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簡璐才察覺自己的慌。

她平時開車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學期間跟着葉長安一起混的駕照這幾年更像個擺設。

這車子她摸着都覺得手生。

車還是剛結婚那會兒買的,那時傅時羿沒車,她就買了這輛,嘴上說是給自己買來用,但卻買了黑色,裏面的一切也都從簡,附和傅時羿的品味。

新車開了兩天她就找個地兒擦了一下,然後和傅時羿說自己車技太爛,還是不要開了,最後将車鑰匙扔給他,“買了不用有些浪費,你現在忙業務要到處跑,你先用吧。”

但後來她很快就意識到傅時羿不太領情,他很少用這輛車,又過半年,他賺錢了,買了一輛更好的,這車子也就徹底擱置。

時間長,落了一層灰,她開出來,聞着車裏面腐朽的灰塵味兒,根本顧不上髒,腦子還是亂哄哄的。

恰好遇上堵車。

簡璐車子卡死在二環上,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心慌慌地打電話給葉長安,将事情原委說過,問葉長安:“我這樣直接沖過去是不是不太好?”

夜場女王葉長安習慣晚睡晚起,人還躺在床上,卻也被大清早的八卦砸到清醒,先驚嘆一句:“行啊這個于思曼,一上來就放大招?”

簡璐快被氣死了,“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聽到了聽到了,”葉長安說:“你不是最信你家傅時羿了嗎?現在慌個什麽勁兒?”

簡璐被氣到挂電話。

挂完打車喇叭,自然是沒用的,她暈暈乎乎回想着于思曼的話。

其實也不過分,兩個人在合作,正好碰上于思曼車禍又沒人照顧,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她不确定,她覺得傅時羿至少應該給她一通電話或者一個短信,來告訴她這件事,他是見到于思曼受傷就徹底忘了他家裏還有個在等他回家的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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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璐暴躁地用手使勁按車喇叭,只想罵人。

不多時手機又響,電話是葉長安打來的,那頭說:“發個定位給我,我去接你,咱們繞路去醫院。”

簡璐利索地發定位,葉長安風風火火地來了,還帶着個小鮮肉。

小鮮肉幫忙開簡璐的車,簡璐則步行下立交上了葉長安的車。

車子駛向醫院,簡璐低頭看着手機,嘟囔一句:“你說我要不要先給他打個電話?”

葉長安瞥她一眼,想了想,“給他打有用嗎?我一直覺得你們夫妻倆溝通有問題,就好像……”

葉長安想了想措辭,“怎麽說呢,你難道不覺得別扭嗎,夫妻明明應該是關系最親密的人,但是你和傅時羿之間給人的感覺不是這樣。”

這一點簡璐當然知道。

她握着手機往前看,眼底一片死灰,“你也知道他是被迫娶我。”

“上的時候積極,娶人就是被迫?”

葉長安嘴巴葷素不忌,簡璐臉紅了,試圖将歪了的話題扯回正軌,“也許他喜歡的就是于思曼那個類型,只不過從前沒機會。”

所以才會在見到于思曼有難之後就把什麽都忘了。

她現在慌得厲害,她猜測不管男人女人都是一樣的,關心則亂,自己重視的人有事或者受傷,可能就無暇顧及其他。

她就是傅時羿的“其他”。

葉長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我說實話,你之前心太大,傅時羿這樣子,就是沒有于思曼也會有別的女人撲上來,你對他的信任太可笑了,他只是個男人,別把他看得太高。”

車裏安安靜靜,簡璐不說話。

葉長安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堆爛攤子,不見得有說教資本,不忍心再斥責,只是作為朋友,作為過來人,不得不說幾句。

“我一直覺得你為了男人改變自己這種行為很蠢,簡璐,你确定你真能裝一輩子?你這樣壓抑自己的本性過日子,有沒有想過有些東西是壓抑不了的,遲早有天你要憋不住。”

後來簡璐也确實憋不住了,只是當下她毫無意識,還反駁葉長安,“我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有什麽憋不住的。”

不就是少說話,笑不露齒,端莊,矜持,大方,控制情緒……

很簡單的。

葉長安唇角輕扯了下,“我就問你,如果有天傅時羿外面真有女人了,你還能端莊得了嗎?你真的不會撕爛那女人的臉,再閹了傅時羿嗎?”

簡璐臉色十分難看,“別做這種假設。”

葉長安撇撇嘴沒接話。

在醫院門口,簡璐非常欲蓋彌彰地買了個果籃——這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個來探病的,而非捉奸的。

她使勁地深呼吸,決定等下要對幾年不見的老同學展現出春天般的溫暖關切,同時要在傅時羿面前做個善解人意又體貼的賢妻,絕不鬧事,只探探情況。

葉長安有些鄙夷,但很想看熱鬧,幹脆也拎了一箱牛奶。

倆人就這麽各懷鬼胎地上樓找去病房裏。

于思曼躺在病床上,見人來,連忙坐起來,微笑打招呼。

她還頭暈,招呼也打得力不從心,葉長安擺擺手,“躺着吧。”

于思曼臉色蒼白地靠住床頭,沒躺回去的意思,“你們怎麽都來了?我其實沒事的。”

簡璐心想,又不是來看你的。

她視線早在病房裏轉一圈,但是沒看到傅時羿。

葉長安回了于思曼的話,“同學一場,你出這麽大的事兒沒人照顧,我們當然要來看看,對了……”

她頓了頓,“我聽說傅時羿在?”

于思曼解釋,“學長是昨天碰巧過來,見我家人沒法來,所以就好心照顧我。”

簡璐皺眉,于思曼嘴裏的稱呼是“學長”。

現在外面人叫傅時羿大多尊稱“傅總”,也有的叫“傅先生”,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學長”倆字好像就比那些稱謂親近許多。

但好像也挑不出毛病來,傅時羿确實是她們的學長沒有錯。

于思曼滿眼感激地看簡璐,“真對不起,昨晚學長沒回去,你肯定很着急。”

簡璐努力讓自己笑容真誠,“沒事,照顧校友是應該的。”

“學長這會兒去樓道接電話了,可能是工作上的事,一會兒你們可以一起回去,”于思曼也笑,“這病房裏休息不好,昨晚他熬夜也很辛苦。”

葉長安看着倆人假惺惺,她很确定簡璐在演戲,這會兒八成心裏燒了于思曼的心都有,但是于思曼那邊她卻不太确定。

她翻了翻床頭櫃子上的病歷,于思曼的傷是确确實實的。

過了好一陣,傅時羿才回到病房。

簡璐旁邊坐着葉長安,沒他的空間,他轉了下掌心的手機,對葉長安扯出個禮節性的笑,接着目光從簡璐臉上挪到于思曼臉上才開口:“我公司有事,得走了。”

于思曼一怔,旋即保持笑容點頭,“那學長你快去忙吧,昨晚麻煩你了。”

傅時羿視線回到簡璐那裏,“走吧。”

他壓根沒問她的意見,直接替她做了決定。

簡璐猶豫了下,葉長安卻已經推她,“你跟你老公先走,我和于思曼再聊會兒。”

簡璐就沒再磨蹭,跟着傅時羿走出病房。

倆人一前一後到電梯間,直到走進電梯也沒人說話。

簡璐低頭看手機,快十一點了。

傅時羿這個工作狂,在工作日磨蹭到這個時候沒去公司是很少見的。

他是為了于思曼。

她臉色晦暗,一言不發。

電梯停在某層,湧進來大堆人,簡璐瘦瘦小小,被擠到角落,傅時羿側身過去,擡起手臂,為她在角落撐開一片空間。

距離很近,他低頭,呼吸噴在她臉上,她的心跳就亂了。

這一趟到底是來做什麽的?她想不起,她什麽也不能确認,傅時羿在她面前就跟于思曼說了那麽兩句話,那态度她判斷不出什麽。

她指望他解釋一下昨晚的事,但他不說,她就沒法問。

好像一開口,就會變成那種懷疑丈夫,不依不饒的女人。

她低着頭,傅時羿垂眼看着。

他方才看到病房裏的果籃和牛奶,他以為她是來找他的,沒想到她真是來看望老同學的,還帶着葉長安。

三個女人好像還很親熱似的。

他一夜未歸,她也不問一句,他指望她多少懷疑一下,質問一下,好歹還能證明她在乎。

昨天她推開他,似乎也沒有一點後悔的意思。

電梯抵達一樓,人湧出去,他後退轉身往出走,真是不想再看她一眼。

腦中萌生一個想法——會不會有一天,就是他真的和別的女人有了什麽,她也還是這個樣子?

這個可能性一旦出現就無法忽視,她不過是因為覺得虧欠傅勇,虧欠他們傅家,所以答應同他結婚,婚後她依然在努力還債。

目前除了孩子的事情以外,她對他的要求幾乎沒有過拒絕。

孩子這個責任太重了,她也許不想為了還債而承擔。

那如果他不忠呢?

看不到她笑,他開始渴望看到她生氣,憤怒,如果歇斯底裏更好,從前他不是沒有嘗試過,他取笑她,諷刺她,試圖激怒她,想要她給出帶着怒意的回饋,來證明她是個鮮活的人,但都沒有成功。

他無計可施,他看不到真實的她,也無法确定她的心究竟在哪裏,他不甘心。

兩人在停車場上了傅時羿的車,他沒立刻開車。

簡璐的手去摸安全帶,然而手臂處一緊,她被拉往駕駛座方向,傅時羿毫無預兆地抱住她。

他速度很快地低頭尋她唇,親吻的力道重而猛。

他被胸腔的怒意撐到簡直想施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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