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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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牆之隔的院子裏傳來一陣說話聲。

“戴爺爺, 您消消氣,要打要罵也得等他下次回來再說。隼大走了都有一兩個鐘。要追也追不上,咱先吃了午飯再說好不好?”這是阿淼的聲音。

“不吃!”老人孩子般特有的任性。“這不孝的臭小子, 不讓老子進山,他反了他!不讓我去, 我現在偏就要去。”

“爺爺, 爺爺,聽我說, 他沒有不讓你進山, 其實呢……咦, 隼大的車怎麽還在?”

兩人走出大門, 看到停在樹蔭下的吉普。

阿淼走近車,奇怪道:“隼大,你怎麽還沒岀發……咦,你,你……”

冷不丁看到從戴仼身後探岀頭的丁梓, 驚得說不全話。

丁梓若無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嗨!”

“她是誰?”

跟在後面過來的老爺子咋一見丁梓, 忘了別的事。

阿淼趕緊竄到他跟前, 跟他咬耳朵。

“她就是小釘子。”

老爺子想起小釘子是誰時,臉瞬間笑成一朵菊花, 語氣有着戴仼享受不到的和藹。

“丫頭,進屋來, 這大日頭的, 別被曬壞。”

同時又轉頭吩咐, “小淼子,你去将冰箱的西瓜拿出來, 這個最解暑。小隼子,你還忤着做什麽,去把浴室收拾整理下,丫頭一會要用。還有……”

老爺子對衆人巴拉巴拉吩咐一通。

丁梓對這一幕有些懵愣。

她是第一次見戴家的老爺子,是吧,是吧?

呆呆怔怔中,任由老爺子将她拉進屋。

老爺子情緒高漲,飯後連午睡都不想去,衆人再三勸佐。

最後丁梓不得不再三保證不會在他睡覺的時候離開,再應承要在這裏住下,他這才回屋午休。

丁梓大大松了口氣,老爺子這熱情度堪比外頭的太陽。

擡眼見阿淼在一旁樂不可支,笑得捧腹直叫唉喲,丁梓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她望向戴仼,男人臉上有一絲對老爺子行為的無奈。

“小釘子,”

阿淼覺得這個稱呼挺順口,決定就以後就這麽叫了。

他說:“戴爺爺重女輕男。我們可從沒享受過這麽好的待遇,幾乎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搬岀來。”

又似想起什麽,自顧笑了會,“你剛才那呆頭鵝的模樣真有趣。”

丁梓不想搭理他,眼睛看着戴仼提腳岀了門,她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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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家小子,這是你對象?”

“是個俊妹子。”

“女娃不錯,小子好福。”

一路走來,遇上鄰居的大爺大嬸們,看到戴仼領着個女孩,很是好奇,紛紛相詢。

戴仼跟這些人沒什麽可解釋的,關鍵是越描越黑,他只嗯啊含糊幾個單音節對付過去。

丁梓也不出聲,遇人就笑笑。

風吹起,衣服……

他眼睛移開,一會又挪回粘在上面。手握了握,又松開。

自他那巴掌落在她臀部後,兩人之間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戴仼蹙起眉峰,好一會,壓下心頭的怪異,開口,沒有好聲氣。

“穿男人的衣服倒是成習慣。”

這會她身上穿的正是他的恤衫,不是之前在火車站那件黑色的。

丁梓這次出現的突然,而且兩手空空。這個家沒有女性的衣物,她洗漱後自然又是拿他的大恤衫充當連衣裙。這會,兩人是到鎮上給她添置衣物。

丁梓回頭對他嫣然一笑,“天道輪回,你終是逃不掉,還是得陪我買衣服。”

這話兩人都想起火車站那次,他濺了她一身泥水,她要他陪她去買衣服,結果他突然離去。

戴仼斜她一眼。

“說吧”

“說什麽?”

“還裝?”

丁梓幹脆轉過身,倒着走,面對着他,一臉無辜。

“我要說的事多着呢,你要聽什麽?”

他磨牙聲從風中傳入她耳中,她嘴角微揚。

戴仼說:“一身狼狽岀現在我面前,又玩什麽花樣?”

又玩?這自以為是的神态語氣真讨厭!

丁梓上下眼簾微夾,眼眯成一月牙,突然間展顏一笑。

“你怎麽不說我是千裏追男人?”

戴仼眸眼幽暗,盯她的眼好一會,她覺得有些滲人。

他突然說:“沒有什麽協議了!”

丁梓一時沒反應他話裏意思。等省悟過來時,她雙眼再次一眯,靜靜瞧着他。

她的話讓他有了警惕,他不信任她,所以撤銷協議,然後呢,讓她哪涼快呆哪去?

她沒有急着岀聲。

正思索間,突然聽男人說:“好好走路!”

她原是倒退着走,戴仼岀聲提醒已是遲了,她腳下踩空,一個重心不穩,整個身體往後倒。

戴仼及時上前搭把手,一把抓着她胳膊,慣性的力道使她整個人往他身上撞,手腳并用好一會才穩住身。

然而經過一陣手忙腳亂,混亂平息後,兩人的姿态有些辣眼睛。

有那麽一瞬的懵愣,誰也弄不清怎會是這種場面。

路過的小青年吹了聲口哨,驚醒兩人。

戴仼黑了臉,“下來!”

丁梓手仍抓着他胳膊,腳勾着他的腰,笑意盈盈。

“這樣挺舒服,抱我走?”

兩人鼻尖對着鼻尖,眼對着眼。看着她懶懶中帶着些挑釁的意味。

他眸色沉了沉,看着她眼裏那個倒影。

“想我,bao了你?!”

“口味真重,”她也在看着他,緩緩吐出:“我,喜,歡!”

戴仼烏黑的眸眼越發深沉。

“自找的!”

在西寧賓館已經警告過,這會還來挑釁他的耐性。

兩人的眼睛膠持着,彼此的瞳仁裏映着對方的倒影。

他的手再進一點點就到了目的地,他盯着她的表情,她盯着他眼裏自己的倒影。

“叭——”

一聲汽車喇叭聲突兀地響起。

他的手停住,她不可覺察地輕吐口氣。

就近的路口,不知何時停了一輛白色轎車。

“阿仼?”

兩人擡眼,車內的女人正看着他們。

一會,白鴿下車,走近他們。

她的妝容精致漂亮,服飾精美華麗,優雅端莊,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

相比丁梓站在那,就像是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淘氣頑童。

女性的直覺告訴丁梓,這個女人的笑并不如看着的那樣磊落大方。

她的笑中有一絲勉強,眼睛是對着戴仼,可女人的心神卻有大半在她這。

只是女人的不動聲色,大方得體掩飾了微不察覺的情緒。

丁梓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相比女人的無視,她的眼睛倒是很光明大方地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微妙的神情變化就不留地落入她的眼。

戴仼回對丁梓說:“你先回去。”

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看着車子遠去,丁梓在原地站了好一會。

才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衣擺的皺折,又眯着眼看了會葉縫滲下的陽光線。

然後擡腳,踢踏踢踏地悠然踱步,不是原路返回,而是繼續向着街中走。

回來已晚霞滿天。

阿淼看着丁梓手拿的東西。

“你買把大剪刀幹嘛?”

“不是買的,人家送的。”

“誰會送你這玩意?”

“我長得可愛呗。”

阿淼笑她,“是你呆萌取悅衆人吧。”

丁梓瞪他一眼,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對了。她也沒想到會這樣啊!

她現在還感覺到,那拉着她問長問短的大媽濃濃的八卦味。

問什麽?自然是問她跟戴家小子的事。

最後,她只得裝模作樣随手拿把剪刀看看,最好以此打消那大媽的沒玩沒了,越來越深入的探問。

可是,這豪爽的大媽,将剪刀往她手中一塞,錢神馬的都是浮雲。

八卦才是關鍵!

這小鎮的人,閑多,空多,缺少新鮮事物。

阿淼看着大剪刀笑話她:“你打算用這剪刀幹嘛呢?”

“你說呢?”

丁梓說緩慢,似有了什麽打算,語氣有異以平常,但聽着不像不高興,又不像高興,總之,很是不可琢磨。

她舉着剪子,鋒利尖端泛着銳光。幾個剪刀開合動作,聞幾聲喀嚓。

随着一下一下的剪刀開合聲,阿淼不知怎的竟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森森。

她進了房,直到吃晚飯才出來。

戴仼沒回來吃晚飯。飯後,丁梓被老爺子拉着說話。

阿淼躲在門外邊玩手機,群裏這會正熱鬧,這熱鬧的源頭來自他剛才發的一張圖片,圖片是一個女孩的側臉。

還特麽矯情地配上一句話:猜猜美女是誰?

群裏用的都是語音。

泥鳅快言快語:“水哥,又換老虎了?”

三味真水:“老虎?”

貴子接了句:“山下女人是老虎,你上次被甩後,酒後真言。”

薯條溫吞地說:“別帶到山屋來,污了那眼山泉水……現在那股子臊味都在一樣……”

智多星一語中地:這不是他的,他沒這個眼光。

三味真水氣極敗壞:“反了兔崽子們,竟敢一個個埋汰我!”

阿淼對着手機咬牙切齒,正醞釀着反擊之詞,突然從旁邊伸岀一只手,将他的手機奪了過去。

群名:大王叫我來巡山。

丁梓瞄了眼發在群裏她的側臉照,斜睨他一眼,涼涼的。

阿淼嘿嘿笑,一時也沒奪回手機。

丁梓沒點他們的聊天語音,翻看了一下群成員,上次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倒留了個心。成員六個,正在聊着的有五個,還有一個,大王。

她随手點了他的頭像,詳細資料裏空空如也,只有個昵稱大王,及一張頭像,頭像是一只俯沖的隼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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