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靈月◎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賞梅宴的當天, 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又久違地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易雲霜靠在窗邊看着外面的落雪有些出神,身旁的蘭音見狀有些擔憂道∶“又下雪了,公主今日還要去赴宴嗎?”

“三公主盛情邀請,自然是要去。”

易雲霜嘆了口氣, 任由蘭音幫她披上了厚厚的披風。

蘭音趁機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書信的下落已經查清了, 是給五皇子的。”

易雲霜聞言眸色微微冷了下來,但卻并未因此失态, 只是沉吟了片刻後才說道∶“你和青芝今天就留在府上吧,讓葉瑛陪我去就好。”

“公主……”

蘭音有些詫異地擡頭,可剛想說話, 易雲霜卻對她輕輕搖了搖頭, 示意她不要多問。

葉瑛對這個消息也有些意外, 似乎沒想到一向對她很是防備的易雲霜今日突然變了性子, 她随着穿戴整齊的易雲霜一起上了馬車,告別了蘭音和青芝, 一路向着南苑行去。

“公主今日怎麽不帶着蘭音和青芝,多一個人照看也是好的。”葉瑛坐在馬車上猶豫了半響, 這才主動出聲問道。

“你是父皇選的人, 想來那些北梁的夫人貴女們你也早就識得, 帶你過去更為穩妥。”

易雲霜擡眸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補充道∶“而且今天言珩也會去。”

被這麽直白地挑明自己的目的,葉瑛登時有些尴尬, 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易雲霜閉着眼睛靠在車壁上假寐, 半響後才出聲問道∶“你是父皇身邊的暗衛, 葉瑛可是你的本名?”

葉瑛愣了一下, 倒也沒有多想, 說道∶“不是,奴婢本叫王英,是落英缤紛的“英”字,後來成了暗衛後,統領才賜名為葉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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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聽說這暗衛從小培養,向來是最為忠心之人。”易雲霜像是忽而起了什麽興趣,睜開眼睛問道∶“可也會有人會叛主?”

“侍奉主上最忌背叛二字,身為暗衛更是不能有半分叛逆心思。”葉瑛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易雲霜聞言挑了挑眉,也不再繼續多問。

所幸這雪下得并不算大,等到下馬車的時候,雪不過堪堪在地面之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畢竟是這幾年來第一次舉辦賞梅宴,各府來的人倒也不少。

易雲霜來的并不算晚,離開宴的時辰尚且還早,可是南苑外停着的馬車卻不少。

梁玉舒原本還在苑內與諸位貴女說着話,聽聞易雲霜到來的消息連忙提着裙擺跑了出來,身後跟着的侍女連忙打着傘跟了上去。

“雲霜姐姐,你果然來了。”梁玉舒快步迎到了易雲霜的面前,有些親熱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易雲霜微微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太習慣與旁人這麽親近,她身子一僵,但到底沒有掙脫開,任由梁玉舒将她帶到了衆人的面前。

“三皇姐,這位……不是晉國的舜華長公主嗎?”

梁玉瑩原本正在和旁人說着話,看到梁玉舒帶着易雲霜走了進來,臉上不由得閃過了一絲詫異。

“雲霜姐姐,你先坐,我給你介紹一下。”

梁玉舒掃了一眼梁玉瑩,說道∶“這位是五皇妹,那日在宮宴上你應該是見過的。”

易雲霜點了點頭,含笑道∶“五公主。”

梁玉瑩根本就沒想到梁玉舒會請易雲霜過來,一時間愣住了,可惜梁玉舒卻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只是繼續對易雲霜介紹着剩下的人。

易雲霜這才明白三公主請她來的意思,除了賞梅之外,更重要的應該是為了提前帶她認一認人,也好以後少些差錯。

在場的衆人雖然也有些猝不及防,但表面也都還算是一團和氣,笑眯眯地看不出什麽旁的來。

梁玉舒一路介紹到最後一人,“這位是輔國公趙夫人,想來和雲霜姐姐會有話可說。”

易雲霜聞言怔了怔,還未等梁玉舒開口解釋,江靈月便笑道∶“我母親也是晉國人士。”

“原來如此,那本宮倒是和夫人有緣。”易雲霜點了點頭,只是神色卻也只是淡淡的,并未因此出現過多的欣喜。

梁玉舒倒是當真想讓易雲霜來賞梅,見外面雪漸漸停了,忙不疊地趁此機會拉着她到廊下賞雪。

“……三皇姐?”

梁玉瑩猶豫了一下,也連忙對衆人說了一聲先行告退,快步跟上了兩人。

見三人都離開了花廳,在場的衆人也都松泛了不少,紛紛三兩成群地結伴說着話。

恪安縣主一向和江靈月交好,見狀不由得對她說道∶“我那日因病未去宮宴,今日倒是第一次見到這舜華長公主,瞧着性子倒是有些冷。”

江靈月挑了挑眉,說道∶“确實如此,不過她身為晉國長公主,以後又是鎮北王世子妃,有些傲氣也不奇怪。”

“我還想着是什麽人物能讓鎮北王世子這麽癡迷,果然這溫婉恬靜的南國美人就是不一樣。”

恪安郡主輕啧了一聲,倒是轉而用手肘碰了碰江靈月,對她笑道∶“要麽說你也是個美人坯子,能讓輔國公一見傾心,想來這南國多美人,确實名不虛傳。”

江靈月悶哼了一聲,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見到恪安郡主詫異的視線,她連忙故作嗔怒道∶“這都是什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你還拿來打趣我呢?”

恪安郡主聞言倒是松了一口氣,又和江靈月說笑起來,卻未曾注意江靈月眸中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易雲霜随着梁玉瑩走到了廊下,一樹傲雪紅梅正灼灼盛放,細碎的落雪落在花苞和枝幹之上,白雪紅梅交相輝映,更顯得梅花淩然之姿。

“這樹紅梅已有百年,也是南苑所有梅花中看的最好看的,也是我最喜歡的,雲霜姐姐覺得如何?”

梁玉舒側過頭看向易雲霜的側臉,眼神亮晶晶地詢問着她的意見。

易雲霜眼底也劃過了一絲驚豔,點了點頭笑道∶“晉國雖有臘梅開放但卻甚少有雪景,确實好看。”

“我倒是感覺這傲雪寒梅高潔出塵,便和姐姐很是相似。”梁玉舒笑眯眯地補充道。

一旁站着當透明人的梁玉瑩臉色都僵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眼神落到梁玉舒的身上都有幾分複雜了。

剛剛梁玉舒還再說自己最喜歡的是這樹紅梅,現在轉頭又說易雲霜和紅梅很像,就差沒把自己別有意圖寫在臉上了。

從前她只覺得梁玉舒喜怒無常,如今卻更是心驚,越想越覺得合理,怪不得梁玉舒總在府上養那麽多美人。

難不成這招就是得不到言珩,就要去得到言珩的女人?

梁玉瑩深感梁玉舒心機之深沉,不禁有些咂舌。

只可惜梁玉舒并不知道梁玉瑩越來越離譜的想法,她确實是喜歡漂亮的美人和東西,可她也不過純純想過一下眼瘾,今日之語也只是随口一說罷了。

易雲霜聞言也微微側目,笑道∶“我與三公主不過相識數日,實在擔不起三公主這般誇獎。”

梁玉舒聞言卻連忙道∶“母後常說相由心生,雲霜姐姐生的這般漂亮,就算是紅梅也都遜色三分。”

“是嗎?”

易雲霜勾了勾嘴角,“可是我的母後卻說過,越漂亮美麗的事物就越是帶毒帶刺,總得小心為上。”

梁玉舒愣了一下,剛想要說話的時候卻聽到了前院一陣躁動,她只得說道∶“我先過去看看,玉瑩,你照顧好舜華長公主。”

梁玉瑩剛想說些什麽,梁玉舒卻已經随着侍女匆匆忙忙走遠了。

她只得有些尴尬地和易雲霜面面相觑。

“三皇姐就是這般風風火火的性子。”梁玉瑩讪讪道∶“讓舜華長公主見笑了。”

易雲霜微微搖了搖頭,視線卻逐漸落到了遠處熟悉的身影之上。

梁玉瑩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見到馮川在那裏她登時眼前一亮,而後又看到了馮川身旁的言珩,她悄悄瞥了一眼易雲霜的臉色,試探道∶“那是鎮北王世子吧,他可不太常來赴宴。”

“想來是今年雪景甚美的緣故。”易雲霜淡淡說道。

言珩原本打算打着陵南長公主的名頭和易雲霜一起來,卻不料到了府上卻撲了個空,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得知易雲霜早就動身離開後,他也緊趕慢趕地來到南苑,卻剛好和晚到的馮川碰個正着。

“世子不是一向不喜歡這些宴會,今日怎麽抽空過來了。”馮川有些促狹地看了言珩一眼。

“還能是為了什麽,剛剛才聽聞晉國的舜華長公主到了,世子來的倒是快。”

一旁的世家公子們和言珩也算熟識,只是言珩少年老成,甚少和他們在一起玩樂,再加上鎮北王府和陵南長公主的威名,若是放在平日,他們是斷斷不敢出聲打趣言珩。

如今逮着可以奉承的機會,他們自然不能就這麽放過。

“聽聞舜華長公主是晉國第一美人,可見世子豔福不淺……”

說話之人還未說完,卻驟然被言珩冷冰冰地看着一眼,頓時讪讪地閉上了嘴,不敢繼續多言。

言珩懶得理這些人,只想着尋個機會去找易雲霜,轉而給馮川使了個眼色,馮川連忙找了個要先去見三公主的理由和言珩一同離開。

見到馮川消失在視線之中,廊下站着的梁玉瑩也有些坐不住了。

易雲霜見狀瞥了她一眼,好心道∶“五公主若是有事便先走吧,我在這裏看看花就好。”

礙于梁玉舒的吩咐不敢離開的梁玉瑩聞言頓時如獲大赦,感激地看了易雲霜一眼,腳步匆匆地帶着自己的侍女離開了,方向正是言珩和馮川所去的方向。

“公主,廊下風大,我們也先回花廳吧。”

葉瑛見易雲霜望着滿樹紅梅出神,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剛剛三公主說的話,你覺得如何?”易雲霜轉過頭對葉瑛出聲問道。

葉瑛愣了一下,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易雲霜在問什麽,她斟酌了一下言語,這才道∶“奴婢不知面相和心到底是否真的有關系,只是覺得這越漂亮的事物便易夭折。”

易雲霜聞言卻是忽而一笑,“你說的沒錯,若是空有美貌而無自保之力,那便只能如這樹紅梅,任人随意攀折。”

“舜華長公主這話說的可當真在理。”

一道嬌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易雲霜側過了臉,只見江靈月正帶着自己的侍女款款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江靈月在易雲霜的身旁站定,笑道∶“我剛剛無意路過廊下,不小心聽到了長公主和侍女說話,還望長公主莫要怪罪。”

“趙夫人?”

易雲霜認出了江靈月的身份,倒也并未多說什麽,只是對她微微颔首,說道∶“夫人怎麽也過來了。”

“這賞梅宴雖說名義上是賞梅,但京中的貴女公子們也會趁此機會相識,我已為人婦,自然就不去跟着湊這個熱鬧了。”

江靈月笑着對易雲霜說道,見她并無什麽反應,又順勢換了一個話頭。

“聽說言世子剛剛也來了,長公主要不要也去見見?”

易雲霜淡淡瞥了她一眼,提到言珩之時語氣都變得有些冷漠∶“本宮也不喜歡湊熱鬧,就不過去了。”

“其實這梁京城內人人都豔羨公主和言世子。”

“豔羨?”易雲霜摸不透江靈月的意圖,說道∶“別父離母的遠嫁之事有何好豔羨的。”

“自古遠嫁皆是不易,又何況長公主這般背井離鄉。”

江靈月嘆了口氣,又走近了一步,對易雲霜寬慰道∶“我母親也是從晉國嫁到了北梁,其中的酸澀滋味确實難言,但是只要能覓得如意郎君,倒也算不得苦,怕只怕所嫁非人……”

易雲霜聞言微微抿了抿唇,卻并不接江靈月的話。

江靈月也不惱,她示意侍女退下,這才湊到易雲霜的耳邊低聲繼續說道∶“恰如公主剛剛所言,若是無自保之力,那最終只能受人□□,公主離開晉國沒了晉國陛下的護佑,也總該找找別的出路啊。”

“夫人的意思是要幫本宮另謀出路?”易雲霜挑了挑眉,幹脆利落地出聲問道。

江靈月聞言卻是一笑,說道∶“銥驊  我哪裏有這個本事,也只不過是随口說說罷了,長公主可莫要放在心上,只是想着長公主憂心不已,怕是會因此傷了身子。”

“況且公主何須我來指點,我母親從前便提起晉國的皇後出身名門,文采斐然,想來舜華長公主也是冰雪聰慧之人。”

“夫人竟也聽過本宮母後之事?”

“遠嫁凄涼,我母親又不得父親寵愛,平日常會懷念故國,偶爾也會與我說上一二。”

易雲霜似乎是被江靈月的話有所打動,垂下了眸子對她說道∶“夫人說的沒錯,本宮确實在為此憂心不已,只是向來天不遂人願,本宮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主為鎮北王世子所愛,何必這般消沉。”

江靈月看着正遠遠朝這邊走來的言珩,勾唇道∶“言世子這不是就來尋長公主了嗎?”

易雲霜聞言一怔,遙遙和言珩對視了一眼,眉心不由得微蹙。

站在一旁江靈月微微一笑,對易雲霜說了一聲告辭,而後毫不猶豫地帶着自己的侍女轉身離開。

“夫人,您就這麽走了,老爺不是說讓您和舜華長公主趁機打好關系……”江靈月身旁的侍女回頭瞥了易雲霜一眼,有些擔憂地說道。

江靈月眉眼間壓着疲倦與厭煩,聞言說道∶“沒見到鎮北王世子來了嗎?老爺那裏我自然會去說的。”

侍女聞言也只得讪讪地閉上了嘴,江靈月擡了擡眼,視線卻忽而落到了廊下,說道∶“那是哪位夫人的墜子掉了?”

“墜子?”侍女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連忙上前把東西撿了起來,用繡帕包着遞到了江靈月的面前。

“夫人,不是什麽墜子,是個銅板。”

侍女看着帕子上有些古舊的銅錢,上面串了一根樸素的紅繩,唯一還算值錢的便是繩上一金一銀兩個小小的珠子,她皺了皺眉說道∶“這好像長得和普通的銅板不太一樣。”

江靈月低頭掃了一眼,淡淡道∶“這是晉國的銅錢。”

“晉國的銅錢,那這不就是舜華長公主的東西嗎?”

侍女有些納罕,連忙說道∶“夫人,要不我們趕緊給舜華長公主送回去吧,這樣也好和她多打點些關系。”

“有什麽好送回去的。”

江靈月聞言眼中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嫌惡,語氣生硬道∶“晉國長公主的身上豈會戴着這麽寒酸的東西,我若是送回去了,還指不定怎麽讨人嫌。”

說罷她随手便将銅錢丢進了一旁的積雪,毫不猶豫地扭頭離開。

一旁打掃落雪的雜役見狀上前看了看雪中的銅錢,見上面還有一對金銀珠子,悄悄看了看四周,見周圍沒人注意到自己,連忙拾起了裝進了自己的袖中。

——————

“世子怎麽過來了?”

易雲霜看着言珩越過周遭的紅梅,徑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衣襟上還沾着落雪,眨眼間卻又再次消融。

言珩聞言卻不言語,只是把視線落到易雲霜身後的葉瑛身上,易雲霜頓時心領神會,對葉瑛說道∶“葉瑛,你先退下吧。”

葉瑛點頭答應了下來,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确定葉瑛離他們距離夠遠,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言珩這才開口道∶“外面風寒,姐姐怎麽一直站在這裏?”

他本想伸手幫易雲霜攏一攏身上的披風,但礙于葉瑛還是并未有所動作,只能和易雲霜保持着适當的距離。

“剛剛在和輔國公夫人說話,便多耽擱了一會兒時間。”

言珩聞言輕輕皺了皺眉,問道∶“輔國公夫人?她可是有和你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倒也沒說些什麽,只是說她母親是晉國人士。”

易雲霜見言珩這副模樣不由得也擰眉問道∶“怎麽了,她可是有什麽不妥?”

“沒什麽,只是怕姐姐聽到了什麽流言碎語。”

言珩嘴角上揚,剛想要對易雲霜露出一抹笑容,卻被易雲霜不輕不重地瞪了一眼,他只得又有些不太甘願接着保持着冷臉。

“你……”

易雲霜猶豫了一下,可剛要說話之時,一陣冷風卻突然迎面吹了過來,梅花上的碎雪簌簌的落了下來,被風夾雜着吹了過來。

易雲霜連忙閉上了眼睛,可還是有些遲了,她感覺眼中一涼,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揉。

言珩見狀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連忙上前問道∶“姐姐,怎麽了?”

“眼睛裏好像進東西了。”

“姐姐先別動,我看看。”言珩連忙握住了易雲霜的手腕,制止了易雲霜想要揉眼的動作,擡起她的下巴就要察看。

“你是雲霜姐姐身邊的侍女吧?”

梁玉舒原本正在前廳應付幾位剛到的郡主夫人,卻不料竟見到了梁玉瑩正在一旁和馮川搭話,身邊卻不見易雲霜的身影。

她略微一想便知梁玉瑩定是見了馮川便什麽都不顧了,估計直接把易雲霜給抛下了,哪裏還記得她的叮囑。

梁玉舒只得匆匆與旁人告別,連忙原路返回去尋易雲霜,直到見到葉瑛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氣,忙問道∶“雲霜姐姐去哪了?”

“公主正在和言世子說話……”

葉瑛一邊對梁玉舒說道,一邊微微側過了頭,臉色卻猛然一變。

梁玉舒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言珩正掐着易雲霜的下巴,低頭似乎想要吻上去,易雲霜略微有些掙紮都會被他制住,如同一只被困的小鳥。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剛剛幫易雲霜吹了吹眼睛的言珩聞聲擡眼看了過去,卻見梁玉舒氣勢洶洶地朝他們的方向快步走了過來。

言珩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就想要将易雲霜護到自己的身後。

“三公主,你這是要做什麽?”言珩冷聲問道。

“做什麽?”梁玉舒冷笑了一聲,眼疾手快地将易雲霜拉了過來。

易雲霜也沒搞清楚狀況,她的眼眶被她自己揉得通紅,眼睫濕潤,正有些懵然地看着梁玉舒,“三……三公主?”

“雲霜姐姐,你別害怕。”

梁玉舒見狀連忙安慰她一句,示意葉瑛照顧好易雲霜,可視線落到言珩身上又變得淩厲。

“鎮北王世子,這裏不是鎮北王府,容不下你光天化日之下就做出這等無禮之事!”

被葉瑛扶着的易雲霜聞言和言珩對視了一眼,一時間都有些尴尬,言珩眉頭越皺越緊,只得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還能是怎樣,我剛剛都親眼所見,又豈能作假?”

梁玉舒瞪了他一眼,轉頭又看向易雲霜問道∶“雲霜姐姐,你放心,我今日一定會為你做主的,你就實話實說就好。”

易雲霜愣了一下,葉瑛還在她的身旁站着,她頓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得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原本就濕潤的眼眶登時就落下了眼淚。

“沒什麽,只是我眼睛裏不小心進了些東西,幸虧有世子幫忙。”

易雲霜有些委屈地垂下了自己的眸子,扯着自己的帕子說道∶“本宮突然想起來府上還有事要處理,便先告辭了。”

言珩見易雲霜落淚也是一愣,立馬便反應過來了她的意圖。

要說實話實說,這也确實是實話,可是看三公主的表情,擺明了是半點都不相信。

而易雲霜卻趁着用帕子拭淚的空檔偷偷對言珩眨了眨眼睛,言珩便知道自己今天只能把這個登徒子的名頭給應下了。

“本宮突然想起府上還有些事,三公主,我先告辭了。”

易雲霜擦幹了自己的眼淚,勉強對梁玉舒擠出一個笑容。

梁玉舒張了張嘴,剛想要挽留,但最後還是把話都咽回了肚子裏,說道∶“我讓人送雲霜姐姐回去吧。”

易雲霜搖了搖頭拒絕了,只是快步帶着葉瑛離開了這處是非之地,臨走時還頗為同情地看了言珩一眼。

言珩心下無奈,但也只能先應付眼前的梁玉舒,看着她不依不饒的樣子,只怕此事便不能善了,回府之後必定又要被陵南長公主申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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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沒事吧?”

葉瑛小心翼翼地扶着易雲霜上了馬車,見她臉色不太好,試探性地出聲問道。

“我沒事。”易雲霜臉上還帶着些許的淚痕,悶聲回答道。

葉瑛見狀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聲說道∶“公主您是晉國長公主,鎮北王世子豈能如此折辱于您……”

“他有什麽不敢的,我是敗國公主,往後也只能在北梁空耗一輩子。”

易雲霜正說着話,眼淚卻又落了下來,凄然道∶“再過一個月便是婚期了……”

“公主莫要哭了,今日三公主也說了會給您做主的,您不要擔心。”

葉瑛也是頭一回遇上這樣的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易雲霜,只是見她眼眶含淚,心裏也陡然有些不忍。

只是以她的身份,也不好多說些什麽,只能拿着帕子幫易雲霜擦拭眼淚。

“罷了,這也都是報應。”

易雲霜輕嘆了一口氣,閉了閉眼,“只可惜本宮無法再助父皇成事,有愧父皇囑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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