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消息了。

羽柴尋其實還是很喜歡朗姆的,雖然對方有多疑症,而且有時候總會搞一些很讓人疑惑的操作,但總體來說,羽柴尋覺得自己這些年和對方合作得還算愉快。

畢竟往遠了說,有朗姆費盡心思給自己送公安卧底,往近了說,如果這次如果不是朗姆想出來的計劃,羽柴尋自己想要光明正大地混進來也沒那麽容易。

然而這樣的日子就要一去不複返了。

羽柴尋看了一眼已經被琴酒挂掉的通訊,頓時有種特別悲涼的感覺。

朗姆他不是二把手嗎?那他都不再努力掙紮一下的嗎?!

不要這麽簡單就對琴酒認輸啊!

大概是羽柴尋臉上那種郁悶的表情太明顯,安室透在旁邊忽然開口道:“如果你不想去琴酒那邊,我現在就可以送你回去。”

羽柴尋愣了一下,安室透這個态度基本算是在公然違抗琴酒的命令了,如果他真的決定這麽做,之後琴酒多半會找他麻煩。

但安室透倒不怎麽在意,畢竟在羽柴尋不知道的時候,他和琴酒已經對峙過一回了。

也不差這一次。

“畢竟你才是我的直屬上司,”安室透說話的語氣非常理所當然,“我當然要以你的命令為先。”

“況且,”說到這,安室透忽然頓了頓,“這應該也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工作的機會了。”

安室透朝羽柴尋笑了一下:“所以得好好珍惜才行。”

最後一次?

羽柴尋疑惑地問道:“什麽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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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羽柴尋的問題,安室透臉上像是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一副“沒什麽大事”的表情:“其實還是我自己的問題,畢竟這次你會被抓完全是我的失誤,而且我明明是你的直屬部下,最後卻讓你被人抓走,琴酒會覺得我不稱職也很正常,再說了,按照組織的規矩,我本來就應該接受懲罰,現在只是被降職,他對我已經是寬容處理了。”

安室透的語氣非常平和,并沒有什麽怨怼,就好像他已經完全接受了琴酒的處罰。

羽柴尋卻聽得有點頭痛。

這件事倒是不難理解,安室透因為沒能攔住赤井秀一導致自己最後被人抓走,而在琴酒看來,這毫無疑問就是工作失職的表現,畢竟安室透當時的任務就是保護他。

琴酒平時就對組織成員非常嚴格,加上這次還扯上了朗姆,琴酒對安室透的态度顯然不會太好。

但實際上卻不能這麽算,羽柴尋自己最清楚他為什麽會被人綁架,這事其實還真的怪不到安室透,事實上,他和赤井秀一被安室透開車追的時候,羽柴尋甚至很想和安室透說不要太努力。

更何況在這之前,安室透還特意和羽柴尋提過要自己來代替他當誘餌,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情況出現。

不過羽柴尋自己拒絕了。

換句話說,安室透這次被琴酒針對其實挺冤的。

而且琴酒也是,羽柴尋心說琴酒居然剛得到自己的監管權就收回了安室透在自己這邊的職位,這懲罰方式多少有點簡單粗暴。

“……別聽他的,”羽柴尋揉了揉額角,“這次的事情你沒有什麽大問題,而且你之前就已經提醒過我了,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怪不到你。”

羽柴尋擡頭看向安室透,認真道:“你不會被降職,我的直屬部下只會是你。”

聽見這句話,安室透目光微頓。

“至于琴酒那邊……”羽柴尋想了想,“我會自己和他說的,你放心吧。”

羽柴尋心說自己當初和朗姆費了多大的勁才讓安室透合理地待在他這邊,要是這麽一下子就被琴酒搞沒了,他之後有好多事都不

好做。

而且就算現在變成琴酒來監管自己,但也不意味着自己什麽事情都得聽對方的,只是行動上稍微有些限制,像是直屬部下的選擇這塊,當然主要還是羽柴尋自己說的算。

……大概吧。

羽柴尋有些無奈地想道,以前朗姆監管他從來不在明面上說,向來是整幾出幺蛾子偷偷地送來探子,像琴酒這樣直白地表示要來監管他的情況,羽柴尋還真不太習慣。

但不管怎麽樣,安室透他肯定是要留下的。

琴酒發來的那個地址離他和安室透現在的位置并不算遠,羽柴尋很快就走到了,在看見那輛熟悉的車輛以及靠在車邊抽煙的人影時,羽柴尋不由得往賭場的方向看了一眼。

哪怕這裏離那邊已經有一段距離,羽柴尋依然能聽見那邊喧鬧的聲音。

赤井秀一……想到對方最後居然真的遵守了承諾,羽柴尋還是有點心情複雜。

畢竟在羽柴尋看來,對方當時其實完全是可以反悔的,只是最後沒有選擇那麽做而已。

“你是被吓傻了嗎?”

琴酒冷淡的聲音立刻抓回羽柴尋的注意力,他回過頭說道:“我确實有點被吓到,畢竟你們鬧出來的動靜很大。”

雖然組織的行動原則是低調,但反正羽柴尋是沒見琴酒怎麽低調過。

琴酒掃了羽柴尋一眼,他的狀态明顯不太好,說話也給人一種有氣無力的感覺。

片刻後,琴酒收回視線,像是懶得和他計較什麽:“上車。”

安室透開他自己的車,不過他們的目的地其實都是一樣的,在車上的時候,琴酒也不像是有話要跟他說,只是一直抽着煙,因此羽柴尋也越發不能理解琴酒這個專門把他叫過來的操作是為了什麽。

車窗開了一點縫隙,因此車內依然殘留着大量的白色煙霧,不抽煙的人聞不來這種味道,但羽柴尋卻從這些煙草的氣息獲得了一些奇異的安心感。

大約是之前耗費了大量的體力,羽柴尋微微歪了歪頭,隐約有些困意。

等羽柴尋從迷糊的夢境中驚醒的時候,他發現琴酒的車已經停在了基地的地下車庫,琴酒還是坐在一邊抽煙,發現他醒來,才不冷不熱地瞥過來一眼。

……剛到嗎?

因為腦袋昏沉,羽柴尋沒什麽時間觀念,但琴酒一直沒叫他,估計是剛到基地不久。

琴酒也沒說什麽,幹脆利落地下了車,羽柴尋也立刻跟着下車。

駕駛座上的伏特加是最後下來的,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心中不住嘆氣。

要是羽柴尋再不醒,伏特加真的懷疑自己今晚得在車上将就一晚。

走進基地之後,羽柴尋遠遠地看見安室透正等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看見自己回來,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安室透出發的時間比琴酒那邊要早一點,但回基地的路就那麽幾條,伏特加就算再怎麽繞路,也不至于這麽晚才回來,因此他剛才一度懷疑羽柴尋是被琴酒偷偷帶去了其他地方。

好在羽柴尋最後還是回來了。

“我已經讓值班的醫生過來了,”安室透說道,“你可能會很困,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先檢查完再睡比較好。”

“沒關系,”羽柴尋有些尴尬地說道,“其實,我已經睡醒了。”

安室透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想到什麽,看向了羽柴尋身後的琴酒。

察覺到他的視線,琴酒直接冷笑了一聲。

“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我知道,”安室透垂眼道,“多謝你的提醒,我很快就會離開的。”

他的語氣平靜,完全是一副“你說什麽我就做什麽”的樣子,可以說是非常配合了,但琴酒卻不由得皺了皺眉。

跟在後面的伏特加眼皮忽地一跳。

他是見過那天安室透和自家大哥對峙的場面的,怎麽說呢,當時的安室透和現在的安室透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關。

雖說安室透變得配合是件好事,但他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你不用走。”

羽柴尋有些無奈,他原本還想明天再和琴酒說這件事,結果看這架勢,他是根本等不到明天了。

“我不贊成你對波本的處置,”羽柴尋看向琴酒說道,“這次如果不是波本,我不可能那麽順利地逃出來,哪怕是之前,我被人抓走也不全是因為他,更何況就算你覺得波本失職,也沒道理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解除他的職位。”

琴酒有些危險地眯起眼角:“看來你已經完全忘記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了。”

但羽柴尋不甘示弱,雖然他也不是很想和琴酒起沖突,但讓安室透離開絕對不行。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依然有對屬下的選擇權,不是嗎?”

琴酒眼神瞬間冷下來,只是沒等他說什麽,安室透忽然開口道:“琴酒說的沒錯,這件事歸根到底是我的失誤,我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安室透轉過身,看向羽柴尋:“謝謝你幫我說話,但這确實是我的問題,你不用為了我跟他鬧矛盾。”

氛圍一時間變得非常詭異。

伏特加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不對。

安室透一點都不反抗,甚至直言琴酒說得對……對方主動退出明明是好事,但他為什麽覺得這對話那麽詭異?

尤其是最後一句話,伏特加表情古怪地往琴酒的方向瞥了一眼,見自家大哥面無表情,只是隐約能看見他額角跳動的青筋。

“啪——”

衆人同時朝聲音的源頭看去。

被臨時叫來的值班醫生戰戰兢兢地撿起被吓得掉在地上的眼鏡,聲音忍不住地有些發顫:“那個……我是過來做檢查的……”

“麻煩你大晚上過來一趟了,”羽柴尋率先開口,緩解對方的尴尬和恐懼,“你先進去吧,我等會兒就過來。”

“……好的。”

值班醫生立刻點點頭,只是轉身的時候還被絆了一腳,顯然被吓得不輕。

羽柴尋:“……”

因為這醫生的一打岔,現場的氛圍頓時變得更加奇怪,羽柴尋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微妙,最後只好用自己還要做檢查的借口暫時把這個話題帶過去。

羽柴尋的臉色已經非常蒼白了,其他人看在眼裏,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不過羽柴尋自己也清楚,這事不是就這麽結束了,畢竟剛才他和琴酒誰也沒說服誰,倒是安室透表示自己可以主動離開,但羽柴尋也不可能真的讓他走。

羽柴尋微微嘆了口氣。

到時候再說吧。

不過第二天,羽柴尋還沒來得及去解決之前的事,就先迎來了一位讓他有些意外的客人。

“你還真是多災多難。”

羽柴尋正躺在病床上輸液,聞言看了她一眼:“你不會是特意過來挖苦我的吧?貝爾摩德。”

“我以為我只是陳述事實,”貝爾摩德挑了挑眉,“倒是你,我不過是出國做了個任務,你怎麽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

“計劃出了一點小失誤,”在熟知自己本性的貝爾摩德面前,羽柴尋一向不會特意遮掩什麽,沒那個必要,“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貝爾摩德的目光落在羽柴尋手上的輸液管:“我可是聽說你差點真的死了……你确定這只是小失誤?”

“那天下雨,所以子彈偏了一點。”

羽柴尋語氣很平淡,确實是小失

誤,如果不是因為雨水的影響,那顆子彈最多也只是打折他的肋骨,絕不至于讓他差點沒了命。

畢竟她也不是第一天認識羽柴尋了,貝爾摩德光是聽他的描述就大概能猜到羽柴尋那天做了什麽,不過雖然隐約猜到了,但她依然覺得羽柴尋對某些詞彙的理解多少有點問題。

她半真半假地哀嘆道:“你可別把自己真的搞死了,我還指望你幫我呢。”

“暫時應該死不了,”羽柴尋認真地想了想,說道,“不過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我也說不準。”

貝爾摩德:“……看來和你合作的最大風險,就是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掉。”

而且八成是羽柴尋自己作的。

“這一點,”羽柴尋笑了一下,“你不是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嗎?”

“當時我可不知道你的‘病’嚴重到了這種程度,”貝爾摩德誇張地嘆了一口氣,露出一副像是被羽柴尋欺騙了感情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只是單純地喜歡找刺激呢。”

“只是有時候忍不住想去賭一賭而已,”羽柴尋指腹壓了壓自己另一只手背上被細針管挑起的皮肉,笑道,“你不覺得那很有趣嗎?”

“我可沒有那種奇怪的愛好。”

貝爾摩德搖了搖頭,想到什麽,她忽然開口:“對了,聽說BOSS給你換了監管人。”

“而且,”她臉上露出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容,“那個人還是琴酒。”

貝爾摩德在組織裏雖然是神秘主義的典型代表,平時也很少出來露面,但這不代表她就對組織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事實上,因為她在組織裏極為特殊的地位,她接收到的往往都是第一手情報。

更何況朗姆那件事鬧得很大,幾乎是事情剛出來,她就聽到了風聲。

這件事在她看來可比工作要有趣多了。

羽柴尋:“……”

這家夥果然是來挖苦他的。

“老實說,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說起這件事,羽柴尋就忍不住地頭痛,“按照我的估計,雖然朗姆在科修家族的事情上犯了點錯,但也不至于讓BOSS換掉監管人,畢竟朗姆再怎麽說也是二把手,結果我的監管人突然就變成了琴酒,我自己都沒什麽心理準備。”

貝爾摩德随手捏着擺在旁邊櫃子上的花瓣,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羽柴尋一眼。

“你果然還不知道啊。”

羽柴尋擡眼看她:“什麽?”

但貝爾摩德卻不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羽柴尋更莫名其妙了:“什麽感覺?”

貝爾摩德看他疑惑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反倒覺得更加有趣了,她語調緩慢地開口:“替換監管人這件事,是琴酒自己提的。”

羽柴尋:“……?”

“不對,”羽柴尋立刻否定道,“琴酒根本沒有做這件事的理由,如果他是想動搖朗姆在組織裏的地位,從我這邊下手是效果最差的方法,因為監管我并不能給他帶來實質的利益,他如果想要針對朗姆,應該趁機去接管朗姆名下的幾個地盤才對。”

貝爾摩德聽完羽柴尋這完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分析,一時間都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得不說,羽柴尋這話聽起來其實很有道理,但問題是——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貝爾摩德挑眉道,“我不清楚琴酒當時具體說了什麽,但這件事的确是琴酒主動提的沒錯。”

羽柴尋立刻陷入了沉思。

但想了半天,他都覺得琴酒做這件事沒什麽道理。

“算了,”羽柴尋無奈道,“不管怎麽樣,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不如想想該怎麽解決眼下的問題。”

被朗姆監管和被琴酒監管完全是兩個概念,後者簡直是個噩夢。

BOSS總是叫琴酒去解決卧底不是沒有理由的,琴酒在這方面的敏銳度是真的離譜,雖然羽柴尋不是卧底,但他和卧底想幹的事情吧,也挺殊途同歸的。

更別提羽柴尋身邊确實有真卧底。

貝爾摩德看着羽柴尋苦惱的樣子,忽然開口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羽柴尋的思緒被貝爾摩德的聲音打斷,有些不明所以地擡眼看她:“什麽事?”

“這件事我之前就很想問,既然你當初連我都找上了——”

貝爾摩德唇角微勾,她看向羽柴尋,目光帶着點興味:“那你為什麽從來沒想過去策反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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