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基地訓練場內。

“太慢了。”

琴酒伸手扣住羽柴尋的手腕,他的手指便因為對方的力道被迫松開,原本抓在掌心的匕首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羽柴尋咬了咬牙,并沒有就此放棄,下一秒,他的右腿就朝琴酒的方向踢了過去,但很快就被對面輕而易舉地抓住腳踝。

“還是慢,”琴酒語氣冷淡,“你就這點能耐嗎?”

羽柴尋不聽他的激将,手腳都被攔住,他幹脆用自己的身體整個人撞過去,然後趁勢蹲下去摸自己的匕首。

這一套操作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還有點用,但對于反應速度快到躲子彈都是家常便飯的琴酒來說顯然很不夠看。

沒等羽柴尋有所動作,琴酒就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圖。

只是瞬間,原本還在羽柴尋手邊的匕首就被琴酒一腳踢遠,羽柴尋下意識擡頭想要反擊,就被琴酒掐着脖子整個摁到了訓練室的地板上。

羽柴尋後背貼着冰冷堅硬的地板,壓在他脖子上的力道讓他呼吸不暢,之前的訓練也讓他耗盡了大半的力氣,此刻也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琴酒居高臨下地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見羽柴尋确實沒有繼續反抗的打算之後才慢慢松開了手。

但羽柴尋還是沒有站起來,只是躺在地板上停不住地大喘氣。

“反應太慢,技巧太爛,”琴酒冷笑着評價道,“之前教你的東西都被你忘光了嗎?”

羽柴尋沒有說話,自己被琴酒折磨了這麽一下午,沒力氣說話也很正常。

——經過了将近一年半的魔鬼訓練,別的不說,他的演技是真的有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被琴酒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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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琴酒是個對手下很嚴苛的人,而這份嚴格同樣也被他用到了對羽柴尋的訓練上。

一開始只是木倉法,到現在不知道怎麽的又開始學格鬥技巧,這讓羽柴尋覺得琴酒如果不是對他的戰五渣水平認知得不夠深刻,就是對他自己的教學水平太過自信。

也可能兩種都有。

不過好歹練了這麽久,也為了給琴酒這位從不缺勤的魔鬼教官一個面子,羽柴尋這段時間還是有很大進步的。

具體表現為他現在和琴酒對練,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招就被對方打趴下了。

可以撐半分鐘,如果琴酒不主動攻擊的話。

考慮到這是被琴酒一對一特訓一年半的成果,羽柴尋覺得正常人都應該意識到教他純屬吃飽了沒事幹,然後趁早放棄這個性價比低到幾乎沒有的特訓。

但琴酒就不。

琴酒雖然每天都會因為他的垃圾表現大開嘲諷,一副已經非常不耐煩,仿佛多教他一秒鐘都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表情,但他就是不提讓羽柴尋趁早放棄特訓,照樣還是按時按點過來當他的魔鬼教官。

羽柴尋委婉地提了幾次讓他放棄自己琴酒還要不高興。

然後加大對他魔鬼訓練的力度。

羽柴尋都在懷疑是不是因為琴酒從來沒在一件事情遭遇這麽大的挫折,以至于激起了一些奇怪的好勝心。

“起來,你還打算在那裏躺多久?”琴酒冷冷地看着他,“我剛才根本沒用力,別裝了。”

裝死失敗,羽柴尋只好慢吞吞地從地板上爬起來,見琴酒還打算讓他再來一次,他迅速開口打斷道:“我等會兒還要回工作室,BOSS那邊還有事情要我處理,你要是再對我動手的話,就是工傷了!”

訓練歸訓練,但要是訓練影響到了羽柴尋的本職工作,BOSS也會不滿意。

這個理由确實好用,琴酒瞥了他一眼,終于沒再要求他繼續。

“明天繼續。”

羽柴尋特別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準備跑路。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但琴酒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羽柴尋快要離開之前,他在他身後語氣涼涼地開口:“明天提早一個小時過來,加練。”

羽柴尋:“……”

他現在懷疑琴酒給自己做特訓純粹就是因為惡趣味。

教一個比木頭還木頭進步緩慢得要死的學生到底能讓他得到什麽成就感?

思考無果後,羽柴尋也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反正這麽長的時間都熬過來了,而且看琴酒那個完全沒有動搖的态度,他這邊再怎麽糾結也沒用。

離開訓練室之後,羽柴尋便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他剛才說的當然不是假話,BOSS确實給他留了不少工作,不過如果羽柴尋想,基本上兩天內就能解決,不過有時候任務還是拖一拖的好,尤其是這種時候,特別好用。

之後羽柴尋在工作室半摸魚半工作了一會兒,直到晚上七點才從基地裏出來。

去地下車庫開車的時候,羽柴尋回憶了一下冰箱裏的內容,貌似也沒什麽菜了,因為好久沒回去,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補充食材了,想了想,他給赤井秀一打了一個電話。

“萊伊,你現在出來了嗎?”

赤井秀一大概是半年前得到黑麥威士忌的代號的,因為連着好幾次任務表現都很出色,加上不久前有位代號成員不幸死在了美國,組織就讓赤井秀一頂了上來。

值得一提的是,安室透也在和赤井秀一差不多的時間得到了代號,代號是波本。

安室透在調查某家醫藥公司的時候取得了組織需要的關鍵情報,之後又接了幾個調查潛入的任務,幹得都很不錯,現在更是在組織的情報部混得風生水起,取得代號自然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只是沒想到會巧到和赤井秀一差不多同時。

只能說卧底是真的都很努力。

想到這,赤井秀一那邊也傳來聲音:“嗯,我出來了,你現在在哪?”

“我正準備回家,不過家裏好像沒什麽菜了,”羽柴尋說道,“要不我們今天在外面吃吧。”

和赤井秀一正式交往之後過了一個月,他們就開始住在一起了,雖然其實也沒太大區別,畢竟羽柴尋這邊因為要特訓基本天天待在基地,赤井秀一成為代號成員之後俨然成了第二個琴酒,也是天天出任務,各自忙的時候他們連見面都見不到幾次。

這段時間還是因為赤井秀一正在休假期,事情不算太多。

“好,還是之前那家餐廳?”

赤井秀一說的餐廳是羽柴尋的那家餐廳,羽柴尋之後也經常過去吃飯,并沒有刻意避嫌,他知道FBI已經查到了餐廳背後的生意——對方連着盯了幾個月,餐廳那段時間又不可能直接停業,被發現問題也正常。

但餐廳歸餐廳,要是對方那麽容易就能查到餐廳的真正老板是自己,羽柴尋覺得自己還是趁早別混了。

因此羽柴尋不僅時常過去,還經常拉着赤井秀一一起。

事實上,FBI那邊也不可能一直盯着餐廳不管別的,最後實在查不出什麽線索,也就只能暫時放棄了。

雖然也有人提議直接沖進去抓人,但這個提議剛一出來就被其他人吐槽沒了。

那家餐廳私底下幹的是情報交易,這種交易本來就很難抓到把柄,FBI的人要是直接進去要查案,人沒抓到不說,說不定還會被不明所以的當地警方先抓去喝茶。

要是在美國倒是可以這麽幹,但這裏是日本,他們還是低調點的好。

“就那家吧,我直接開車過去,我們到時候見。”

挂了電話,羽柴尋就往餐廳的方向開去。

不過他今天的運氣似乎不太好,路上遇到了堵車,羽柴尋一邊等着,一邊漫不經心地望着路邊亮起的各式招牌。

最近天黑得早,溫度也降了不少,在車內也能感到外面的冷空氣。

等到了目的地,看見赤井秀一正站在門外,羽柴尋立刻小跑過去。

“怎麽不先進去?今天晚上還是挺冷的。”

“沒事,我也剛到的,順便抽個煙。”

餐廳裏不讓抽煙,要抽煙只能出來,赤井秀一目光在羽柴尋身上掃了一眼,他也沒穿太厚的衣服,在風大的夜晚看起來身形很單薄,赤井秀一把剛點燃的煙頭掐滅,然後朝羽柴尋身邊走去。

“進去吧。”

因為只是湊合一下晚飯,他們沒點什麽東西,吃得也很快,中途餐廳負責人随意地在羽柴尋的位置邊走過,态度和對其他客人并沒什麽不同。

羽柴尋也不是每次來都有事情要辦,今天負責人沒提前收到消息,就代表對方只是單純過來吃個飯。

事實上,自從告白那天之後,羽柴尋就很少在這裏處理事情了。

吃飯無所謂,要是像之前一樣幹點“副業”,風險就比之前大。

吃完飯回到他常住的地方後,羽柴尋都覺得有點陌生,待基地待得久了,他一個月也不一定回來一趟,羽柴尋感覺空氣裏都飄着灰塵。

赤井秀一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你這段時間都住在基地?”

“是啊,”羽柴尋也有些無奈,“琴酒這段時間不知道是怎麽了,基本每天都給我加訓,訓練時間也比之前長,加上技術部事情也多,來回趕太麻煩,幹脆就一直住在那邊了。”

聽到特訓,赤井秀一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琴酒被BOSS要求給羽柴尋特訓這件事在代號成員之間不是個秘密,對此,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琴酒的耐心真不錯,畢竟羽柴尋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個菜雞了,但琴酒還是一直堅持沒有放棄,這份工作精神可以說是非常感天動地了。

但赤井秀一對這個說法是一個字也不信。

因為組織的安排,他曾經被安排和琴酒一起出過一次任務,最後的感想只有一個,那就是伏特加的确是個天選小弟。

但哪怕是對一直兢兢業業的伏特加,琴酒那家夥都沒有過這種程度的耐心。

至于被BOSS要求,赤井秀一總覺得這個說法誤導性很強,BOSS應該是最終拍板的人,但主動提起這件事的人還真不一定是BOSS。

房間裏沒開燈,因為只是閑聊,羽柴尋也沒去注意赤井秀一有些變化的神色,只是繼續說道:“琴酒還讓我明天提早過去,看來今天晚上得早點睡了,不然要是遲到肯定又會被他嘲諷。”

“不能請假嗎?你的工作本來就很忙,偶爾不去一次應該也可以。”

羽柴尋眼神漂移了一會兒。

講道理,這個理由他是用過的。

但琴酒的回應很簡單,那就是擺出他自己的時間行程表,然後向他證明什麽才叫做真正的忙。

羽柴尋私底下的事情全部加起來倒是能和琴酒比一比,但問題是那些事情他又不能說,只看他在組織裏的工作的話,羽柴尋雖然談不上清閑,但也和忙這個字不沾邊。

總之就是請假失敗了。

赤井秀一從羽柴尋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垂眸想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道:“我幫你。”

“啊?”

見羽柴尋面色疑惑,赤井秀一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是說我可以幫你請假。”

如果能請到假是很好,但最大的問題是,琴酒會同意嗎?

羽柴尋覺得可能性不大。

赤井秀一得到代號

不久就被安排和琴酒一起出任務了,而那次任務吧,雖然羽柴尋沒親眼見識過,但也從朗姆那裏聽說過是個十足的慘劇,并且讓他産生了以後絕對不讓這兩個人一起出任務的想法。

證明就是,雖然對面的敵人全被解決了,但琴酒和赤井秀一回來之後身上也有不少挂彩。

随便分析一下就能看出不是敵人幹的,而是他兩內鬥的結果。

但打起來的原因是什麽也沒人知道,那兩個人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不過大概率是私仇。

有這個前提在,羽柴尋懷疑琴酒聽到赤井秀一聲音的第一反應就是把電話挂掉。

“謝謝你,不過還是算了,”羽柴尋說道,“反正就當是鍛煉我自己了,我的體術确實很糟糕。”

說完,羽柴尋就去房間裏看了一眼,雖然灰塵大,不過收拾一下也能住人。

因為明天要早起,羽柴尋很早就去睡了,倒是赤井秀一給自己弄了杯黑咖啡,準備在客廳裏保養自己的木倉支。

拆卸到一半的時候,赤井秀一收到了來自卡邁爾的消息。

“赤井先生,差不多準備完畢了,您那邊如何?計劃要繼續進行嗎?”

赤井秀一目光微微一頓,

卡邁爾所說的計劃,指的是FBI的抓捕琴酒行動。

赤井秀一之前得到消息,琴酒下個月初有一個外出任務,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上司的時候,FBI的其他高層便提議要不要對琴酒實施抓捕。

琴酒毫無疑問是組織的關鍵人物,幾乎所有想要對付組織的勢力第一反應都是從他身上入手,但同樣的,琴酒作為組織裏的王牌,顯然也沒那麽容易被人抓住。

事實上,琴酒每周都會遭遇至少三次的暗殺,但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暗殺者成功地活着回來。

——所有接下暗殺琴酒任務的人,最終的結果只有兩個,成功,或者死。

琴酒的懸賞金已經在黑市裏開出了天價,并且随着死在他手下的暗殺者數量的增多,他的賞金數額也在不斷膨脹。

但他依然活着。

想要他死已經如此困難,更別提相對來說更麻煩的活捉了。

但這次行動如果能成功,FBI的收獲将會是巨大的。

赤井秀一的視線在那條消息上停頓了一會兒,鬼使神差的,他擡眼看向了羽柴尋所處的卧室。

這個行為其實沒什麽意義,羽柴尋要是有動靜他立刻就會發現,而對方現在明顯還在沉睡,對面的卡邁爾也還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赤井秀一忽然閉了閉眼,幾秒後,他垂眼平靜地回複了幾個字。

“計劃繼續。”

第二天。

臨出門前,羽柴尋忽然被赤井秀一叫住了。

“我送你去基地。”

“不會太麻煩嗎?我自己開車也可以。”

“沒關系,”赤井秀一語氣随意,“我本來就在休假期,況且,昨天不是說了要幫你去請假嗎?”

羽柴尋有些訝異。

“我還以為你昨天是随便說說……”

“為什麽這麽想?”赤井秀一看向他,“你很不喜歡被琴酒特訓,不是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你和琴酒的關系……不是不太好嗎?”

這話其實還算委婉了,但赤井秀一似乎不太在意:“沒關系,總要試試。”

他的語氣其實很平淡,但态度卻莫名堅持,羽柴尋都有種赤井秀一比他更想請到假的錯覺。

于是羽柴尋最後還是上了他的車。

路上他一直在想着之後該怎麽辦,雖說基地訓練場禁止無理由鬥毆,但這個規矩顯然沒辦法約束兩個代號成員。

但羽柴尋瞥了駕駛座上的赤井秀一一眼,發現對方的态度很平靜,好像給他請假真的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羽柴尋又有點摸不準了。

難道是他想多了?不過話說回來,赤井秀一打算拿什麽理由給他請假?

等到了基地,羽柴尋就直接去了訓練場,赤井秀一随意地跟在他身後,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不出意外,琴酒已經在訓練場了。

他來的一直比羽柴尋早,所以羽柴尋也經常被他嘲諷菜還不努力。

琴酒給人的感覺一直是不好相處,但當看見跟在羽柴尋身後的人,他的眼神冷得就像是邊緣尖銳的冰碴子,比平時還要吓人。

羽柴尋倒不至于被吓到,被特訓了這麽久,他對琴酒身上的冷氣多少有點免疫力,他比較擔心赤井秀一。

不過赤井秀一很快就親自證明了羽柴尋的擔心并沒有什麽必要,他完全無視了琴酒的眼神,很自然地走上前幫羽柴尋擋住了琴酒的眼神,然後平靜地開口:“我來幫尋請假。”

如果這裏不是基地的訓練場,站在這裏的不是赤井秀一和琴酒,這個場景這個臺詞倒是很像家長幫小孩向老師請假。

琴酒要是普通的老師,多半也不會拒絕這點要求,可惜他不是。

羽柴尋有些麻木地聽見木倉上膛的聲音。

“……”

雖然他之前就有所預料,但這快進得也太快了,這兩人之間甚至連對話都沒超過一句!

他果然就不該讓赤井秀一過來。

但羽柴尋正要上前說這是個誤會的時候,卻被赤井秀一伸手攔住了。

“他不喜歡你,”赤井秀一用的是單純陳述事實的語氣,眼底的情緒很淡,但卻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更像挑釁,“你就算把他強留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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