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狠地瞪了一眼閻刀。
原本以為掏心掏肺、老實交代就能僥幸保全一命的閻刀,看到對方毫無反應地打趣秀恩愛,甚至還有人被自己那些血淋林的罪行說睡着了,他不由在心裏輕喟,這年頭,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被雲皎看了這麽一眼,又立即吓得魂飛魄散:“姑娘姑娘,我全都招了,真的。”
雲皎露出很讨人喜歡的笑臉,端了一碗魚湯走向他,微微嘟着嘴:“你別害怕呀,人家這麽一個溫柔善良可愛的小姑娘,又不會把你怎麽樣!”
閻刀顫巍巍地接下魚湯,立即道:“姑娘說的極是!”
雲皎一直被雲初末欺壓虐待了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被她欺壓虐待的,頓時有種鹹魚翻身、枯木逢春的優越感,她趁機建議道:“你家裏可有什麽人?若是沒有,以後就與我們同路吧,我們會對你很好的。”
不遠處的雲初末警示地輕咳了幾聲,雲皎轉過頭狡黠道:“公子,我都是說着玩的,你千萬別當真!”無視她甜到骨子裏的笑臉,雲初末淡定地端過魚湯,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
而另一邊的閻刀則長呼了一口氣,不由心想到,幸虧她是說着玩的,不然每天頂着被割成一塊一塊的風險,不死也得把人吓瘋了。正想着,又聽雲皎道:“再過半日就到鎮上了,你要從那裏下去麽?”
閻刀滿面堆笑,連忙道:“是是是……”
雲皎很舍不得:“你回答的這樣幹脆,倒讓我們覺得寒心了。”
閻刀已近精神崩潰,神情間都快哭了:“不是的,姑娘,我也……很舍不得你們,奈何家中有八十歲老母,還有七歲的小娃娃需要照料,不得已只能跟姑娘和公子分道揚镳。他日山水有相逢,若是再遇到姑娘,我一定赴湯蹈火地報答你們的恩情!”
最後,精神崩潰的閻刀消沉地想,上天保佑,千萬不要讓他再遇到這兩個人了,他願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從此以後只吃素,也不要被人一點一點地割成肉醬。
雲皎還想再跟他玩一會兒,一旁的雲初末望着她,神色俨然:“雲皎,你過來!”
雲皎轉過頭,好奇地看着他:“作甚麽?”
雲初末掀了掀衣袂,拍了拍身邊的地方:“你鬧了一天不覺得累麽,過來睡覺。”
雲皎很是不服氣,微微嘟着嘴:“可是我又不困……”
見到雲初末逐漸幽涼的眼眸,立即改口道:“啊,這麽說起來,還真是有些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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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屁颠屁颠地湊過去,剛坐下來就為難了,船艙就這麽大點兒地方,雲初末坐在旁邊,必然導致屬于她的空間變小了許多,那麽她是坐着睡,還是躺着睡,還是蜷着睡比較好呢?
就在她絞盡腦汁地想對策之時,雲初末已經伸手攬過了她的頭,順便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以一種極為舒服的姿勢,枕在他的腿上。呼吸間盡是他身上特有的好聞的幽香,襯着船艙內清淡悠遠的茶香味,令人的精神瞬間放松了許多,就連沒有睡意的人也漸漸開始犯困了。
雲皎只覺得雲初末在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力道輕柔舒适,所以她很快的就閉上眼睛睡着了,依稀的聽見有人說話:“你總是貪玩,這樣快就不想家了麽?”
睡夢中,她好像回到了明月居,透過朦朦胧胧的光線,她看到了雲初末屋前的瘦梅,生機盎然地開了一樹梅花,還有那座蓮池,蓮蓬上的蓮子個個飽滿,亭亭玉立。不過,在她還沒來得及質疑梅花和蓮蓬怎麽會長在同一個季節的時候,就昏昏噩噩地陷入了更深沉的熟睡之中。
迤逦潑茶香(三)
将近傍晚,他們的船才到達小鎮上,閻刀立即要求下船回家,雲皎挽留了許久都沒能改變他的心意,你來我往,推來推去,雲皎很是覺得,閻刀雖然是個盜墓賊,但其實是個有風骨的盜墓賊,見到他歸心似箭,一心惦念着家裏的八十歲老母親和七歲的兒子,她也不好勉強人家,于是依依不舍地跟閻刀揮淚告別了。
不過,閻刀臨走之前,還從懷裏拿出一樣物什:“在下出身微寒,全身上下也沒個值錢的東西,唯有随身攜帶的一個小玩意,就送給姑娘當作紀念吧。”
這是一支短小的笛子,不知是何材質,周身均呈乳白色,表面光滑如玉,笛子的一頭還點綴着一枚玉墜,看起來小巧精致,很是好看。
雲皎簡直受寵若驚,找遍了全身也沒有翻出可以送給閻刀的禮物,不過目光所及看到一把菜刀,頓悟到這便是他們友情的見證,于是情深義切地把它托付給閻刀了。閻刀的臉色青白了好一陣兒,默默接過菜刀轉身走了,雲皎還有點放不下這位好朋友,在渡口邊依依不舍地揮了好久。
身後傳來雲初末淡淡的輕咳聲:“你到底還要磨蹭多久,那麽舍不得的話,你也跟着去罷。”
雲皎激靈了一下,立即轉身:“不用啦,公子!人家以後還要鞍前馬後,赴湯蹈火的伺候你呢!”說完這些,立即狗腿地跑到雲初末身邊,笑嘻嘻炫耀道,“雲初末,你看這是那個人送給我的禮物!”
雲初末神色複雜的看了好一會兒,伸手撫了撫她的頭:“你喜歡就好。”說完,便邁步朝着集鎮走了。
雲皎不明所以地拿着那支笛子看了許久,小聲嘀咕道:“喜歡,當然喜歡了,這可是人家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呢!”
已經走了好幾步的雲初末突然頓住了腳步,轉頭看向她,語氣清淡溫柔:“你還不走麽?”
雲皎立即露出讨人喜歡的笑臉,她屁颠屁颠地跟上去:“雲初末雲初末,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江東之地,自古便是魚龍混雜,商業繁榮的地方,而作為江東一座靠近水線的小鎮,雖然比不得長安城的繁華,倒也十分熱鬧。人群熙攘的大街上,雲皎蹦蹦跳跳跑到一個攤子前,伸手拿起一支長簫,獻寶似的給雲初末看:“雲初末,你看這個好不好玩?”
賣樂器的老板一見生意來了,而且對方還是個精靈可愛的小姑娘,立即笑眯眯迎上來:“姑娘真有眼光,這可是上好的紫竹做的,才賣三兩銀子。”
雲皎頓時雙眼放光,立刻向雲初末投了一個期待祈求的眼神,雲初末緩步走了過來,将她手上的簫抽出來,端詳少許:“這是苦竹吧。”
老板的笑臉立即寒下來了,要知道這些樂器已經仿得有八九分像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然而對方一眼就認出這支簫的材質,可見是碰上行家了,如果在糾纏下去,未免會給他的聲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于是他很有決斷地把那支簫拿回來,對雲初末長長地作了一揖,風蕭蕭兮易水寒,邁着闊步走回去了。
雲皎瞪大了眼睛,疑惑問:“他做什麽?”
雲初末斜睨了她一眼:“還看不出來麽,你被騙了。”
雲皎頓時覺得大大的委屈,原先的好精神被消磨了大半,微微嘟着嘴,小聲嘀咕着:“即使被騙了又怎麽樣,難得我喜歡……”
雲初末拿着折扇在她的頭上敲了一敲:“你還要不要去吃飯,再晚一會兒,酒樓可都要打烊了。”
雲皎立即道:“要!”
兩個人沿着長街不緊不慢地走,比較哪家酒樓看起來最燒錢,雲皎小心翼翼地湊近了雲初末:“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雲初末的手裏拿着扇子,走起路來風流絕豔,儒雅非常,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的路,好像渾不在意一般,面無表情地淡淡道:“不要說話,繼續走。”
雲皎悶了一悶,很是郁結地繼續走,不過在心裏卻陷入了亂七八糟地猜測之中。難道是閻刀那家夥惹來的仇家追上來了,因為找不到正主報仇,所以打算拿他們當替死鬼?還是官府裏的人,以為他們是盜墓賊的同夥,所以要捉拿她和雲初末押回大牢拷問?
想起大牢裏傳說中的十八中刑具,雲皎的小身板忍不住抖了一抖,微微感概:人在江湖飄,遲早要挨刀。
她正為整個江湖的未來憂慮着,腦袋上又被人敲了一下,雲皎立即很憤怒:“你可不可以不要敲我的頭?”
雲初末握着折扇的手負在後面,斜了她一眼:“你又在胡亂想些什麽?”
雲皎很不服氣,跟上他的腳步,湊過來語氣溫軟:“我才沒有亂想,而是在考慮一件大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兩個被人追殺,或者被打入大牢應該怎麽辦!”
雲初末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語氣的:“哦,确實是一件大事,那你想到了麽?”
雲皎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