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一片白羽
◎以後再看到我,能不能別逃?◎
孔仙凝随手接過那支凝膠:“好吧。那我就, 勉為其難地去送一下。”
羽輕瓷小聲地說道:“謝謝你。”
“不過,送東西這種事情,人多的時候,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不如你先離開, 然後我再送給他。”
因為羽輕瓷自己就是那種,很害怕送別人東西的人。
也特別容易在意別人的目光。
所以她完全能理解孔小姐的顧慮。
她連忙收拾着東西:“好的。我馬上就走。”
許太太看着小阿瓷, 跟自己簡單地告別之後,就要離開了。
原本想要留她吃晚飯的,可是又擔心小白會欺負她。
只能一邊跟她聊天, 一邊送她出去。
許慕白心裏一急,也想跟着她們一起出去。
但是, 轉念一想, 那樣好像有些太明顯了。
在大門口遇見, 還能用回家來解釋。可是她一走,他也跟着走,她肯定會多想。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也學會考慮得這樣周全了。
這在之前,是他從未做過的事情。
細膩和敏感, 好像會傳染。
孔仙凝見大家都出去之後, 就走到許慕白面前:“你臉上的傷, 好一些了嗎?”
他仍舊望着她們出去的方向, 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我聽說最近新研制出來了一種, 可以祛除疤痕的凝膠。特別不容易買到,我托朋友找了好久, 才拿到一支。送給你吧。”
說完就将手裏的凝膠遞給他。
他禮貌地拒絕道:“謝謝。我不需要。”
“怎麽會不需要呢?萬一臉上留了疤怎麽辦?那樣就不完美了。像羽小姐那樣, 難看又吓人。臉對女孩子來說, 可是很重——”
孔仙凝突然噤聲了。
因為許慕白忽地看向了她。
他的目光很難形容。
不能說是冰冷, 也不存在震懾,甚至有種,深邃的平靜。
可就是讓她感覺,他好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一樣。
孔仙凝被吓到了,小心地對他問道:“許慕白,你,你怎麽了啊?為什麽,這樣看我?”
許太太有些話說得沒有錯。
許慕白和羽輕瓷對于一些事情的處理方式,是很不一樣的。
跟他們各自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
如果是羽輕瓷聽到類似的話,大概會暗自神傷好久。
她會覺得是事實。
并且絲毫不敢去反駁。
可許慕白聽到後,只會想要讓面前的人,再也沒辦法講話。
但或許是她小心翼翼的語氣,像極了某一個人。
讓他找回些許的理智,這才沒有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他平靜地說道:“孔小姐,我那天,沒有在說假話。”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試探地問道:“啊?哪天?”
“我的性格不太好,不适合有朋友。所以,你不必如此關心我。以後,也不用再見面了。”
孔仙凝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直白地拒絕過。
她委屈地哭了出來。
因為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對自己這樣。
明明那天他們聊得很好。
他之後的确送了她一個內測産品,還讓人專門來幫她安裝。
她也掃碼填了測評,雖然只是很簡單的幾個問題,但她也認真地寫了。
孔仙凝思來想去,覺得,許慕白可能不喜歡特別主動的女孩子。
暧昧期最重要的就是拉扯。
都怪羽輕瓷,讓她送什麽藥!
打亂了她正常的節奏。
她甚至懷疑羽輕瓷就是故意的。
不行。
她得把自己外露的情感往回收一收:“許慕白,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想和你怎麽樣。這個藥是別人讓我給你的。”
她剛一說完,就看到羽輕瓷,竟然跟在許太太身後又回來了。
羽輕瓷出門之後,突然想起來,自己上次,丢在這裏的花樣冊子沒有拿。
所以就想回來拿一下。
孔仙凝哭着跑了出去,走到她們面前,将那支凝膠扔到羽輕瓷臉上。
“還給你。以後要送東西,麻煩你自己送!如果真的那麽好用的話,你怎麽不留着自己用?”
許太太被吓到了,她連忙對小阿瓷問道:“快讓我看看,傷到哪兒沒?”
其實只是很小的一支凝膠,并不會造成什麽傷害。
只是,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但她習慣了。
她對許太太搖了搖頭:“我沒事。”
孔仙凝轉過身就往回屋的方向走。
她沒準備離開。
而是,在等人哄她。
可或許,是因為走路太着急,在上臺階的時候,猝不及防地跌倒了。
許慕白就在旁邊。
不過他的目光,始終都無法從他的小精靈身上離開。
看見孔仙凝摔得那樣慘,許太太和羽輕瓷連忙過去攙扶。
孔仙凝一把推開了羽輕瓷。
宋姨及時地過來,幫忙一起扶孔仙凝進去。
許太太看到旁邊,杵得跟個木頭一樣的許慕白。
要不是現在騰不開手,真想打他。
如果剛剛他能扶一下的話,孔仙凝也不至于摔倒。
羽輕瓷站在門口,有些不敢進去。
她怕氣到孔小姐。
特別是在注意到許慕白,一直在看自己的時候,她就更不敢進去了。
許慕白對她問道:“那個凝膠,真的是,你讓她送我的嗎?”
孔仙凝故意在他面前鬧這樣一出,說實話,他并不相信。
主要是,不相信她會關心他。
而且,她讓別人給他東西的行為,也是,挺傻的。
她好像沒有想過,即便是他收下了,也根本不會知道是她送的。
為什麽明明很關心他,卻又不讓他知道?
她被他這樣問,突然有些緊張。
因為,她覺得,他應該是嫌棄這個東西。
孔小姐才會被他氣哭。
為了解除他跟孔小姐之間的隔閡,她小聲地說道:“對不起。是我自作主張。孔小姐只是好心幫忙。請你,別讓她傷心。”
他走下臺階,慢慢地走近她。
自從知道她很容易受到驚吓,他連靠近她的時候,都是很緩慢的。
仿佛在給她适應的時間。
可是羽輕瓷并不适應。
她敏感得很。
在感受到他走下來的時候,她立即出聲說道:“我先走了。”
然後轉過身,逃命一樣地往外跑。
恐怖。
他該不會是要罵她一頓吧。
因為她很少送東西給別人。
所以并不清楚一般在收到自己不想要的東西時,對方會是怎樣的反應。
尤其是在知道,送東西的人是她時,對方會不會,覺得惡心。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跑多遠,就被他拉拽了回來。
現在她已經完全相信,他無法控制好自己的力氣了。
她的胳膊,好像要被他捏斷了。
救命。
她不想再打石膏了。
羽輕瓷顫聲說道:“很疼。求你,放開我。”
許慕白驀地松開了她的胳膊,他是想要和她好好說話的。
可是,她并沒有給他機會。
羽輕瓷只想着快點離開這裏,可是又被他強行按到了一旁。
她重重地撞在院子裏的青花瓷缸上。
那個裏面,種着一大團含羞草。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稍稍地挺了一下腰,和那個瓷缸拉開了一些距離。
許慕白誤以為她又要逃開。
情急之下将她的腰按在瓷缸上,防止她逃跑。
在他看來自己的動作很輕,可是對羽輕瓷來說,無異于二次傷害。
她被迫再一次地撞上了那個瓷缸。
疼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看見她哭了。
每次她在他面前哭的時候,都讓他覺得,自己很像一個欺負她的壞蛋。
他小心地對她問:“怎麽哭了?哪裏不舒服嗎?”
她低下頭看了看他的手,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如果不是他的手死死地按在那裏,她可能都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許慕白意識到了什麽,他松開了她。
可是他剛一松開,就看她順着瓷缸的邊緣,滑了下去。
其實她只是想蹲下來緩一下。
結果許慕白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掐住她的腰,在将她托舉起來之後,将她放在那個大瓷缸上面。
含羞草輕柔地掃過她的頸。
這麽溫柔的植物,現在卻受到了這種驚擾。
羽輕瓷羞愧地垂下了頭。
許太太在哄孔小姐的時候,突然間看不到另外兩個人了。
她給了宋姨一個眼神,示意她出去看看。
別讓小白欺負小阿瓷。
宋姨出去之後,剛好看到含羞草搖搖晃晃的。
然後就看到了這兩個人的身影。
她覺得,這,這應該,不算是,欺負吧。
可是,她也不敢貿然離開。
就只能在稍遠一些的地方觀察着。
萬一小白要是做什麽不好的事,她就進去喊太太出來。
許慕白用手指輕蹭着她的腰:“撞疼了,怎麽也不說話?就那麽一聲不吭的。”
她難過地說道:“我跟你說,你就會放我離開嗎?”
他垂眸看向她,目光中似有幽怨。
怎麽就光想着離開?
他在這兒待了一下午,她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講。
他輕聲說道:“不會。”
她的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可怕。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但我會試着,輕一些。”
對不起,阿瓷。
我一直都有在做訓練。可是,只要一着急,還是很容易失控。
所以,你別讓我着急。
他見她低垂着頭。
大概,是不想見他。
他的心裏很難過:“以後再看到我,能不能別逃?”
她沒辦法回應他,只是小聲地說道:“求你,別碰我那裏。很疼。”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然後将手輕搭在瓷缸邊緣。
“為什麽,不親自給我?”
她特別害怕,他問她這個問題。
如果她能親自給他的話,昨天就已經給了。
肯定是做不到,才會這樣。
他見她不講話,就想要伸手去拿那支凝膠。
結果她将手藏在身後,他拿的時候不小心抱住了她。
那一團含羞草又晃了晃,比之前更劇烈了一些。
宋姨看傻了。
啊,這應該要去喊太太了吧。
可等她進去的時候,看到孔小姐還在很委屈地哭。
如果太太出來了,那孔小姐也會跟着出來。
到時候,場面就會愈加混亂。
她想了想,就走了出來。
不如自己過去制止一下吧。
那支凝膠,或許是在她的手裏攥得久了。
他拿過來的時候,上面還殘留着她手心的溫度。
羽輕瓷不知道許慕白為什麽不喜歡,卻還是要拿走。
不會是要跟孔小姐說一樣的話吧。
為了避免受到傷害,她怯聲說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亂送東西了。”
請你,不要對我講,太難聽的話。
許慕白握着那支凝膠,對她輕聲說道:“你幫我塗,好不好?”
可怕。
她懷疑自己,因為太過緊張,出現了幻聽。
作者有話說:
含羞草:you see see 你們兩個,one day day de在哪兒不能談戀愛,非要在我這裏。你們就不要顧及我的感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