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巍峨高聳,專作舉火照明和與神靈溝通之用,木桌連成流水席放置在道路的兩邊,上面還擺着琳琅滿目的食物和美酒。
夜晚時分,明月挂在穹空,天際繁星點點,人們點燃了木塔,火光頓時照亮了整個村口,領頭的巫師舉着禽鳥羽毛做成的法器,繞着祭臺念念有詞,村民們恭敬的跪在下面,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祭臺中央擺着木制的箱子,裏面皆是村民敬獻給天神的錢財,不過看那巫師盯着木箱奸笑的樣子,這些錢財能不能順利到達天神的口袋,尚且是個懸念。
“這個巫師着實混賬,竟連同族人都忍心欺騙,簡直可惡!”雲皎站在遠處的高坡,小身板迎風而立,大義凜然道。
此處的季節異常分明是銀時月施法所致,且不說天神早已離開人間,根本不會管凡塵之事,就算真的有天神降禍,豈是一場祭神大典就能躲過的?這裏的鄉民本就窮苦,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錢財來,都夠他們一年的花銷了。
雲初末蒙着白紗素帕,僅露出兩只幽幽的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的人群,良久之後,扭過頭看向雲皎:“小皎,我餓了。”
雲皎甚是鄙夷,沒好氣道:“你別這麽沒出息好不好?那些招搖撞騙的巫師魚肉鄉民也就算了,我們可是有風骨的人!”
面紗之下,雲初末撇了撇嘴:“不管,你說過要照顧我的。”話音剛落,雲皎立刻把布袋裏的點心拿出來,遞到他面前,“來,吃吧。”
雲初末斜睨了一眼點心,表情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他注視着雲皎定定道:“你覺得我會放棄美酒佳肴,在這裏啃你的點心?”滿不在乎地偏過頭,傲嬌地輕哼了一聲,邁着大長腿朝向村子裏走。
一般來說,在村落的祭神儀式中,若是有陌生的外人闖入,就會被視為沖撞神靈,雲皎趕緊跟上他,從後面提醒道:“一會兒你被村裏人追着打,可千萬別說認識我!”
雲初末已經完全聽不進去她的話,步調不變,目标明确地朝着村口走,素白的衣袂随晚風微微飄着,無比的優雅且從容,若不是那雙望着雞腿放光的猥瑣眼睛,一定能迷倒萬千少女。
雲皎跟在後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開口問道:“你那日說有什麽禍事,可是與今晚的祭神大典有關?”
雲初末一直靜默着,隔了一會兒,悶悶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這個人!雲皎恨恨地頓住腳步,看着雲初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此處的環境實在太過惡劣,連些像樣的食物都找不到,為了等候銀時月,他們已經足足啃了兩天冷點心了,這種事情對她而言自然不在話下,然而對雲初末這個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來說,簡直如墜地獄!不過,即使再怎麽裝做漠不關心,他還是出手幫了銀時月,雖然她有些不太懂,銀時月那句‘我們是一樣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三天的期限已經過了大半,再過一天,銀時月的魂魄就是雲初末的了,她以前也曾目睹過畫骨重生的魂魄被長空之境吞噬的情景,但她實在不願看到銀時月也落得如此下場。出賣自己的靈魂,換取心愛姑娘三個月快樂的人生。這是他自己所選,想來即使被吞噬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現在她只希望一切能像銀時月所希望的那般,千萬不要辜負了他的犧牲,留下任何的遺憾。
正想着,雲初末已經向她走回來了,手裏還拿着許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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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雲皎瞪大了眼睛:“是怎麽做到的?”雲初末哦了一聲,随手一指,“我看那邊沒有人,就拿回來了。”
雲皎順着他的手勢望去,頓時一陣頭大,鄉民們已經祭祀完畢,四處結伴慶祝去了,祭臺正好無人把守,而且看那幾個空空的盤子,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這些東西都是敬獻給天神的吧?
她壓低了聲音:“喂,萬一村民們發現祭品少了,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亂子呢!”
雲初末拿着食物的手揚了揚,面無表情的:“那你到底要不要吃?”
荷葉包裹的燒雞散發着陣陣香氣,還有一些精致的果品,看上去賣相極好,已經啃了兩天冷點心的雲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扁了扁嘴,不情不願道:“要!”
剛想伸手接過來,雲初末立即縮回了手,将食物藏在背後:“你可是有出息的人,怎麽可以招搖撞騙,魚肉鄉民?”
雲皎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臉皮很厚地嗯了一聲,讪讪道:“偶爾沒出息一次,這種情況也是使得的。”
雲初末眼裏帶着笑意,偏過頭看向別處,十分傲慢地打趣道,“還是算了,有風骨的人一向只喜歡啃點心。”
雲皎頓時撅起了嘴,一字一頓的吼出聲:“雲、初、末!”
她的眼睛水靈靈的,每次瞪着別人的時候,都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多麽無辜一般,纖弱的小身板偏偏做出無所畏懼、誓死抵抗的樣子,白皙的臉龐在月下顯得精靈可愛,令人忍不住想去掐一掐。
雲初末果然伸出手去,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語氣柔和而無奈:“你啊,就知道口是心非。”他的手指微涼,力道也很輕柔,雲皎沒有一絲不适,相反還感覺很舒服。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小手,眼裏露出彎彎的笑意,盡是讨好和得逞之後的狡黠。
雲初末把食物放在她手上,只留了一壺酒,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默默地仰頭飲着。
從前在明月居的時候,向來要求生活質量的雲初末只會喝女兒紅,而且為了保持自己風雅的形象,從來都是把酒斟在玉杯中,淺淺啜飲着,像現在這般英氣豪爽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從他的神情中,雲皎似乎看出了某些不明的孤傲和蒼茫。
她挨着他坐了下來,扭頭看他:“你不是餓了麽?”
雲初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陰陽怪氣道:“我可是有風骨的人,不像某人。”
“雲初末!”雲皎怒火攻心,不樂意地道:“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打擊我!”
“不可以,”對方不假思索,認真地解釋:“有風骨的人,一向只喜歡打擊那些偶爾沒出息的人。”雲皎都快氣哭了,銀牙咬得咯吱響,大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轉過身不理他。
也許是坐在逆風口,雲初末沒有因為花粉打噴嚏,他将酒壺随手扔在一邊,悄悄斜了斜獨自生悶氣、還不忘吧唧吧唧啃雞腿的雲皎,用後背蹭了蹭她:“雲皎。”
雲皎雙手捧着荷葉,縮成小小的一團,板着臉不理他。雲初末唇角噙着笑,往後一仰,更大力氣的撞了她一下:“小皎?”
雲皎被他撞得一個趔趄,差點趴在地上,沒好氣地吼出聲:“幹嘛!”
雲初末的臉上含着笑意,在午夜的靜谧裏顯得潋滟而溫柔,他挑了挑眉:“真的生氣了?”
以前也是這樣,每次雲初末惹她生氣被冷落的時候,他都會忍不住跑過來找惹她,然後兩個人打着鬧着就和好了,雲皎不滿地輕哼了一聲,擺出一副很不高興地樣子,等他過來哄自己。
緊接着,就聽到雲初末歡快的聲音:“我最喜歡惹人生氣了,來,哭一個給我看看。”
雲皎感到,一股憤怒的烈火直沖上腦門,某人簡直惡劣的無恥,她氣得想跺腳,一把扯過雲初末的衣袖,惡狠狠地在上面擦了擦嘴和手,立即在他幹淨素白的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油印。
“啊,死雲皎!”雲初末趕緊跳了起來,一邊甩着衣袖,頭也不擡的:“你是決心和我的衣服過不去了,是吧?”
雲皎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連忙跑遠了,還不忘回頭吐了吐舌頭:“活該!”
雲初末将袖子一捋,從後面堅持不懈的追殺:“又毀了一身衣服,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啊啊啊啊!”
“雲初末雲初末……”雲皎見他殺氣騰騰的接近,瞪大了眼睛顯得很無辜,連聲求饒道:“你那麽精明神武風華絕代溫柔可愛,胸懷還很寬廣,是不會做這樣不風雅的事的,對不對對不對?”
雲初末完全不為所動,松了松手指,拳頭握得咯吱響:“怎麽,現在才來求饒,晚了!”
故夢水風涼(二)
事實證明,跑得快除了可以逃命之外,其實還會帶來一個很大的壞處。雲皎可憐兮兮地擁擠在人群中間,焦急尋找着雲初末的身影,心裏暗暗叫苦。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倘若早有此覺悟的話,她就不惹雲初末生氣了,現在倒好,和他走散,想回明月居都困難了。如果雲初末真如先前說的那般,把她丢在長空之境裏不管不問,她從此以後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