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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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出窗,在他們進門前。戴仼将丁梓帶入一個小隔間。

她被捂着嘴壓在牆上,發不出半點聲音,耳邊是男人平穩的呼吸,鼻息間是隔間久不見陽光的黴腐味。

即使是夜涼如水,兩人的近距離,還是讓丁梓覺出了燥意,鼻息間混和了汗液的男性氣息越發拂人,蓋過了濃重的黴味。

黑暗中,人的嗅覺敏銳度是最發達時刻。

戴仼自認出是丁梓後,皺起的眉頭就沒有松動過。

只是怕她會再弄出什麽妖娥子出來,控制着她的手卻絲毫沒敢松懈。

丁梓惱得不行,用後腦撞了撞男人的胸膛,表示讓他放開她的嘴,自己不會出聲的。

戴仼不知是沒會意到她的意思還是不相信她,沒半點動靜。

丁梓只能對着黑暗瞪眼。

外面有人說:“老板,你之前說得沒錯,估計鬧耗子了。”

張宏亮吩咐手下,“在四周沿牆角邊全都撒一層藥粉。”

沉默了下,又問:“治蟻藥有沒帶上?”

一人答道:“帶了。”

“将蟻藥撒木材上。”

有人應聲而去。

張宏亮在屋內轉着,漸漸接近小隔間。

聽着那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丁梓的心陡然發緊。

卻沒感覺身後的男人有什麽波動,他的沉穩讓她提着的心稍微放下。

腳步聲在離小隔間幾米開外停處。

半晌,

聽張宏亮道:“找些木條将這窗子封死。別的地方也要檢查一遍,都封了。”

沉默一會又說:“這批木材十分珍貴,給我看牢實點。”

當屋內徹底安靜下來,戴仼終于放開了丁梓。

她第一個動作就是回身,狠狠地踢在他膝蓋上,罵道:“混蛋!”

戴仼沒跟她糾纏,大步出了門。

丁梓跟在後面也跑了出來,面對高牆傻了眼。

她盯着戴仼,只見他已腳墊牆下的木堆,輕輕松松攀上圍牆,然後沒了影。

她被人抛棄了,也許這話不對。

可是,丁梓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将那男人狠罵一頓,果然是冷血動物!

沒人幫你是應該的!她腦裏閃過這話,那冷血男說的。

哼,求人不如求己!

丁梓也爬上高高的木堆,然而,她個子不夠高,半天沒能抓到牆沿。

她挪了根木墊上,還差一點點。又加了一根,再試,心喜,抓着了。

抓是抓着了,怎奈臂力不夠。只折騰得筋疲力盡,還是沒能上去。

她頹廢極了。

緩過勁再次嘗試時,上面垂下一只手臂,将她吓了一跳。

手臂的主人說:“抓着。”

丁梓盯着那只手,咬牙切齒。

男人不耐煩,“要不要上?”

有了戴仼去而複返的幫助,丁梓終于上了牆。

見到他,新仇舊恨,惱意森森。她做了個很不理智的動作,擡手将戴仼推下牆。用力過大,由于慣性,她自己也沒能幸免。

來不及尖叫,她已砸在地上。

不對,好像不是地面,跳動的心脈,溫熱的觸感。她砸在先她一步跌落的男人身上。

“滾下去!”戴仼咬牙切齒。

丁梓要起身的動作就停了,她重新趴在他身上,嘴貼着他耳邊。

感到他僵直的身子,她笑意盈盈,竟伸出舌頭在他耳垂惡意地舔了下。

“你之前問過我要不要上,”丁梓笑得邪魅,“那麽我告訴你,上!現在就上了你!”

丁梓的故意曲解讓戴仼握緊了拳,只是黑暗中看不清神情。

她胸前的軟綿抵在他的胸膛,溫溫的氣息撩拔他的感官。他深吸了口氣,突然,雙腳一翻一夾,她的身子就大半個動彈不得,再一個重翻身,悶膨,她的身子腦袋這次是真真實實與地面親密相觸。

這邊的動靜有些大,正在鎖鐵門的人喝了一聲。

“誰?”

同時,坐在車內正準備離去的張宏亮問:“什麽情況?”

“那邊有動靜,好像有人。”

“過去看看。”

幾個人迅速奔向有聲響傳來的圍牆下,坡下的草叢裏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燈光從高處打下,落在草叢。

從草叢裏傳出一陣陣咝咝聲,還有蛙鳴,野蛙的叫聲凄慘,慢慢變得尖銳急促,草叢也晃動得厲害。

漸漸地,蛙鳴逐漸低下,最後湮沒,草叢歸于平靜。

來人的腳步聲完全從頭頂離去,丁梓還沒從剛才那一場“蛇蛙大戰”中回轉神。

她呆呆看着戴仼,剛才那場精彩的争奪戰,竟是眼前這個男人用口技弄出來的,模仿得唯妙唯肖,真假難辨。

看着起身要走的男人,她問:“诶,你還會模仿什麽動物的聲音?”

沒人理她。

“阿啾!”

突如其來的噴嚏,在安靜的夜裏響徹方圓幾十裏。

“真的有人。”

“誰在那裏?”

“快,快過去”

“……”

剛離去的紛雜腳步再次迅速奔過來。

丁梓為自己這個不設防的噴嚏懵呆,被草刮弄得還有些癢意的鼻子,沒等她第二個噴嚏再次噴薄爆發,手腕被一股力拽着,拉得奔跑起來。

下了斜坡,跳過水溝,東轉西竄,分不清方向。

這裏夜晚與白晝的溫差有些大,快速跑起來,初初這風還是冷冽,而後肌體的運動,心裏的緊張,有汗沖脈而出,濕了後背,有些粘糯。

後面的人緊追不舍,強烈的光不時暴露他們的蹤跡。為了不成為累贅,丁梓咬牙拼力跟着男人的腳步。

只是,有個詞叫心有餘而力不足,漸漸地,她慢了下來。

“看到前面那小土坡沒?”戴仼看出她力不支,問她。

借着後面又一輪射來的光,丁梓隐約可見他所指的位置,她嗯了聲。

“到了那,借着視線的盲點,你馬上趴下,別動!”

丁梓感覺不對,“你呢?”

戴仼:“旁的別管,被人抓去了沒人會救你。”

丁梓撇了下嘴,不再說話。

按照戴仼的安排,丁梓趴在土堆後一動不動,幾分鐘後,那群人從土堆不遠處繼續追趕。

等他們走遠,丁梓站起身,看了看他們的方向,折身向左拐進了樹林。

陌生的野外山林,又是黑夜裏,不迷路是不可能的。

停在平房前的車輛已經開出,丁梓透過林縫,跟着外頭的車光與他們平行前進。

她找到了放摩托車的樹後。探頭往平房的方向看了看,車子停在一段視野寬闊的路中間,平坦的荒野,被照得通亮。

那追着戴仼的其中一人向車位跑來,似乎是報告那邊沒人。

“啊……”

一聲痛呼從車後方傳出。

立即響起一片喊聲,“在那邊!”

“快!”

暗中,丁梓看了看坐在寶馬車內的人,又看了看那紛紛奔向車後方的幾個人。

她的心提了起來,感覺手心一片濡潤。

眼睛觸到摩托車的後備箱,後備箱用兩條勾繩固定住,大凡這樣的,說明後備箱的鎖壞了。

丁梓也不知道自己希望找到什麽,她只是覺得不能這麽幹等着,總得做些什麽事來轉移內心的焦躁。

她又看了那邊一眼,有隐隐的聲音,卻什麽情況也不知道。

下知什麽時候她打開了後備箱,除了一包壓扁的紙巾,就只有雨披。她合上後蓋,重新将勾繩将它固定。

突然她的手頓了頓,接着又打開後蓋,将雨披抖開。

張宏亮坐在車內,臉色并不好看,在講電話。

一聲轟隆的噠噠聲讓他下意識擡頭,一道強光透過車前玻璃直射而來,突然而至的光讓他不得不閉上眼晴。

再睜眼,一輛摩托車迎面而來,由于遠光燈的強射,除了大大的光圈什麽也看不清。

待他反應過來,摩托車已經從他的車旁快速擦身而過。

另一邊。

人群很快圍到發出叫聲那人的周圍,七嘴八舌。

“人呢?”

“又被他跑了?”

有人發覺不對勁,“他不動,不會死了吧?”

“沒有,還有氣。”

“他不是被人砸的,看樣子是他自己摔倒腦袋磕在石塊上。”

“蠢貨!”有人罵了句。

“背到車上,跟老板說一聲。剩下的人就在這周圍找找,那幾個方向都沒有,準在這一帶。動作快點,仔細點,老板心情可不好。”

戴仼靜靜潛伏在黑暗的草叢,盯着越來越靠近的人,如一只獵豹。恰當的時機,先發制人。

他飛身而起,在所有人都意料不到時,一腳掃出,連着幾腳,有照明設備的人都被踢趴。

礦燈滾落草叢,在對付着圍攻上來的人時,瞅着機會将所以照明燈砸爛。

沒有人來得及将他的面目看清,又陷入絕對的黑暗。

黑暗,是他的戰場。

張宏亮也迅速将車掉頭,向摩托車沖去。

摩托車滑溜得如同一條泥鳅,左閃右避,在寶馬因路況的限制而停滞時,摩托車好心好意地倒回它的身旁,給寶馬車身來些刮刮碰碰,在寶馬車再次咆哮着沖擊過來時,摩托車早已滑開。

如此你來我往,倒像是在逗寶馬車玩兒。

摩托車車上的人披着雨披,扣着帽,象暗夜裏出來的幽靈。

喘着粗氣,暴紅着眼,張宏亮被激怒着失去了理智。越發瘋狂。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摩托車怎會懼寶馬車?

丁梓抽空看了一眼戴仼那邊的狀況,啥了看不到,只得罷了。想着怎麽趕緊把眼前的人打發了。

這邊的動靜自然沒逃過戴仼的眼,他當然不會認為開着摩托車的人會是阿淼,阿淼是與他一道開車同來,他們的車隐藏在岔道口。

不是阿淼,就只有一個人了。

戴仼有意向着大路靠近。

這裏丁梓在最後一次挑釁中,将寶馬車帶入了路旁的水溝,車頭陷入泥濘,瞬時歇了。

沒有半點耽擱,摩托車靠了過去。車剛到,戴仼甩開阻擋者,一個飛身,穩穩坐上摩托車,摩托車呼嘯而去。

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鏈接完美,配合得如此默契,就像演練過無數次一般。

暗中傳來張宏亮氣急敗壞的咆吼:“追!快追!!”

有車聲啓動聲,丁梓勾了下唇,對後座的人說:“雨披”

戴仼沒動。

丁梓:“你想讓人知道你是誰,我無所謂。”

戴仼抿了下嘴,還是掀起她身後的雨披下擺,鑽了進去。

“坐好了!”話音落,摩托車如箭般沖了出去。

張宏亮眼睜睜着摩托車從他車前而過,卻連人都看不清。

他氣得連連直叫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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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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