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無妄災

很快到春節, 天氣愈發的冷,但擋不住過年的喜慶,時聽和顧淩澤商量了,公平起見, 今年去青州過, 明年在晥城陪她的爸媽。

臘月二十五這天時聽就和顧淩澤動身去了青州, 還是住原來那間屋子, 這一次她沒有上次來那麽緊張,顧佳萱也慢慢接受她,小鬼頭還是那麽人小鬼大,又吵又鬧的滿屋子亂竄, 不過因為顧淩澤在,小鬼頭再吵也不敢來打擾時聽。

倒是時聽不樂意了, 她說小鬼頭還蠻可愛的, 顧淩澤挑眉,泡茶的手微頓,目光掃向顧松澤, 語氣冷淡:“臭小鬼到底哪裏可愛了?”

時聽吃着他送過來的一盤草莓,鼓着腮幫子說:“就是可愛啊, 以後我要生兩個,男孩兒像你女孩兒像我,想想就很棒。”

顧淩澤這時看她,笑問:“生兩個?”

她點頭, “有什麽不好嗎?難道你不喜歡小孩兒?還是說你要我……生三個啊?”她臉色一紅, 吃着東西慢吞吞又說, “三個好像有點多哦, 我努力努力吧……”

顧淩澤把她撈過來抱腿上, 塞給她一顆草莓,親親她的臉蛋說:“一個就夠,我不希望有這麽多臭小鬼從你這裏分走過多的時間。”

“顧淩澤你連自己的孩子也要吃醋嗎……”

她往顧淩澤懷裏鑽了鑽,顧淩澤掐着她的下巴吻了吻她,淡聲道:“你知道就好。”

“……”

大醋缸子。

時聽忍不住摟住他親了下他的臉頰,這時小鬼頭從一樓的書房跑出來,風風火火的,把時聽撞了個滿懷,下一秒就被顧淩澤提起來扔到一邊的沙發上,小鬼頭有些不滿,但是他不敢忤逆哥哥,只能嘟着嘴巴一副很不情願的模樣,他拉住時聽的一只手搖啊搖的,問:“姐姐今天晚上能和我睡嗎?我們都這麽久沒見了,你一定很想我吧!”

時聽還沒答話,顧淩澤一個暴栗敲了敲顧松澤的腦門兒,面無表情打破他的幻想。

“你想得美。她是我老婆,憑什麽和你睡?”

“我是小孩兒!小孩子的新年願望就應該實現!不然我一整年都不順利的!”

“你一整年順利與否和我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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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松澤吃癟,正要和時聽撒嬌,這時候顧庭禮下班歸來,一屋子的人除了顧淩澤以外都走到門口去迎接一家之主,因為今天是臘八節,顧家很注重傳統節日,所以一家之主享有最高規格的待遇,時聽還以為電視劇都是演的,但顧家真的是這樣,一家老小等在玄關那兒恭迎顧庭禮。

顧淩澤姍姍來遲,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但他一向如此,顧庭禮已經習慣自己兒子的冷淡,他沒有多說,只是看向時聽的目光愈發嚴厲。

“淩澤,晚飯之後你到我書房一趟。”

“好。”

顧淩澤也沒有忤逆老爹的意思,攬着時聽上了二樓。

時聽以為是要換衣服再下樓吃晚餐,誰知剛進屋就被他按在門板上親。

他很霸道,時聽不敢弄出動靜,只好由着他,被他抱着腰。

他吻過她的耳骨,輕柔低沉地在她耳邊說道:“我爸應該是聽說你前段時間被綁架的事,待會兒下去你什麽也別說,我來應付。”

“嗯。可是溫家到底出什麽事了啊?你爸爸看起來很嚴肅,他還是不喜歡我怎麽辦……”

顧淩澤親親她的耳朵,沉嗓道:“他不喜歡沒關系,我喜歡你就行。”

“……嗯。”她紅着臉掂腳親親他,兩只手勾住他的脖子,“我聽說溫家的亞信集團最近股價暴跌,是不是真的啊?”

顧淩澤只淡淡應一聲,松開她去換了套輕便的衣服,他似乎不願意與她多說溫家的事情,于是她在想,那次綁架她的會不會是溫家?她沒與人結過仇,這麽恨她的,除了溫家她想不到第二個,而溫家想要對付她,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亞信最近股價暴動,鬧得紛紛揚揚,是不是顧淩澤在操縱這些呢?

她忽然又搖搖頭,怎麽會呢,溫家和顧家交情很深,不會這麽容易關系破裂的,她哪有那麽重要,加上綁架案還在審,那幾個綁匪并沒有透露幕後主使,溫家做事,不可能這麽蠢落人把柄,而且這一切只是她的猜測,就算真是溫家做的,恐怕顧家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怎麽會為了她和溫家撕破臉皮呢。

她走到顧淩澤背後,圈主他的腰,開玩笑似的問:“顧淩澤,不會是你在對付溫家吧?”

顧淩澤回身定定地看着她,笑了笑,目光又清冷又溫柔。

她喜歡他看她的眼神,溫柔清冷,卻暗藏缱绻。

“什麽時候變這麽聰明?”

“啊?不會是真的吧?”她吃驚地問。

顧淩澤嘆氣,說:“沒有,我沒插手。股市本就有風險,這點風浪溫家還不至于垮臺,昨天顧董還和溫董相約打高爾夫,再說案子還在審,沒有證據表明溫家是幕後黑手,你想什麽,嗯?”

時聽松了口氣,道:“原來如此,那就好,不是溫家的話應該就是我比較倒黴剛好被不法..分子盯上了,以後我出門還是乘地鐵吧,還得再買瓶防狼噴霧才行。”

“要不去考個駕照,給你買輛車開開?”他笑。

時聽搖搖頭,“不要,我有開車恐懼症。”

顧淩澤無奈地擡手替她攏了攏頭發,“這又是什麽奇怪的恐懼症?你自己杜撰的?”

她撲進他懷裏,笑着說:“你就當我是懶吧,我比較四肢不發達,一定被教練罵死,我還是不學了。”

顧淩澤抱緊她,細嗅她身上的香味,茉莉花香,幽靜淡雅。

“我娶了一只小懶蟲。”

時聽以為時光會繼續溫柔下去,但事與願違。

臘八節那天剛吃過晚飯,顧庭禮就把顧淩澤叫去書房談話,具體他們倆談了什麽,無人知曉,書房的門緊閉,連阿姨送茶進去都被顧庭禮炮轟一頓。

顧庭禮這個人做生意毒辣比溫家更甚,但他不是野蠻人,對待家裏的保姆阿姨從來和善,那天如此動氣,怕是和顧淩澤之間爆發了什麽激烈沖突,但那天卻沒人聽見吵架聲,只偶爾從裏邊傳來一兩聲杯子碎裂的聲響。

談話總共約半小時,不長,但那天的最後結果是顧庭禮摔門而去,顧淩澤亦是滿面冰霜。

那天顧淩澤和時聽沒有在顧宅度過,他帶着她去了酒店,一連幾天沒再帶她回過顧宅,挨了幾天後,顧淩澤帶她去老爺子家裏吃了一頓年夜飯,老爺子一反常态沒有嗆她,但一雙布滿風霜的眼睛卻刻着寒意,那是排外的目光,這令時聽不寒而栗。

從前的老爺子雖然談不上多喜歡她,但他不會用如此冷漠的目光看她。

第一次在青州過年,時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過年應該喜慶,她卻像被人從喉嚨裏灌了一盆滾燙的岩漿,快喘不過氣。

年後顧淩澤很忙,幾乎每天都加班,他早上七點半出門,晚間歸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也越來越不固定,有一次他回家時,時聽迷迷糊糊醒來已經是半夜兩點。

他很久沒有和時聽說那些溫柔的話了,也許是工作很忙,也許是事業上遇到了很多阻力,時聽不懂他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只能安安靜靜地陪他,從不過問。

那天她說周末想一起去看電影,顧淩澤只是淡淡應一聲,讓她找孟昭陪。

一開始她覺得他是因為太忙才忽略了她的感受,可後來這樣的時刻越來越多,他漸漸變得沒有以前那麽縱容她了。

有時候她在想,顧淩澤是不是對她有些厭倦了?

人人都說七年之癢,可真正挨過七年的人又有多少?

在一起的不一定還相愛。

她悲觀地想,也許顧淩澤已經不怎麽愛她了。

肢體接觸騙不了人,白天他去上班之前,她從身後抱住他讓他路上小心,他卻只是淡淡應一聲就離開,而以前,他會轉過身親她。

可那晚,顧淩澤的瘋狂又令她覺得是她自己多想了。

那天是君源資本的酒會 。

沒有去酒店包場子,只用兩間打通的會議室布置,來來往往都是些精明之人,這種場合原本時聽是不該出現的,她不擅交際,可那天顧淩澤出門之前把一份文件落在家裏,她于是給他送去。

雨很大,她打着傘到君源的時候衣服已經濕了大半,春寒料峭之際,她冷得直打噴嚏。

鐘紀明知道她的來意後,把文件送到顧淩澤辦公室,之後吩咐助理去時裝店買來一套衣服給她換上。

助理比較無師自通,直接給她買了套小禮服,鐘紀明無可奈何,對她說,反正今夜是慶功酒會,顧太太不如留下來一起?

當天她是顧淩澤的太太這件事就在君源資本的員工群瘋傳。

對于已婚消息敗露一事,顧淩澤沒有表現出太多不快,雖然他沒有公開她的身份,但既然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時聽發現公司的女員工好像對她有着某種……敵意?

酒會開始之後時聽就沒再出現過,據知情人士爆料,時聽被顧淩澤帶進了辦公室,門鎖着,直到酒會結束。

有人說顧太太是在和顧淩澤賭氣,因為今晚太多美女,酒會搞得像派對,就連鐘紀明也快飯碗不飽,顧淩澤身邊最近多了個叫葉麗莎的美女秘書,一六八高個子34D的胸,美豔動人,有時候外出談商務合作都是葉麗莎跟随,鐘紀明像是一夜被奪權。

這個傳聞甚嚣塵上,時聽聽了之後有些難受,但她沒有和顧淩澤生氣,她怕自己多心了錯怪他。

可是那個叫葉麗莎的女秘書真的很沒有邊界感,她跟在顧淩澤身邊不像是秘書更像是生活助理,連顧淩澤今天的領帶花色都是她挑的,她還當着她這個正牌老婆的面給顧淩澤系領帶。

顧淩澤沒有拒絕。

時聽真的傷心了。她躲在辦公室裏不出去,如果顧淩澤進來哄她,她可以聽他解釋,可是葉麗莎都已經這樣了,她還在等什麽解釋?

她認為自己很可笑,剛起身決定離開,顧淩澤就進來辦公室,他鎖了門,葉麗莎被擋在門外。

時聽扭過臉去不聲不響,顧淩澤走到她身後圈住她,她以為他來哄她的,可他沒有一句解釋,抱她去辦公桌上就開始吻她。

發洩一般的吻。

她害怕了,想推開他,可她推不開,這種時候她不想和他這樣。

可是他那麽強勢,這種感覺像是被他婚內強...奸。

肩帶劃落的時候,她哭出聲來。

顧淩澤目光一頓,眼中劃過幾分隐忍,他替她攏好衣服。

他慢條斯理地系好自己的領帶,目光淡漠。

別好領帶夾後他對她,聲音很冷:“回去吧,今晚我還有應酬。”

時聽紅着眼眶問:“你不和我解釋一下你和你的女秘書是怎麽一回事嗎?”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工作上的一切事務。”

時聽怔了怔。

她忽然明白了,是她自讨沒趣。

什麽時候人最無助?就是現在。她不能鬧不能哭,好像理所應當。

那天她沒有逗留,匆匆從辦公室出來後就逃離此地。

但在其他人眼裏就是另一番解讀了。

君源內部消息群流傳的版本如下——

酒會一開始,葉麗莎恬不知恥蹬鼻子上臉利用職務之便做起了小三勾當,因此顧太太賭氣躲在總裁辦公室裏,直到酒會結束,顧太太才從總裁辦公室裏慢吞吞走出來,露肩小禮服搖曳,一條淺色的披帛纏繞肩頸。

有人眼尖地瞥見那條披帛下,顧太太白皙的頸向上,绮麗的痕跡竟然蔓延至鎖骨。

她身後是不近女色禁欲到一度令人懷疑性取向的君源資本CEO顧淩澤。

當然,這個懷疑今夜被打破,顧淩澤不是不近女色,只是看不上一般的,葉麗莎和顧太太一個是紅玫瑰一個是白山茶,兩種感覺兩種體驗,顧總愛不釋手周旋不休兩個都愛,情人和老婆,男人都想要。

顧太太進了電梯後,顧淩澤提着太太的女士包跟上,他神色寡漠淡然,連領帶都系得一絲不茍,從頭到腳都寫着寡淡這兩個字。

所有員工都十分八卦地想,莫非剛才二位在辦公室裏吵架了?

恐怕不是吵架?裏邊噼裏啪啦玻璃碎的聲響傳出好幾次。

再反觀顧太太,一張臉粉若桃花,一定是被冷漠顧總欺負哭的。

第二天總裁專梯內的攝像頭就壞了。

冒失的維修員還不小心把一段影像給洩露了出去。

專梯內,CEO顧淩澤掐着太太時聽的腰肢,抵她在角落裏。

角度不好,但瞎子也看得出來顧總掐着太太的下巴和她在接吻。

時間長達兩分鐘,後來顧太太擡起頭看了一眼攝像頭的位置,杏子一樣的眼睛裏能掐得出水來。

随後,顧淩澤也看了眼攝像頭,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扯松領帶。

然後鏡頭一黑。

至于為什麽鏡頭黑了,當天監控室值班的員工表示——

他們收到顧總指示:關掉監控。

員工:他們的顧總,哪兒來的不近女色。

那天酒會發生的事情确實八九不離十。

時聽剛從顧淩澤的辦公室裏出來,顧淩澤就追了出來,他拎着她的高級手袋,臉色還是冷。可進了電梯後,他讓人把監控關了。

後來她出電梯,是被他抱出去的,身上蓋着他的西裝外套,他說外邊冷。

她一怔,他還是在意她的嗎?

“你不是還有應酬嗎?幹嘛陪我?去和你的葉秘書玩兒吧。”

顧淩澤抱緊她,在她耳邊咬牙念道:“今晚就陪你玩兒。”

“……”

這一晚他很瘋狂。

時聽受不住了哭着啞聲求他,但沒用,他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一般。

一邊溫柔輕哄,一邊放縱索取。

時聽被汗水浸濕的長發輕晃着貼在臉和肩胛,充斥朦胧水汽的眼睛看着他。

破碎不堪像破布娃娃。

顧淩澤慢下來,勾下腦袋吻她。

“知不知道?在辦公室我就想這麽對你。”

她聲音越來越碎。

顧淩澤漸漸失控。

先是大床,後來是沙發,浴室,夜色缱绻溫柔,卻有些失控,再後來是流理臺,書房的桌子。

第二天醒來,顧淩澤不在。

時聽翻身下床,她走到衣帽間,扯了一件他的襯衫裹上,她拉開窗,窗外春意正濃,草長莺飛,空氣裏都是花草香氣,雨霧朦胧,她感覺有些冷。

之後的日子稀疏平常,顧淩澤依舊每夜子時過後歸家,再後來,他幾天都不回,三月桃花開得最豔的時候,顧淩澤飛澳洲出差,鐘紀明說會去很久,三個月或者半年?

他和她的婚禮只能延後。

跟他去的是葉麗莎,鐘紀明留在國內替他處理君源資本的一切事務。

一天清晨,她自噩夢中驚醒,葉麗莎打來電話,讓她打開顧淩澤的保險箱取出一份文件加急寄往澳洲。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顧淩澤的保險箱密碼,但葉麗莎知道。

她照做,随後在顧淩澤的保險箱裏找到一個厚厚的文件袋,大抵是很重要的文件吧?

但她顯然找錯了,葉麗莎要的那一份還安靜地躺在保險櫃裏,而她手上這份,要重得多。

厚厚的一沓,全是照片,主角是她和許言笙,在醫院,在咖啡館,在電影院,在花店。

時聽抖着手一張張地看。

這些地方她是和許笙出現過,但沒有一次是約好的,只是偶遇,他們沒有一起看電影,也沒有一起喝咖啡,可是照片上的每一張都在控訴她的罪行,照片上她和許言笙在電影院接吻,在咖啡館擁抱,在花店外牽着手。

文件袋沒有封口,很顯然,顧淩澤在她之前已經看過這些照片。

一場無妄之災。

顧淩澤提早從澳洲回國,但比他先到的,是他寄來的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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