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書
雪芊畏寒,她喜歡往熱和的地方湊去,而戚葉泫的身體就剛好像個小暖爐一樣,讓她不由自主地往那邊挨了去。
可是,他卻冷硬地将她推開了,不過她睡得迷糊,并不知曉。
沒過一會兒,她又挨了過去,戚葉泫眉頭緊鎖,道:“病秧子,你還真把我當你夫君了?”
他心裏本就煩躁,看到她這樣就更煩了,揚手一揮,沒有注意到力度,雪芊被他揮去了牆角,疼得她從夢中醒了過來。
“好痛……”她迷迷怔怔的,好像夢見自己被魔頭給打了,醒來時發現身上真的很痛,她揉着自己的臂膀擡眼去看一邊的人,發現他閉着眸正在安靜地熟睡。
“???”
演?
敢說剛才那一下不是他推的嗎?
她揉了一會兒被撞痛的臂膀後,就又躺回了鴛鴦枕頭上去,等過了一炷香,她開始哼哼唧唧了起來,并呢喃道:“夫君,救我。”
“夫君……救我!”
身旁的戚葉泫詫異地睜開眼睛來,看到她雙手緊緊地拽住被子,黛眉攏起一團迷霧,神色慌張,嘴角哆嗦,好似夢魇了一般。
“夫君……救我……芊芊好難受……”
她這人一向身體不好,莫不是真發什麽奇怪的病了?
戚葉泫擔憂地湊過去,問:“你怎麽了?”
見她嘴角不停哆嗦,眼皮下的眼珠子飛快滾動,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醒醒。”
“妖怪走開!你不是我夫君!”雪芊大吼一聲,腳上蓄力一踢,直接将他踢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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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葉泫并未防備,摔倒在地,難以置信地看着紅帳內的人,這……難道是報複?
絕對是!
病弱的小白兔竟然可以使出這麽大的力氣将他踢下床?
他可真是小瞧她了。
他從地上站起來,怒氣沖沖地掀開紗幔,想要将她拎起來狠狠收拾一頓,可是卻見到她顫巍巍地閉着眸道:“夫君,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打女人的男人?真真是下頭。”
“??”戚葉泫的一只手頓在半空中,半天都落不下去。
呵!
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收回了手,轉身倒頭睡了,他堂堂一個魔尊不屑跟這小女子一般見識。
雪芊暗自抿笑,心道:叫你推我,我不報仇真當我是個病貓了?
戚葉泫憤怒地翻了個身,被子就被他卷去了他那邊,原本蓋在雪芊身上的被子也全被他卷跑了。
這臘月寒冬季節,雖然屋中燒着火爐,可是沒有被子也依舊會覺得很冷。
可惡的家夥,竟然還搶她被子。
她略一咬牙,朝着他那邊挨去,抱住了他的腰,呢喃道:“夫君,我好冷啊,要抱抱……”
戚葉泫身體一僵,往着床沿躲了去,忙把被子還給了她。他轉過身将鴛鴦被裹在她的身上,裹得嚴嚴實實,道:“夫君在這兒呢,抱緊一點兒啊。”
雪芊這才滿意地捧着被子滾去了床裏面,嘴裏喃喃:“夫君真好。”
戚葉泫見她過去睡了,扶着額頭嘆了一口氣。之後的一整夜,他都沒有蓋上被子。
翌日,新的一天伴随着清晨的霞光一同到來,照得整座王宮金光璀璨。
屋外陽光正盛,紅日惹眼,雪芊因為昨晚踢了戚葉泫那一腳,她難得的好心情,嘴上哼着歌兒往殿外跑去。
她蹦蹦跳跳的,宛如一只活潑的小兔子,途徑梅花院時,看見了戚葉泫果真在那裏練劍,而四周圍了好大一群花癡的小宮女。
她哼了一聲,朝着他走了過去,笑臉盈盈地喊道:“夫君。”
花木扶疏中的少年收了劍勢,轉過身來看向她,金黃的晨光在他身上灑下一道好看的光影。
雪芊将一張淺粉色的信紙遞給他,羞答答地道:“給你的……情詩。”
只見他面上的表情就像是被冬雪凍住了一般,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将那張萦着暗香的信紙打開。
“夫君,你念念。”
他皺着眉頭看着那紙上簡短的兩行字,只有上面一行他認識,下面彎彎曲曲的不知寫的是什麽。
這就是所謂的情詩?
他薄唇輕啓,低沉的聲線念道:“巴山……楚水……凄涼地……”
雪芊立刻仰頭接道:“baby can you kiss me?”
“啊?”
戚葉泫目露不解,疑惑地看着她。
雪芊盯了他一瞬,驀地大笑了起來,笑得樂開了花。
“哈哈哈哈哈。”
她竟然調戲了魔尊!
而且這家夥還完全不知道她對他說了什麽。
她從怔楞的他手中抽走了那封信,轉身笑着大步跑走了。
【叮,給魔頭寫情書任務已完成。宿主很棒哦。】
戚葉泫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道不是寫給他的情詩嗎?怎麽又拿回去了?
還有,她到底在笑什麽?
怎麽感覺那笑十分不懷好意呢?
雪芊今日要去蒼雅雪山上給樹木貼紅,這是新年的習俗,旨在為新的一年祈福。
她小跑出了宮門,沖着外面來接她的容息揚了揚手:“哥哥。”
而後面的戚葉泫也在這時追了出來,問道:“去哪兒?”
看她這模樣,是沒打算要帶他一起去。
“去雪山上,你要去?”雪芊轉眸過來看他。
那蒼雅雪山下壓着的可是他的真身。
戚葉泫的眉頭動了動,問:“去那兒做什麽?”
“要去就去,不去就別廢話。”雪芊繞過他,朝馬車那邊走了去。
戚葉泫盯了她一瞬,終是邁步跟了上去。
等上了馬車後,才發現裏面還有一個人在,那就是九歌。雪芊愣了一下,随後找了個座位坐下,揚笑道:“三姐姐也在啊。”
戚葉泫進來時也稍稍訝然,随後在雪芊身旁的空位上落座。
雪芊靈機一動,看向他,苦着臉道:“我想挨着四哥坐。”
這話再明顯不過了。
他站起了身,轉去了對面九歌的身邊坐下。
雪芊沖他無聲微笑,心說:魔尊大人,不用謝,坐在白月光身邊是不是很開心很激動啊?
容息也在這時進入了馬車,在雪芊身旁坐下,将一個熱乎的湯婆子放到了雪芊腿上:“吶,抱着,別涼着了。”
馬車內空間很大,四人坐在其中也不會擠,車窗和車門的簾子外都貼了厚厚的羊毛氈,這樣風雪就灌不進來。
“謝謝四哥。”雪芊往他肩頭靠了上去,這是她穿來這個世界後對她最好的人。
“好啦,都多大的人啦還撒嬌,你可是都成親了,要撒給你夫君撒去。”
“不要。”才不跟那魔頭撒嬌呢。
她瞟了一眼對面的人,見他與九歌之間隔了好遠的距離,像是畫了很寬的楚河漢界,兩人皆正襟危坐,面上的表情都有些許凝重。
她決定替他們找個話題,問道:“三姐姐,你們宗門是不是有很多美男子啊,比之我夫君,如何?”
九歌擡起桃花眼來,一颦一笑皆是美景,似深思後答:“芊芊的夫君自是極好的,宗門中……若我說,也只有一人氣質容貌能與妹夫媲美。”
“是誰啊?”雪芊一下子來了興趣。
“此人就是我的師兄,趙青骨。”
雪芊記得此人,這不是書裏的那個男二嗎?戚葉泫的死對頭,也是他一直想将自己塞給的對象。
“他長什麽樣子啊,什麽時候姐姐你帶我見見?”
這時,戚葉泫在一旁咳了一聲,面色似有些不滿。
雪芊給他遞了一杯清茶到他面前,關心道:“夫君,你嗓子疼啊?那多喝點熱水。”
戚葉泫:“……”
他接過茶,卻是沒說話。
雪芊拉着九歌的手,興趣高漲地問道:“姐姐,快與我說說他到底長什麽模樣?”
九歌凝眉想了片刻,說:“他啊,我唯一能想到的詞,那就是清風入骨四個字。”
“光一聽,就知道是一個谪仙般的人物呢。”
她期待的表情已在臉上藏不住,全都被戚葉泫收入眼中。
下車後,他們到了蒼雅雪山的前後山交界處,後山常年積雪,擡頭一望就能望到升入雲端的雪山頂,仿若新剝開的嫩竹筍尖。
山腳下栽種着許多樹木,雪國人敬畏雪山,每到新年都會給樹木裝點一番,給雪山帶去新的氣象,同時也祈求雪山之神能夠眷顧他們。
“芊芊,把披風攏好,要是冷的話就回來馬車裏待着。”容息将一個小籃子提給了她,這是四季黃竹編的竹籃,裏面裝着很多紅色的紙片,都是宮人們提前裁剪好的,以及一碗用作貼紙的漿糊。
“知道啦,四哥。”她拎着竹籃,朝上面的小山頭走去,看了一眼旁邊正盯着雪山發呆的戚葉泫,喊道:“喂,跟我走。”
整座蒼雅山高不可攀,連綿起伏,衆多宮人分散于山間,她帶着戚葉泫也朝着有樹木的地方走去。
她将竹籃遞給了他,讓他拎着,自己則撚了一張長條形的小紅紙出來,用小木刷子在圓盅裏舀了一點白膩的漿糊,放在紙上抹了些許,漿糊是今晨才新做的,還熱乎着,十分的黏糊,她塗刷均勻後,就将那張鮮紅的紙片貼在了一棵樹上。
這就是他們每年的習俗。
拎着籃子的戚葉泫卻始終心不在焉,似乎一到這個地方後,他的精神就變得緊繃了許多。
雪芊拿起一塊紙片來,遞給他道:“吶,你也貼一張,萬物皆有靈,山神會保佑你來年順遂平安的。”
山神?
他不禁嗤笑了一聲,她大概不知道他在這蒼雅雪山做了好幾百年的山神吧。
這蒼雅雪山的山神并非真正的神明,那是雪國人自己供奉的神,他們敬仰雪山,所以便就供奉山神。
“你敢不敬畏神靈?”雪芊聽到他的嗤笑,忙去捂住他的嘴,“站在雪山腳下,怎敢嗤笑神明?”
就算他心裏真的不敬畏,但是也不能在這裏笑。
因為,會受到懲罰的。
“你手上的漿糊抹我嘴上了!”他冷森森地道。
語氣極為不滿。
雪芊不以為意,還故意将食指伸了進去,将指尖上的漿糊送到他的口中:“這本來就是可以吃的,你試試,很甜的。”
他神色一僵,舌尖觸碰到她的手指,果真嘗到了甜味。
作者有話說:
“巴山楚水凄涼地”
“baby can you kiss me?”
出自網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