一邊管理好家族企業,一邊成為全能鐵人的?

靳敖(深沉):這就是《重生之我是都市特種兵王》帶給我的自信。

白和璧:……

準備進入第二段回憶啦!

另外通知一下各位,本文将于下周二(2月28日)入V,入V當日萬字更新,入V後基本遵從隔日更新的更新頻率(希望我的拖延症不會太嚴重QAQ),非常感謝大家的支持和喜愛,以後的路也希望能和你們同行,愛你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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