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三片白羽

◎太感謝你了,好人一生平安◎

不可能。

她絕對不可能, 再回到他那裏。

像噩夢一樣。

她小聲地說道:“許慕白,對不起。呃,不是, 謝謝你。我已經給你, 添了太多麻煩,所以, 就不去你那裏了。”

因為很少有人,會給她應有的體面。

她的人生,總是在難堪中度過。

所以她說話做事, 總是想給別人,保留最大的體面。

許慕白溫聲說道:“不麻煩。我從沒覺得, 你麻煩。”

羽輕瓷:“……”

你是不覺得麻煩。

可我害怕。

他見她不講話, 就又對她問道:“你是, 嫌棄我嗎?”

她緊張地說道:“沒有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資格,嫌棄任何人。”

他的臉頰緩緩貼上她的頸,用一種很無辜的語氣說道:“那為什麽, 不跟我回去呢?”

羽輕瓷很受不了他這樣。

讓她有一種,是她做錯事情的感覺。

她竟然真的開始自責起來。

可無論怎麽自責, 愧疚。

終究是跨越不過對他的恐懼。

或者, 換句話說, 對外界的恐懼。

她努力地在腦海裏, 搜集着合适的語言。

盡量不讓他有被嫌棄的感覺。

“真的很對不起。我性格不是很好, 有時候很小的一件事,就能讓我變得自閉, 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別人交流, 特別害怕在陌生的地方生活。”

許慕白聽完後, 吐出了兩個字:“沒事。”

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這怎麽會沒事?

沒有人會願意和她這樣的人, 在一起生活。

不僅視覺效果不好,相處起來更是覺得困難。

她就應該被丢在無人的角落裏,自生自滅。

不會驚擾到任何人,她自己也覺得舒适。

羽輕瓷覺得許慕白可能,不理解自己的處境。

或者說,他不在乎她的感受。

畢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玩物的心情,大多數人只要自己玩爽了就行。

她不得不直白地說道:“許先生,你放過我吧。求你了。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麽,如果你是想折磨我的話,請你高擡貴手。”

許慕白沒有想過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覺得,我是在折磨你嗎?”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相處得很好。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我已經,在很努力地活着了,如果你,實在看不慣的話,等我的參賽結果出來後,我也可以,悄無聲息地死掉。求求你,就算是讨厭我,放我幾天活路,別再那樣對我了,行嗎?”

許慕白一生中沒有特別害怕的東西。

當初在國外得知,她準備安樂死的時候,他的心情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只覺得應該由他來送她最後一程。

可是等七天特殊的服務期過後。

他才發現,一直以來,自己內心深處,最畏懼的東西。

他害怕她真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怕極了。

所以,他才會以看似合理的方式,出現在她的身邊。

企圖留住她。

哪怕,讓她對這個世界,有一絲絲眷戀也好。

可是現在看來,他的出現,似乎對她起了相反的效果。

許慕白不是那種喜歡糾纏別人的人。

有些事情,他需要問清楚,來斷自己的念想。

他不再緊貼着她的頸,而是稍稍拉開了些距離。

然後在她的耳畔,冷靜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把你帶回去,會讓你感覺到,想死。是嗎?”

她被他折磨得沒有辦法。

只能輕聲說道:“是。請你放過我。”

得到她确切的答案後,他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反而,心更疼了。也愈加不想,就這樣放開她。

他對她冷聲逼問道:“你想讓我,怎麽放過你?”

她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

既然他問,那她就跟他講清楚。

“求你,不要再碰我,也不要再見我。就算是見面,也請你,不要在意我,只當看不見就好。就像陌生……”

她驀地噤聲了。

因為,他,他好像在親吻她?

其實她也不是很确定,因為很輕,一觸即離。

就,也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

她慌亂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身體有些輕微地發抖。

說實話,聽她這樣講,他不可能不難過。

不只難過,還特別生氣。

氣自己走不進她心裏。

他低下頭,想要狠狠地咬她一口。

咬哭她。

既然她說他在欺負她,那他就欺負給她看。

可在剛觸碰到她頸上的肌膚的時候。

他忽地想起,她說她,怕疼。

就沒能忍心咬下去。

然後,就親了她一下。

親完之後,他自己覺得害羞得不行。

就松開了她。

在感受到桎梏解除之後,羽輕瓷渾身癱軟。

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

她急切地扯過被子,試圖躲進去。

許慕白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別扭地說道:“我不會,再打擾你了。”

她松了一口氣:“哦哦。太感謝你了,好人一生平安。”

能被他放過,實在是太好了。

她是真心地祝福他。

不行。

許慕白又開始生氣了。

為了防止,他忍不住,再咬她一口。

他走到了窗前,準備離開。

羽輕瓷被他的舉動吓得不輕。

比當初一個黑影竄進來的時候,還覺得可怕。

她以為他是被自己刺激到了,所以連忙說道:“你要做什麽?”

他身形一頓,以為她是要挽留自己。

“因為,你讓我離開。”

委屈之餘,還帶了幽怨。

她小聲地對他問道:“爬窗太危險了,你為什麽,不走門?”

他一時語塞。

倘若今天晚上,她願意和他一起離開,那他自然可以和她一起走門。

因為,即便暴露自己,也沒什麽。

可是,她不願意。

他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偷偷過來找她的路。

他才沒有在死纏爛打。

只是想到,萬一哪天,他想要欺負她,就可以過來了。

連許慕白自己都沒有覺察到,他現在變得前所未有的幼稚。

羽輕瓷見他不講話,就有些擔心他。

可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跟他道了個歉:“許慕白,對不起啊。”

至于為什麽要道歉,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總覺得,他需要。

許慕白在窗前,沉聲說道:“你沒有錯,不用,說對不起。”

“那你,可以不要跳窗嗎?”

黑暗中,她能感覺到,他正朝着自己走過來。

因為害怕他的靠近,她又躲進了被子裏。

良久之後,她聽他溫聲說道:“不要,再關心我了。”

她躲在被子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然後又聽他沒什麽感情地說道:“不許告訴別人,我來找過你。不然,我就不放過你了。”

他的威脅對她很有用。

她害怕地回道:“我不說。”

說完,又對他小心地問:“那個,許太太也不能講嗎?她知道你從警局回來了嗎?她很擔心你。”

許慕白漠然道:“她知道我回來了。不用告訴她。”

“哦。我不講。”

他離開後很長時間,她都沒能睡着。

倒不是害怕他再回來。

她只是很擔心,他生她的氣。

可是,她不想被他帶走欺負。

如果不拒絕的話,那豈不是,在縱容他做壞事?

說到做壞事……

剛剛和他聊了那麽多,她都沒能問他,為什麽會被警察帶走。

越想就越睡不着。

反正以後也不會,再和他見面了。

還是不要管他的事比較好。

羽輕瓷第二天一醒,就決定要離開這裏。

之前是擔心許太太。

現在許慕白回來了,她也就不用再留在這裏陪着她了。

可等傭人幫她洗漱好,換好衣物出去的時候。

她發現孔太太和她女兒又來了。

羽輕瓷下意識地想躲。

昨天是她腦子不太清楚,不喜歡孔太太污蔑許慕白。

才沒忍住說了幾句駁她面子的話。

現在她竟然沒有了面對她的勇氣。

許太太恰好看到了她,就招了招手,示意她下來。

“孔太太帶了灌湯包,快來吃。”

羽輕瓷小心地說道:“我不太餓,你們吃吧。”

孔太太在一邊說道:“讓你吃就吃嘛,別那麽小家子氣,一推再推的。”

對于不喜歡你的人。

無論你有怎樣的表現,總是看不順眼的。

她只能坐了下來,宋姨在一邊喂她。

吃飯的時候,沒有戴口罩。

孔仙凝一直在盯着她的臉看,透露出很遺憾的目光。

孔太太這次來,和昨天的目的一樣。

她的消息是最靈通的。

得知許慕白沒什麽事,自然又覺得許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孔太太率先找了個話題聊道:“我聽說啊,顧家那個孩子,是自己從山上摔下去的。平白連累了許慕白呢。”

羽輕瓷心裏一驚。

因為對于事故的複述口吻太過熟悉。

讓她恍然有一種錯覺。

許太太今天比昨天,還要沉得住氣一些:“顧家的那個孩子還沒有醒,不能太快地下結論。”

孔太太意識到昨天,自己為了逞口舌之快,有些魯莽了。

“哎呀,人都被放回來了,肯定是沒什麽嫌疑了呀。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呀。”

許太太勉強地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話。

羽輕瓷有些心不在焉的。

因為,她不覺得,一個人,會自己摔下去。

即便是天色昏暗,可顧微漸是開車來的。

除非發生車禍,不然不可能自己摔下山。

她心裏隐約有了一個猜想。

可是思來想去,又覺得不太可能。

孔太太自讨沒趣之後,就想着轉移話題。

然後就看到了發愣的羽輕瓷。

“羽小姐,怎麽不吃了?不合你的胃口嗎?”

她的思緒被打斷。

“不,不是。很好吃。”

然後接受投喂的時候,被湯汁給燙到了。

她一貫的隐忍性子。

所以,即便是被燙到,也不會表現出來。

只是低着頭,慢慢地吃着。

孔太太的眼神,在許太太和羽輕瓷之間掃了掃。

“那個,羽小姐要在這裏住多久啊?”

羽輕瓷因為嘴裏有東西,沒能立即回答。

許太太笑着說道:“那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呀。我還想讓小阿瓷一直在這裏陪我呢。”

孔太太的面色有些尴尬:“那樣不會不方便嗎?許慕白都快到結婚的年齡了吧,今年得有二十二了。你這在家裏藏了個女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之間怎麽了呢。”

羽輕瓷被孔太太的最後一句話,給吓到了。

她想要說,今天就會離開這裏。

不會給他們家,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結果,因為太着急,一下子吃嗆了。

她劇烈地咳了起來。

她的背上落下了一只手,重重地拍打着,讓她好受了不少。

作者有話說:

小白:笨蛋。吃東西都能吃嗆。

小阿瓷:你為什麽要爬窗?

小白:不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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