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羽柴尋想從琴酒手裏奪回自己的手機,但琴酒顯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幾乎是在羽柴尋有所動作的瞬間,他的手臂就被人壓住,琴酒做起這些很輕松,甚至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完全地控制住了。

木倉也從羽柴尋的手中掉落,掉在地上發出很重的一聲響。

足以讓話筒對面也聽得清清楚楚。

赤井秀一的語調變得偏沉了一些:“尋?”

羽柴尋擡頭看琴酒,眼神裏寫滿了“你到底要幹嘛”的莫名其妙。

他是真的搞不懂琴酒的行為邏輯,不想要他接電話直接挂掉就好了,現在這樣屬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沒什麽事,”羽柴尋想了想,覺得還是先跟赤井秀一解釋一下,省得對方以為自己是被挾持了——雖然看起來确實很像,“我這邊暫時有事,等一會兒我再打給——”

“他在我這裏。”

一個冷淡的聲音打斷羽柴尋的話,赤井秀一扣着手機的指節微微收緊了,這個聲音比羽柴尋說話時的聲音要更近,顯然,對方才是拿着手機的那個人。

是琴酒。

赤井秀一知道羽柴尋暫時和琴酒待在一切,這件事羽柴尋之前就告訴過他,但電話那頭的狀态怎麽想也不像是正常組隊的情況。

——他這次被分到的行動組搭檔就站在不遠處,除了必要的任務交流之外,他們之間基本沒有任何對話。

下一秒,電話被挂斷了。

是羽柴尋幹的,不過是個意外,他艱難地找到機會從琴酒手裏掙脫,可惜沒能逃多久,就再次被對方抓住。

結果手一滑,就直接把電話挂了。

但這個舉動落在琴酒眼裏卻産生了奇怪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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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麽怕他知道你在我這裏?”

羽柴尋不明所以,他覺得從赤井秀一的那個電話打過來開始,之後發生的事情就變得難以理解了起來。

先不說別的,自己早就和赤井秀一說過自己這段時間都要和琴酒組隊的事,對方應該也不至于意外才對,至于其他的,羽柴尋确實想要避免這兩個人之間的交流,畢竟他們每次見面氣氛都很險惡,為了防止一些無謂的沖突,他覺得還是盡量隔開這兩個人比較好。

跟他本人有什麽關系?

但琴酒也是個很自我中心的人,他顯然覺得這就是真相,而且似乎還有點生氣。

反正就很莫名其妙。

羽柴尋想要去撿掉在地上的木倉,也很快就被琴酒扯住手臂。

他聽見對方冷笑道:“就這麽迫不及待想跑去見他?”

羽柴尋:“……”

他嚴重懷疑琴酒是不是也專門研究過戀愛腦,這人設分析比自己具體多了,他都沒想到這一點。

“我是想撿木倉,”羽柴尋解釋道,琴酒總抓着他讓他連正常行動都變得很麻煩,自己還不能掙紮得太厲害,“你之前不是說我不打完這一輪不能走嗎?”

琴酒目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這個理由,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一點,不過言語上還是慣例的嘲諷:“你最好之後也能這麽認真。”

自己明明一直很認真。

羽柴尋把反駁的話藏在心裏,琴酒周圍的氣壓比之前更低了,他不太想去惹他。

之後羽柴尋繼續在訓練場練習木倉法——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練習演技,因為琴酒的心情莫名其妙變得糟糕的關系,他對自己的要求也更加嚴格,羽柴尋演得也更加艱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琴酒總算放過了他,因為來工作了,基安蒂那邊似乎有了收獲,需要琴酒過去處理。

要不是因為這個,羽柴尋十分懷疑琴酒會一直待在這裏陪他熬夜特訓。

考慮到接下來的日子自己大部分時間都得和琴酒待在一起,羽柴尋決定之後去找伏特加取取經,他非常需要和琴酒正常相處的秘訣。

從訓練室出來之後,羽柴尋就往自己在基地的臨時住處走去。

在其他人看來,羽柴尋這段時間除了在工作室處理BOSS要求的工作,就是跟在琴酒身邊跑腿,組織在外面和聯合幫派的人鬧得不可開交,也完全影響不到他這樣完全身處後方的技術人員。

羽柴尋雙手插在口袋裏,平靜地走在遍布監控的走廊。

BOSS想要借着這個機會侵吞兵津會和牧野組的地盤,聯合幫派也在想同樣的事,卧底們在渾水摸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走到某個拐角的時候,羽柴尋見到了一個讓他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安室透,不過對方的狀态不是很好,他應該是剛出完任務回來,衣服很髒亂,肩膀上有很明顯的血跡。他的一只手貼靠着旁邊的牆壁,像是在以此支撐自己的身體。

見他的腳步有些踉跄,羽柴尋立刻上前幾步扶住了對方。

“安室君?!”

聽見羽柴尋的聲音,安室透微微晃神。

情報組的任務并不比行動組更輕松,他和渡邊崎一起執行一項潛入任務,但估計是組織內部情報洩露,內部提前布置了陷阱,安室透像是反應比較及時的了,但也不免被子彈射中了肩膀。

雖然組織裏的醫生已經幫他處理過,但也只是取出了子彈進行了簡單的包紮,甚至處理的時候連麻藥都沒怎麽用,這很正常,對于組織來說,他這種普通成員其實就是消耗品,只要不死都不算什麽大事。

只能靠他自己熬過去。

安室透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羽柴尋。

或者說,這段時間他其實一直都有刻意地避開對方。

連安室透自己也不太清楚理由。

結果再次見面居然是這種情況,太狼狽了。

羽柴尋沒有注意到安室透複雜至極的心情,組織成員受傷是常事,更何況是現在這個時候,但這不代表受傷了也無所謂。

他很快就注意到對方的傷口包紮非常粗糙,想了想,羽柴尋開口道:“跟我來。”

醫療室離這裏有點遠,羽柴尋決定直接把人帶去自己的房間,那裏繃帶傷藥之類的基礎醫療用品還是很齊全的。

他本來打算先給赤井秀一打個電話,畢竟剛才挂斷的時機實在有些尴尬,對方也一直沒有打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又被任務纏住了手腳。但眼下安室透這個傷員的狀态明顯不太好,還是先解決完這邊的事情再說。

安室透的身體很沉,羽柴尋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一路把人帶到自己房間門口。

他用權限開了門,然後慢慢地讓對方躺倒在床上。

安室透因為這一系列動作腦袋稍微清醒了點,剛想起身就聽見羽柴尋的聲音:“暫時別動,會扯到傷口的。”

安室透身體微僵,他不是沒在羽柴尋面前受過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自己的樣子其實比現在更狼狽,如果需要的話,安室透也不是不能讓自己看起來更凄慘,但一旦失去了劇本和虛假的面具,眼前的一切都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自在。

羽柴尋倒沒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他很有處理傷口的經驗——因為不愛去醫院,他平時處理傷口都是自己來,确認了對方主要的傷勢是肩膀上的木倉傷之後,他就拿了剪刀開始去剪傷口那塊的衣服和繃帶。

這是最快的處理方法,不過羽柴尋也沒忘記提前說一句:“放心,衣服之後我會賠給你的。”

安室透很想說現在的重點根本不是那個,而且先不說他滿身的血得浪費多少水才能洗得掉,光是他那個被子彈打出的洞就足以讓他的衣服報廢了。

但很快安室透就沒空思考這些小事了,為了重新處理他的傷口,羽柴尋直接俯身過來,呼吸就在他很近的地方。

羽柴尋的神情很認真,他的眼睫微微垂下來,冷藍的眸色在房間的白熾燈下有一種很難形容的剔透。

對方的手指再往下幾寸就是心髒,安室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種被人隐隐控制住性命的感覺讓他的心跳偏快。

哪怕羽柴尋根本沒拿手術刀,指甲被剪得很幹淨,唯一觸碰到自己皮膚的指腹也柔軟無害。

重新包紮好繃帶之後,羽柴尋把裝了血水和毛巾的臉盆放進衛生間清洗,他沒有和安室透說什麽這幾天就待在基地裏好好休養的鬼話,他很清楚對方不會照做的。

因為換成是自己也是一樣,組織和聯合幫派開戰是個絕佳的機會,安室透不可能讓自己一直待在後方。

洗完手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羽柴尋看見安室透正準備從床上下來,便開口道:“今天就待在這裏吧,醫療室應該也沒什麽空位置了吧。”

這幾天受傷的成員很多,醫療室的床位肯定是不夠的,安室透沒有待在那邊,最後還是自己走回來也是一個證明。

“可是這是你的房間……”

“沒關系,這裏又不止一張床。”

代號成員的房間可比普通成員大多了,想空出個睡的地方還不簡單。

“想要傷好得快,你最好還是先躺着,”羽柴尋的語氣很尋常,似乎對他來說給受傷的下屬分出自己的床并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尤其是你的肩膀和手臂,如果你動作幅度太大的話傷勢很可能會加重。”

“……多謝。”

“沒什麽好和我客氣的,”羽柴尋想了想說,“那你今天就早點睡吧,如果有什麽需要的話叫我就可以,我就在隔壁。”

羽柴尋離開了,安室透聽見關門的聲音,他忽然有些疲憊,并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傷勢。

——羽柴尋和赤井秀一在交往。

就和朗姆說的一樣,安室透也不懂自己為什麽要在意這種明明無所謂的事。

而且一見到羽柴尋就會想起來。

可那對他的任務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安室透擡起另一只沒有纏着繃帶的手臂,半壓在自己的眼睛上。

視野內一片黑暗,他卻下意識地想起剛才羽柴尋湊過來幫他處理傷口的樣子。

安室透閉着眼,手指微微收緊。

——太糟糕了。

考慮到在房間裏打電話可能會吵到傷員休息,羽柴尋幹脆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結果電話剛剛撥通,赤井秀一的聲音就在不遠處的地方響了起來。

羽柴尋有些驚訝地轉過頭,就看見赤井秀一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正拿着顯示通話中的手機看着他。

片刻後,對方大跨步地朝他走過來。

這個發展确實在羽柴尋的意料之外,畢竟對方之前在電話裏說的還是自己今天晚上回不來,赤井秀一彙報工作的時候一向很嚴謹,之前會那樣說就代表當時的任務确實有些棘手。

他是趕回來的。

羽柴尋為這個猜測愣了一會兒,赤井秀一走到他面前垂眼看着他,沒有将電話挂斷,而是繼續對着手機說話。

“怎麽站在這裏發呆?”

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和現實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羽柴尋這才有點慢半拍地挂斷電話。

“我是想出來給你打電話……你才是,沒有出什麽問題吧?”

赤井秀一不可能丢下任務直接回來,不然行動組的其他人也不會同意,他一定是提前把那邊的事情全部解決了才回來的。

但提高效率某種意義上也意味着提高風險,羽柴尋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确認對方确實只是衣着狼狽了一些,身上并沒有受傷後才松了口氣。

看來是沒出什麽大問題。

但赤井秀一卻忽然微皺了皺眉,他在羽柴尋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輕輕抓住他的手腕俯身靠近。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你說這個啊,不用擔心,”羽柴尋擺了擺手,“不是我的啦。”

雖然他幫安室透處理傷口之後就去洗了手,但身上還是沾了一些對方的血氣,赤井秀一在這方面本來就敏銳,能聞出來也不奇怪。

“安室君受傷了,我估計是因為醫療室那邊的傷員太多了,他的傷口沒有處理好,我就幫他重新包紮了一下,”羽柴尋向赤井秀一解釋道,“現在他應該也睡着了,因為怕吵到他,所以我才出來打電話的。”

羽柴尋解釋的算是很清楚了,但赤井秀一還是立刻察覺到了某個關鍵點。

“你說你出來打電話是為了不吵到他,”赤井秀一目光微頓,“意思是他現在就在你的房間裏嗎?”

羽柴尋點了點頭。

醫療室沒空位,他的房間又離得近,把人塞進自己房間當然是最方便的。

這确實也沒什麽問題,至少赤井秀一暫時找不到什麽把安室透扔出羽柴尋房間的理由——沒辦法,傷員就是有這樣的優待。

和一個傷員斤斤計較也顯得自己過分小心眼。

但依然讓人不太愉快。

還有之前的電話。

電話最後被挂斷了,但不代表事情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你怎麽了?”

羽柴尋注意到赤井秀一的狀态有些不太對,雖然他沒有從對方身上發現傷口,但對方突然趕回來,也不排除行動組那邊的人會對他有什麽意見。

“要是有什麽難處的話一定要跟我說,”羽柴尋說,“不要自己一個人解決。”

“難處的話,确實有一點。”

赤井秀一語調緩慢地開口,看見羽柴尋的目光立刻認真地停在自己身上,他的聲音微微一頓。

習慣有時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

不管在場有幾個人,羽柴尋的目光總是會落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的,就會習慣于去他的眼底找自己的身影。

就好像煙瘾一樣。

所以一旦他的目光轉向別人就會産生戒斷反應。

“可能是嫉妒吧,”赤井秀一語氣平和,壓在羽柴尋身上的目光卻帶着讓人難以忽視的重量,“一想到有其他人待在你身邊,心情就會變得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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