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29:洛杉矶,馬德裏

朋羊淋浴完,  套了條碎花的夏日裙子,頭發都沒吹,  就打着哈欠下了樓。她從醒來到現在,一直在看手機。

她的diss  track是美國西岸時間的早上發出來的,  現在是洛杉矶的下午。

洛杉矶午後的陽光由巨大的落地窗照射進別墅裏,一塵不染的地板反着刺眼的光。

在過去的八個小時裏,這首diss  track在互聯網上掀起的波瀾,完全達到了朋羊的預期。甚至超越了她和牛大王、琳達的預料。

youtube的播放量已經破千萬,  用時不到七個小時。這其實有點諷刺,這是朋羊youtube頻道,第一首破千萬播放量的視頻。與此同時,她的instagram粉絲蹭蹭上漲着,已經接近五十萬。

戀情的公布自然是第一熱的話題。但對于更多的人來說,  第一個問題是,  by究竟是誰?

第二個和第三個問題,  才輪到,by和instagram超級網紅韋斯利-霍爾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by和法國足球明星皮埃爾-榮凱之間又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bybenyang的youtube頻道,  打開那首名叫《noisy  neighbor》(吵鬧的鄰居)的diss  track的視頻,上來就是朋羊一個燦爛的微笑:

“good  morning,  neighbor.”

這聲“早安啊鄰居”問候剛結束,  她立刻轉入rap節奏。

《noisy  neighbor》當然不是一首正式的歌曲,  beat用的是牛大王過去做的一個簡單boom  bap(一種經典的rap節奏,類似動次打次,但rap歌曲會落在反拍)。

不過,  在這個beat裏,朋羊的完成度非常高。

她在歌中暗示了一部分沖突原因。她調侃了吃狗肉這件西方人常用來譏諷和攻擊東亞人的事。

她的自嘲內容包括:

第一,亞洲人不吃你家的寵物狗!

第二,吃狗肉的亞洲人實際是極少數,她表示自己從來沒吃過,也永遠不會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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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歌裏說,韋斯利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而韋斯利拒絕道歉的态度,則讓她唱出了:

【a  coward  is  a  coward,  so  don’t  feel  so  empowered】

(懦夫就是懦夫,別那麽理直氣壯,雙押)

就是這句歌詞,在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內,讓instagram和tik  tok上出現了病毒式模仿的風潮。

更多的人因此去聽了朋羊完整版的diss  track,進而瘋狂想要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朋羊實際上并沒有在diss  track裏,過多涉及種族主義這個問題,她也沒有強調韋斯利對她的部分“性別歧視”。她

着重諷刺了韋斯利的自以為是,他認為自己就是上帝給女人的恩賜,在她看來多麽可笑,她還嘲弄了他的youtube節目重複無聊的梗太多,最近都出不了新作品。

在歌曲的結尾,即視頻最後的十五秒,朋羊對着鏡頭眨了個眼,唱出了關于她的法國情人的那部分。

事實上,那幾句關于皮埃爾的,朋羊原本是想放入t的那首新歌的自己那段verse的,但那幾句跟t的新歌整體氛圍實在不符,她于是另寫了一段放入新歌,而準備把那幾句留作以後再用。她倒是沒想到這麽快,跟韋斯利的這個事件正好可以用到。

那句“我的法國情人是超人”,人們自然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只當by是“官宣”和“炫耀”球星男友,但韋斯利應該知道,那是專門diss他們第一次打交道時,他說皮埃爾是娘炮的。

“我們睡覺時,你上過熱搜第一。”琳達在餐桌邊吃着三明治,她的另一只手同樣拿着手機。她看到朋羊下了樓,笑着說了句。

朋羊應了一聲,往餐桌走。

牛大王坐在琳達對面,他盤子裏全是肉,雞翅、培根、香腸堆了個小山。他擦了擦手,站了起來,給朋羊倒了杯咖啡。他邊倒,邊有點小人得志似的笑道:“剛有個國內的哥們跟我說了件特好玩的事,也是我們睡覺時發生的。說是陸神本來發了條微博,暗諷你自爆白人男友性能力強的行為很放蕩很不要臉,但他剛發出來就删了……那邪-教廠牌發微博怎麽都這風格,發了删,發了删。反正吧,據說他最早那條,被網友罵的體無完膚。他重新發的那條,就變成了支持你維護國人尊嚴……真他媽笑死我了。”

琳達聽了忍俊不禁,她又瞄了瞄牛大王的盤子,“起床第一頓就吃那麽多肉,不健康。”

“我長不胖的。”牛大王大大咧咧道。

琳達沒再接牛大王的話,而是看向已經坐下的朋羊說:“麥吉一會兒過來,bn的宣傳會跟上,他們今晚就會在instagram官方號上放你和t合作單曲預告。還有,你應該也看到了,何靖岚、周周、喻子全在instagram上關注你了,她們都給你點了贊。周周那邊我打了個招呼,沒明說,但她是個明白人;喻子嘛,子翔關注你了,你跟她哥算是朋友,

也好理解;至于何靖岚……我沒說錯吧,她是有格局的人,這種事一定會站你。另外,好像還有不少名人關注了你,也有球星,我不太記得名字……”

“是皇馬、英格蘭和法國國家隊的幾個,包括菲爾-比斯利。”牛大王緊跟着說。

朋羊一直看着手機屏幕,沒擡頭沒說話,她這時瞎抓了個華夫餅往嘴裏塞。

琳達喝了口咖啡,又道:“bn除了t,也有幾個黑人rapper站出來聲援你了。雖然你沒強調種族歧視,但歌詞多少有點那個意思。放心,我看他們也沒有意向擴大化,主要就調侃了有些白人有時候讨厭的優越感。韋斯利粉絲多歸多,但主要集中在青少年群體。他在英語社會的大衆名聲一直不怎麽樣。當然,也産生了負面效果,比如他的女粉都在攻擊你吧,說你往上貼什麽的。我還看到他有一些名人朋友站出來替他說話來着,表示他不是種族主義者或者性別主義者什麽的,又說他只是愛玩一點,暗示你小題大做……”

琳達說到這放下了咖啡,嘴裏叫道,“朋羊。”

朋羊華夫餅吃了一半,終于擡了頭。

“嗯?”她臉上挂着笑,她正在看皮埃爾那個笨蛋幹的事。

琳達也笑了出來,“看到榮凱的instagram了?”

朋羊難掩笑意,點了下頭。

“你有個很棒的男朋友。”琳達依然笑着,但她立刻轉了話題,“韋斯利那邊還沒任何動靜。雖然你那歌的熱度超出了我們的預期,可要想再進一步……”琳達停頓着,邊想邊說,“這個韋斯利就是炒話題出身的,應該能看出你的‘良苦用心’。就看他認為值不值得,和願不願意,配合了。”

八個小時前,馬德裏,巴爾德貝巴斯訓練基地。

皮埃爾早上一起床,就把女朋友的所有社交媒體刷了一遍,但他暫時沒發現任何“驚喜”的蛛絲馬跡。他開車到皇馬訓練基地的路上,腦中都在琢磨這事。或許,by還是打算飛來馬德裏,只是被他猜到了才否認?他忍不住做了這樣的假設。又在心裏駁斥自己不應該,因為如果以這個假設為标準,by的任何驚喜可能都算不上驚喜。

他實在太想念她了。

馬德裏烈日當空,夏天的尾巴,炎熱不減。

訓練場上,皮埃爾努力集中精神,他的狀态還算不錯。不過,好像仍是被子翔看出來他有那麽一點點三心二意。子翔用目光警告了他好幾次。

“別他媽訓練時還想女人了。”安東尼奧一巴掌拍在皮埃爾的後背上。

原來不是只有子翔看出來了,還有安東尼奧這個混蛋。“我沒有想。”皮埃爾矢口否認完,偷偷去看老板,還好老板在跟助教說話。

皮埃爾認為,想by不算想女人,by又不是一般女人……只是,這聽上去就像by不是女人。by知道了,大概會生氣……

by肯定不希望自己訓練時三心二意,皮埃爾又想。

後面的訓練,皮埃爾全力以赴,到最後狀态尤其高昂,老板還誇了他幾句。他就得意洋洋去看安東尼奧和子翔。那倆卻裝作看不見。

大夥一起往更衣室走,還沒走到更衣室,就有一名隊醫路過他們時大聲開玩笑道:“榮凱,難怪你今天狀态那麽好了,你的女孩兒這次絕對火力全開……”

什麽啊?皮埃爾一臉茫然,他下意識去看子翔,子翔輕微擺頭,皺了皺眉。皮埃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第一時間去看子翔,他重新看向隊醫,帶着疑惑。

“那首歌啊,你還沒聽到嗎?噢對,你們一直在訓練,沒帶手機。哇喔,那我不說了,榮凱,你趕緊回去看,youtube和instagram上都有……”

隊醫的話沒說話,皮埃爾就用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更衣室。他身後傳來隊友們的聲音:

“榮凱今天是真的很在狀态,我都累死了,他還能百米沖刺跟搶進球似的。”

“他這速度,我他媽以為by就在更衣室呢。”

“到底什麽事啊,這麽大動靜嗎?by發新歌了?”

有幾位就看向了喻子翔。

由于八卦媒體近來總是把子翔扯進by和榮凱的戀情,皇馬更衣室漸漸不再奇怪子翔為什麽不參與對榮凱新戀情的嘲笑了。只是大家覺得古怪的是:為什麽子翔和榮凱的關系看上去還是很好?為什麽by會選榮凱而不是子翔?

弗蘭克-範德伯格有回在更衣室特別愣地說:“我要是by,我他媽肯定選子翔,哪怕只是為了性。”他是看子翔和榮凱都不在更衣室才這麽說,大夥正随意聊“隊內三角戀”的事情。

誰料正逢皮埃爾-榮凱推門而入,被聽到了。榮凱因此生了弗蘭克一整天的氣,弗蘭克反複賠禮道歉才把法國小子哄好。

法國人雖然年輕,怎麽也是皇馬隊內最大牌的幾個球星之一,跟弗蘭克拿的年薪沒什麽區別的。弗蘭克要不哄好了,那就是隊長和老板一起朝他發脾氣。

而安東尼奧後來細細回想在北京打斯諾克那晚發生的事,後知後覺意識到,子翔應該是為了by故意挑釁了榮凱。

安東尼奧想通後,就跑去安慰子翔:“那by女孩兒什麽都不懂,馬德裏多得是火辣妞兒……”他聲音和目光充滿同情。結果是差點被子翔揍。

但這事過後,喻子翔私下挑明了,他跟by只是朋友,他跟榮凱的關系沒問題,都是八卦報紙亂寫的,他希望隊友們不要再開這類玩笑影響更衣室和諧。

自此,這類聲音就消失了。

現在喻子翔又被幾個混蛋盯上,他也就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他媽怎麽知道。我聽t說,他們還有幾天才發歌。”不過其實他心裏也有點好奇,他猜測肯定跟韋斯利的事有關,或許是by發了diss  track。

by果然發了diss  track。

喻子翔一進更衣室就聽到了她帶着嘲弄笑意的聲音。是從皮埃爾的手機裏發出來的。

“good  morning,  neighbor.”

語調可愛又挑釁。

于是,一圈人圍到了皮埃爾身邊一起聽那首《noisy  neighbor》。

放了幾句,皮埃爾直接連了更衣室裏的藍牙音箱——那是弗蘭克的音箱。作為皇馬更衣室裏自封的dj,弗蘭克一向不許別人碰他的音箱,但這次荷蘭人也沒介意,樂呵呵地允許了。

喻子翔沒加入他們,他直接去了淋浴。

聽到最後,皮埃爾整張臉都紅了,是害羞的,更是興奮的。

更衣室內,起哄聲和口哨聲四起。

“超人?真的嗎?”

“整首歌都很棒,最後更是爆炸。”

“榮凱,你是裝的吧?你他媽之前就聽過,對不對?”

“是的,我們足球運動員就是厲害……”

“by誇的是榮凱,沒誇你。”

“我仍然不敢相信,榮凱在床上有那麽……”

“by認證的法國情人。”

“不要再涮皮埃爾了,我們關注一下by跟那個韋斯利到底怎麽回事?”

“不,我只對法國情人是超人的

細節有興趣!”

“我愛她。我愛她。”皮埃爾就像聽不到隊友們的聲音,只在嘴裏不斷地嘟哝這句。

喻子翔在淋浴間聽到了一些瑣碎,等到他圍着浴巾出來時,事情已經很清晰了。

更衣室裏,一群混蛋調侃的聲音、by驚豔的歌聲和皮埃爾傻氣的笑聲錯落。

皮埃爾朝喻子翔看過來時,眼裏的興奮不已,完全難以掩藏。

喻子翔咧嘴,輕松道,“她挺不錯的,不是麽?”

皮埃爾無比自豪地連連點頭。

喻子翔随意一笑,去了自己的更衣櫃。

皮埃爾沒有特意跟喻子翔說什麽,喻子翔也沒有參與隊友們對那句“我的法國情人是超人”的瘋狂調侃。安東尼奧、弗蘭克以及多位跟子翔關系很好的皇馬球員同樣很聰明的沒有再把子翔扯進那二人之間。

這只是這個夏天的尾巴上發生的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最終都會過去。喻子翔走出更衣室時想。

喻子翔在馬德裏豪宅的車,相較倫敦而言,實在不算多。盡管一年當中的多數時間他都是在馬德裏度過,但倫敦才是他的家。

他今天開的是輛銀灰色的法拉利,他記得他來時心情不算壞。發動車子之前,他給她的instagram點了贊。他發現妹妹關注了她,也贊了她。他還收到了安妮塔的信息。

【you  ok?】

喻子翔回了個:【yea.】

有什麽不好的呢?

三個蠢蛋群組裏那兩個混蛋發來了“問候”。喻子翔沒有回,他看都沒有看。

銀灰色的法拉利發出了性感的聲音,沒過多久,它飛馳在馬德裏北部的街道上。

那時候,皮埃爾依然在更衣室裏。他知道by此刻肯定在睡覺,但他希望她醒來就能看到。

皮埃爾在自己的instagram上曬出了他和by的多張親密合照。并且在文字部分用英法雙語寫道:大家不要用刻板印象去衡量任何一個人。而他的最後一句話是:

【她是我見過最神奇的女孩兒,我感到無比幸運。@bybenyang[愛心]  想一直做你的超人。】

皮埃爾的視頻邀請過來時,朋羊坐在麥吉的副駕駛上,正路過韋斯利的別墅。

韋斯利光着膀子站在門口跟那個健身網紅安娜貝爾說着話。

是了,朋羊在歌裏還嘲弄了這個:韋斯利身材

不怎麽樣卻永遠不穿上衣。

而韋斯利看到那個坐在白色敞篷賓利裏,戴着白色棒球帽和墨鏡的女孩兒,還來不及反應,已經收到了她的一個中指。

然後,她就揚長而去了。

揚長而去了!

韋斯利在車後大吼道:“你——想——要——我?沒——問——題!我——他——媽——給——你!瘋——婆——子!”

這話當然包含着赤-裸的性暗示。

韋斯利拉着安娜貝爾的手進了別墅。他跟安娜貝爾算是朋友炮-友關系。

在韋斯利的計劃裏,安娜貝爾是要在他的diss  back視頻裏出鏡的。

安娜貝爾趴在吧臺上,看着手機懶洋洋地說:“韋斯,你知道那中國妞是在借你炒beef吧。bn簽了她,她馬上要發新歌了。雖然不是她的歌,只是她ft另一個rapper。你真要讓她得逞嗎?她instagram才過五十萬粉絲。”

韋斯利躺在沙發上,雙腳駕着茶幾,他正拿着手機瘋狂寫詞。“是,我他媽當然知道。但她最近有熱度,而且她的diss  track火了,我又正好需要出內容……就像我剛說的,她既然想要我,我他媽就給她。”

韋斯利幾年前出內容特別勤奮,那是他需要勤奮的時候,正是那時的勤奮,他現在才能住得起la的豪宅。但他instagram粉絲過千萬以後,出産內容的積極性就下降了,畢竟他現在在instagram上發一張廣告照片就有幾十萬美金入賬。盡管如此,他仍然有産出內容的必要性。在這個時代,你需要保持熱度和影響力,不然非常容易被人們遺忘。

韋斯利反複聽了by的diss  track,她去政治化,加娛樂化的痕跡很重,那就是不言而名的事了。

喬則在沙發另一頭戴着一只耳機給韋斯利做beat。“韋斯利,我他媽真不想幫你diss  by。她很可愛,還跟我們問候早安了呢。”他的聲音比安娜貝爾更懶散。

韋斯利哼哼笑着,他朝喬轉了下頭,“你他媽快點,她不到二十四小時出的東西,我得比她更快。”他打字的手指不停,看回屏幕,低頭譏道:“那個婊——子可愛?我真同情她的法國娘炮男友。”

安娜貝爾吸了一口面前的草莓奶昔,每個詞都上揚着音調。“同情?韋斯,你是嫉妒。她都說她的法國情人是超人了,我還想試試那個超人呢。而且,你要比她

更快?你确定?那我對你可沒性趣咯。還有,你剛才怎麽不叫她婊——子?”

喬低低幸災樂禍道:“因為韋斯怕by揍他。”

“閉嘴,喬。還有你,安娜,閉嘴,不到你表演的時候。”韋斯利繼續埋頭寫歌詞,嘴裏也在快速念叨。

這實在不是韋斯利-霍爾所擅長的。不過,為了吸引眼球,韋斯利什麽都願意嘗試。

這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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