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背脊被迫貼上後方的牆面,金屬拉鏈略微尖銳冰涼的部分抵上皮膚,帶着薄繭的手掌捂住他的嘴,羽柴尋近距離地對上琴酒那雙充斥着不耐煩情緒的冷漠眼瞳。

可以說是非常糟糕的發展了。

雖然羽柴尋之前就想過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地結束,但琴酒最後想都不想就直接進來的舉動還是讓他有點措不及防。

而且還一副“如果再廢話就殺人滅口”的樣子。

正常人的反應難道不應該是像安室透那樣的嗎?!

算了,琴酒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羽柴尋在心底深深嘆氣,他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好,先是被安室透和琴酒同時追蹤,結果他好不容易躲到這裏,最後卻卡在了禮裙的拉鏈上。

估計是拉鏈卡進了布料,他當時扯了半天也沒有辦法把拉鏈往上拉上去,當時外面還一直傳來琴酒和安室透的腳步聲,羽柴尋只能先湊合着把其他東西準備好,把喉結用特殊的道具遮住,長發故意散開,假裝他是在休息間裏換衣服。

雖然他也确實是在這裏換衣服沒錯。

只不過是從男裝換成女裝。

琴酒直接踹門這點現在想想倒也很符合對方一貫的行事風格,雖然一開始的計劃是讓他和安室透低調行事,但這種說明也就是說說,組織裏的什麽行動都要求低調,但琴酒顯然對低調有自己的理解。

比如把對面的敵人全部幹掉,只要沒有活的人知道他來過這裏,自然也是一種低調。

如果不是這個地下競技場牽扯到的勢力太多,羽柴尋懷疑琴酒真的想過直接把這裏的人一鍋端。

現在一鍋端是肯定不行了,但是幹掉個自己還是很簡單的。

羽柴尋面上繼續扮演一個無辜被吓的可憐路人,心裏則在瘋狂思考該怎麽從琴酒的手上逃出去。

直接動手肯定不行,那樣一來他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但要是不反抗,羽柴尋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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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很快,安室透也反應過來,立刻上前道:“琴酒,住手!”

“她怎麽看都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你如果在這裏殺了她,之後說不定會惹來麻煩。”

一邊說着,安室透一邊下意識往羽柴尋的方向看了一眼,期間餘光不經意地瞥見了對方因為剛才大幅度的動作扯開的衣料,他的神色微不可察地一僵,然後快速偏開視線。

不過雖然目光很快移開,但安室透腦海中還是回想起了自己剛才看見的東西。

沒有了高領的遮擋,對方的脖頸完全展露在燈光之下,而那上面什麽都沒有。

更不存在什麽被刀劃過的傷痕。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努力保持着冷靜:“琴酒,別忘了我們今天過來的目的。”

“不用你來提醒我。”

琴酒冷淡道,并沒有松開對羽柴尋的控制。

誠然,安室透剛才的擔憂其實有一定道理,一般的人不會來地下競技場,看眼前這個女人的樣子,多半是哪位客人帶來的情人,在不清楚對方具體身份的情況下,貿然動手很可能給他們樹立無形的敵人。

當然,琴酒也知道對方是傑德的概率非常的低,但他這次過來,本來也不是為了找傑德。

而另一方面,眼前正害怕得瑟瑟發抖的女人跟剛才擂臺上的青年更是沒有可以聯想到一起的地方。

但琴酒心中始終存有懷疑。

琴酒的視線就像冰冷的手術刀一樣在羽柴尋的臉上緩慢劃過,羽柴尋心中暗道不妙,再這樣下去他絕對要露餡。

——只能賭一把了。

羽柴尋忽然猛地用腦袋去撞琴酒的肩膀,這個非常突然的動作讓琴酒一時間

都沒有反應過來,但羽柴尋也不怎麽好受,人的腦殼雖然堅硬,可力的作用畢竟是相互的。

下一秒,羽柴尋忍着頭昏腦脹的糟糕感覺,用力地一把推開琴酒,然後想都不想就往房間外面跑。

背對着後面兩人的時候,羽柴尋拿到藏在扣子背面的變聲器,對着走廊大聲喊道:“警衛在哪裏?!救命!有人要殺我!”

為了防止有客人惡意鬧事,地下競技場在很多地方都安排了警衛,羽柴尋的喊聲又凄厲,頓時引來了附近的人。

房間內,安室透眼神微變,對琴酒說道:“這裏不能待了。”

幾個警衛當然不至于讓他們害怕,但等那些人全部湧過來,事情鬧大之後也很難處理。

他們等會兒還得找傑德,現在暴露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琴酒臉色陰沉,不過他也清楚現在的情況并不适合繼續追上去,他最後深深地看了羽柴尋的背影一眼,而後也不再猶豫,轉身離開。

——事情可不會那麽簡單地就算了。

羽柴尋感覺自己後背一涼,知道自己多半是被琴酒盯上了,他有點頭痛,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

但也沒辦法,現在這樣總比待在那裏被琴酒審問要好。

自己之後小心一點,應該也不至于太過糟糕。

……大概。

警衛趕過來的時候羽柴尋直接報了秋山的名字,對面的警衛立刻露出恭敬的表情,秋山作為貝爾摩德情報網絡的成員之一,在黑市的身份地位都不算低,因此地下競技場的人多少也願意賣他一點面子。

有人送消息,秋山自然也很快就趕了過來,看見羽柴尋略微狼狽的樣子先是眼神一凝,然後立刻切換到看見自己的情人受欺負開始大發雷霆的狀态。

旁邊的警衛負責人各種賠不是,并向秋山保證他們一定會抓住那兩個無禮的家夥。

羽柴尋對此當然不抱什麽期待,不過有人幹擾,琴酒應該也沒那麽多時間來找自己麻煩。

等警衛離開後,秋山頓時有些擔憂地看向他:“你還好嗎?”

“……還行。”

這話的語氣非常疲憊,但秋山見羽柴尋無意多說,也不好再問,這是貝爾摩德叮囑過他的事,他只需要按照羽柴尋的安排行事就行,好奇心不要太重,而這也是為他好。

思考了一會兒,羽柴尋的狀态也重新恢複過來,不管怎麽樣,他這次過來的目标還沒達成,現在可不是懊喪的時候。

時間也差不多了,羽柴尋瞥了一眼時間,也該去找傑德了。

不過秋山這邊還需要提前做點安排。

“等會兒我還得離開一下,”羽柴尋說道,“到時候應該會有人過來和你打聽我的事,你到時候就說我受到了驚吓,現在正在房間休息。”

秋山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不過萬一有人強行闖進來怎麽辦?”

這是必須要考慮的情況,雖然地下競技場說是會保障所有客人的生命安全,但這地方從源頭上就不合法,要是真的出了事,自然也不用遵循什麽消費者權益法。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過來,不過确實也不能排除意外,”羽柴尋想了想,“我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如果真的有人準備強闖,你只要盡量拖住一個小時就行。”

“好,我會盡力的。”

叮囑完秋山之後,羽柴尋一刻也沒停,直接去找了傑德。

事情早做完早安心,尤其是他現在的假身份不是被安室透盯上就是被琴酒盯上,還是趁早解決然後回組織比較好。

羽柴尋和傑德約定的地點是這裏專門為部分客人建立的交易廳,很多違禁物品和機密情報的交易都會在這裏進行,裏面有十來個各自獨立的房間,機密性還算不錯。

向前臺的負責人出示號碼牌之後,就有人把羽柴尋領到其中一個房間的門口,之後,對方就主動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羽柴尋和已經等在裏面的另一位客人。

羽柴尋進去的時候,傑德正在仔細檢查這裏有沒有隐藏的竊聽裝置,這是必要的謹慎,雖然競技場說是僅僅為客人提供一個安全的交易平臺,但要是真把他們這種老狐貍的話當真,最後恐怕會被騙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看見羽柴尋進來,傑德頓時一臉愕然。

沒辦法,他對羽柴尋的印象還停留在擂臺上那個輕松壓制守擂者的青年,而羽柴尋可沒那麽多時間折騰,畢竟又不是玩換裝游戲,索性就穿着女裝來了。

“擂臺上的那個人,和你是什麽關系?”

傑德沒用安托裏這個名字叫他,想也知道這只是對方為了引誘他過來特地起的假名,而且他也不想用這個名字叫別人。

大部分人的第一反應果然都不會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人,所以琴酒到底是什麽情況?

羽柴尋心說對方剛才的表現絕對是在懷疑他,可是正常來說就算是懷疑,應該也是懷疑他是同夥,怎麽想也聯想不到他本人身上來才對……

難不成還真是直覺?

羽柴尋納悶了一會兒,然後回過神看向傑德,他沒有否認對方的猜測,但也沒有承認:“你怎麽想都可以,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他的意思是一致的就行。”

都是一個人,想法當然是一致的。

但傑德顯然理解為了另外一個意思,他神情凝重地看向羽柴尋:“既然你們都已經查到了安托裏,那我的資料你們應該也很清楚了,直說吧,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話落,他忽然嘲諷地開口道:“不會也是為了我盜取的那樣東西吧?”

嗯?

羽柴尋聞言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傑德一眼,對方這個态度,聽起來可不像只是單純地接了個委托。

思考片刻,羽柴尋不着痕跡地改了口:“我确實對你手上的那樣東西很感興趣,畢竟組織一直嚴防死守,這種機會可不多見。”

這當然是假話,羽柴尋對實驗樣本還真沒什麽興趣,他過來純粹是為了傑德背後的委托人,不過現在看來,傑德好像也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工具人。

“果然是為了它,”傑德語氣冷淡下來,“很可惜,我的委托人已經提前交付了定金,如果你是為了它而來,就請回吧。”

“這樣嗎,那真是太遺憾了。”

話是這麽說,但羽柴尋臉上卻一點遺憾的表情都沒有,他甚至笑了一下:“不過我還以為你是打算把樣本自己留下來呢。”

傑德猛地擡起頭看他。

知道他從組織盜取了東西的人不少,也有人猜到那東西和組織的研究有關,但能确切說出他盜取的是實驗樣本的絕對沒有幾個。

而且最重要的是,對方說對了。

傑德确實想過把樣本自己留下來。

“你到底是誰?!”

“別這麽緊張,我也只是随便猜猜而已。”

羽柴尋朝他安撫性地笑了一下,那确實是個很溫和的笑容,甚至非常無害,但傑德卻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他在傑德警惕的目光下慢慢走到他面前:“你死去的哥哥對傑德先生你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事實上很長一段時間內你都不能接受他的死亡,而就在這種情況下,你偶然得知了組織的某項研究。”

“‘長生不老,死人複活’,”羽柴尋語氣随意,“具體的宣傳詞我記不太清了,但反正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BOSS能讓自己的勢力遍布日本,甚至連政府高層都有他的眼線,靠的當然不僅僅是組織的武力威懾。

最容易籠絡人心

的,永遠是利益,而且是他們很難得到的東西。

大人物不缺錢也不缺權,他們最缺少的,其實是用以享受這些的時間。

人類的生命終究是有限的,不管是什麽樣的人都無法抵抗衰老和死亡,但就在這個時候,組織的研究為他們展示了一個新的可能。

而就像BOSS想的一樣,在貝爾摩德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出現之後,組織的發展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持。

盡管那只是一個極小概率的奇跡,并且代價高昂,但依然證明了組織研究的可行性。

那些人與其說是在支持BOSS,倒不如說是在支持BOSS所代表的一種可能。

“所以傑德先生你也信了。”

“但很快,你就發現那個樣本在自己手中完全沒有用處,因為那僅僅只是研究出來的一種衍生物而已,”羽柴尋不緊不慢地說道,“它只有在實驗室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而一個自由殺手自然拿不出足以支持研究的資金。”

傑德好半天說不出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聲音嘶啞地問道:“這也是你調查出來的?”

“是推測,”說到這,羽柴尋頓了頓,“我注意到你每個月都會有一筆額外的高昂支出,但你本人除了做任務之外完全沒有什麽業餘愛好,還有一點就是,你哥哥死後,沒有任何人看到他的屍體,而傑德先生你似乎也從沒有去墓地看過他。”

這對于和哥哥感情深厚的傑德來說是很不合理的。

“所以如果我沒猜錯,你一直在委托專業的人員保存你哥哥的屍體。”

羽柴尋知道市面上有技術可以使屍體保持原樣,但同樣的,想做到這點需要付出非常高昂的代價。

組織宣傳研究成功之後可以使死人複活,可人的屍體終究是會腐爛的,誰能保證白骨也能複活呢?

當時的傑德恐怕也沒有想過組織的研究究竟能不能成功,但希望就是這樣的東西,哪怕只有一點,人也會下意識地去把它抓住。

羽柴尋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一點,是見到傑德之後,他才終于确定了這件事。

而發現樣本留在自己這裏毫無用處之後,傑德就放棄了私藏的想法,準備把它出售。

但在傑德這裏,價格并不是他選擇買家的決定性因素。

而是對方是否真的能利用這個樣本研究出符合組織宣傳的“奇跡”。

組織的“奇跡”永遠只提供給少數人,這裏面自然不包括傑德。

“你問都沒問我能開出什麽價格就拒絕了,”羽柴尋說道,“因為你覺得自己現在的委托人擁有的技術遠比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要靠譜。”

傑德沒有說話,這就是默認了。

這麽一來,傑德背後的委托人就很好猜了,因為能拿出這種技術和相應資金的勢力,實際上也就只有那麽幾個,而這裏面并不包括兵津會。

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可以給你關于衍生藥的一部分資料。”

聽見這句話,傑德先是一愣,而後愕然地擡頭看向羽柴尋:“你說什麽資料?”

“不要着急,請聽我說完,”羽柴尋說道,“你大可以把這些資料交給你的委托人,就以你在盜取過程中額外收獲的名義,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羽柴尋目光平靜地落在傑德的身上。

“死人是不可能複活的。”

“不可能,你在說謊!”傑德神色一變,立刻開口道,“你既然知道得這麽清楚,甚至連資料都拿得出來,那為什麽——”

“因為那只是宣傳效果而已,”羽柴尋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你應該也很清楚廣告和實物的差別,死人不可能複活,世界上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永生奇跡。”

“組織确實一直在研究這方面的藥物,但是很遺憾,直到目前為止,這個研究還沒有出現過真正意義上的成功品。”

傑德不願意相信:“不對,不對……你們明明有成功的例子!”

“只看一面的話确實是成功的,”羽柴尋說,“但廣告不就是這樣嗎?如果他賣蘋果,自然就不會讓你看見它腐爛的部分。”

“我知道你不信,當然,你也有保持懷疑的權利,只是出于我個人的立場,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件事而已。”

“個人的立場……”傑德幾乎難以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你究竟是什麽人?”

羽柴尋坦然回答:“和你一樣,來做生意的人。”

“我準備把資料賣給你的委托人,我想對方應該也不會拒絕這筆交易。”

這确實是羽柴尋一開始就想好的計劃,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用一些在他看來其實沒什麽意義的資料換取對面勢力的支持在他看來是一筆非常合算的交易。

傑德完全不能理解地看着羽柴尋:“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麽要把這件事告訴我?”

一邊否定了組織的研究,一邊卻又當着他的面說要拿這些東西去和他的委托人交易,簡直是自砸招牌。

“這并不矛盾,”羽柴尋說道,“你和你的委托人,在我看來是不同的個體。”

傑德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懂你的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我想和你的委托人交易,但對于傑德先生你,”羽柴尋說,“我想和你合作。”

交易和合作,這并不是同等意思的兩個詞。

傑德并不蠢,立刻就明白了羽柴尋的意思。

“你想讓我做你的探子,”他的語氣不無嘲諷,“在你親口打破了我的希望之後?”

“因為我确實想和你合作,而我認為合作的前提就是坦白,不是嗎?”

傑德:“哪怕我會因此拒絕你的合作?”

羽柴尋大可以拿那點希望吊着他,就像傑德現在的委托人一樣,這不難做到,尤其是當他能拿出比他委托人更多的資料之後,但他偏偏沒有。

“還是那句話,坦白是前提,”羽柴尋說,“謊言确實很好用,但考慮我們合作後續的穩定性,我認為提前說明這點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他的聲音并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就好像對羽柴尋來說,做出這個決定僅僅是出于利益和穩定性的考慮。

而不是因為同情。

但奇怪的是,傑德反而從這種平淡到冷漠的話語得到了一點安心感。

“如果我幫你,我又能得到什麽?”傑德看向羽柴尋,“按你的說法,我唯一的願望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你忘了還有安托裏的願望。”

傑德微愣。

“不用再當殺手,過普通人的生活,”羽柴尋說道,“你會好好地活下去。”

死人是不會複活的。

但活下來的人還可以繼續生活。

“好像是死了。”

孤兒院的院長已經上了年紀,說話的時候帶着點老人特有的含糊。

他有些吃力地從書櫃裏翻出陳舊的檔案,對着諸伏景光說道:“具體的我記不太清,但好像是被領養沒多久就死了,唉,我記得那個孩子身體本來就弱,聽說是發了一夜的燒,最後沒能撐住。”

諸伏景光聞言頓時皺了皺眉:“您還記得領養人嗎?”

院長想了想,說道:“是一對外國人夫妻,名字我記不住,不過檔案上應該有。”

說着,他就要去找自己的老花鏡,但諸伏景光把他攔了下來:“不用麻煩您了,我自己來吧。”

諸伏景光是在調查“銀色子彈”衍生藥物服用者的時候找到這家孤兒院的。

或許是組織為了确認實驗藥物的适用性,藥物服用者的名單裏幾乎什麽年齡段的人都有,而其中年紀最小的一名試藥人,就疑似來自這家孤兒院。

對方在組織名單裏甚至沒有自己的名字,僅以54號作為稱呼,這大大增加了尋找的難度,經過數據庫漫長的排查,諸伏景光才終于找到這裏。

雖然按照院長的說法,少年的死亡是因為體弱,但經過前段時間的調查,諸伏景光可以肯定,少年的領養人一定有問題。

特地找外國人,顯然也是為了規避調查。

諸伏景光按照年份一頁一頁地翻着檔案,直到翻到某張照片的時候,他下意識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一張黑發少年的單人照片,他很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微微擡頭看向鏡頭。

這是孤兒院裏所有孩子都有的照片,但和其他孩子多少有些拘謹或是活潑的表現不同,少年的目光始終非常平靜。

那是一雙無波無瀾,如同死湖般的冷藍色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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