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在完結前要是再修這章我就剁手→_→
還是熟悉的墓地,不同的是,墓碑明顯是嶄新的,而且周圍密密麻麻全是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遙遠的記憶漸漸複蘇。忍足扶了扶眼鏡。嗯,他這是、夢到了九年前?
他好像被什麽人擠了開,越來越遠,墓碑上那張照片都有些看不清了。那是多燦爛的一張笑臉啊,印象中,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她就一直是這麽張揚,一點也不懂得收斂,整天開心的不可思議。即使跟他吵的最兇的時候,轉頭不知道因為什麽又笑開了,簡直是少根筋。
這個人就是太傻。這不,傻到現在躺進了黑盒子裏,那麽小一個盒子,難以想象。
不過,和那麽傻的人攪合到了一起,他自己好像更傻。
離石碑最近的是她的家人,那些人至今對于讓她葬進忍足家的墓園都不怎麽高興。不過,她終究還是跟了他的姓。呵,不小的勝利啊。居然為這個得意,他果然被那個人傳染的傻了。但是,就算是再傻一些,他也希望她還在身邊啊,即使她再做多少傻事,讓所有人都懷疑他的眼光出了問題。
跡部說的對,他的眼光果然越來越差了。心目中女神的形象越來越淡,反而她的笑容越來越清晰。
女神注意到他被擠到這裏,走了過來,“侑士君,墓碑上的字是你寫的嗎?”
“是的。”
玖蘭美沙嘆了口氣,“侑士君有心了。你放心,我會去說服哥哥和嫂子把小梓交給你撫養。”
忍足深深的鞠躬,“多謝老師。”等他重新站直,美沙小姐的已經走回了人群。依然是風情萬種的旗袍,今天是黑色絲絨繡暗紫色的鳳凰翔雲紋,婀娜傾城。
他本來只是追逐這個背影而已,以為找到了一個相似的鏡像,結果自己栽進了鏡子裏。
美沙老師怎麽越走越遠了?忍足本能的跟上。走啊走,好遠,怎麽回事?終于,走在前面的旗袍美人轉過身,忍足幾步跟上,疑問,“美沙老師,你去哪裏?”
總是優雅傾城的玖蘭美沙突然皺起了眉頭,很孩子氣的撇了撇嘴,“忍足侑士,你怎麽又把我錯認成美沙姑姑?”
忍足大驚,定睛一看,哪裏還有什麽旗袍美人。張揚的黑色短發,額頭綁着綠色的頭帶,健康的淺麥色皮膚,一身男式的運動衣和短褲,大而上挑的丹鳳眼正惡狠狠的瞪着他。
忍足扭頭看身後。咦,墓園呢?不對,有個更重要的問題,“由美,你詐屍?”
真由美頓時七竅生煙,“你才詐屍!我好不容易來看看你,你什麽态度!”
忍足默默吐槽,“還是詐屍。”
“你給我去死!話說你原來是跟着美沙姑姑來的,你現在還盯着她?!”
忍足挑眉,“看美女是本能吧,我只是純欣賞而已,你想多了。”
真由美強忍揍他的沖動,“忍足侑士,你果然是世界上最沒節操的色狼。”
忍足反擊,“那你怎麽就看上我這個沒節操的色狼了?”
真由美臉更黑了,“老子什麽時候看上你了?我怎麽不知道。”
忍足搖搖頭,“雖然你沒有半分淑女氣質,嘴硬這點倒是符合女生的特質。”
真由美:“你……!”
呵呵,又吵起來了,跟以前一樣。算一算,他們有多久沒吵架了?挺懷念的。
真由美過了嘴瘾,決定放過這個家夥,“算了,今天不跟你吵,新郎官最大。”
忍足恍然,原來周圍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白天的婚禮現場,不遠處身着婚紗的美麗女子就是他的新娘,上川涼歌,哦,從剛剛開始就該改成忍足涼歌了。
真由美的語氣變得有些沉悶,“新娘子很漂亮,恭喜。”
忍足的聲音也低了下來,“你不高興。”肯定句。
真由美撇嘴,“我為什麽要不高興?你總要結婚的。”
冷場了兩秒,真由美再次開口,“我認識上川,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忍足驚訝,“你認識?”
真由美,“中學的時候,跡部親自培養的學生會會長,怎麽不認識?”
忍足更驚訝了,“她當過冰帝的學生會會長?不對,跡部居然會親自培養一個女生?”
真由美,“……你怎麽當人家老公的,連這的都不知道。”然後用惋惜的口吻嘆道,“上川當年追求者也是大把,現在便宜了你這個托油瓶的,居然還不珍惜。”滿滿是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恨鐵不成鋼。
忍足帶着微笑,不經意的問,“你希望我關注她?了解她?”
真由美轉頭看向另一邊一襲潔白婚紗笑容得體的新娘,“當然啊,那是你的妻子,我可把你和小梓都交給她了。”她轉了回來,認真的看着忍足,“我今後不會再來看你了,你現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以後不許再出去禍害別人。好了,我走了。”說完揮揮手,一轉眼就跑了。
忍足趕緊跟上,但是人海茫茫,哪裏還有剛才那個身影?忍足變得焦急起來,“由美!”
涼歌今天累慘了。不錯,就是累。
結婚這項活計實在是太麻煩了,弄的她前一天晚上的緊張感全被擠沒了。婚禮的客人很多,除了親戚以外還有衆多朋友,主要是忍足的好友居多。這人的人緣真心好,人脈極廣,尤其是學校的同學。同級的不必說,部裏或是學習組的後輩更是大把,甚至欣賞他的前輩老師教授也有不少。涼歌自己的朋友就少了很多。她雖然當了很多年的學生會幹部甚至部長,但基本上沒什麽大的風光,今天來的都是些很親密的閨蜜之流。
第一伴郎是忍足的堂弟忍足謙也,第一伴娘是他的女朋友和默認的非正式未婚妻大河雅奈惠。
大小姐為了這場婚禮倉促的從法國趕回,禮服都沒試過套上就上場。謙也想說說話都沒瞅着機會。說實話,涼歌覺的謙也真應該謝謝忍足這個哥哥和她這個新嫂子。不是他們,大小姐不知道還要再過多久才能回來一趟。
不知道這算不算報應,當年人家女孩追在他身後不屈不撓屢敗屢戰,他是避之唯恐不及。現在好了,掉了個個,換成他左等右盼,大小姐愣是忙的從不回家,于是每逢大假小修的總是要飛去法國“探親”。
世事難料啊。
本來涼歌想請法子當第一伴娘,可是忍足決定請堂弟當第一伴郎,她沒什麽立場反對。而且可憐的堂弟好不容易揪着一個機會能光明正大的要女朋友回來,她忍心不同意嗎?只好放棄。倒是法子安慰她,反正她家那個愛管閑事的(涼歌真心不覺的那個走哪都能睡着的人愛管閑事,但沒辦法,法子從來都這麽叫)估計回不來,她也不想跟別人搭檔,排第幾個都行。
那麽多客人,涼歌要随時保持最完美狀态。她若是出了差錯,丢的可不止忍足家和自己父母的人。那個家族可是還在審視她呢。
婚紗的龍骨很貼身,但穿的久了還是感覺胸口生疼。三寸高的鞋子開始倒還好,因為她從小就練習穿高跟鞋,為了使腿顯的更修長,不過站了那麽久,就是平底鞋也累啊。更別說為了随時微笑,不打擾說話,她是什麽也不敢吃。偶爾喝兩口酒還怕要上廁所,而且空腹喝酒,她的胃也開始疼了。
現在她理解了,為什麽會有人拒絕舉行正式的婚禮。真的,這不是絕對健康的人根本撐不下來。
即使白天被累慘,到了晚上,涼歌倒在床上的一瞬間就完全清醒了。
有些事,不是不期待的。
神奈川的某棟高級公寓內,柳生醒了過來,愣了一秒鐘後發現身邊的人不在,趕緊起身抓起眼鏡戴上。先到書房看,沒人。下到廚房,果然,她正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單手托腮發愣,連他進來都沒注意。柳生取下牆邊挂着的外衣,走上前幫她披上。
真奈美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你也醒了。”
柳生在她身邊坐下,“下來怎麽不叫我?”
真奈美單手緊了緊剛披上的外衣,“突然想喝牛奶,喝完就回去。”
柳生看了一眼印着Q版真奈美的馬克杯,尚帶餘溫的熱牛奶還冒着袅袅的熱氣。這是小梓送的生日禮物。牛奶啊,說起來,他第一次見到奈美露出有人氣的表情就是當她面前擺着一瓶牛奶的時候,那時候她的眼神簡直就是見到了階級敵人。
後來那瓶牛奶被真由美打包了。
真奈美一手托腮,一手緩緩的用勺子在杯子裏攪着,熱氣于是冒的更快了,她的整張臉在輕煙裏好像朦胧了起來。恍惚一聲喃喃的低語,“我夢見由美了。”
“由美!”
忍足猛的睜開眼睛。屋子裏漆黑一片,好半晌他的眼睛才适應,看出了些大概輪廓。他轉過頭,正對上一雙睜着的眼睛,在黑暗中看不清裏面的情緒。“吵醒你了?抱歉。”
涼歌見他看過來,本能的想閉上眼睛,馬上硬生生忍住。她沒什麽好躲的。“沒有,我一直不太睡的着。”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有點認床。”
忍足好像默認了她的說法,想了想,問,“還疼嗎?”
涼歌的臉騰的燒了起來。她慶幸,還好黑燈瞎火的看不見。“還好。”
忍足感覺到新婚妻子有些欲言又止,“怎麽了?”
涼猶豫了一下,“我想……洗個澡。”
忍足起身,“我去放水,你稍微等一會兒。”起身穿上衣服,忍足打開燈,進了浴室。
涼歌躺在床上,被突然的亮度晃了眼,擡起右手,手背遮住眼睛,聽着浴室傳來的水聲。過了一會兒,水聲停止,忍足走回,直接來到床前抱起她,把她驚了一跳的同時又有些害羞,低頭埋着臉。
忍足把涼歌輕輕放進浴缸,叮囑了一聲小心,有事就叫他,然後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獨自一人的涼歌久久的看着門的方向,然後把自己整個兒埋進了水裏,好一會兒才又冒出來。仰起頭,水珠順着頭發、臉頰一滴滴落下,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