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在樓下。”
唐秋白趁着等電梯時，站在窗邊往下望，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車邊打電話的人，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走出電梯，往日裏沒幾步就走到大門，這次卻變得格外遠，唐秋白的步子不知不覺變大起來。
握着手機的人，還沒結束通話，驀的擡眼，看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快步向她走來，只是短短一眼，她打斷了電話裏還在繼續說話的聲音。
“暫時就這樣，我還有點事明天直接公司說。”
“嗯。”
景舒雲挂斷電話時，唐秋白恰好最後一步在她身前停住。
“景董。”離得近了，唐秋白才聞到熟悉的味道，鼻尖有些癢，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嗯。”景舒雲簡單的回應。
“你出差回來了？”唐秋白的眼睛無意識的停留在她的金絲眼鏡上。
“嗯。”
“今天來把米餅帶回去嗎？”唐秋白想起了還在家裏黃白胖胖的米餅。
“你加班的時間久麽？”景舒雲不回，只是看着唐秋白的白大褂衣袖處被腐蝕掉的小洞反問道。
唐秋白回想樣品的狀态，下意識的眯了眯眼，又擡腕看看時間才說：“估計還有一個小時。”想了想又補上，“我可以快點。”
“沒事，那我等你。”
“去樓上嗎？還是……”面對這種狀況，唐秋白有些不知道怎麽應對，畢竟她也還沒遇見過別家公司的老董等她加班結束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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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坐車裏等你，你去吧。”景舒雲對上唐秋白的眼睛，往下挪時又看見她白大褂衣擺處不太明顯的腐蝕痕跡，衣角有些殘缺，線頭淩亂的展現着。
“好的。”唐秋白點點頭，正要往回走，對方突然的聲音又讓她停下。
“你們的實驗服，”景舒雲眉尖微皺，“不換麽？”
“啊？實驗服？”唐秋白聞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實驗服，身前都是完好的就是邊邊角角，衣袖處偶爾有兩三個洞，不過比起她大學時期，被腐蝕掉一個大洞，還傷了手來說，确實好了許多。
“一人一套，暫時還沒說要換，但是一段時間也會自己洗。”唐秋白解釋着說。
唐秋白看着她微蹙的眉，她似乎想說什麽，但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景舒雲也只是淡淡的說：“嗯，注意安全。”
“好。”唐秋白迎着她的眼睛笑了笑。
唐秋白轉身回了實驗室，戴上手套又查看樣品的狀态，确認後把電熱板的溫度又加高些，把小椅子搬得離它近些。
心裏的陰霾恍惚間被掃開，想起她眉眼的那一刻，唐秋白才認真的考慮起跳槽的可能性。
“……啊！所以我為什麽要拒絕！”
“我如果，假裝不知道上次的事能行嗎……”
“那我當初也不知道老板人這麽好啊，上次也是個大公司不也就那樣嘛。”
“還以為小公司會好一些，才怪！”
唐秋白有些後悔。
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唐秋白又看看坩埚裏的樣品，嗯快好了。
她起身走到窗邊，想看看底下的景舒雲，探頭往下望時，才想起人說在車裏等她，只看見黑嗚嗚的車，半晌唐秋白縮回頭，摸出手機。
“我可能還需要十幾分鐘。”
“嗯，不急。”
“晚上我請你吃飯？”天知道誰給的唐秋白勇氣，請一個老董吃飯，但是她就是覺得人在底下也等了她那麽久，即使主要目的不是為了等她，她也想請景舒雲吃頓飯。
唐秋白又怕她拒絕想了想，在輸入欄打下一句話，發過去的同時，她收到景舒雲的消息。
“我廚藝很好的！” 廚藝好，這是唐秋白唯一能想到請她吃飯的理由。
“順序反了。”
？
意思是……她請吃飯？！
那也行，現成的好，不用自己動手！
“你會做飯？”景舒雲回的很快，從句子最後的那個問號裏，唐秋白看出了“你居然會做飯！”的意思。
“會的。”獨居人士，不會做飯怎麽活啊！唐秋白無聲的叫嚣着。
“那你需要什麽食材。”
唐秋白看着景舒雲的話，想起了個生動的表情包，一個小孩被身後的小孩捂住了嘴，他的腦袋上是“我想”，另一個捂住他嘴的腦袋上是“不，你不想。”
結合此時此刻，就是唐秋白說，“我想出去吃。”
景舒雲捂住她的嘴，“不，你不想。”
無奈，話是唐秋白先說出口的，也不能反悔，“你想吃什麽？”
“我不挑。”景舒雲的回答倒是讓唐秋白舒了口氣。
不挑好，不挑好。
“按你喜歡的來，你說，我讓人去買。” 對方依然是言簡意赅的話。
“那就做個，糖醋排骨，炒時蔬，番茄蛋花湯，清蒸魚？”唐秋白思索着，挑了幾個好吃又方便的菜。
“魚要刺少的，雞蛋我家裏還有，調料都是齊的買菜就行。”唐秋白又叮囑道。
“好。”
唐秋白收了手機，前去查看樣品。
等着她折騰完，又一一的檢查儀器，關燈鎖門出了公司，唐秋白才發現天早就已經黑透了。
唐秋白坐上車時，景舒雲剛擡手關掉筆記本，看起來有些疲憊，她把金絲眼鏡推到額頭上挂着，微仰着頭捏了捏鼻梁。
“完了麽？”她問。
“完了。”唐秋白看着她微閉的眼睛，心情有點複雜。
“小李，開車。”
“好的，景董。”
好一會兒，景舒雲睜開眼睛，從她腳邊提個袋子上來，遞給唐秋白，“你的禮物。”
“禮物……哦！”唐秋白猛然想起她和景舒雲說的禮物，雙手接過，“謝謝景董。”
“我們說好的，也麻煩你了。”
“不麻煩，米餅超可愛！”唐秋白抱着鼓鼓的袋子，淺淺的笑。
唐秋白身後快速後退的路燈，逆着光，景舒雲有些不舒服的微眯了眯眼睛，“明信片，要過段時間才能收到。”
“好~”
簡單的一個字，景舒雲卻聽出唐秋白聲音裏的小尾巴，仿佛要翹上天，她側頭避開唐秋白的視線，輕輕的勾着唇。
這一次的電梯不再有其它人，只有唐秋白和景舒雲兩個人。
近似于密閉的空間，景舒雲站在她的身後，不遠也不近，但是因為看不見，反而讓唐秋白有些緊張，背挺的筆直。
兩個人很安靜，有一瞬唐秋白以為只有自己，但是似有似無的廣藿香，又輕巧的勾着她的鼻尖，告訴她身後還有一個人。
出電梯時，唐秋白暗自慶幸，還好租的房子樓層不高，只在六樓。
穿過拐角，門邊站着一個人影，吓的唐秋白猛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身後的人猝不及防，一聲悶響的撞在她身上。
觸感有些軟，但是突然的撞擊力還是讓唐秋白往前一撲，身後的人連忙一手拉住她，才強行讓唐秋白沒摔倒。
唐秋白又急忙回身扶了下身後的人，又一手把她往後攔，看着自家門口的人，大聲的質問，“你幹嘛的？！”
人影仿佛也被倆人吓住，半晌才彎彎腰說，“景董，您吩咐做的晚飯。”
？什麽？吃的？！
“嗯。”身後的人沒有情緒的應了聲。
氣氛微妙的有些尴尬，唐秋白堅持着沒有回頭，默默的打開門，低着頭把人迎進去，又去接了陌生人影手裏滿滿當當的吃的，又和人影說了聲，“不好意思，慢走啊。”
唐秋白縮回家，剛關上門，迎面撲來的冷氣讓家裏的溫度又降了幾度。
景董在家裏是不是都不用開空調的？超智能節能人型空調。
倆人一狗的屋子裏，最開心的就是米餅了，小家夥才不管什麽奇怪的氣氛，看見久違的景舒雲和唐秋白同時回來，樂的不行，搖頭晃腦的，那尾巴快趕上電風扇了。
米餅跑過來，恰好撲在蹲下的景舒雲懷裏，享受着修長手指的順毛。
唐秋白看着這一人一狗，有些走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去把袋子裏用塑料打包盒裝的菜挨個拿出來。
一一開蓋，唐秋白看見了幾十分鐘前，她和景舒雲說的要做的菜，沒有一道遺漏，甚至還加了些其它的菜。
唐秋白看着滿桌的菜有些呆滞，心裏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好像被什麽擊中，不知道說什麽。
“不拿碗筷麽？”景舒雲給米餅倒了些狗糧，起身對上唐秋白望着她的眼睛，又低頭掃了眼桌上的菜。
“拿！我去拿。”唐秋白回了神，轉身去拿了兩副碗筷回來。
景舒雲徑直去洗手間認真的洗手，回到桌邊坐下，“這家還行，随意的吃點吧。”
唐秋白點點頭，應了她的話，低頭夾了塊排骨回來，咬了一口又說：“好吃。”
“嗯。”景舒雲夾了塊魚肉。
“謝謝你。”唐秋白的聲音有些小。
“米餅太晚睡不好。”景舒雲擡眼看了看唐秋白又夾了一筷子炒時蔬，似解釋又不似解釋般的說。
唐秋白又點點頭，附和景舒雲的話，“晚睡不好。”
兩人安靜的吃着飯，好一會兒，景舒雲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認真的看着唐秋白問。
“我很沉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