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喜歡你

時聽等在病房外, 雖然聽不見裏邊的動靜,但她相信顧淩澤會處理好這件事,因此她沒想太多,抱着包包坐在長椅上漸漸困倦。

昨天淩晨, 得知溫芯蘇醒的消息後, 她本想和顧淩澤到醫院來看看溫芯, 但一想到溫家人對她敵意太重, 所以思考再三,她于是等到今天。

這一刻她終于卸下包袱,可以睡個好覺。

顧淩澤從病房出來,第一時間給時聽打電話, 他不知道她就睡在護士站附近的長椅上。

電話鈴聲把時聽吵醒,她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接通。

“在哪兒?”

時聽伸一個懶腰, 起身走了走, 握着手機笑說:“我在護士站附近的長椅這裏,你從病房出來拐個彎就能看到我了。”

顧淩澤握着手機拐彎,時聽同時回過頭, 果然她在,他唇角微勾。

四目相對, 他與她同時挂斷電話。

時聽忍不住走過去,抱住他的胳膊問:“溫芯她怎麽樣了?一點兒都不記得你了嗎?”

“應該是。”顧淩澤嘆了口氣,說,“你不用太關心她, 她所遭受的一切其實與你沒有太多關系, 不必自責。”

“嗯。不過我還是希望她趕快好起來。”

顧淩澤擰眉, “好起來?你指什麽?”

“恢複記憶啊, 她這樣誰都想不起來, 內心一定感到很害怕吧,如果是我失去所有記憶,恐怕會很難過,你想想看,一睜眼周圍全是陌生人,也不記得自己是誰,就好像沒有歸屬感一樣,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每個人情況不同,也許這對溫芯而言是新生,既然過去讓她痛苦,那麽忘了也好。”

顧淩澤如是說道。

Advertisement

時聽只好點了點頭。

雖然溫芯現在什麽也不記得,不過那些讓她感到痛苦的記憶也随這場傷病一并煙消雲散。

也許就如顧淩澤說的那樣,這對溫芯而言,是一場新生。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年末。

時聽想到今年春節也許不能在家陪時長城和崔敏軍過年,于是就利用周末到商場掃貨,她打算提前備多一點兒年貨,這樣不用在春節前夕忙忙碌碌的。

一月底的氣溫降至冰點,很冷,但晥城已十年沒有下過雪,今年大抵也不會有,所以就是幹冷。

時聽推着購物車穿梭在一間大型品牌連鎖超市的貨架之間,左顧右盼挑揀了許久都沒挑到滿意的貨,大賣場的喇叭聲喜氣洋洋,但是很吵,她差點錯過來電。

推着滿當當的購物車走到一處安靜的地方後,她才得以從厚棉服兜裏拿出手機接聽。

許言笙來電。

“小聽,你那兒怎麽這麽吵,在超市嗎?”

“你怎麽知道啊?我還真的在超市買東西,今天做活動,全場八點五折,人好多啊,我都快被擠扁了。”她笑。

“在哪家超市?”

“我在萬隆廣場二層這邊……”

十分鐘後,許言笙推着一輛購物車穿過貨架,彼時時聽正蹲在一處貨架前挑選衛生棉。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以為是服務生,她手裏抓着一包衛生棉便回頭,發現是許言笙後,她尴尬地把那包衛生棉放回貨架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問:“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剛到。怎麽買這麽多東西?你比大爺大媽還能搶。”

許言笙毫不客氣地吐槽她。

她已經習慣了許言笙偶爾的挖苦,所以也沒反駁,只随手從貨架拿了兩包衛生棉放進購物車裏,也沒看是什麽型號的,其實她要買一袋夜用的和一袋日用的,對于衛生棉的挑選她有選擇困難症,本來打算慢慢挑的,但許言笙一來,她沒法兒好好挑了。

許言笙也不點破她,只随手從貨架上拿了一包夜用的放到她購物車裏,她臉色一紅,問:“為什麽給我拿這個啊……”

“你以前習慣買包夜用的搭着用。”許言笙面色淡定地回。

他推着車往前走,見她沒跟上來,于是回頭,看見她又多拿了兩包夜用的。

“肚子不舒服?”他随口問了句。

時聽搖頭,“沒有,其實還沒來呢,要一周以後吧,我只是提前備着。”

“……”

許言笙面色古怪地看她一眼,她不明所以,剛想問,前方一道人影乍現,那人同樣推一輛購物車,同她一樣塞得滿滿當當,果然,愛購物是女人的天性。

時聽是第一次見到宋一荟穿私服。

以前見到的宋一荟總一身白大褂,看起來專業又有些嚴肅,雖然還很年輕,但宋一荟身上的書卷氣很重,有點兒學究的味道,褪下白大褂後她看起來不像醫生,更像一名教書育人的老師。

宋一荟推着車走過來,深色的格子毛呢裙随步子擺動,黑色長筒靴顯得她更高挑,一頭粟色的卷發披散在肩頭,她今日化淡妝,笑的時候睫毛微動,溫婉可人。

“好巧啊,你們是一塊兒出來購物嗎?”

時聽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購物車,搖頭道:“不是,我和言笙哥只是碰巧遇見。”

許言笙道:“不是碰巧。”

宋一荟的笑容有一瞬間定格,她僵硬地移開落在許言笙臉上的目光,看向時聽,笑着說:“你也買這麽多東西啊?和我一樣,其實很多東西家裏都還有,但商場打折我就忍不住買,我有選擇困難症,所以買了很多。”

時聽笑,“我也有一點選擇困難症。”

宋一荟問許言笙:“我今天沒開車,待會兒能送我回去嗎?”

許言笙微颔首,自顧自推着購物車先走一步,宋一荟和時聽緊随其後。

三人繼續購物一小時,終于趕在日落之前購齊所需物品,排隊結賬的時候,許言笙替時聽付了款,時聽執意要把錢轉給他,争論不休,宋一荟只能在一旁安靜地等他們。

二人争論五分鐘,許言笙終于敗下陣來,雙手高舉投降,無奈地笑。

“你贏了。”

時聽笑着回:“好了。”

許言笙看一眼手機,蹙眉問:“幹嘛多轉我五百?”

“你生日快到了嘛,給你買禮物的。”

許言笙:“怎麽不直接給我買?”

“你生日那天不是除夕嗎?那一天我可能在青州過年,所以只能給你發紅包了。”

許言笙臉色有些不好,道:“哥哥給你買的禮物可不止五百塊。”

時聽想了想問:“那個胸針值多少錢啊?”

“算了,你不需要知道。”

“……”

許言笙并不打算告訴她那枚香奶奶家的胸針購入時其實花費五位數。

如果她知道這麽貴,一定馬不停蹄拿去退了把錢還他。

他打開車子後備箱,把各人今日戰果都塞進去,之後他拉開副駕駛位車門,宋一荟走過來朝他點頭道了句謝謝,随後坐上副駕駛位。

許言笙眉頭微蹙。

副駕駛位俗稱“女朋友之位”,時聽很識趣地拉開後車門上了車。

車子先開到莊庭公館。

許言笙下車替時聽把東西拎到家門口,時聽不好意思,但奈何哥哥對她太好了,她只能接受這份洶湧的“愛”。

這幾天都下雨夾雪,道路早晚結冰,不小心就會打滑,時聽就這麽不小心,她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得很慘的時候,許言笙非常迅速地把手裏的幾袋東西随手一扔,他把她拉回去,一只手扣住她的腰。

這一瞬間的動作是極快的,無法控制安全距離,因此當她被許言笙拉回去的瞬間,許言笙的唇擦過她額頭。

短暫地尴尬後,許言笙微喘一聲氣,沉嗓在她耳邊道:“走路這麽不小心?”

因為距離太近了,時聽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雖然他是醫生,但沒人規定醫生不可以吸煙。她沒有多想,急忙往後退開,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窘迫道:“路上有點滑……”

他松開她。

宋一荟從車上下來,臉色不太好,但很快用笑容掩飾,她走過來問時聽:“我能借用你家洗手間嗎?”

時聽點頭,随便拎起地上一袋東西用指紋開了門,她領着宋一荟進屋,然後指給她洗手間的位置。

五分鐘後宋一荟從洗手間出來,時聽正蹲在地上翻看那些購物袋,她好像拿錯了,這幾袋東西不是她買的。

她只好又拎出去,宋一荟搭了把手,二人走到許言笙身邊的時候,宋一荟伸手拉了拉許言笙的手,許言笙蹙眉看問:“有話說?”

宋一荟點頭,“我有些頭暈,你能現在送我回家嗎?”

許言笙嗯一聲。

時聽立在門口,看着那輛卡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直到完全看不見後才長舒一口氣。剛才吓她一跳。

不過那只是意外,絕對是意外。

她告訴自己,随即轉身。卡宴相反的方向,一聲鳴笛傳出,很刺耳,她捂住耳朵回頭,随後愣在原地,手心都冒冷汗。

顧淩澤的車是什麽時候停在那兒的,她完全不知情。

原地慌亂幾秒,她心虛地朝那輛奔馳走去。

顧淩澤打開車門,将煙給摁滅。他的臉色很冷,這讓時聽不得不想到剛才的意外。

他是不是看見了?

這令她感到頭皮發麻,手腳也跟着變得冰涼。她想解釋,于是伸手拽住顧淩澤的胳膊,他回頭,眉眼很冷,“有事?”

“有,剛才你是不是看見了?其實是我不小心腳底打滑,言笙哥扶了我一把……而已。”

雖然這就是所有真相,但她心虛也是真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心虛。是因為那個意外的吻嗎?

她使勁兒晃了晃腦袋,把那個畫面從腦海裏趕走。

不對,那根本不是吻,只是意外,許言笙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這樣的意外卻剛好被顧淩澤親眼所見,這讓她百口莫辯。

上一次在醫院裏,他已經撞見過一回她和許言笙的親密,而那一次不是意外,這一次,他還會聽她解釋嗎?

她心裏完全沒底,但她還是想和他解釋清楚。

“顧淩澤,你看到了對吧?我不想狡辯,也不想欺騙你,但那真的是意外,你怪我好了,是我走路不小心,我四肢不發達,頭腦在你看來也不怎麽好使,你想怎麽樣你說,我能做到的就會改行嗎?”

顧淩澤沉默,他一直背對她,只留給她一個冷硬的背影,在聽她解釋清楚後,他依舊沒有回應,他不對她發火,也不回頭罵她,但就是這種冷冰冰的态度反而讓她心裏不好受,她很慌亂,于是上前抱住他的腰,收緊力道,像是怕他跑了。

他一點一點地掰開她的手指。好疼。她松開手。

顧淩澤轉身看她,她咬了咬唇,聽他說。

“去購物了?”

他一只手插在兜裏問,神情冷然。

時聽點頭,垂着腦袋說:“快要過年了,年底事情比較多,所以有時間我就去商場把該買的買了,這樣到時候就不用手忙腳亂了。”

“買了很多?”

“嗯,一共五大袋,今天商場打折,東西比平時便宜,好多人都在搶,本來我想叫上你一塊兒去搶的,但你比較忙,我就……沒叫你。”

顧淩澤冷下臉,忽地伸手扯她進懷裏,再緊緊箍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額頭上,冷聲道:“那也不能叫許言笙陪你,懂嗎?”

時聽驚詫地擡頭看他,他還是那副冷冷的神情,她連忙解釋:“沒有沒有,我沒有叫他,我們是在商場碰到的,還有宋醫生,宋醫生也是偶然碰見的,然後言笙哥就送我們回家,可能因為我是他妹妹,所以他比較偏心我,才先送我回家的。剛才真的是我……腳底打滑。”

“我看見他親你。”

時聽把腦袋埋進他胸口,悶聲道:“是意外。額頭那裏也不算親吧……”

“怎麽不算?”

說着,顧淩澤在她額上親了親。

“只能我親,懂嗎。”

“嗯,知道了,只能你親。”

她沒有動,嘴角忍不住上翹抿了抿,伸手回抱他的腰,心裏終于松了一口氣。

真好,老公沒有因此和她大發雷霆。假如她看顧淩澤和別的女人這樣,就算是意外她也會吃醋吃到撐,所以由此可見,顧淩澤已經算大度了。

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時聽于是抱得更緊了,生怕他從她手裏飛走。

顧淩澤牽着時聽的手回屋,吃過飯後他去辦公,時聽則看了會兒電視,等她覺得有些困了,便把電視關掉,然後去洗澡。

她沒有等顧淩澤,自己先爬上床蓋好被子,玩兒了會兒手機,顧淩澤這時進了卧室,他拿了衣服去洗澡,等他出來,她已經抱着枕頭快睡着。

感覺到床的另一側塌陷下去,時聽睜開朦胧的眼睛,顧淩澤把她撈過去抱腿上放着,随即掐着她的下巴吻下來。

她躲閃不及,還在怔愣中,他已托住她的後腦勺加重這個吻,輕咬她的唇瓣,微微的痛感令她嘤咛一聲,本能地張開唇。

顧淩澤撬開她的牙關,清冽的薄荷味道和淡淡煙草味灌滿她的鼻腔,洶湧地把她包圍,神思恍惚時,感覺到顧淩澤托着她的身子往上一抛。

她在他手裏變得好輕啊,下意識摟抱住他的脖子,怕掉下去,慢慢的,她感覺空氣漸漸變得稀薄,快不能呼吸。

房間裏的暖氣充足,被一點一點剝落的時候,她還是微微顫抖着身體。

顧淩澤的每一寸都是滾燙的,她只能蜷縮着腳趾感受這一下冷一下熱帶來的顫栗。

可惜她太高估自己,顧淩澤微微加重的呼吸掃過她發燙的肌膚時,她有些害怕地睜開眼睛看他,兩只手輕輕抵在他肩上,眼睛裏早已蒙上一層霧氣。

她不知道這副模樣落在顧淩澤眼裏,足以激發他所有的占有欲和本能,他撐着身子,垂眸凝視身下發絲淩亂的她,她身上此刻只餘一件薄薄的絲質吊帶,可愛款,肩頭的蝴蝶結有些松了。

顧淩澤吻了吻她的眼睛。

“你是我的。”

他帶着一絲啞意的嗓音滾過時聽的耳畔,時聽微顫着,咬唇點了點頭,她眼睛不知道往哪兒看。

顧淩澤的衣服被她抓得有些皺,他的鎖骨、喉結、滾燙幽暗的目光,通通讓她無法逃離。

她抱住他的脖子,聲音悶悶的,此刻卻莫名帶了鈎子一樣:“顧淩澤……我好喜歡你……那你……也喜歡我嗎……”

“嗯。喜歡。”

時聽怔了怔。

顧淩澤勾下腦袋吻住她的唇。

唇舌糾纏,愈演愈烈,春水如潮。

他稍微放過她,她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都紅了,他又把腦袋埋進她頸窩裏,再擡起腦袋時,他的目光變得深谙,帶着一絲不滿和陰鸷道:“別再讓許言笙碰我的東西。”

她怔住,“什麽……”

他扣住她的手腕摁在她腦袋兩側,勾下腦袋,唇附在她耳邊。

“只有我能要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