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黃花梨

“那我……就等一等他好了。”時聽這麽說。

時聽在顧淩澤秘書的助理帶領下進了他的辦公室。

她好奇地問助理小姐姐:“顧總他常在這邊辦公嗎?”

因為她聽說南建旗下的子公司很多, 君源資本只是其中一家。

助理莞爾道:“顧總每周一上午來給我們開會,以及布置工作,偶爾會來公司接待客人,如果公司沒什麽特別的事, 顧總一般不過來。”

助理還有事忙, 時聽于是在辦公室裏百無聊賴地用手機刷短視頻, 只因她忘記帶筆記本電腦了, 不然還可以趁着空檔給設計稿做後期。

她坐在窗邊的一張椅子上,俯瞰風景,十分壯麗。

君源資本位于晥江畔一所寫字樓,助理說這裏是被直接買下來辦公, 整整一層近兩千平米,一半用來當作辦公區, 另一半劃分為兩個區域, 一個是顧淩澤用來會見客戶的接待區,且是專門用來接待比較重要的客人,另一半是收藏區, 放置了許多價值不菲的藏品。

時聽剛進這間辦公室時很驚訝,因為裝修很古樸雅致, 擺放的物品很少是現代産物,大多是很有質感的老物件,辦公桌是古香古色的黃花梨桌,椅子是紫檀木的, 各色瓷器琳琅, 像個小型的展覽廳, 助理小姐姐離開之前還特地叮囑她, 說一定不要随便亂碰這些物件, 因為很貴,最便宜的也要五位數。

她原以為,他的辦公室應該是那種工業金屬風格,冷硬強勢,又潛伏着幾分寧靜和躁動狂野,竟沒想到,是這樣古樸雅致的風格。

她感覺他內心的年齡可能有點兒老……

過了會兒,鐘紀明走進辦公室,用指紋解了藏品區的鎖進入,約莫兩分鐘後出來,手裏拿着一只深褐色瓷器盒。

時聽不善于交際,坐在那兒假意低頭玩兒手機,下一秒,鐘紀明走過來說:“時小姐,顧總已經開完會,在接待區見一位北美的客戶,之後會陪客戶用餐,這是顧總送您父親的禮物。”

“啊……謝謝,他既然很忙,那我先回去好了。”

時聽拿起那只盒子走向辦公間門口,那扇門卻自己開了,她還以為是自動的,誰知下一秒顧淩澤走進來。

他看見她後目光一頓,随即示意鐘紀明先出去,鐘紀明于是關上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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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聽抱着瓷器合立在那兒有些窘迫,她還是不知道如何與顧淩澤相處,只好幹站着。

“不知道叔叔喜歡什麽樣的?”顧淩澤這時用指紋解鎖,藏品區的門再次打開,“要不你進來挑。”

“……”

時聽走進去,倒不是她真的想挑,只是大腦有些卡頓,就糊裏糊塗走了進去。

收藏室裏一大半都是各色字畫,青銅器和瓷器也很多,還有一些高檔紅酒,她連名字都沒見過,應不是市面上能輕易買到的。

顧淩澤蹲在保險櫃前一通操作,随後從保險櫃裏取走什麽,她沒看清,不過保險櫃裏有許多房産證倒是真的。

顧淩澤關上保險櫃後回頭,發現時聽還在那兒站着沒動,他以為她是看不上這些,于是問:“這些都不行?”

時聽搖頭,“不用了,我也不會挑,然後……你的秘書已經幫我挑了,就這樣吧。”

顧淩澤沒意見。

進電梯後,顧淩澤問她:“午餐吃過了沒有?我陪客戶,你要不要一起?”

“呃,我還是不去了。”她答。

顧淩澤沉吟半秒,轉了話鋒問:“今天宜喬遷,要不要搬過來?”

時聽愣了會兒才說:“但是我的東西都還沒有打包好,還是改天再做打算吧?”

“明天行不行?我替你找搬家公司。”

顧淩澤說這話的時候,微微蹙了一下眉。

時聽總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特別想她搬進去一起住,只是到底是為什麽她也不太清楚,但她剛剛也翻了翻黃歷,今明兩天确實都是黃道吉日,宜喬遷。

出了電梯後,顧淩澤先走出電梯,随後在外邊等她,她急忙跟上去,顧淩澤這時牽起她的手,她的手于是縮了縮,汗都出了,沒有掙脫,随他牽着往前走。

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中年男士迎面走過來,并稱呼顧淩澤MR.顧。

顧淩澤對托馬斯介紹道:“Thomas, this is my wife.”

托馬斯哇哦了一句,朝時聽伸出手。

“Nice to meet you, Mrs Gu,you are so beautiful.”

時聽回握托馬斯,緊張地提起微笑回應:“Nice to meet you  Mr Thomas.”

托馬斯随即自然地壓過腦袋來與時聽左右貼臉,時聽不太習慣西方這種社交禮儀,社恐立馬犯了,僵硬地與托馬斯貼了貼,臉色漲紅。

托馬斯沒留意,和顧淩澤各自做了個“請”的手勢,托馬斯随即同自己的秘書先行一步。

托馬斯才轉身,顧淩澤就松開了時聽的手,音色如常道:“我讓司機送你。”

時聽只好點頭,“好。”

顧淩澤:“搬家的事情你回去考慮一下。”

“那我明天搬吧?”

顧淩澤點頭,送她上了一輛黑色轎車後,他轉身上了那輛牌照後綴為55555的奔馳。

午餐地點定在伯雅a3。

原本定的是晚餐,但托馬斯下午六點要飛東京,只得改約。

伯雅a3白日也會營業,只是白日少有人來此宴客。

雖改約匆忙,但米其林三星的餐廳也不算怠慢。

托馬斯的車停入車庫之後,同秘書先入了一間vip貴賓廳,西式長桌宴,服務生已經開始上菜,第一道菜是經典的煙熏三文魚。

顧淩澤随後入座,他坐下後同托馬斯交談了一會兒,随即等候松田制藥的首席執行官松田義孝,托馬斯說松田去洗手間了。

托馬斯博士是日本松田制藥經營戰略本部的部長,同時也是制劑研究所的資深研究員,這次的飯局目的很簡單,君源資本有意入股松田制藥,收購松田制藥5%的股權,這次項目由托馬斯博士牽線。

松田制藥擁有極為豐富的藥品研發、生産及銷售經驗,在日本制藥領域處于領先地位,在抗感染、中樞神經系統疾病等相關藥物研究領域有極高知名度和美譽。

第二道菜上來後,松田義孝終于回來,托馬斯說松田是水土不服才去了這麽久。

松田回來後,托馬斯同他說起顧淩澤太太的事情,并多加贊賞其夫人的美貌,顧淩澤在一旁卻沒什麽表情。

他在美國留學時有一位日本的同學,因此他也能說一些日語。

托馬斯和松田用日語交流,但顧淩澤卻聽懂了大半,聽見托馬斯說時聽很漂亮,他忽然在腦海中浮現出時聽那張臉,白皙的臉龐,小巧秀氣的鼻子和嘴,說話時低聲細語,很容易臉紅。

算很漂亮麽?也許吧。

顧淩澤微微一訝,他居然少有的走神了。

耳邊是松田的聲音,松田要和他碰杯,他于是端起一杯紅酒。

期間他去了回洗手間,出來時收到時聽的信息。

【我爸爸說今天下午搬家比明天好,那麽我今天搬過去吧。】

距離消息發出已經有快半小時,因為談合作的關系,他的手機設置了靜音。

看着時聽發來的消息,他定了定神,随後回她:【需要幫忙嗎?我讓鐘秘書替你打點。】

時聽的消息回得很快。

【不用了,我爸爸幫我找了搬家公司,那個,我把你家密碼忘了,你能再說一遍嗎。。。】

顧淩澤回道:【6xxxx2】

時聽發了個流汗表情包過來。

回到包間後,松田和托馬斯給他倒滿酒。

松田喝了一口酒,對他說:“顧先生,我還是覺得那天你送我的那瓶白酒更好喝,比我們的清酒更好。”

顧淩澤笑,“松田先生喜歡的話,我讓秘書給你再送一些。”

托馬斯這時問:“你們在說什麽酒?我看還是紅酒好喝,白酒太烈了。”

松田道:“顧先生,你送的好像是叫汾酒?産地在哪裏?我讓人去買。以前有位中國的客戶也送了我一瓶,不過沒有你送的好喝。”

顧淩澤笑,“産地在山西省。”

托馬斯驚訝道:“山西汾酒?松田君,顧總送你的可不是一般的汾酒,那要三十萬一瓶。”

松田也驚訝,“這麽貴?”

午餐結束後,松田已經有些醉了,但最終合同還是談成。

君源資本将用約三十億元人民幣收購松田制藥5%的股份,松田制藥将向君源資本出售庫存股756.8萬股,而交易完成後君源資本将成為松田制藥第六大股東。

此外,雙方還會在中國香港成立合資公司,合資公司計劃初期聚焦于中樞神經系統的新藥療法,同時合資公司将獲得松田制藥旗下兩款新藥在亞洲地區的獨家代理權,合資公司亦将開展新藥研發、制造及銷售等多條業務。

下午兩點多,托馬斯和松田都要回東京,顧淩澤派車送他們去機場,他則讓鐘紀明開車送他去了位于嘉安區一套酒店式公寓。

這套房子他平時不住,只用來接待青州那邊過來的親戚好友,今早他接到母親安岚的電話,說要過來小住。

雖然安岚沒有多說,顧淩澤當然清楚她是過來看兒媳婦的。

顧淩澤領證當天就和家裏說明自己已婚的事情,安岚自然說了他一頓,但也沒辦法,只好作罷。

怕他是撒謊,安岚還特地讓人去查了顧淩澤的婚姻狀況,一查還真的是已婚,于是安岚說要過來小住幾天。

顧淩澤估摸了時間,認為安岚最遲今天下午就會到晥城,所以他讓時聽盡早搬進他的住宅。

他吩咐鐘紀明:“打電話通知服務臺派人過來打掃,再從花店訂些花送來。”

鐘紀明立刻去辦了。

顧淩澤回公司處理了一些文件,快九點才從辦公室出來,鐘紀明送他回莊庭公館。

莊庭公館僅二十三棟建築,每一座都風格不同,由頂級建築設計事務所設計建造,號稱晥城第一豪宅。

因為主打環保節能,所以即便如此奢華的住宅區亦燈火寥寥。

顧淩澤進屋後才發現屋內的燈火比平時亮了許多。

他家裏只雇傭家政服務按時過來打掃,晚上回家後的狀況通常是黑燈瞎火。

時聽不在一樓。

顧淩澤褪下西裝外套,一邊解開領帶和腕表上樓,卧室的燈沒亮,他蹙眉,難道她沒有搬過來?

但一樓有好幾只紙箱子。

他帶着疑惑推開主卧的門,靜悄悄的,窗戶沒關,他往窗邊走,不小心踢到了什麽,遂打開燈,才知道自己剛剛踢到了一只巨大的狗熊抱枕。

她連這個也帶過來了。

顧淩澤的目光朝大床上掃去,發現時聽趴在床邊睡着了。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驚醒過來,然後跳下床,遲疑道:“你回來了啊……我下午收拾東西,不小心睡着了。”

顧淩澤只淡淡應一聲,随後從衣帽間拿了浴袍對她道:“我先去洗澡。”

時聽點頭。

顧淩澤進了浴室,她繼續收拾沒整理完的行李。

二十分鐘後,顧淩澤穿着睡衣出來,頭發還在滴水。

時聽不在卧室裏。

他蹙眉,然後去隔壁書房辦公,才打開電腦,聽見外邊一陣噼裏啪啦的動靜,他沒有去看,繼續辦公,十一點左右,他回卧室,時聽又不在,但浴室裏有人在洗澡的聲音。

他怕自己先睡了時聽出來會有點尴尬,于是幹脆又打開筆電繼續辦公。

過了半小時,時聽終于舍得從浴室出來,她穿着睡衣,頭發已經吹幹,看見顧淩澤在辦公,她沒打擾他,自己先上床睡了。

過了會兒,聽見腳步聲,她沒動,然後,床的一側塌陷下去,她知道是顧淩澤上床了,随後,他把燈關了。

漆黑一片本該入睡的,但時聽睡不着,又不敢翻來覆去,一個姿勢維持得都快僵硬了才翻了個身,這一翻身她尴尬了,因為顧淩澤也恰好翻過來對着她,兩個人就這麽靜悄悄地看着對方……

顧淩澤開了燈,打破沉默道:“睡不習慣?”

她搖頭,臉燙起來,心跳也加速。

她這副模樣,像受到什麽欺負一樣,顧淩澤的喉結微微滾動,眼眸裏浮現一絲翻湧的情緒。

時聽還在出神的時候,顧淩澤忽地翻身起來,兩手在她腦袋兩側撐着,居高臨下地将她困圍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心跳一滞,随後聽見他低沉的嗓音滾過耳畔:“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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