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光天化日下的停車場,簡璐被這帶着怒意的吻弄得莫名其妙。
傅時羿不是不看場合的人,在外面,還是深吻,這是破天荒第一次。
他被自己想象力氣得想咬她。
簡璐被親得渾身燥熱,暈暈乎乎,然而男人親完,一句話沒說,推開一臉懵逼的她就坐正了身子系好安全帶,開始開車。
活脫脫一個拔X無情的渣男。
她呆呆愣愣,嘴唇豔紅,被男人吮咬得微腫,上面還泛着不屬于自己的水光,臉頰的緋紅與之映襯。
車子向前駛動,簡璐怔了足有幾分鐘,最後慢吞吞地縮進皮椅裏,臉還在發燙。
她視線偷偷看身側的男人,傅時羿坐得端正,不給她眼神。
那個側臉冷峻,沒有表情,她敏感覺察到他的心情真的很糟糕,臉也迅速褪了熱度。
莫名其妙,真的是莫名其妙。
主動吻她卻又擺出冷臉,矛盾到她根本讀不懂。
簡璐腦中亂糟糟,等車子減速時才發現,自己又被帶來華宇。
傅時羿沉着臉下車,他不高興她就有些怯,跟着他下車進電梯上樓。
他半天不在,工作果然積一堆,一進辦公室就開始忙。
簡璐在總裁辦公室的低氣壓下艱難熬了一陣,最後受不了地起身去外面,跟周文聊了聊買房的事。
周文效率很高,已經圈出三個樓盤,計劃等周末讓傅時羿和簡璐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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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璐翻完房産營銷中心的冊子,時間逼近十二點半,周文叫的餐送來了,周文将東西往她面前推。
“太太,飯麻煩您拿進去和傅總吃吧。”
簡璐不太想進傅時羿辦公室,他心情不好,她在他身邊就連呼吸都是壓抑着的。
她說:“你把他那份拿進去吧。”
周文苦着臉,“傅總是不是和您吵架了?他心情好像不好,我怕挨罵。”
簡璐心想:我也怕。
但很快她想起,他好像沒罵過她。
只是喜歡嘲諷取笑她,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最後還是拿着飯進了傅時羿辦公室,不能再拖,傅時羿這個胃很嬌弱,她努力給他慣出的生物鐘不能亂。
辦公室裏的傅時羿比空調還要不懈地散發着陣陣冷氣,簡璐将紙袋放茶幾上,坐在沙發上将餐盒一個一個拿出來。
還是有清淡的粥和軟糯的蒸蛋羹,她打開,眼睛被熱氣一熏,潮乎乎的。
她嗅了嗅,味蕾隔空被刺激到開始咽口水,視線投向辦公桌後面那尊冰雕。
傅時羿盯着電腦,餘光裏見簡璐好像一條小狗。
本來被工作沖得暈頭轉腦,可她一進來,就像什麽刺眼的東西,非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餘光裏,她站起身,走過來。
他裝作沒看到。
簡璐站到了他身邊,好半天才讷讷問出一句:“你是不是在生氣?”
傅時羿身子一動,大班椅轉向,他看着她,還是不說話。
簡璐心裏毛毛的,小聲說了句:“生氣你也得吃飯啊,你胃不好,必須按飯點進食的。”
她頭低着,一雙杏眼圓睜着,他這麽一看,覺得她更像小狗了。
可憐巴巴無家可歸的那種,好像在等着他帶回去。
真是讓他連氣都不能好好生。
他有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這氣好像也是他自讨的——昨天情難自控在休息室求歡被拒的是他,一個晚上等着她電話和信息的是他,今天胡思亂想到氣郁的也是他。
一切都是他的獨角戲,是他費勁心思想要在她這裏找到一點存在感,找到她在乎的證據。
他眼眸黯了黯,鄙夷自己的幼稚。
許久他才淡聲開口:“我不餓。”
說完身子一動,眼看是又要看電腦,簡璐心急,“你的胃不好,就算不餓也要按時吃飯,不然胃部可能會複發的。”
“你煩……”傅時羿話說一半,險險剎車。
他想說,你煩不煩。
簡璐愣在原地,雖然他沒說完,她也從那兩個字和他不耐煩的神情裏判斷出他想說什麽。
室內一時安靜。
傅時羿想起那一次簡璐送飯來,他因為工作煩躁,說的那句話,雖然只有四個字,但他說完就後悔了。
那時他看到了簡璐受傷的眼神。
她不會沖他發脾氣,自己的好意被他踐踏也好像不會生氣,只是怯怯地後退,讷讷又小聲說:“我是為你好。”
此刻簡璐腦子也是那時的回憶,在傅時羿這裏,她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做得真不少。
她垂着眼,慢吞吞轉身往沙發方向走。
傅時羿看着她坐在沙發上想,果然又是這樣。
簡璐在他面前還債的姿态擺得太明顯,無條件包容和遷就他,自己消化所有矛盾,沒有任何怨言,這令他覺得他自己反而像是在無理取鬧。
他身子一動,還是從大班椅上起身走過去,最後在她身旁坐下,拿過她手裏的餐盒。
這頓飯吃得太堵了,傅時羿已經不指望簡璐能說出點什麽讓他心裏舒服的話,飯後兩人一起收拾完東西,他将她帶到休息室,這次當然沒往床上帶。
他關上門後拉住她的手,忽然問她:“簡璐,你覺得我們這樣正常嗎?”
其實這種話對他來說挺難啓齒的,他回想了下,二十七年來,他好像從未嘗試過和人談心這種事,他覺得很矯情,有些惡心。
簡璐徹底呆住了。
可能是這個早上發生的事太多了,加上被葉長安恐吓,她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有關于于思曼——
傅時羿才不過和于思曼剛認識幾天,一起在病房呆了一晚,怎麽今天就跟她問出這樣的問題?
他這個鄭重其事的态度,這問話的嚴肅口氣,讓她深深懷疑他下一句就會說,我覺得我們不合适,不如算了吧。
她腦中警鈴大作,失去思考能力,脫口而出:“挺正常的啊。”
傅時羿:“……”
氣氛詭異,簡璐覺得自己又搞砸了。
她咬咬唇,猶豫着出聲,“夫妻不都是偶爾有矛盾的嗎?我哪裏做的不好,你可以說的,我都會改。”
傅時羿:“……”
你有個屁的錯,他在心裏爆粗。
第一次嘗試跟自己老婆用語言溝通一下感情,宣告失敗。
他放開了她的手,“我去處理工作,你休息吧。”
簡璐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可當傅時羿回頭看她,她嘴唇動了動,卻想不出要說什麽。
她被濃重的危機感籠罩,開始認真擔心起于思曼的出現會不會帶給傅時羿什麽改變。
傅時羿以眼神詢問,她艱難發出聲音:“那個,于思曼……”
她頓了頓。
直接問你和于思曼什麽關系,太無理取鬧了。
她努力繞彎:“她出車禍,家人為什麽沒去啊?”
于思曼早晨在電話裏說的是車禍後護士電話打給傅時羿,他就過去了,沒解釋那麽多,簡璐心中存疑。
“說是單親,母親生病所以不能過去。”傅時羿解釋了下。
簡璐“哦”了一聲,腦中亂哄哄,其實還想問,傅時羿向來不是會熱心幫助別人的人,為什麽對于思曼的事情這麽親力親為,但不知從何問起。
她害怕自己表現得像個妒婦,那會招人讨厭的。
傅時羿默了幾秒,又開口:“昨晚是賀诏覺得她沒人照顧很可憐,所以拉我一起留在病房。”
簡璐愣了下,早晨那通電話裏,于思曼壓根沒提賀诏。
傅時羿有些受不了自己此刻的話多。
明明她都不在乎,他為什麽要解釋?
他皺眉低頭,想拂開她的手,聽見簡璐又問:“那早上病房裏怎麽沒見賀诏?”
問完她暗罵自己嘴快,這問話,咄咄逼人似的,聽着就像是在懷疑。
她小心窺探傅時羿臉色,他微怔之後,唇角竟緩緩勾了勾。
“賀诏早晨約了客戶,九點就要見面,所以先走了。”
還有一句他沒說。
原本他要跟賀诏一起離開,是因為簡璐說要去,他才留在那裏,等她。
簡璐并沒完全放松警惕,但好歹是暫時松口氣。
那昨晚病房裏就是三個人,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麽于思曼的發揮空間。
話說完,兩個人就這麽幹巴巴地站着。
意識到自己還拉着男人的手,簡璐抿唇将手收了回去。
她其實想他陪着她,但這要求也很難啓齒,她委婉地說了句:“中午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不然下午會很累的。”
傅時羿默了幾秒,鬼使神差又拉起她的手,往床邊走。
倆人躺床上,傅時羿才想,他一點兒也不喜歡和她鬧別扭。
至少不是這樣的冷戰。
也不想看她無措卻又竭力讨好的模樣,他只是想看到真實的她,只是想确認自己在她心底的位置而已,但這條路好像還很長很遠。
房間開着空調,倆人蓋着一條薄被,傅時羿手往下,簡璐覺察,身體僵硬。
“別動,我看看你傷口怎麽樣了。”他沉聲道。
她惶恐地睜着眼,看着他俯身。
空調的涼氣接觸到皮膚,他手指的觸碰讓她覺得微癢,身體無意識瑟縮。
水泡已經破了,傷口結了痂,零散的幾個分布在她小腹大腿上。
他神情并無狎昵意味,将她衣服整好,把人摟進懷裏,又問她還會不會疼,語調柔軟許多。
簡璐搖着頭,短暫地被他溫暖,臉貼在男人胸膛,心跳很快。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睡吧。”
簡璐閉上眼。
別人都說傅時羿這個人太過自我為中心,性子很冷,不在乎別人感受,但是她知道,不是這樣的。
他不是不會關心和體貼,一切只看他願不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傅時羿:今天等老婆哄我,沒等到,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