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麽治

話音剛落, 護士小姐姐原地怔愣了三秒才舍得動手,而時聽在一旁也是詫異不已,她認為紮針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她從小怕到大, 怎麽會有人沒事兒願意去紮針啊?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 顧淩澤也是個很恐怖的人。

時聽得出這個結論之後, 非常提心吊膽地盯着護士小姐姐給顧淩澤紮針的過程, 護士小姐姐看起來依舊非常的緊張,簡直已經緊張到額頭冒汗了,只見她微微顫抖着手,用棉簽沾上消毒液塗抹在顧淩澤的左手背上, 然後深呼吸了三回,終于痛下決心, 對準顧淩澤的青色的血管一針紮了下去, 可謂是快狠準,時聽吓得閉上眼睛。

一秒之後,時聽把眼睛睜開, 然後,紮在顧淩澤手背上那條輸液管依舊沒有回血……

啊, 護士小姐姐又失敗了。

“很抱歉……讓我再試一下行嗎?”護士有些尴尬又可憐兮兮地問。

顧淩澤擰眉颔首,示意她可以再紮。

時聽在一旁卻感覺很揪心,喂喂喂,怎麽可以随便紮呢, 那麽好看的一雙手!

她十分的痛心疾首, 但是沒辦法, 顧淩澤本人願意, 她也不好阻撓, 于是她只好咬着手指坐在一旁盯着護士小姐姐再一次把針頭快狠準地紮了下去。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

就在護士要在顧淩澤的手背上紮第六次的時候,時聽沖上去一把攔住了護士小姐姐的舉動,她擰着眉毛,一手抓起顧淩澤那只已經快被紮成篩子的左手心疼道:“停停停停停!我老公的手被你紮成篩子了!你不覺得他會很痛嗎!不許紮了!很痛唉!”

護士小姐姐很懵逼地撓了撓臉,尴尬地說:“十分抱歉哈,原來這是你老公啊,我以為只是男朋友……”

時聽一臉糾結,說道:“這才不是重點!”

“……”

護士小姐姐表示很遺憾,還想再拿顧淩澤做實驗對象練一練手,可惜時聽很強勢,擋在顧淩澤面前說什麽都不讓再紮,顧淩澤有些好笑地一把摟過時聽的腰讓她坐腿上,這個姿勢暧昧極了,把一旁的護士小姐姐都看得面紅耳赤,不過顧淩澤本人卻完全不理會這些世俗繁雜,只用低沉的嗓音在時聽耳朵說了句:“別鬧。”

時聽蹙起眉毛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沒鬧,你的手都被紮成馬蜂窩了,你難道不覺得很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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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感覺。”

“……”

果然,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這個男的也許痛覺神經不夠發達,但是她看着疼啊,所以說什麽也不許護士再紮他的手了。

“我們換個人吧?”她征求他的意見。

“行。”

“那你的手白被紮了?”

“那有什麽辦法?”

“……”

顧淩澤斂眉,淡聲對護士說:“我們換人,你實在太不熟練,回去好好練練。”

護士小姐姐有些為難道:“今天醫院人手不太夠,可能需要等很久,這樣也沒關系嗎?”

顧淩澤:“她既已燒成這樣,總比被你紮幾十針強。”

致命一擊。

護士小姐姐羞愧難當,只好收拾東西迅速離開。

時聽抓起顧淩澤的左手到處看,生怕他的手真的變成馬蜂窩,不過她忽然想起什麽,一拳打過去。

“你剛剛說‘她既已燒成這樣’,到底我怎麽樣了啊?”

顧淩澤握住她白皙纖細的手腕,指腹有意無意地摩梭着她手腕內側的軟肉,眸光清冷犀利,說:“平時你沒這麽強勢,大概燒過頭,導致性情大變,我不太适應。”

時聽一怔,又一拳打過去,顧淩澤也随她亂打,這時候護士長走過來詢問情況,時聽一五一十把緣由說了一遍,護士長于是打算親自替她紮針。

“哎呀,你還沒吃晚飯吧?燒得還這麽厲害,血管都快看不到了,難怪小王紮不準,不過她也還在實習期,你們多擔待一些。”護士長這麽說。

顧淩澤聽完護士長一番話,變戲法一樣從時聽那只大大的帆布包裏拿出一袋東西,打開來香氣四溢,是一碗黃焖雞米飯,還熱熱的,時聽沒什麽胃口不想吃,但是被顧淩澤警告道:“不吃待會兒就連護士長也看不清你的血管,把你的手紮成篩子。”

“……”

嗚嗚嗚前一秒還勇于為妻子以身試針的顧先生下一秒就不會安慰人了!

時聽憤憤地想着,只好捧過黃焖雞飯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顧淩澤又遞過來一顆白色藥片和一杯熱水,她望了一眼他手邊的那罐糖果,這才視死如歸地把藥片一口吞了,不過她對這種藥片的心理陰影太大,所以藥片卡在喉嚨裏半天下不去,差點嘔出來,但她不想在顧淩澤面前這麽沒用,于是乎咬牙,喝了一大口水強行咽了下去。

過程很難受,她直反胃,幹嘔了好幾次才緩過來,忽地一只手捏着什麽東西塞進她嘴裏,她以為又是藥片,本來要吐的,可是一舔才發現是甜的。

“你吃藥一直這麽難伺候麽?”

顧淩澤發出靈魂一問。

時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又解釋道:“我身體好,一年到頭都不一定病一次,所以吃藥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啊,上一次我感冒發燒還是兩年前呢。”

“兩年不發燒可能免疫系統不太好,你不要得意。”顧淩澤握着那罐五彩斑斓的糖果罐說。

“誰說的,也有可能是我的免疫系統太強悍了,病菌一入侵我的身體就被免疫大軍消滅得幹幹淨淨!”

“随你怎麽說,趕緊過來坐好紮針,一共四大瓶,你想幾點回去睡覺?”

“……”

時聽只好乖乖地坐下來等待紮針。因為她剛才要吃飯,護士長很忙于是就走開了,這次來得不是護士長,是一位同樣年輕的妹子,和剛才的實習護士年紀差不多,時聽忽然很害怕,生怕這一位妹子也是個實習的,當然她也不是歧視實習生,誰都有實習期,只要技術過關就好了。

因為左手已經被實習護士紮過兩針,現在都還隐約有些疼,于是她忐忑地伸出了右手,新來的護士小姐姐很熟練地替她綁上橡皮繩然後擦消毒水,然後握着針頭,從她的右手背上一針紮了下去。

回血了。

事實證明人是真的不可貌相,這個小姐姐看起來比剛才的那位還要青澀以及漂亮,但是技術很專業,一針就紮準了。

護士一邊微笑着和她解釋剛才的實習生怎麽怎麽,一邊不時瞟了瞟坐在不遠處看手機的顧淩澤,時聽注意到了護士小姐姐的視線,但她懶得戳穿,誰讓顧淩澤長得帥,帥哥被人看很正常,沒人看才不正常,所以她很愉快地和小姐姐聊來聊去。

不過這位小姐姐也不是醫院裏的閑人,聊了沒幾句就被護士長給叫走了。

兩個小時後挂水完畢,顧淩澤按鈴叫護士來拔針,還是剛才替她紮針的小姐姐,小姐姐這一次依舊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瞟那邊的顧淩澤,替她拔掉針頭後還小聲的和她說道:“你男朋友這麽帥哦,難怪剛才小王紮了那麽多次都不走,換我我也多紮他幾次喽。”

“……”

她們沒有心!那麽好看的人那麽好看的手怎麽舍得紮那麽多下!

時聽在心裏吐槽了好幾遍,一邊碎碎念地說說叨叨,像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顧淩澤蹙眉聽了半天也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麽,上車後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她:“你一直嘀咕什麽?”

“剛才那個漂亮的護士和我說之前那個實習護士是故意紮你那麽多針的,我很不高興。”

“那她紮我的理由?”

“因為你是帥哥。”

“……”

對于這份評價,一般人一定會很樂意接受,但顧淩澤的神色并沒有多麽開心,甚至很冷淡,好像他活了二十七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帥哥,并且對自己是一個帥哥這件事絲毫不感興趣。

他拿出一盒煙,輕巧地取了一支叼在嘴裏,又拿起打火機下車,說:“抽根煙。我記得你包裏有充電寶和數據線,我手機沒電你充一下。”

“嗯。”

時聽接過他遞來的手機,麻利地替他的手機充上電。

五分鐘後,顧淩澤抽完煙回來,忽地伸一只手到她面前,她沒明白什麽意思,以為他要水,就把水遞給他,他回頭,黑色的眼眸劃過一絲銳利,盯着她看的時候令她感到有些發毛,她笑笑,又抓了一顆糖放到他手心,綠色的薄荷糖,剛才在醫院他喂她吃的就是這種薄荷糖。

“不是,給我手機,我打個電話。”

“……哦,給。”

顧淩澤将手機開了機,然後撥號。

那串號碼的備注是什麽時聽沒看清,只看到一個“萱”字。

一般用萱字的應該都是女生,所以他在給某個女生打電話嗎?

這個認知讓時聽十分的忐忑,立馬在腦海裏上演了一遍自行編造的狗血離奇情感戲碼,比如那個叫什麽萱的女生是顧淩澤的某個忘不了的前任,在這個冰冷的夜他受夠了她這個在他看來不省心吃藥都很難伺候的老婆,所以在這種令人容易破防很适合回憶往昔點點滴滴的夜晚他選擇了撥通白月光前女友的電話以尋求一絲心靈上的慰藉……

可是他要打應該也不會當着她這個現任打吧……

想到這兒,她使勁兒晃了晃腦袋,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過了十分鐘左右。對,過了十分鐘左右。

一般人打電話會打這麽久嗎?而且是大晚上的,都已經十一點半了唉……而且他不是那種會煲電話粥的人,一般都是秒接秒挂的。

這個認知又讓時聽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她等顧淩澤系好安全帶之後,找了一個自認為有利的時機靠過去,然後用一種很得體的語氣問:“剛才你在給誰打電話啊?我感覺像是女孩子。”

問得很直白。

顧淩澤沒有立即啓動車子,而是很閑地用手機回了幾封郵件,才語氣平淡地對她說:“你的直覺不錯,是女生。”

“……”

時聽像個洩了氣的皮球,悶悶不樂地扭頭看向窗外。

這邊的停車場黑漆漆的人又少,總之就是比較陰森,她很怕黑漆漆的角落忽然蹿出來什麽奇怪的玄學生物,于是又把頭扭了回去直視前方。

完蛋,前方也黑乎乎的,而且因為車燈直射的原因遠處更黑了,她逼不得已只好扭頭被迫看着顧淩澤的側臉,嗯,只有這個方向是最不吓人的,她總不能看後車廂的方向吧,那樣很像神經病。

見她安靜下來,還盯着自己看啊看的,顧淩澤伸一只手過去捏了捏她的臉蛋兒,說:“是我妹妹佳萱,她說爸媽讓我中秋帶你回去給他們看看。”

“啊?妹妹啊,是親妹妹嗎?”

“不然呢?”

“……”

顧淩澤将手機放好,啓動車子。

時聽為自己剛才的猜疑感到有些窘迫,只好用微笑掩飾心虛,裝作輕松道:“那……中秋你帶我回去嗎?”

“我家裏人很注重這種傳統節日,中秋和春節必須回去團聚,你不來很不禮貌,所以你得和我回去。”顧淩澤說,“剛才之所以聊這麽久,是她認為我這次回青州待的時間太少,以為是你催我回晥城,所以對你心生不滿,抱怨了你幾句。另外她很喜歡溫芯,之前認定了溫芯這個嫂子,所以忽然換了人她很不開心,對你意見很大,但你不用理她。”

時聽有些忐忑地拍了拍心口,有些戚戚然道:“那怎麽讓她對我放下成見呢……那個,你妹妹今年多大了啊?我想給她準備禮物,不知道送什麽好……”

“她今年高三,随便送什麽都行,物質上她不缺東西,你沒必要花心思讨好她。”

“可是她對我意見很大唉,姑嫂關系還是要相處得好一些才比較好,所以我想盡量補救一下……”

“不用補救,你是我挑的,她沒權利要求換人。”

“雖然你這麽說我還是有點不放心,而且哥哥都很疼妹妹,我怕你聽多了她的抱怨就對我狠下毒手,你不會的吧?”

“……”

顧淩澤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眼,覺得她的腦瓜子每天想的東西都很異于常人,但人是他自己挑的,所以他沒什麽好說的,雖然她這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挑唆他和妹妹的關系,不過他不會這麽認為,因為在他對她的認知裏她根本就不會運用這種計謀,在他看來她不過就是過于擔心姑嫂關系。

車子快要開到出口時,前方一個白色的影子一晃而過,速度還很快,時聽沒看清,被自己腦補的畫面吓得閉起了眼睛,兩只手本能地抓住了顧淩澤的胳膊,他在開車,被她這樣一阻礙只好踩了急剎車,他蹙眉問:“怎麽了?”

她擡起一張吓白的小臉蛋兒指了指一個方向,反問:“你剛剛沒有看見什麽東西詭異地飄了過去嗎?”

顧淩澤:“看到了。”

她一怔,有些神叨地說:“是什麽啊?”

“不清楚。可能是塑料袋。”

“那東西的運行軌跡很不符合物理學定律!好像是某種玄學生物!不會是阿飄吧?這裏是醫院,然後醫院有太平間……算了,還是快點走吧,你為什麽忽然停下來……快走快走。”

“……”

顧淩澤耐心地聽她說完,然後淡定地拉開車門,朝她剛才指的那個方向走去,她在車上叫他名字讓他不要去,他只是輕飄飄地擡手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她這才閉了嘴,緊張兮兮地看着他的背影走進黑暗中。

不多時,她聽見角落傳來一聲像嬰兒啼哭的聲音,這令她脊背發毛,再然後,顧淩澤拎着一只白色的大白貓走了出來……

那只貓很肥,但是毛色卻髒兮兮的,看起來像是附近的流浪貓,這一帶流浪貓很多,所以經常有人帶着食物過來投喂,這大概就是一只流浪貓為什麽會吃得這麽肥的原因。

顧淩澤把貓咪拿到副駕駛那兒,說:“剛剛就是這家夥蹿過去。”

“……”

時聽尴尬地笑了笑,然後伸手就要抱貓咪,但是顧淩澤提着貓咪後退了兩步,又從附近的垃圾桶旁邊找了只紙箱子,再把貓咪裝進去放到後備箱。

“你打算把貓咪扔到哪裏啊?不如我們養它吧!”

“家裏已經有龍貓。”

“這和養貓咪不沖突啊,你看這只貓咪多可憐。”

顧淩澤評價道:“吃得很肥。”

“……”

時聽曉之以理,又說:“也許它是虛胖不是strong。”

顧淩澤:“提起來有二十斤。”

“……”

時聽洩氣道:“好吧我不裝了,我只是單純地覺得那只貓長得很可愛所以很想據為己有……”

顧淩澤微微嘆氣,“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許它上床。”

時聽點頭如搗蒜,“好的老公!”

顧淩澤一怔,扭頭看她一眼,“叫我什麽?”

“……老公啊。難道你不是我老公麽……”

“可以,以後都這麽叫。”顧淩澤說。

“哦……”

時聽勾唇,點了點頭,被汗濕的發絲服帖地貼在額前,病中的她看起來有幾分虛弱的美感。

顧淩澤盯着她的臉蛋看了許久,忽地伸手拂開她額前汗濕的碎發,她露出光潔的額和好看的眉毛。

他的動作很随意,卻令時聽感到一絲絲溫柔的意境,她還沉浸在這份柔情裏,他的嗓音沉沉地刮過耳膜:“剛才你一直緊張,在怕什麽?”

她擡起一雙水潤的眼睛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時候看過一部恐怖電影,裏邊的人在空曠的停車場一個接一個地死得很慘,給我造成了心理陰影吧,所以你不在我有點兒害怕……”

“是麽?我給你治一治。”

“怎麽治啊?”她很好奇。

顧淩澤一瞬傾身靠過來,一只手撐在她的座椅邊緣,另一只手熟練地擡起她的下巴輕輕扣住,她被迫擡起臉來,再然後,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他含住她柔軟的唇瓣,再輕輕撬開她的牙關,溫柔地輾轉試探,她被籠罩在一片粉色泡泡裏,早就忘卻了之前的各種關于恐懼的臆想。

這個吻持續了一分鐘,結束的時候她的腦子已經完全處于死機狀态,連眼睛都忘了眨。

顧淩澤替她系好安全帶,在她耳邊沉嗓問:“這麽治行麽?”

時聽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顧淩澤眸色一沉,大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再度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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