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從心裏爬出一種失落和慌張, 陸懿行轉動自己那枚婚戒，目光失神。

許清主動打電話找他的時候，他覺得很驚訝, 同時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甚至有一瞬間感慨,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

他在見許清之前，一直被這種莫名的情緒包圍。他回顧多年前, 他和許清在一起的時候，那些記憶忽然變得模糊不清。

時間的确可以改變很多東西，那些記憶變得模糊, 但是那種感覺記憶猶新。

他記得他和許清在一起的時候，少年時候的自己如何心動, 如何欣喜，如何懷有那麽多期待。後來分開的原因實在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覺得他們只是小小吵了一架，然後一切都沒有了。

再一晃，就這麽多年過去了。

他懷着一種微妙的心情和許清見了一面，她似乎變了很多，落落大方看着他, 和他握手，微笑打招呼。

坦白說，在見到她之前, 他一直在糾結。

陸懿行想起原窈, 他覺得這很奇怪, 他不自覺地拿原窈和眼前這個人對比。

陸懿行心中的糾結也包括，對原窈來說，他在見舊情人。

他在美國的時候想見許清，但是最後沒見。

那時候陸懿行做了一個決定, 想放下這過往。

事實上，後來那段日子，他也确實很少想起許清這個人。

他和原窈生活在一起，看着原窈的喜怒哀樂。

很自然而然地，就沒有想起過許清。

直到那一通電話，一切又仿佛回到幾個月之前的那一天。

要他重新面對。

陸懿行那時候做的決定是放下，到重新選擇的時候，又開始遲疑。

在開車去見許清的路上，陸懿行想了很多。

他想，一起都已經過去了。

不是嗎？

他既然決定了放下，就應該讓它們過去。

但是陸懿行忘了一件事，這一切看起來都是他在做選擇。他忘了原窈也會做選擇。

陸懿行只是一直覺得，她會在身後站着。

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呢？

陸懿行睜開眼，或許是因為習慣了？

一直以來，她都在他身後看着。

他就覺得，她一直會在那兒看着。

陸懿行腦子裏有點亂，他起身下樓，思緒又飄忽到別的很多東西。

雖然他不覺得離婚是首選，他想和她好好談談。

畢竟陸懿行已經決定，要和她好好過日子。但是如果原窈堅持要離婚的話，他應該也不會阻止。

還有陸家和原家的關系，之前陸家的危機是因為原家的援手才得以解決，倘若他們要離婚，這也是個大問題。

……

他腦子裏無數的念頭飄過去，只覺得疲憊和焦灼。

而另一邊，原窈順利下飛機已經過去很久。

她想，陸懿行應該已經看見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或許他沒有猶豫就簽了字，或許……

她苦笑一聲，出了機場，打車去找姑姑。

姑姑看見她吓了一跳，“阿窈？你怎麽悄無聲息就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原窈笑起來，“突然想出門，就出門了。姑姑不會嫌棄我吧？”

原楚當然不會，她笑道：“沒事，既然都來了，姑姑帶你好好玩玩。”

原楚定居國外，其實和原窈相處的時間不算太多，不過原窈從小就很喜歡這個姑姑。原楚也很喜歡原窈，姑侄關系很和諧。

“你一個人？陸懿行呢？”

原窈結婚的時候，原楚還特意趕回去參加了婚禮。

原窈被問起這個名字，愣了愣，搪塞過去：“他忙嘛，我一個人散散心。”

原楚沒有多想，“那你好好玩玩。”

“嗯，謝謝姑姑。”

原窈等到心情稍微平靜了點，才給原白打了電話。這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天。

“哥。”她一出聲，就忍不住要哭。

原白被她吓了一跳，聯想到陸懿行打的那個電話，原白冷聲問：“陸懿行又欺負你了？”

原窈搖頭，她坐在院子裏，還能看見星星。原窈擡頭，帶着微微的哭腔：“沒有，我想跟他離婚。”

原白被她的話吓了一跳，“什麽？離婚？他怎麽你了？”

原窈聽見他關切的聲音，又哭又笑：“沒有啊，他沒怎麽我，他就是不喜歡我呗。我就是，不想喜歡一個不喜歡我的人了。所以想離婚了。”

她越說着，聲音越低。

“哥，我現在在姑姑這裏。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給他了，這件事你先別告訴爸媽，我怕他們擔心。”

原白哼了聲：“我當初就勸你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原窈小聲啜泣。

原白收了聲，“沒事，哥哥永遠愛你，不就是個男人，不要就不要了。”

原窈聽着他的話，哭得更兇。

她哭了很久，才斷斷續續道：“反正我要離婚，我不要他了。你也別為難陸家，也別找他麻煩了。他不喜歡我也沒辦法。”

原白通通應了，叫她好好散散心，別擔心這件事。

原白挂了電話，直接開車去找陸懿行。

他也算是熟人，暢通無阻進了陸氏的門，直奔陸懿行的辦公室。

原白氣勢洶洶：“離婚協議書呢？簽了，麻溜點。阿窈說，她不要你了。”

陸懿行臉色并不好看，有些狼狽。他看着原白，揉着眉心，“我想見阿窈一面。”

原白态度強硬：“沒得商量了，這件事。”

原白看着他，冷笑了聲：“陸懿行，你不是不喜歡阿窈嗎？阿窈現在也不要你了，豈不是皆大歡喜？有什麽磨叽的？還是你擔心陸家？阿窈和我說了，好聚好散，她不會為難陸家的。”

陸懿行淡淡笑了笑，笑容裏有些苦澀：“不，我不想離婚。”

原白看着他，轉了轉椅子：“怎麽？你陸懿行什麽時候是這種貪圖利益的人了？還是說，你又發現我們阿窈的好了？”

陸懿行沉默，臉上是被說穿的表情。

如果說，在幾天之前，他還能輕飄飄地想，阿窈一定要離婚，也不是不可以。

那時候，他還覺得，阿窈很好。

他以為他還是妥協生活。

所以還能風輕雲淡地考慮，原家、陸家那些事兒。

這種想法只持續到阿窈不在的那天晚上。

陸懿行發覺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躺在那張大床上，看着白色天花板，和空蕩蕩的枕邊。

他無比地清醒。

陸懿行失眠了。

如同上一次出差的時候一樣，不，甚至還更加難捱。

因為上一次他不明白他為什麽失眠，可是現在他明白了。

因為阿窈不在。

這空蕩的房間似乎都變得冰冷，身邊沒有熟悉的呼吸，也沒有熟悉的氣息。

空氣像帶了某種過敏原一樣，讓他坐立難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我開始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