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30:洛杉矶,馬德裏

洛杉矶的山道上,  盡管白色敞篷賓利足夠耀眼,但對于這個城市的某一部分人,  不過是尋尋常常。譬如開車的非裔女士。

麥吉的性格和她駕車的風格,大相徑庭。朋羊有一回聽t開玩笑說,  《速度與激情》系列最早他媽的應該請麥吉去演女主角,那樣的話,根本不需要電腦特技和替身什麽的,而且麥吉年輕時也足夠火辣。t最後一句話沒說完,  就被麥吉敲了後腦勺。

後來朋羊第一次坐麥吉的車,總算深刻體會到了t的描述是多麽精确。朋羊自己是個開車沒什麽固定風格的人。牛大王說過一次她不太“女司機”——此說法自然受到了朋羊的嚴厲抨擊和批評。牛大王就改了口,說她不太猶豫,也不犯低級錯誤,比較穩,  但有時會突然開啓飙車模式。

就像牛大王形容的,  朋羊以前覺得自己開車多少有點“瘋婆子”,  但跟麥吉一比,她坐在她的副駕駛上,  簡直猶如一只戰戰兢兢的小貓。朋羊有點佩服自己剛才還那麽淡定地跟韋斯利比了個中指。現在,她則要在這樣的環境下,接男朋友的視頻了。好在,  有限速。

“寶貝……”皮埃爾激動的聲音從朋羊手機裏傳出,  他立刻發現他的女孩兒好像在一個不太适合視頻的環境裏,“你戴了帽子和墨鏡,我看不清你的臉了……我想看你的臉!”他有點“委屈”地說,  又問道,“你已經在車上了嗎?”

風這麽大,聲音效果也很糟糕。朋羊沒戴耳機。該死的時差。她想。她剛才已經發信息跟皮埃爾說了,她得跟麥吉去一下0號錄音室,讓他別等她,去睡覺。

“是的,寶貝,我在麥吉的車上。我看你沒回信息,我以為你睡了。”朋羊摘了墨鏡和帽子,她瞥到麥吉朝她微微轉臉,麥吉臉上似乎有點笑。

遠在伊比利亞半島的皮埃爾嘆了口氣。

她點贊了他最新的更新,他們在whatsapp上聊了起來,可沒聊幾句,他還沒來得及發視頻過去,她就說要去錄音室了。

他昨晚就沒看到她。今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她給了他這麽大的一個驚喜——他原本以為沒有什麽比她飛去馬德裏更好的了,他的女孩兒證明了還

是有的。他卻沒辦法跟她好好聊幾句。

不過,皮埃爾想起子翔的話,也想起當她自稱rapper時眼裏閃爍的光,以及她今天發布的那首才華橫溢的diss  track……他知道應該怎麽做。

“我剛才接朱莉電話去了。”皮埃爾解釋道,“我現在可以看到你的臉了,寶貝,你真漂亮。我可以睡了。”皮埃爾藏起那一點點失落,也的确只有一點點失落,他更多的感覺是完完全全的幸福,“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但不着急。謝謝你,我今天很開心。”

“我也是。”朋羊猜測自己的聲音肯定灌了風,“謝謝你支持我,謝謝你說了那麽甜蜜的話。”

“不客氣,寶貝。我今晚也很想當你的超人,可惜我沒辦法真的飛到la去。我很想你,瘋狂的想你。”

朋羊笑出來的同時,麥吉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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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念你。我答應你,一旦我有超過三天的假期,我就去馬德裏。”

“真的嗎,寶貝?”

“當然。我保證。”

“謝謝你,寶貝。”

“不客氣,寶貝。”

朋羊剛結束跟皮埃爾的通話,她就聽到麥吉很溫柔地說:“t說我不再年輕的時候,我一點也不覺得,但看了你跟你的小法國情人甜甜蜜蜜,我感覺我是不年輕了。你們很可愛。我從來沒想到你有這一面,尤其,你好像還不是裝出來的。”

麥吉很少有這麽溫柔的聲音。朋羊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墨鏡,輕笑着說:“同樣是我,跟diss韋斯利的那個人是一個人。以及,不,麥吉,你仍然年輕。每次我坐你的車,我都覺得我是老祖母。”

麥吉沒搭話,但着力踩了油門。

朋羊回到別墅時,牛大王正興沖沖地給琳達讀國內社交媒體上對by  &  wesley的beef評論。也是有好幾個翻譯字幕組迅速做了中文字幕版的視頻。

琳達在做飯。他們其實有個廚師,但琳達喜歡烹饪,心情好時會露一手。

牛大王的聲音回蕩在別墅裏。

【66666這比起前些年國內那些沒文化的beef強多了,站羊皮cp!!!!!】

【我也覺得借着這事正好打擊一下白-左們的氣焰,挺好的,笨羊牛逼,白左司馬】

【有文化?用兩句英文就是有文化?說到底,hiphop就是個黑人垃圾文化,哪兒的rapper都一樣

【站我羊。這就叫軟實力,文化自信】

【郵局港劇,這應該是中國說唱界的裏程碑,安利一下,朋羊馬上要跟瘋子t出歌】

【前面那條給爺整樂了,還裏程碑,炒作史上的裏程碑吧。她簽了小李的公司,她就是故意碰瓷那個美國村炮。公布戀情明顯早有預謀。而且,這歌哪有吹得那麽好,語法錯誤一堆,是give  yourself  a  bone不是boner】

【大哥,你認真的??boner是博起的意思,你這都不認識秀什麽英文啊】

【炒作個屁,我羊就是這麽優秀,一天不聽渾身難受】

【雙押18個,三押6個,四押2個,課代表統計完畢】

【我一直盯着我老婆的顏了(自動忽略法國超人那兩句)】

牛大王轉頭看朋羊,嘿嘿樂道:“榮凱要知道中國網上這麽多男的管你叫老婆,不知道作何感想,好想采訪一下。”

“切洋蔥,劉達航。”琳達指揮道。她的聲音有點不悅,但她看到朋羊,換了語調,“說得好像老外粉絲裏面沒男的喜歡by似的,我都看到過直接在榮凱評論裏說什麽……”琳達沒繼續,那話說出來怪難聽的。她拿廚房用紙擦了擦手,低頭看臺子上自己的手機屏幕,緩緩道,“朋羊,李總說你很厲害。”

朋羊坐在吧臺的高凳上沒給回應。李青一直認為她“厲害”。好像也沒什麽錯。

“bn今晚發10秒預告,一周後發20秒預告,兩周後正式發歌。”琳達又沖朋羊回了回頭,“你玩的這個beef,直接加快了發歌進程。”

“麥吉剛跟我說又改了,是rus的意思。三天後就發20秒預告,下周五正式發歌。制作那邊來得及。不過mv上的時間就會晚一點了,畢竟我們才開始拍。”朋羊看着手機屏幕說。

“t那邊會不高興嗎?”琳達有點擔心地問。

朋羊正在whatsapp上跟t發信息。“他說他效率從來沒這麽高過。他沒有不高興。”朋羊回完t,退出了whatsapp,看了看推特。

類似“chinese  rapper  ben  yang  issued  a  diss  track  while  implying  the  relationship  with  pierre  jonquet”的标題随處可見。

一個小時後,當朋羊、牛大王和琳達在餐桌上用餐時,bn官方號發布了《lurk  around》的10秒預告。

而僅僅四個小時後,也就是洛杉矶時間的午夜時分。

韋斯利的diss  back也發布了!

韋斯利接了朋羊diss  track裏的大部分梗。

他沒有提吃狗“玩笑

”這個事件。

他進行了大量的自嘲。

朋羊不得不承認,beat很好聽,應該是喬做的。

韋斯利麽……實話實說,他不是搞說唱的料。

盡管他在努力做着rapper的手勢,學着rap的節奏,但歌曲的質量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除了beat,還有一個亮點。就是安娜貝爾的出鏡。韋斯利仿佛是要竭力證明,他就是上帝給女人的恩賜。他在diss  back的視頻和歌詞裏都和安娜貝爾秀盡了恩愛。

牛大王之前就說過,韋斯利的衆多粉絲都知道韋斯利和安娜貝爾是好朋友。“韋娜貝爾”不少。

這條視頻被放在韋斯利的個人youtube頻道,剛上,播放量和評論數就爆炸了。

【這個白人男孩兒根本不會rap……你能有一次踩在拍子上嗎?】

【所以白人男孩兒就可以被刻板印象了?】

【什麽叫他媽的i’m  from  oklahoma,  i  got  no  diploma????(雙押)(我來自俄克拉荷馬州,我沒有畢業證)】

【韋斯還是那麽火辣!!】

【我的眼睛要瞎了,我的耳朵在流血】

【親愛的韋斯,你的新作品又一次刷新了下限】

【韋斯,安娜,他們太可愛了!】

如果不是這首歌,朋羊多半已經睡着了。

她是刷完牙聽到的。她聽完,看着評論的同時,專門從房間裏出來,跟琳達和牛大王擊了個掌。

韋斯利果然知道游戲怎麽玩。

然後,朋羊回到了房間。她靠在床上,在whatsapp上跟t調侃嘲諷了幾句韋斯利的rap,準備睡了……

這時,喻子翔,突然,發來,視頻邀請。

朋羊右手拿着手機,怔怔看着手機屏幕,大腦一片空白。

而她的拇指已經點了拒絕。

她呼出一口氣,但還是覺得房間裏空氣稀薄。

她看到他依然在線。

顯示他在輸入……

顯示她已閱讀。

顯示他在輸入……

【我剛聽了韋斯利的diss  back】

顯示她已閱讀。

顯示他在輸入……

不再顯示他在輸入。

他又發了視頻邀請過來。

朋羊深深呼吸了好幾次,點了接受。

他好像在床上,他穿着一件橙色的t,不算緊身,不算寬松。那是十分挑剔的顏色,但他穿着像騙人去買。他頭發還是很短。可能是剛起床的緣故,

他臉上的笑和眼睛裏的情緒,都透着一點慵懶。

噢,他還沒來得及刮胡子,看上去有點……不一樣。

朋羊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笑了,她拿右手手背擋了擋嘴唇。

“是因為我沒刮胡子,還是因為這件衣服的顏色?”他也笑了,說的中文。他看到她靠在床上。那頭的燈光暖而暧昧。她随意綁了個小辮子落在一邊肩膀上,她穿着黑色的看上去很舒服的……短袖睡裙?他不确定。

他的聲音也像剛起床,哪怕是從手機裏傳出來,也仿佛是在你耳畔,懶惰地說着這些話,戲弄你,引誘你。

朋羊搖着頭,拿開了手,板起臉問:“有什麽事嗎?”

喻子翔拿着手機聳了聳肩,換了英文說:“我聽了你的diss  track。”他哈哈嘲笑道,“beat太難聽了。”

朋羊一直覺得喻子翔是很愛笑的。她就說:“牛肉大王知道會很傷心,你是他的偶像。”

喻子翔不太相信的模樣,他挖苦着:“真的?我以為他愛所有踢球的。”

“真的。你是他全方位的楷模,足球、發型、衣服……女人。”

“我很懷疑最後一個。”

“為什麽?”

喻子翔沒回答這個問題,他說了別的,“韋斯利那個beat很棒。”

“對,非常。”朋羊剛也在想這個。

“喬很有天賦。”喻子翔又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說着下了床。

他拿着手機下了樓。

這是為什麽他發來視頻。他跟她,跟韋斯利和喬都認識。他是她和那兩個美國混蛋之間唯一的直接聯系。這是他的社交關系。

朋羊便把那天發生的事情的大概經過都說了出來。她其實也有點好奇喻子翔會怎麽想,怎麽看待這件事。他給她點贊了,這是一個态度。但同樣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含義。比如,我只是喜歡你這首歌而已。盡管這不太可能,考慮到喻子翔族裔上也是中國人。

喻子翔很安靜地聽她說完,沒有一點打斷。

他已經到了樓下的廚房。待她說完,他才篤定道:“韋斯利和喬肯定不是種族主義者,我很确定,至于白人男性的傲慢,尤其是對陌生人的……”他聳着肩很無所謂地笑了出來,“如果我告訴你我最好的哥們身上也有,你信嗎

朋羊果斷答道:“信。”

喻子翔盯着手機屏幕,驀地說:“你也很傲慢。”

朋羊睜了睜眼,“嗯?”

“火辣女孩兒的傲慢。所以你在維加斯時沒有跟皮埃爾共度一晚,哪怕他是個模樣不錯的著名足球運動員,所以你才一直要韋斯利跟你道歉……當然我不是說這是唯一的原因,肯定也不是決定性的,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你打算否認嗎?”他一邊說着一邊忙忙碌碌。

朋羊看到他開始單手往一個很大的碗裏倒牛奶,之後是麥片。巧克力圈的麥片。

她忍着笑,反問他:“你難道沒有這樣的傲慢?”

“我不打算否認。還有,謝謝。”喻子翔坐了下來,指着他那一大碗麥片問,“你介意嗎?我有點餓了。”

“吃麥片?不,一點也不。請享受你的早餐。”朋羊臉上的笑有點難以置信。這個人滿嘴都是f-word,卻會問你介不介意他視頻時吃麥片。噢對,他到目前為止沒有說過一個fuck。

喻子翔把手機放在了什麽地方,然後他又往碗裏倒了一些巧克力圈,開吃了。

“你一般都起這麽早嗎?”

“如果我睡得早的話。”

他昨晚睡得很早。

他說完,笑着問,“你發diss  track之前知道韋斯利會diss  back嗎?”問完他送了一勺牛奶和巧克力圈到嘴裏。

“你怎麽想?”朋羊看着他吃。他看上去很幼稚。可他吃得好香啊。

“你有一定把握,不一定是發歌的方式就是了。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韋斯利近一年在youtube頻道産出內容頻率下降很多,但依然保持了一周一次的更新。那天他沒開派對,我本來覺得很奇怪的,後來去他頻道一看,距離他上次更新正好過了六天。那我就明白了。他最後跟喬說的也是,我們還有活要幹。他還埋怨我浪費了他的時間。再有就是,我最近有一點熱度,因為你和皮埃爾。……值得一試。”朋羊想說“主要是因為你”的,但她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事情很簡單。聞名世界的八卦報紙《太陽報》,它是英國的報紙,他們重點關注的是本國的名流,以及英語社會的。皮埃爾-榮凱雖然是大球星,但跟喻子翔比,至少對《太陽報》而言,法國人顯然不是

更重要的那個。

韋斯利之所以知道她,也不是因為皮埃爾,是因為喻子翔。

這是英語社會的傲慢。

“你甚至在diss歌詞裏提醒了韋斯利,他的youtube頻道內容重複無聊,那簡直是在直接告訴他,我幫你出內容來了。但還有一個原因,你沒有說。”

喻子翔放下了勺子,盯着屏幕,道:“說出來。”

朋羊一剎那不知道他的語氣究竟是循循善誘的,還是命令的,或者二者皆有。

“韋斯利對我有點興趣。”她淡淡道。

“你是故意讓他對你産生興趣的?”他接着問,又拿起了勺子。

朋羊反問:“這是你認為的我的陰暗面?”

她記得他在拉斯維加斯的浴室裏說的話。喻子翔不打算咄咄逼人。“你們都得到了你們想得到的。雙贏。玩得漂亮。我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韋斯利這個人,的确像朋羊在歌詞裏寫的,認為自己是上帝給女人的恩賜。他很有商業頭腦,有時候甚至沒有底線。他也很懂得美國青少年的心理——拜托他就是這麽出來的。他知道怎麽讓英語社會的少男少女們為他瘋狂。什麽樣的打扮、什麽樣的說話方式、什麽樣的整體感覺最有swag,他都清楚。太多美國青少年在模仿他了。

不僅是那句,朋羊的diss  track所有歌詞都顯示,她研究了韋斯利的youtube頻道和instagram主頁。更不談,她跟這個人面對面打了兩回交道。那能觀察到和感覺到的東西就更多了。

二人沉默起來,他找她視頻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應該是道聲“晚安”或者“早安”,結束這個。

“你聽過eminem的《superman》?”他在那頭,吃了一口麥片,放下勺子問。

朋羊呆呆看着手機屏幕上他的麥片碗。她不想假設他在暗示什麽。

她聳聳肩道:“當然,是他比較早期的作品,跟後期風格有一點不一樣。這首歌在他所有作品裏,很獨特。”

這首歌是eminem與瑪利亞-凱麗多年糾纏的一角。歌裏不僅直接提到了瑪利亞的名字,還唱到了too  much  pride,  between  you  and  i.(你我之間,太多驕傲)

她的手機屏幕裏,他又吃了一勺麥片。

她問:“你會唱嗎?”她知道他跳舞很hot,她也知道他偶爾會在instagram上放他自己随便rap幾句的視頻,以非專業标準,他很不錯了,

至少比韋斯利強。尤其,他的聲音那麽好聽。

他擡起頭的同時,挑了下眉,“整首。從我還是個小孩,甚至不是青少年。”他微微笑着說,“我有個夥計,他也很喜歡eminem。我們大概是十六七歲認識的,我們聊起這些的時候,發現我們小時候都有過,在家rap  f-word和管女人叫bitch而被訓斥的經歷。對了,我覺得我那個夥計肯定也會喜歡你。”

朋羊又用手背擋住嘴,笑了出來。“跟你先前提到的你最好的白人哥們是一個人?”

“是的,就是他。”他笑着說。他一手拿着勺子,想了想,又有點調皮自得地說:“我想我現在也沒忘記歌詞。”

“我不信,整首歌很長,有好幾段verse,你不可能都記得。”

他一點也不執着,只是很自信地笑了笑,“那就別信。”

“你要唱麽?”

他搖頭,“那是兩個人的歌,除非你配合我。”

“我不太記得歌詞,只記得一句,saturday  through  sunday  monday,

monday  through  sunday  yo.  我初中時經常哼這句,大概因為那時候我覺得,每一周,每一天,都很漫長。”她不自覺多說了幾句,有點恍惚。

他聽到她rap的那一句,眼睛一亮,他看着她,他不太相信她不記得其他歌詞。“drake在《chicago  freestyle》裏致敬了這幾句,你真的不記得下一句?”

他于是說:“以後有機會。對了,你唱的比eminem和drake好聽。”

“知道你在奉承我,但還是,謝謝。”

喻子翔吃完了他的麥片,舔着嘴唇,臉上是很輕快的笑。

靜默只持續了一秒。

“你的初中很難熬嗎?”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們同時說。

喻子翔先道:“我在等。”

朋羊舔了舔嘴唇。“你為什麽沒有英文名?我知道原因,我是說我好像在什麽公衆號上看過你的一篇采訪提到了這個,但我想知道你……”

“有,或者沒有,都無所謂。”喻子翔打斷了她,他的聲音很正經,但他臉上的表情是有點嬉鬧的,“我小時候以為那有所謂,因為那時候我不夠強大。我不想談論社會問題,當然我現在有能力也應該做一些事,你在新聞上可以看到,我的确在做。但對于個體,你需要知道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你需要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你在倫敦待過

幾年,現在你在la,你肯定切實明白我在談論什麽。”

“你不像會說這種話的人。”

“你也不像會喜歡皮埃爾的女孩兒。”

“你成功反駁了我。”

“is  he...”喻子翔打斷了自己,“by.”

“什麽?”

“我從來沒有嘗試跟一個我……我在認真跟你做朋友,我發現這蠻有挑戰,但也蠻有趣的。”

朋羊看到喻子翔臉上的笑容很可愛。她很少見到他這樣的笑。

她揚眉,調侃了句,“有趣?英國人的有趣?”

喻子翔大笑,“有一點。我很多時候,心裏的确在罵ohh  fuck  off。”

“我就知道,謝謝,你也很有趣。”這是他今晚的第一個f-word,她想着,很想嘲笑他。

“我可不會當作你是在諷刺我,說真的,女孩們經常告訴我,我是她們認識的最有趣的男人和最……”他打斷了自己,“你那邊很晚了,你想睡了嗎?”

“是的……”朋羊抿了抿嘴,她躊躇着道,“……我認為還是不要有下一次比較好。”

“什麽?你說這個嗎?你不喜歡跟我聊天,還是你擔心皮埃爾……”他笑着皺了皺眉。

“都是。”

“你知道,人們有伴侶了,依然有異性朋友的,他們會跟異性朋友打電話、視頻或者發信息……”

“你是說朱莉嗎?他們認識很多年了,我知道他們很親密。”

“我沒有指代特別的一個人,我只是說事情如此。”

“這不一樣。這不一樣。”她模模糊糊說了兩遍。

可能沒有你想的那麽不一樣。喻子翔想。如果是朱莉的話。皮埃爾或許不喜歡朱莉,但朱莉也不喜歡皮埃爾嗎?而且,皮埃爾應該知道或者能感覺到。那女孩兒經常去伯納烏看皮埃爾的比賽,也經常跟皮埃爾視頻,就在更衣室裏。盡管他們看上去确實只是朋友。不過,by好像不太在乎。喻子翔有一次聽皮埃爾說,朱莉還在instagram上關注了by,且會時不時給by點個贊。喻子翔猜by大概率沒關注回去。總之,都不是他會去說,去問的。

“沒問題,既然你不喜歡跟我聊天,我尊重你。晚安。”他撇了撇嘴。她永遠在撒謊。

她停頓着,低聲說,“晚安。”她沒再看那抹橙色。她挂斷了視頻。那抹橙色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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