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能待在這裏了,想到這裏,雲皎簡直大驚失色,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雲初末,準備跟他認錯。
然而在走到村中的時候,她頓住了腳步,遠遠地看見銀時月和姜雪羽走了過來,十指相扣走在人群中,一幅情意缱绻的美好畫面。雲皎連忙閃到一邊,躲在路邊的柳樹後,偷偷注視着。
雲初末說這幾天他們會惹出一場禍事,若想逃過此劫就必須避開滿月之下的桃花才行,他那個人說話一向沒頭沒腦的,什麽叫滿月之下的桃花,這幾天她找遍了整個村落,根本就沒有桃樹好麽?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決心跟着他們,不過有銀時月在,別說桃花,就連菜花都不會讓姜雪羽碰到的吧?
“我們離開故鄉太久了,連村裏的鄉親都不認得了。”姜雪羽款款走在前面,望向身邊的秦铮,眉眼中盡是柔靜的情意。銀時月陪在她的身邊,淡淡地嗯了一聲。
當年此處鬧災荒,餓殍遍地,百姓們能走得大多都離開了,剩下的那些已經存活無幾,現在村子裏的鄉民多半是從外地遷來的,他們自從回來之後,便在河邊建了木屋,和現居的村民并無交往。
雲皎悄悄跟在他們身後,望着銀時月溫柔體貼的模樣,不由在心中感概,若是哪天雲初末也能對她這般,就是現在被他逮住狠揍一頓也值了。
自古才子佳人賞景散步最是無聊,這邊看看花,那邊望望草的,雲皎才跟了一會兒就呵欠連天了,暗自腹诽着雲初末怎麽還不找來,好歹能讓她偷一會兒懶。正想着,便聽到姜雪羽突然道:“秦铮哥哥,我的玉佩不見了。”
她上下翻找了一會兒,神情裏焦急之色盡顯:“那是娘親臨死前交給我的遺物,若是丢了可如何是好?”
銀時月拉住了她,溫聲安慰道:“你先想一想,有沒有落在哪個地方?”
話雖是這樣說,雲皎能看出他暗中施了法,淡藍的光點穿過人群,像是游走的小蛇,很快便跟上了一個農夫,銀時月也注意到了那人,轉過身來道:“想必是掉在路上了,我先去找一找,你在此等我,千萬不要走開。”
姜雪羽點了點頭,銀時月轉過身,長眉微蹙,邁步朝着農夫消失的方向去了。見到銀時月走遠,雲皎放大了膽子靠近姜雪羽,趴在樹後默默注視着她,委屈又不服氣地撇了撇嘴,羨慕嫉妒地哼了一聲。
為什麽同為姑娘家,姜雪羽就長得那般好看,而且舉止言行溫柔可親?回想過去的一百多年,自己的那棵破桃樹當了心一樣,死都不肯開出一個花骨朵兒來!
還記得當年豆蔻年華,到了小姑娘胡思亂想的年紀,總希望能在買菜回來的路上邂逅一位英俊溫柔的美少年,然後兩個人背着雲初末相約私奔到天涯海角,丢下他每天對着一池子的魚悔恨終生!
後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會對她笑得少年,當她心情忐忑又甜蜜竊喜地跟雲初末說起的時候,雲初末只是冷淡淡地奧了一聲,面無表情道:“是街頭王大媽的兒子吧?他從出生時就是傻子,見到誰都笑。”
一開始雲皎還以為他在胡扯,但在幾天後,看到那少年對着一頭騾子,傻呵呵地樂了一整天之後,她的信心頓時被打擊到十八層地獄,凄凄慘慘戚戚。
但是她自覺還沒長到人神共憤的地步,連王大媽那樣魁梧的人在夫君死後,都能迎來第二個春天,沒道理她這個單純善良又可愛的小姑娘,被冷落了足足一百年,到現在還是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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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除她個人的原因,剩下的就只有雲初末了,這個人脾氣傲嬌,品性不好,行為惡劣,嘴巴還很毒,導致她的名聲也跟着一起不可阻擋的臭掉了,在別的小丫頭都在繡花的年紀,她卻要跟一群大姑大媽混跡菜場,試問哪個美少年會喜歡這樣的姑娘?總的來說,都怪他養得不好!
村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忽然傳來一陣異動,村民們紛紛朝向祭臺那邊湧動,原來是族長派人從山上砍下來一株桃樹,用來驅邪避鬼之用。雲皎滿不在乎地瞥了一眼,不由覺得好笑,然而下一刻立即愣住了,她僵硬着脖子慢慢朝向祭臺看去,那株桃樹被置于木塔之下,而姜雪羽已經不見了蹤影。
雲皎心中大急,銀時月現在還未回來,她連忙擠入人群中去尋找,不多會兒便在木塔之下找到了姜雪羽,此時熱情的鄉民們圍着那株桃樹跳起了舞蹈,而姜雪羽被幾個年輕的小姑娘拉着脫身不得。
她連忙擠過人群向姜雪羽走近,月影西移,皎潔的光輝繞過高大的木塔灑在了桃花之上,盈滿月圓,照應着狂歡的人們像是聖潔的洗禮,雲皎心中更是焦急,耳畔隐約響起了雲初末的警告——
滿月之下的桃花。
木塔之下,人們還在跳着舞,姜雪羽心念秦铮,但是面對鄉親們的熱情,又不好意思拒絕,只能焦急的尋找着秦铮的身影,忽然聽得‘咔嚓’的聲響,正在燃燒的木塔忽然傾斜了一下,中間部分的幾截木頭燃燒殆盡,承受不住力量紛紛斷裂落下,上面的木頭受到牽連,整座木塔以一種極其詭異危險的姿勢矗立着。
方才還載歌載舞的人們見此情景,驚慌失措地四處逃散,姜雪羽被擠在人群中無法動身,幾個村民跌跌撞撞地闖過,她被撞倒跌在地上,剛想要站起又蹙眉捂了捂腳,顯然腳踝受了傷。
熊熊燃燒的木塔,此刻像是拉人墜入地獄的惡魔,不時有木塊掉落下來,人群漸漸疏散了,安全的村民都圍觀在遠處驚恐望着眼前的一切,木塔之下,姜雪羽臉色蒼白的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即将傾倒的火塔,一時間忘記了逃命。
雲皎費力擠過逆流的人群,不顧一切地朝向姜雪羽跑過去:“快起來,跟我走!”在距離不到三尺的地方,她朝姜雪羽伸出了手,然而下一刻,她聽到了轟然倒塌的聲音,下意識的擡頭看時,燃燒的木塔宛若一條火龍向她們撲了過來。
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雲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無知無識地伸手去擋,熱浪席面而來,此時此刻,面對生死一瞬,她居然沒有一點害怕的念頭,甚至很可笑地想到:如果她被燒死了,雲初末會不會覺得她黑乎乎的很難看?
然而幾乎是同時的,一個身影毫不遲疑地擋在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按在懷裏,她聞到雲初末身上特有的好聞的幽香,耳畔的風聲呼呼作響,再次睜眼時,他們都半蹲在地上,跳開了數丈之外,雲初末将她的頭按在懷裏,他的手指微涼發顫,甚至她都能感覺到他不穩的喘息,和劇烈的心跳。
恐懼感遲鈍地萦上心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差點死在火海裏,所以不等雲初末開口罵她,她首先撲倒在雲初末懷裏,緊緊抱着他的腰,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雲初末慘白的臉色映在火光裏,他先是皺了皺眉,接着道:“現在……才知道害怕了麽?”他只說了這麽一句,而且語氣輕柔,沒有多少責怪,然而更像是在安撫她。
雲皎趴在他的懷抱裏,扁了扁嘴,眼淚鼻涕全都蹭在他的身上,哽咽嗫喏道:“對不起……”雲初末嫌棄地皺了皺眉,輕輕拍着她的頭,沒有說什麽,也沒有把她推開。
“對了……”雲皎忽然想起姜雪羽,一把将雲初末推坐在地上,連忙站起來朝向祭臺望去,等看清了火塔下的情景,頓時啞然無聲。
銀時月颀長的身影伫立在祭臺前,他一手将姜雪羽護在懷裏,另一只手微微擡着,淡藍的光點肆虐在半空中,那座即将傾倒的火塔凝固在夜色裏,唯美而又詭異。此刻,他已經顯現出了銀時月原本的模樣,大概是阻擋火塔傾倒消耗的靈力太多,而那副泥捏的殼子又岌岌可危的緣故吧。
他蹙着眉,手輕輕一擡,漂浮在半空中燃燒的木塔齊齊的朝向祭臺砸去,連個火星都沒能傷害到姜雪羽分毫。而那些在遠處圍觀的村民,直愣愣地看着祭臺前的兩個人,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雲初末一臉不爽地從地上站起來,随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着銀時月冷哼道:“愚蠢之輩,現在功虧一篑!”
比起這個,雲皎比較擔憂姜雪羽會有什麽反應,只見她緩緩擡起頭,注視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臉色蒼白,不确定地問:“你……是誰?”
故夢水風涼(三)
銀時月秀美的長眉微蹙,攬着姜雪羽的手放松了下來,他局促地偏過頭,不敢去注視她疑惑的眼睛。姜雪羽更加震驚地望着他,臉上詫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