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察覺◎
李巧巧娉娉袅袅地走入了殿中, 在場的幾名宮人紛紛有眼色地默默退了下去, 只留下晉帝身邊的一個內侍守在一旁。
她示意身旁的女官也一并退下,這才從食盒中取出一碟玫瑰酥奉到晉帝的面前,巧笑嫣然道∶“陛下,這是臣妾親手做的玫瑰酥, 您要不要嘗嘗?”
晉帝身邊的內侍見狀連忙取出了試毒的銀針, 低聲說道∶“昭儀娘娘,得罪了。”
李巧巧點了點頭, 順勢将碟子推到了內侍的面前,為防皇帝遭人毒害,每一份送到晉帝面前的吃食都要由宮人們先試過毒, 不止是她送來的東西是這樣, 即使是淑妃或者太後來送, 結果也是一樣。
見銀針挑起了玫瑰酥并未有所變化, 內侍對李巧巧微微颔首,這才行禮退了下去, 将晉帝身邊的位置讓給了她。
“陛下批了這麽長時間的折子了,不如歇一歇吧。”
“東西放在這裏就行。”
晉帝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半分, 只是專心看着手中的奏折, 時不時擡筆寫下朱批。
李巧巧自讨沒趣也不見半分惱意, 反而是挽起了自己的衣袖,拿起了墨條在一旁安靜地研着墨,就連視線都沒有偏移半分, 只盯着那一方小小的硯臺。
安靜的殿中只有狼毫筆劃過紙張的聲音伴着細微的研墨聲, 直到晉帝将最後的一本奏折看完, 李巧巧才停了下來, 轉而上前伸手幫他揉了揉肩膀。
“陛下為國操勞, 但也該顧及着些自己的身子。”
“你倒是安靜。”
晉帝靠坐在紫檀太師椅上,神色肉眼可見有些疲倦,對李巧巧的态度倒是和緩了下來。
在宮中諸多宮嫔之中,當屬李巧巧年紀最小,家世最高,就連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頗有幾分淑妃當年的儀态,即使是晉帝這般盛寵,她也未曾越過自己的本分,反倒是安分守己,從不因此恃寵而驕。
晉帝本來是為了安國公的權勢才将人封為宮嫔的,如今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又是對着這幅和淑妃有幾分相似的面容,倒當真生了幾分憐惜之意。
Advertisement
他的視線落到李巧巧的手上,她的手上并未帶繁複的護甲,卻更顯得指如削蔥根般白皙纖細,只是上面好幾個顯眼的血泡硬生生破壞了那雙纖纖玉手的美感。
“這是怎麽弄的?”
李巧巧抿了抿唇,下意識地就要将自己的手給藏到身後,說道∶“沒什麽,是臣妾在小廚房不小心燙到的。”
晉帝輕阖着雙眼,見她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便知道并非這麽簡單,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說實話。”
李巧巧聞言确實沉默了片刻,嘴唇嗫喏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半響小聲說道∶“今天早上去給淑妃娘娘請安,結果茶盞沒有拿穩,這才會不小心被燙到。”
“什麽茶能燙到這種程度?”
皇宮內的宮人向來極為謹慎,就連給主子們奉上的茶都是要提前晾到合适的溫度,像這種能給人燙出血泡的熱茶,想也知道多半是故意為之。
李巧巧不敢搭話,晉帝只得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又是淑妃。”
他當年與淑妃青梅竹馬一同長大時,淑妃也如李巧巧現在這般年輕,容貌妩媚動人,但性子卻格外安然娴靜,只知道在他的身旁紅袖添香,從不會肆意幹涉他的決定。
即使是當年剛剛登基之處根基□□,為了拉攏朝中如日中天的文家,不得已娶了文家的嫡女文玉茗為皇後,淑妃對此也沒有異議,甚至連一個妃位都不多求。
晉帝一直覺得對淑妃有愧,可是在二皇子易雲澤過世之後,淑妃行事越發無法無天,一心都想要培養易雲沛登上太子之位。
淑妃和沈家在朝中拉攏朝臣,打壓其他皇子,甚至還想要将言珩殺了栽贓嫁禍到易雲霜的頭上,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可是顧念着當年的情分,他也都忍了,但這卻不意味着他可以一直任由淑妃這般肆意妄為。
“馬上就要到二皇子的忌辰了,淑妃娘娘心裏不快也是有的,陛下不要生氣了。”李巧巧敏銳地察覺到晉帝的不悅,連忙出聲勸解道。
而一說起早逝的易雲澤,晉帝心裏卻更有些不痛快了。
易雲澤是自己的長子,又是他和淑妃所生,雖然性子太過順從,總是擺脫不了淑妃的影響,但晉帝确實是存了要把他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心思。
只是他卻沒想到一向老實的易雲澤竟然會迷戀上了五石散,就連死都死的毫不光彩,晉帝為了皇家顏面,都只能對外說他是因病過世。
李巧巧幫晉帝揉了揉太陽穴,不由得換了一個話題,輕聲細語道∶“近來太醫常說您日日操勞,恐傷了氣血,所以特地制了些滋補的藥丸,您覺得如何?”
“太醫院翻過來覆過去也都是那套說辭,這藥吃不吃也都是一樣的。”
李巧巧抿唇一笑,說道∶“是呢,臣妾也覺得是這麽個理,再說朝中有五皇子和七皇子幫着陛下,陛下好生将養着龍體,多讓太醫來請幾次脈便是了。”
“雲柏倒是做事勤謹,但是到底還是總顧及着淑妃和雲沛,至于雲淩……”
晉帝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評價道∶“從前舜華還在的時候,他也算的上聰穎懂事,如今……到底是閱歷尚淺,比不得雲柏穩重。”
“七皇子沒有經驗,那便讓五皇子這個做兄長的多教教便是,陛下何須為此勞心。”
晉帝微微颔首,李巧巧見狀連忙将糕點端了過來,扯着他的衣袖撒嬌道∶“您快嘗嘗臣妾做的玫瑰酥吧,一會兒涼了可不好吃了。”
“好,朕一定好好品嘗。”
晉帝拿起了一塊玫瑰酥,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如今到了年下,淑妃忙于宮中事務,你也別總是在她眼前湊,能避則避便是。”
“臣妾知道了。”李巧巧依偎在晉帝的身旁,垂下的眸子卻是如同毒蛇一般,輕柔道∶“臣妾一定會好好聽從陛下的吩咐。”
————
臨近新年,鎮北王府越發忙碌了起來,随處可見懸挂着的紅燈籠和貼着的福字,就連仆從的臉上也都是喜笑顏開,領着發下來的賞錢笑的合不攏嘴。
易雲霜讓蘭音和青芝也都下去了,自己一個人窩在書房裏看着書,小榻之上鋪着厚厚的絨毯,她貪戀着裏面的溫暖,不自覺地蹭了蹭,随手将書擱到了一邊,望着虛空開始發呆。
太子,帝位,晉國……還有言珩,在她一個人的時候,都可以選擇不去想,只需要守着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就足夠了。
言珩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的身旁,見她正愣愣的發着呆,就連他走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見,言珩伸手輕輕抱住了她,笑道∶“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易雲霜吓了一跳,猛然間回過神來,見言珩正看着她笑,不由得嗔怒道∶“你怎麽過來了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剛想伸手把言珩推開,可是卻後知後覺想到了什麽,手頓時又僵在了原地。
室內的炭火燒的正熱,易雲霜悄悄擡眸看了他一眼,見他對此并沒有什麽反應,這才勉強松了口氣。
也不知言珩到底是怎麽了,雖說性格确實是沉穩了不少,但有時候看過來的視線就連易雲霜都有些害怕,活像是見了貓的老鼠,本能想要逃離。
再加上這幾日言珩在榻上又兇的很,不僅一直纏着她不放,還總愛說一些羞人的話,易雲霜現在一看見他就想跑,可是一旦被言珩發現,那就更是沒完沒了。
言珩自然将一切都看在眼裏,但是他按兵不動,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拿起了被易雲霜擱在一旁的書翻了翻。
“又在看這些游記?”
易雲霜嗯了一聲,任由言珩勾着他的頭發,小聲道∶“我喜歡這些。”
人家都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易雲霜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經不起折騰,更不能學着那些游者一般遍覽所有風景,便只能在書裏尋找點慰藉。
“我知道你喜歡。”
言珩吻了吻她的耳垂,低聲道∶“我起初還以為姐姐會喜歡那些無聊的史書經略,後來才發現你跟那些小書呆子不一樣,竟然會偷偷摸摸把書換一個封皮。”
“我母後喜歡那些史書經略,所以也便要讓我常讀常看。”
易雲霜提起文玉茗,眼底劃過了一絲淡淡的哀傷,她低聲說道∶“她的夙願便是也能成為外祖父一樣的帝王之師,只可惜卻因為女子的身份,只能困在深宅後宮。”
“所以不希望姐姐也是如此。”言珩摸了摸她的頭發,輕聲說道。
易雲霜點了點頭,笑了笑,“只可惜我并沒有那麽遠大的志向,我倒是覺得游歷山水也不錯,但母後離世,我總得把她的心願完成。”
言珩頓了頓,眼底似乎閃過了一絲猶豫,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安靜地攬着易雲霜聽着她輕聲細語地說着往事。
南國的口音綿軟,易雲霜就這麽毫無防備地靠在他的懷裏,沒有任何算計和利用,這是言珩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場景,可是如今卻這麽輕而易舉地實現了。
“公主,您在嗎?”
門外的青芝敲了敲門,易雲霜聞聲連忙和言珩拉開了距離,這才出聲讓青芝進來。
青芝端着藥碗走了進來,剛想要出聲說話,卻沒想到言珩竟然也在,一時間有些怔愣,連忙笑道∶“世子,奴婢是過來送今天的藥的。”
言珩點了點頭,盯着那碗黑色的苦澀藥汁不知在想些什麽,半響才問道∶“今天早上不是才喝過了嗎?”
青芝垂下的眸子閃過了一絲心虛,只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言珩看透心裏的想法,但還是勉強保持鎮定道∶“是,宋大夫開了好幾個藥方,說是給公主補身子的。”
易雲霜不知為何言珩會一直追問,她只得出聲幫青芝解圍道∶“把藥放在那裏就好,我一會兒再喝,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青芝頓時如釋重負,連忙就要行禮告辭。
易雲霜見狀也起身從小榻上起身,然而剛剛要端起藥碗,卻又被言珩伸手攔住。
“怎麽了?”
易雲霜有些疑惑地擡起了頭,言珩卻順勢将藥碗從她的手中拿了過來擱到了桌上。
沉沉的眸色在他的眼中積蓄,他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眸子說道∶“是藥三分毒,姐姐以後還是不要喝了吧。”
易雲霜神色一僵,臉上的笑容都淡了淡,下意識地以為他知道了真相。
但是她反應極快,片刻又恢複如常,連忙又扯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可是不吃藥病怎麽能好呢,之前你不是還說要讓我按時服藥嗎。”
“當時是希望姐姐可以好好調養身子,可是現在……”
言珩頓了頓,也并未直言拆穿易雲霜,只是淡淡道:“我會讓宋誠重新開個藥方,以後還是我來喝吧。”
易雲霜手指微微蜷縮了起來,她抿了抿唇,知道言珩相比已經是全部知曉。
是她太過天真了,宋誠是言珩身邊的人,再加上醫術高明,想來那日把脈的時候便已經有所察覺了。
想到自己這陣子的小心翼翼,完全都是被言珩看在眼裏,她一時間感覺也有些複雜。
易雲霜深吸了一口氣,直接道:“你都知道了。”
言珩卻不回答,只是随口岔開了話題,說道:“如今剛到年下,姐姐是第一回 在北梁過年,不如……”
“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言珩的話還沒說完,易雲霜便已經出聲打斷。
那雙如一泓秋水般的眸子平靜地落到言珩的身上,她掃了一眼桌上已經涼掉的藥,沉默片刻後說道:“那我如今喝的是什麽藥?”
言珩知道易雲霜已經猜到了,他也幹脆不再隐瞞,實話實說道:“就像姐姐所說的,只是補身子的藥。”
“你換了我的藥,是什麽時候換的?”
易雲霜臉色大變,登時上前一步攥緊了言珩的衣襟,顫聲問道:“到底是什麽時候換的?”
“姐姐病了之後。”言珩別過了自己的視線出聲道。
原本他也只是想确認一番,卻不料卻當真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藥方。
宋誠本想替易雲霜隐瞞,可是卻被言珩直截了當挑明了和青芝的關系,無奈之下也只能全數承認。
“我生病的時候……那豈不是已經有一個月了……”
易雲霜心裏算了下日子,再想到這幾日與言珩之間的相處,心裏不由得越發害怕,她後知後覺松開了言珩的衣襟,急匆匆地就要出門。
“不行……我得讓青芝過來一趟。”
“姐姐,你冷靜一下。”
言珩拉住了易雲霜的手腕,閉了閉眼,猶豫了片刻道:“不會出事的。”
“在給姐姐換了藥之後,我就讓宋誠給我開了藥方,所以姐姐,真的不會出事的。”
言珩本想一直瞞下去,所以交代了宋誠要守口如瓶,即使是對青芝也不能吐露半分。
可或許是今日的氣氛太好,又或許是不想一直看到易雲霜這麽小心翼翼,他還是選擇自己揭穿這一切。
“既然知道了,那你為什麽不說?”
易雲霜緊緊咬着唇瓣,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被驟然揭穿的羞恥感與被欺瞞的惱怒相交疊。
她所有的心機和算計在言珩面前仿佛都變成了小孩子一般的玩鬧。
“你到底想怎麽樣?”易雲霜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冷聲問道。
“我希望姐姐知道,只要是姐姐不想做的事情,我都不會強迫。”
言珩垂下了眸子,不知道是在對易雲霜說還是在對自己說。
他頓了頓,輕聲祈求道:“姐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可是能不能……再多給我一次機會?”
不要總是對他冷眼相待,也不要總是對他抱有偏見。他每天晚上驚醒之時,看着枕邊的易雲霜,都覺得自己還在夢中。
易雲霜不知道怎麽該怎麽回答他,甚至看着言珩這副患得患失的模樣,她的心裏甚至還帶着一絲困惑。
喜歡是什麽,是像淑妃一般被晉帝所厭棄,還是像應娴竹一樣為人利用,最後死的凄涼。
她找不到合适去回答言珩的答案,唯一能表達的便是扯着他的衣襟,示意他低頭,而後摟着言珩的脖子吻了上去。
言珩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可是下一刻他便陡然清醒過來,意識到易雲霜并非是默認,而是在逃避這個問題。
易雲霜察覺到了言珩的走神,她學着言珩之前的樣子嘗試性地探出了舌尖,言珩本想在堅定一些,可是唇上柔軟濕潤的觸感實在是難以忽略。
原本準備要推開易雲霜的手忽然就僵在了半空,猶豫了一番後還是選擇了放棄,攬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小榻,手指逐漸摸索到了她的衣帶。
“別在這裏……”
易雲霜伸手抵住言珩,躲避着他細細密密的親吻,卻不料反倒是被言珩趁機壓制住,她只得小聲哀求道∶“別在這裏,會有人進來的。”
“我的書房他們不敢随便進來。”
言珩的手指已經挑開了易雲霜的衣帶,指尖觸到了溫熱的雪膩,如同細雪一般輕輕融化。
“那也不行,萬一一會兒……”
“不會的,我保證。”言珩吻了吻她的耳側,誘哄道∶“姐姐,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然而言珩話音未落,書房的門卻驟然被敲響,易雲霜身子一僵,連忙就要把他給推開。
“世子,王爺請您去書房議事。”侍從小心翼翼地在門外喊着。
言珩原本都要吃到嘴的肉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飛了,頓時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冷聲回應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守在外面的侍從敏銳地察覺到了言珩的不悅,忙不疊地答應了一聲退下。
“你起開。”
易雲霜有些羞惱地推開了言珩,自己默不作聲地系上了衣帶,見言珩想伸手幫她,連忙說道∶“趕緊走吧,別讓父王等着急了。”
言珩暗自咬了咬牙,心理再次痛罵了趙庚那些人不知道多少遍,嘟囔道∶“大過年的也沒個消停。”
“別在這嘟囔了。”
易雲霜自己又窩回了絨毯,見言珩還不動,只能垂眸不敢和他繼續對視。
“姐姐,明天便是除夕了。”言珩輕輕嘆了一口氣,笑道∶“不過我會一直等你的回答。”
說完他在易雲霜的手腕之上落下一吻,這才整理衣衫起身離開。
鎮北王拿着屬下呈上來的賬本翻看了一番,确認道∶“趙庚沒有發現吧?”
“屬下僞造了一本賬本替換掉了,輔國公并未察覺。”
“那就好,讓底下人都抓緊點速度,搜集這些年趙庚的一切罪證。”
“是,屬下領命。”侍衛低頭應下,剛要推門離開之時,便見到匆匆趕來的言珩,連忙垂首道∶“世子,您來了。”
鎮北王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微微擡了擡眼,“珩兒,你過來。”
言珩見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也意識到了氣氛有些不太對勁,主動出聲問道∶“父王,您找我有事?”
鎮北王示意侍從把門關上,沉吟了片刻,才說道∶“趙庚手上的那本賬冊已經到手了,按照你之前說的,我讓人查了查趙庚的舊友,确實是查出了不少東西。”
“既然都順利,那父王還叫我來幹什麽?”言珩人雖然在書房坐着,可是心卻早就又飄到了易雲霜那裏,話說了沒兩句就準備要走。
“父王并不是懷疑你,只是想問你,這些消息都是從何而來的?”
鎮北王也不和他多廢話,直視着言珩問道,似是在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盡管他對梁帝宣稱是安插在輔國公府的釘子找到了賬本,可是實際上這些卻都是言珩的主意,全被他瞞了下來。
但問題就在于言珩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麽多密事的。
言珩聞言頓了頓,幹脆道∶“是江靈月說的。”
“江靈月?那不是趙庚的夫人嗎?”鎮北王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臉上不由得有些擔憂。
“江靈月是他的枕邊人,若是她故意傳出這些假消息,那我們也不得而知。”
“枕邊人?”
言珩聞言挑了挑眉,自己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淡淡道∶“與其說是枕邊人,倒不如說是仇人才更合适吧。”
趙庚自認為自己将江靈月完全掌控在手中,稍有不如意就拳腳相向,卻不料自己到最後也會被江靈月所算計。
別的暫且不說,單憑江靈月前世一刀一刀親手将趙庚碎屍萬段,言珩就敢賭,只要他給江靈月一個可以報仇的機會,她絕對會抓的緊緊的。
“父王,你要是沒了旁的事,那我可得回去了。”
言珩擱下了手中的茶盞,起身就想要告辭。
鎮北王見他這麽着急,便知道十有八九又是和易雲霜有關系,如今到了年下,言珩和易雲霜也又從将軍府搬回了王府暫住,不過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言珩盯着易雲霜盯得更緊了。
只不過這夫妻和睦也是好事,再加上言珩這幾日也越發穩重了,鎮北王輕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就讓他先下去了。
言珩一路又回了書房,可是易雲霜早就已經離開了,問過身旁的侍從才得知是鎮北王妃帶着易雲霜一起去看煙花去了。
“天都還沒黑呢,這在哪看煙花?”
“今天有人給府上送了些稀罕的煙花焰火,王妃想先瞧瞧,便讓人先在花園裏尋了塊空地燃了幾個看看。”
言珩點了點頭,轉頭朝花園處走了過去,幾乎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易雲霜披着厚厚的披風站在雪地之中,擡頭看着滿天的焰火,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才微微轉過了頭,與匆匆趕來的言珩對視了一眼。
言珩忽而覺得心頭一暖,快步上前将她攬進了懷裏,含笑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有姐姐在身邊,今年一定可以過個好年。”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16 21:14:30~2023-04-18 09:36: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雲白白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