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片白羽

◎沒關系。我不會弄醒她。◎

許太太一口氣哽在心口。

她以為許慕白做錯了事, 至少會承認錯誤。

可他竟然敢做不敢認。

她對壓着許慕白的一衆保镖說道:“帶他去訓練室。”

訓練室在地下三層。

他曾經在這裏,挨過無數次的打。

其中媽媽打他的次數最多,也是最先哭的那一個。

後來, 他就搬出去住了。

她連見他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自然也就沒辦法再打他。

訓練室的大屏幕上落了很厚的灰塵。

一看就是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許太太拿下挂在牆上的鞭子,走到許慕白身後, 對着他的後背猛甩了一鞭。

許慕白對于一般的即時沖擊,是沒有痛感的。

但是鞭子抽打不同。

他的身體會有延遲的痛感。

并且,時間待得越久, 鞭子帶來的痛感越清晰。

他的襯衫瞬間被打得撕裂開來,背上露出一道血紅色的鞭痕。

許太太的心揪了一下。

她沉聲說道:“你自己說, 你錯了沒有?”

許慕白的頭上沁出了汗, 他忍痛說道:“我、沒錯。”

許太太聽完, 又是一鞭。

疼痛好像浸到了骨頭裏,他沒忍住悶哼一聲。

“你帶她去果園的路上,趁她一個人不敢反抗, 掐斷她的手,你知道這是什麽行為嗎?”

許慕白愣了一下。

他不記得自己那時候有對她, 做過這樣殘忍的事情。

許太太痛心疾首地說道:“她的家人再怎麽樣, 也不會那樣欺負她。只有你, 只有你這種冷血動物, 才會把她當玩物。我竟然還指望你, 有正常人的情感,還讓你送她回家, 你太讓我失望了!”

許慕白恍然間想到, 他送她回家的時候, 她是很害怕他的。

那時候, 他還不理解,她為什麽會吓成那樣。

所以,在放下她之後,就離開了。

現在想來,會不會真的是——他在沒控制好自己力氣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她。

之後他對此毫無察覺。

她才會一直躲避他的觸碰。

許太太越想越覺得生氣,如果是她自己的女兒受了這樣的委屈。

她恨不得把對方的皮給扒下來。

許慕白的背上又挨了一鞭。

鞭子沉重的力道,仿佛能穿透他的身體。

許是一口氣沒能倒換過來。

他終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跪倒在地上。

許太太見不得他這副狼狽的樣子。

她厲聲道:“站起來!站好!”

許慕白吃力地站了起來。

他穩了穩自己的氣息,輕聲說道:“傷害到她,是我不對。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如果有一天你殺了人,去法庭上說這些,就能免除坐牢嗎?”

許慕白沉默了。

許太太對他斥責道:“說話!啞巴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顫:“不能。可我,需要對她解釋。”

“你解釋什麽?又想騙她嗎?”

許慕白為難地說道:“不是。我有的時候,不是很能控制好,自己手上的力度。我不想,傷害她的。”

許太太以前針對許慕白這種情況,沒少對他進行力度練習。

時常讓他一個人在這裏,去捏各種由軟到硬的東西。

就是為了讓他自己感知到,對待不同的物品,要用不同的力度。

經過長期而大量的訓練,才終于有了些效果。

不至于會影響他的日常生活。

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拿自身的缺陷,當成傷害別人的借口。

“明知道自己容易誤傷到別人,為什麽還要去拉她的手不放?你根本就是冷漠到,不在意她的想法,只想着你自己。”

許太太說得沒有錯。

他當時,的确沒有太過在意,她的想法。

即便她試圖掙脫,他也還是死死地鉗制着。

許慕白冷聲說道:“她的想法,不重要。”

剛一說完,背上的疼痛又加重了些。

他努力地讓自己站穩,不至于再猝不及防地倒下去。

許太太只恨自己沒有教好他:“她的想法怎麽就不重要?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

他淡漠道:“她總是,在為別人着想。從來,沒有真正地,為她自己想過。所以,這樣的想法,不重要。”

“你到底在偷換什麽概念?不提別的,就說小阿瓷想要回家,你為什麽限制她人身自由?你怎麽敢做出那樣的事?你覺得是在為她好嗎?”

“她回家的話,沒有人照顧她。”

看似有理有據的話。

可是根本經不起什麽推敲。

許太太戳破他陰暗的小心思:“那完全可以把她送到我這裏來。你為什麽沒有那麽做?而且,還騙我說,她已經被你送回家了。”

許慕白默了幾秒後,沉聲道:“我不想。”

他說完就屏住了氣。

因為知道自己會因為這幾個字,結結實實地挨一鞭子。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他的後背,鞭痕遍布。

已經沒有可以讓許太太打的地方了。

她心痛地從他的身後,走到他面前。

許慕白看到她的臉上,已經淌滿了淚水。

下一秒,她揚起鞭子,哭着甩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手腕被反震得生疼。

許太太情緒激動地對他質問道:“你不想?那你怎麽不想想,你算個什麽東西!你有什麽權利這麽做?你有沒有想過,她在你那裏,每天過得是什麽樣擔驚受怕的日子。”

“在一個陌生人家裏,被限制出行。每天還要被迫接受你,過分親密的照顧,任何一個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她心思本來就敏感,你這樣會把她逼瘋的!”

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的原因。

許太太的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她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有沒有教過你,男女有別。有些事情,男孩子是絕對不可以對女孩子做的。”

盡管媽媽瀕臨崩潰地講了這麽多。

可許慕白仍舊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麽不對的。

他解釋道:“阿瓷不是長方體,她是小精靈。我不用守那些,适用于長方體之間的規則。我願意照顧她,永遠照顧她。”

許太太一想到自己和老公,在許慕白眼裏,也是毫無分別的長方體。

就氣都不打一處來。

她用力地在他身上,一下接一下地抽打着:“你這個瘋子!怪物!別人為什麽要因為你的不健康心理受到侵犯。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

因為太過憤怒和心痛,鞭子在許太太的手上,甩得愈發雜亂無章。

啪地一下,鞭尾甩到了他的臉上。

一道深紅色的印記瞬間顯露出來,甚至已經開始變得腫脹。

許慕白本就生得白皙,此刻襯得那道鞭痕更加顯眼。

許太太的心,疼得抽了一下。

她想要伸手去摸,但是又強忍住了。

只能轉過身,背對着許慕白,無聲地掩面哭泣着。

鮮血從許慕白的嘴角緩緩滲了出來。

他低下頭,擡手擦去。

看着媽媽抖動的肩膀,他對她顫聲安慰道:“我、不疼,真的。”

許太太哭得更厲害了。

她真的很害怕他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進監獄。

可有的時候,他又很懂事。

讓她有一種,他變正常的錯覺。

良久之後,許太太把眼淚擦幹淨,轉過身說道:“我不管你把小阿瓷當什麽,你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陌生而恐怖的男人。你不可以再對她做那種事。還有,你對她做的事,絕對不許再對其他的人做。”

許慕白想了一下說道:“我自然是,只會對她好。”

許太太覺得可能是自己,沒有表述清楚,她繼續說道:“我不會讓你再見她了,你的行為已經嚴重地傷害了她。”

在許太太說完之後,許慕白一直以來平靜無波的眼神,終于有了些變化。

不是憤怒,更像是因為心痛,而流露出來的那種受傷的眼神。

哪怕他知道,自己總有機會見到她。

可聽到媽媽這樣講時,他還是會覺得慌亂。

“您沒有資格,替我做任何決定。”

許太太原本看着他臉上的傷,還不自覺地有些心疼他。

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

“好好好,就算我沒資格替你做決定。但我有資格替小阿瓷做決定,我更有資格趕你出去。”

許慕白又開始犟起來了。

剛才挨的那頓鞭子,仿佛已經沒有了震懾效果。

他不甘示弱地說道:“我可以出去,但她要跟我走。”

許太太拒絕道:“她已經睡了。”

就算沒有睡着,她也絕不會讓他再見她。

他漠然說道:“沒關系。我不會弄醒她。”

如果小阿瓷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到這個混蛋的家裏。

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極了。

許太太氣得讓保镖把許慕白給趕了出去。

宋姨不忍心看着他這樣,傷痕累累地離開。

就趁着大家都散了之後,偷偷地去外面的院子裏,給他清理傷口。

許慕白對宋姨問道:“阿瓷她,睡在哪個房間?”

宋姨的手一頓:“小白啊,太太不讓你見羽小姐,你就別見了吧。而且,羽小姐挺可憐的,你讓她好好睡一覺,行嗎?”

許慕白輕“嗯”了一聲。

“我不會去見她的,就只是想問一下。”

他沒有再過多地說些什麽,就好像只是單純地關心她一樣。

宋姨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沒忍住對他說道:“她在二樓右側,角落裏的那個房間。太太起初覺得那裏太偏,白天有樹木擋着,也照不到陽光。就想給她換一個更寬敞些的房間,但她拒絕了,說喜歡那裏。”

許慕白仰頭看了看,宋姨說的那個房間。

裏面已經熄了燈,什麽也看不見。

就連影子,也沒有。

宋姨給他清理完傷口後,對他關心地問道:“你自己能開車回去嗎?要不要讓司機送你過去?”

許慕白溫和地講道:“謝謝宋姨,不用了。”

說完他又補了句:“麻煩您跟媽媽說,讓她也早點休息。如果她跟您問起我的情況,您就說沒什麽事,不要讓她擔心。”

許慕白知道,宋姨能夠出來,應該是媽媽默許的。

其實媽媽的脾氣也很倔,每次打完他,都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卻會讓別人來為他處理傷口。

等宋姨進去後,許慕白把車開去了稍遠一些的地方。

營造出已經離開的假象。

他今天必須要見她。

羽輕瓷睡覺很輕。

稍有動靜,就會被驚醒。

她往往要确認周身的環境足夠安全,才能再次入睡。

窗戶被風吹開,她強迫自己醒來。

剛想下床去關窗的時候。

看到一個黑影從窗外爬了進來。

作者有話說:

小白:我要悄悄地帶走她(惡魔低語)

小阿瓷:啊,不要……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木 1瓶;今天加更了嗎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會補上二更。小天使們早點睡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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