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太……不可思議了。”江茵按了按眉心,眼底下面一團青黑,因為這個案件,她已經連續工作二十七個小時也沒有停下,白日裏奔波于現場,希望再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尋找受害者身份;還要接受受害者家屬的騷擾,夜裏更是馬不停蹄地查詢物證,而現在擺在她桌上的,卻述說着非科學的現象。
“江茵,你要不要睡一會?”同事遞給她一個紙杯,觸手溫暖,是一杯溫開水。
江茵擡頭一看,四周的同事沒有一個在補眠,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不了,等會再睡,”她把這杯水一飲而盡,轉身站起,“把你們手頭的證據拿出來,我們從頭梳理一遍。”
“……案發現場的血量估計,這裏起碼有三個人的血量,”江茵敲了敲那張就連牆壁也噴灑了血的照片,聲音沙啞低沉,“而從現場收集的屍塊,經過拼合,的确是三個人,從現狀來看,很有可能是炸彈引爆……雖然我知道屍塊的分散程度讓這個猜測有些不科學,而且現場沒有發現炸彈碎片,就好像是一團氣體在人體下腹之中忽然爆炸,這是疑點之一。有可能是集體自殺。”她把白板上的疑點1圈了出來。
“受害者為兩女一男,目前只查出兩個人的身份,”剛剛給江茵遞水的同事叫林傑毅,他跟江茵同事五年,已經是局裏江茵公認的搭檔,他把死者生前的照片貼到白板上,“男性叫丁浩偉,四十三歲,離過婚,是一名銀行的大堂經理,經濟收入可觀,聽銀行的工作人員說,丁浩偉在四天前就已經請了兩周的年假,打算跟自己的小女朋友出去旅游;而這名女性就是他的小女朋友曹靜,二十五歲,是一名模特,兩人都被挖去了雙眼,眼球可能在現場的那堆肉沫裏。哦,今早來警局哭着要我們賠命的就是她的母親。另外我覺得并不可能是集體自殺,聽曹靜的朋友說她出去旅游前,還買了一件泳衣,聽說是要去夏島,而且他們兩人的眼睛都被挖了……我不覺得自殺還要受兩遍痛。第三名女性還沒有查到,而且她的右腿找不到,臉部保存完好,但是沒有人來認領,也沒有失蹤人口案件登記,初步猜測非本市人,已經發給各個省市對照失蹤人口表,預計今晚能有結果。”
想起早上那件事江茵就腦殼疼。
“案發現場處于十字路口,屬于交通事故多發地段,監視器是二十四小時開着的,”另一名同事把自己的筆記本轉過來,點擊播放,“那幢建築原本一樓是一個便利店,二樓堆放貨物,但是店主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離開,并擺出店面出租的牌子。我們聯系上那名店主,他并不認識死者,而且據說……是因為鬧鬼,才不想繼續開下去的。而在案件發生之前,并沒有人出入這間建築,這裏只能看到前門,後門的人員流動看不到。如果排除集體自殺,很有可能就是一場綁架案,但是……實際上發生的事,還是讓人覺得奇怪,你看這裏。”
“三點半,丁浩偉和曹靜兩人并沒有乘坐交通工具,徒步靠近這幢樓,從視頻裏來看,他們兩人沒有靠的很近,不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反而是一前一後,以一種非常平均的速度在行走。店主明明已經鎖住了所有門,丁浩偉卻毫無阻礙地打開了店門,走了進去,但是一直沒有開燈。我們當時抵達現場的時候,門鎖沒有被損壞,但是的确是開着的,丁浩偉可能有鑰匙。”
深更半夜,為什麽會走進這樣一幢沒有人的小樓?丁浩偉為什麽又有這幢樓的鑰匙?疑點重重,衆人之間的氛圍變得十分沉重。
“隔壁是一幢寫字樓,已經查詢過了,當時并沒有人在加班工作,只有一名保安,這個時間他正在看電視,所以并不能提供其他有利的線索。”
屏幕裏的時間是五月十七日,正是他們到達現場的前一天夜晚,将近淩晨四點的時候。
“這裏一直沒有第三名女性的身影,所以我們猜測她大概是從後門進入,時間上并不能确定。”
從視頻裏看,四點零四分,二樓的燈突兀地亮了起來。
因為實在太遲了,雖然是交通事故多發路段,街上也沒有幾輛車,零星路過的私家車也不會注意到這間正在出租的店面。
監視器離得有點遠,加上夜晚視線模糊,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二樓的情景,只能看到一點影子,因為大家都已經看過一遍視頻,所以也只是指着異常再論述一遍。
“在這個時間點,”這名查看交通路況的同事指着那一小片燈光,“四點十分的時候,燈光忽閃,這個情況持續了二十秒左右,回複了原樣,一直到五點,燈光才消失不見,很有可能三人就是在這個時間內遇害,死亡時間推斷也是吻合的。”
“我們也去查詢了在這個時間段經過這條路段的車主,他們的回答都是沒有異常,只有最初快四點經過那裏的車主說,感覺非常冷。就好像……冬天的寒風撲面而來,但是就一瞬,他就以為只是錯覺。”
雖然江茵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很想說這并沒有什麽用,但是考慮到這件事的古怪,還是把它算進了線索之一。
“丁浩偉性格溫和,并沒有得罪什麽人,曹靜倒是總是曬她自己買的品牌服裝,從兩人的社交關系來看,綁架案很有可能,只是那名女性……”
“找到了!”從門外跑進一個女警,她拿着一份資料,面色有些恐慌,“第三名女性……是臨市的一名品牌服裝銷售員,但是她在今年三月份已經因為癌症去世,早就被下葬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皆是一驚。
“不可能!”
***
“不可能!”徐珲猛然站起後退,一不小心把放在一邊的水杯給弄倒了。
周圍人忙給他遞紙巾,他手忙腳亂地擦幹後,又眼睛瞪圓着看着他的電腦屏幕。
“徐珲,怎麽了?”坐在他旁邊的同事把紙巾盒放回去,不經意問道。
“我……我這,”他不知該怎麽說明,頭皮有些發麻,“我好像拍到了靈異照片。”
徐珲工作的這家報社不大,但是新聞也要看事實說話,不否定不可思議事件,但是拒絕非科學,從徐珲開始工作後,他自己也是科學至上,不信鬼神之說,但是這張經由他手拍下的照片,讓他有些想懷疑起自己的三觀。
這張照片正是兩天前他在現場拍的一幢小樓。當時只是想着可能會是一個比較兇殘的案件,但是因為警方還未公開案件詳細,他也就只是拍了幾張照片,等着江茵的第一手資料。
一周整理一次儲存卡是他的習慣,然而在他查看那些照片時,卻發現了匪夷所思的畫面。
照片從下往上拍,徐珲同一個角度拍了三張,其他兩張除了人物的腦袋晃動外并沒有什麽太大差異,奇怪的是第三張照片。
建築的二樓是普通的推拉窗,上面貼了擋視線的窗貼,除非打開窗戶,否則是看不到裏面的場景的,聽江茵說裏面的房間被噴灑滿了血,大概是血腥味太重的緣故,但又因為下面都是圍觀群衆,四排窗戶只被打開了半扇,徐珲拍的時候,正好是江茵從裏往外看的時機。
而被稱作靈異的地方,正是江茵身上,那雙看起來發青到有些透明的手,看起來好像就是有人挂在了她身上,但她卻一無所知。
早晨的陽光打在小樓正面上,除了窗戶的反光外,這雙手,怎麽都不會像是光的反射形成的視覺錯覺。
“你拍的?”同事湊過來看,“這不是你姐嗎……會不會有人惡作劇啊,這事情都發生過去兩天了,你這卡給過別人沒有?”
“沒有,我老婆怎麽可能給別人碰?”徐珲笑罵一句,轉向電腦,神色卻有些暗沉。
接下來的上班時間他有些心神不寧,那張照片他沒有删,保留了下來。他急切于想要知道這個案件的經過,下了班匆匆整理完,出了公司門,就給江茵打了電話。
江茵沒接。
她可能是在愁這件案子,往常一些稀奇古怪的殺人事件,她總是會忘掉自己手機放在哪裏,從而跟同事分析,從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來看,江茵可能一晚上沒合眼了。
江茵的身體其實并不怎麽好,她從母親死亡後開始便小病不斷,一換季準感冒,局裏要是有人生病,傳染性只要一高過平均數值她就會跟着病,只是她從警校鍛煉出來的身體支撐着她,從來就沒有倒下過。或許也是因為工作的原因,雖然她的身體略有些脆弱,但是她卻是局裏的支柱。
徐珲有些擔心她,又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那邊還是沒有接通,他只能換個路線,打算去警局找找看她。
這個出自他手的靈異照片,他總覺得有股說不上來的古怪,更何況裏面的那個人是他的親姐姐。
開到警局的時候已經快接近晚上六點,徐珲走進去的時候還跟人打了招呼。
警局裏的人都知道徐珲是江茵的弟弟,這個點估計也是來找忙于查案的姐姐一起去吃飯,那名警官讓徐珲坐在那兒等一會,他會去叫江茵。
江茵出來的時候徐珲正在刷微博,他特地找了一下這個案件,雖然不能公開案件內容,但網絡上的人已經把這個案件摸了個七七八八,翻看完了基本上徐珲對這件事也了解了一半。
“走吧。”江茵看起來很累,她身上也沒有背包,估計吃完飯還會再回來繼續查探。
原本她不打算跟徐珲出去吃的,案件沒破,大家都在局裏吃快餐,就她去吃好的嗎?但是這個案件讓她身心俱疲,在同事的勸說下,她還是走了出來,徐珲看得出她心情不是很好。
兩人去了常吃的飯店,徐珲要了一個包廂,等菜上齊後,他才把自己手裏的手機遞過去。
江茵看到了驚呼一聲,擡起頭看他,問,“這是什麽?!”
徐珲有些驚訝于江茵的語氣,江茵仿佛也意識到了,她捏了捏鼻梁,才聽徐珲回答着,“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的照片,你往前翻,三張都是一起拍的,只有這張……是這樣的。”聯合起案件分析,江茵沉默了,徐珲不忍心看到她這幅模樣,“要不跟我說說吧,我覺得這件案子……非比尋常。”
案子沒結之前,是不能跟局外人講的,這是姐弟倆都知道的事,但由于特殊性和靈異性,也或許是江茵的腦子被整件事給攪混了,她只是安靜了半分鐘,就開始講這件事——大概是真的需要別人來看看這件事。
這頓飯注定吃不好。
徐珲聽江茵說完,覺得自己根本幫不上她的忙,而後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打開手機,找到了之前的一條微博。
【總覺得主子在撓我:死的好啊,這兩人死得其所,誰讓他們都見死不救#518解放路事件#】
這條微博被轉的不多,回複也寥寥無幾,幾乎是被人一看就忽略的微博。從過往微博來看,博主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女性,居住地在當市。
只是下面的回複有些耐人尋味。
有個仿佛是博主好友的人同她聊了會,大意是這對情侶在年前時候遇到過一場搶劫案,對一名女性見死不救。還有一名是叫做高未崖的橙V,他在問準确地點,并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怨恨未消,祝平安”,反而遭到博主的唾罵,但對方并沒有再理會她。
“怨恨未消”這四個字,讓姐弟不由自主地對望了一眼。
江茵點進高未崖的微博,發現還被微博認證成“知名恐怖微博博主”,跟靈異什麽的完全搭不上邊,微博很少,只是發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照片,都是一些有點恐怖的人臉。
“高未崖……”江茵念着這個名字,好像想起了什麽,連飯也不吃了,把手機還給徐珲,就要回局裏去。
徐珲勸着她吃幾口,她只能坐下勉強扒了半碗飯,兩人才離開飯店。
作者有話要說: 基本中午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