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片白羽
◎我想要對她好,不可以嗎?◎
羽輕瓷對她解釋道:“許慕白不會坐牢的, 我的家人沒有報警。”
這回換許太太懵了。
她以為許慕白是因為,限制小阿瓷的人身自由,才被警察帶走的。
而且警察來的時候, 只是交待了下小阿瓷家裏的情況。
說是讓她照顧她。
然後就說許慕白被帶走調查了。
許太太擔心地說道:“他對你這樣, 已經是罪大惡極了。這都沒被抓,那他是不是, 還犯了別的事情啊?”
羽輕瓷想了想說道:“警察問的好像是,關于他一個下屬的事情。”
“哦哦,那是哪個下屬啊?”
她想起警察口中的那個名字, 緩緩出聲道:“顧微漸。”
許太太聽過顧微漸的名字。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顧家的長子。
顧家早些年還好。
生意做得也順風順水。
後來, 經營不善, 一招虧空。
就算有不菲的家底支撐, 可要想重振聲望也不容易。
這些年來逐漸式微,已經被排除在交際圈之外了。
許太太找了個人去打聽了下,顧家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午飯已經做好了。
傭人過來問, 什麽時候上餐。
羽輕瓷覺得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其實剛剛應該跟孔太太她們一起離開的。
就是一時沒忍心。
她猶猶豫豫地許太太告別的時候,許太太忽然很難過地說道:“小阿瓷, 你陪陪我吧。我心裏好慌。”
羽輕瓷極少會拒絕別人, 尤其是對她好的人。
她輕“嗯”了一聲, 然後抱了抱許太太。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
羽輕瓷覺得, 自己留下來的決定, 還是有些倉促了。
因為她的手不太方便,所以是傭人宋姨在喂她吃飯。
她突然就想媽媽了。
不知道為什麽, 許慕白喂她吃東西的時候, 就沒有這種感覺。
許太太看着宋姨在喂小阿瓷吃東西。
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片擔憂之色。
“小阿瓷, 你在那個混蛋家裏的時候, 是不是都沒能好好地吃飯?”
羽輕瓷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每天她都被喂得很撐。
她老實答道:“吃得挺好的。”
許太太不相信:“你別害怕,跟我說實話。他是不是故意把你手弄成這樣,然後讓你沒辦法吃東西?這樣你餓着肚子,就沒有力氣跑掉了。”
她也不想這樣惡意地揣測自己兒子。
可是她需要了解到,他到底是變成了怎樣的一個怪物。
羽輕瓷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他總是喂我吃東西,我一點也沒有餓肚子。”
宋姨的手顫了一下,驚喜地問道:“小白主動喂你吃東西嗎?”
她點了點頭。
不同于宋姨得知到,小白會主動地照顧人時的驚喜。
許太太這時候卻面露憂思。
“他還對你,做了什麽?”
羽輕瓷很小聲地說道:“他好像,把我,當成他的貓。白天幫我洗漱,晚上……”
宋姨還從來沒聽過,這麽讓人震驚的事情,她關切地問道:“晚上,怎麽了?”
許太太看了宋姨一眼,示意她別吓到小阿瓷。
宋姨又往小阿瓷嘴裏,喂了一塊酸酸甜甜的炸裏脊。
“別着急啊,慢慢講。”
羽輕瓷低下頭,悶悶地咀嚼着。
等吃完之後,她有些尴尬地說道:“幫我——洗澡,吹頭發。他說,他對他的貓,也是這樣。”
宋姨一時心急,說了句:“可是,小白他從來沒有養過貓啊!”
羽輕瓷吃驚地看了看宋姨,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她又看向許太太,然後就接收到了許太太憐憫的目光。
通過這兩個人的反應,羽輕瓷終于意識到,她好像是被他騙了。
她當初就是覺得,許慕白可能是心理有什麽問題。
才會把她當成他的貓。
後來,為了配合他的一些舉動。
她竟然還給自己洗腦。
在某些時候,要自認為是一只貓。
可如果他在做那些事情的時候,并不是把她當成他的貓。
她簡直無法想象,他在觸碰她身上的那些疤痕的時候。
在想些什麽。
是不是和姐姐的朋友一樣。
把她當成一個很稀奇的物種來看待。
想着想着,眼淚就湧了出來。
他怎麽可以這樣!
太過分了。
許太太和宋姨都慌了神,連忙幫她擦淚。
可是越擦越多。
因為她一想起來,就覺得哪裏都很別扭。
她哭着說道:“我還、還以為,是他的心理有問題……”
羽輕瓷的話,倒是提醒了許太太。
讓她回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
許太太喃喃道:“他養過的。而且,養了很多。”
宋姨神情微怔。
因為她并不記得有這樣的事。
“他小的時候,總是對着空氣,做很怪異的舉動。然後我和他爸爸,就帶他去看醫生。醫生說,他在自己的世界裏,養了很多貓。我們正常人,是看不到的。只有他能看到。”
宋姨這時候也想起來了。
“奧,對對對。後來,小白還去寵物機構培訓,學習怎麽和小動物相處。”
羽輕瓷漸漸停止了哭泣。
因為這和許慕白講得差不多。
許太太回憶道:“他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吃着吃着飯,突然對我說,他的貓不見了。不是用那種遺憾的語氣說的,就好像只是告訴我這件事一樣。”
羽輕瓷記得,許慕白也跟她說過類似的事情。
他當時說的是,她一出現,他的貓就不見了。
不過她至今也想不通是為什麽。
但她現在已經沒有那麽難受了。
只要他沒有騙她就好。
過分卑微的人,好像很容易理解和原諒別人。
因為太不拿自己當一回事的同時,又過于尊重他人的需求。
總是習慣于滿足對方。
但許太太是正常人。
她知道即便如此,許慕白犯下的錯,也是不可原諒的。
“小阿瓷,你別怕。等他一出來,我就送他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不會再讓他跑出來,傷害人了。”
羽輕瓷遇到事情,總是很喜歡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覺得許太太是因為自己受到了欺負,才會這樣嚴厲地懲罰許慕白。
可是她很難想象,許慕白那樣光鮮的人,如果被送去精神病院。
會變成什麽樣子。
萬一他病沒治好,再受到什麽刺激。
整個人不是廢了嗎?
那他為之努力的一切,可能都會化為烏有。
或許是不忍心讓他經歷那種遺憾。
她小心翼翼地對許太太勸道:“可以,不用送去那裏的。他在其他事情上,都沒有什麽問題。也許,只是認知觀念上有些不同,您好好管教他,讓他別再那樣,對待別人就好。”
許太太覺得小阿瓷的性格,太過于仁慈。
可是仁慈的人,很容易被人欺負。
也不懂得該怎麽保護自己。
她想要再說些什麽,突然有傭人過來回話。
“太太,查到了。據說是,顧家的長子,重傷昏迷。今天早上,被人在山腳下發現。有人說,他昨天晚上,開車去找過小白。”
羽輕瓷驀地想起來,昨天晚上的那個壞人。
原來他就是顧微漸。
可是他受傷和許慕白有什麽關系?
許太太緊張地問道:“警局那邊有傳來什麽消息嗎?”
傭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羽輕瓷小聲地對許太太安慰道:“他不會做出那種,故意傷人的事情的。”
或許是受到了一絲慰藉,又或許是許太太心裏實在是沒什麽底。
現在亟需別人來告訴她,許慕白還有得救。
不會徹底地變成那種冷血的怪物。
她對羽輕瓷柔聲問道:“為什麽這樣講?你相信他嗎?”
其實她問完之後,也覺得很羞愧。
那個混蛋對小阿瓷這樣壞,這種話她是怎麽問得出口的。
羽輕瓷想起昨天晚上,許慕白對她說,他相信她。
她就對許太太點了點頭。
“我相信他。”
說完之後,她又給許太太分析道:“我覺得許慕白好像沒有,太把顧微漸當一回事。”
宋姨也在一旁說道:“是呀,小白幾乎從來沒有對人生氣過,更不可能和人結什麽仇怨。”
羽輕瓷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而且,像許慕白這樣精明的人,倘若真的與人結怨,有太多方便自己脫身的辦法,去長久地折磨和報複一個人。”
宋姨聽完一時語塞。
她都不知道,羽小姐這是在誇小白,還是在貶他了。
許太太覺得小阿瓷說得有道理:“嗯。他确實是這樣的。”
羽輕瓷對許太太寬慰道:“既然如此,他絕對不可能,冒着把自己賠進去的風險,造成這樣明顯的事故。除非他瘋了,不然不會這樣不理智的。”
聽完羽輕瓷的話,許太太緊張的心情舒緩了不少。
其實倘若她冷靜下來,應該也能想到這些的。
可惜關心則亂,再加上對他自身性格的不信任,才會這樣擔心。
吃過午飯後,許太太瞞着小阿瓷,悄悄地給她媽媽沈如霜打了電話。
希望她能允許小阿瓷,在她家多住些時日。
直到她手上的傷完全恢複。
沈如霜的回答很簡潔。
“可以。”
許太太得到回複後,喜出望外。
羽輕瓷得知這件事後,卻覺得有些不方便。
她不太想聽媽媽的話。
這樣也太麻煩許太太了。
可許太太不這樣想。
她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小阿瓷。
許太太對羽輕瓷再三保證道:“小阿瓷,我會保護好你的,絕對不會讓那個混蛋再見你。等你的手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許太太一向很守承諾。
羽輕瓷不好再推辭,還有她也有些擔心許太太。
就覺得在這裏陪她幾天也可以。
後來,果然不出羽輕瓷所料,許慕白當天晚上就被放了出來。
他一出來就直奔這裏。
許太太原本都睡下了,一聽說許慕白回來了,瞬間就給氣精神了。
當場就讓保镖把他攔了下來。
許慕白對付這些保镖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他不理解媽媽,為什麽要讓這些人攔他。
他平靜地對許太太問道:“我做錯了什麽嗎?”
許太太一看見他這副樣子,就氣得頭疼:“你做的那些事,我全都知道了!你怎麽可以那麽對小阿瓷?”
許慕白沒有聽太懂,許太太話裏的意思。
“我想要對她好,不可以嗎?”
許太太氣道:“你對她哪裏好了?小阿瓷的手那樣珍貴,你剛一見她,就給她弄脫臼了。就知道趁我不注意,暗地裏欺負她,我是怎麽教你的?”
許慕白想了一下,有些心疼地說道:“她的手,是被她家人弄傷的。”
作者有話說:
小白:嗚,你之前明明說,我對你很好的。
許太太:混蛋。你那樣吓她,她敢說什麽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