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娜不願意見自己,其實只是一種內心的逃避罷了。任何人都會有不願意面對現實的時候,他也曾經那麽抗拒過,但是現實總是要接受的,如果你不接受,你就要去承受,去忍受,反倒更加痛苦。

溫若何想,有什麽辦法能讓安娜接受現實呢?

別的不說,起碼得願意見他,因為他也算是現實的一部分。

不接電話,不去上班,安娜鐵了心要玩失蹤,不讓任何人找到自己。但是這個任何人的定義大概是指正常人,而溫若何很幸運的落在了不正常人的那一類裏。

入夜,安娜躺在床上,照例開機,看看是否有什麽緊急情況。手機一開,信息收件箱瞬間爆滿!

“這、這……”她有些吃驚的打開,滿眼的“來自溫若何”。

安娜眯眼,打了個激靈,這個家夥還真是勾閑的。她打開幾條,內容都是差不多的,然後清空收件箱,關機睡覺。

第二天一早,安娜迷糊的睜開眼,覺得有點餓了。最近她推說生病,幾乎沒怎麽出門,也就吃了一兩頓的飯,她伸了個懶腰。打開房門,就聽見李秀梅在樓下叫了她一聲,“安娜,有你的快遞。”

“快遞?”安娜有些疑惑,她最近一次收到的快遞貌似就是來自小琳的恐吓快遞了。她下樓,接了過來,挺大的一個盒子,還挺沉的。

因為不知道是什麽,寄件人也看不清,安娜選擇了回房打開。

打開盒子後,安娜頓時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一箱子的……補品?!

安娜抽過裏面的一張紙條,熟悉的字體——“安娜,你最近心情不好,肯定也不會準時吃飯,所以吃點營養品吧!身體最重要!”

把紙條放到一邊,安娜開始一一過目,燕窩,雪蛤,靈芝,人參,蟲草?!

坐月子也吃不了這麽多補品吧!

安娜簡直可以想象到他買東西時的那副模樣,售貨員說什麽好,他就立刻傻傻的點頭,乖乖的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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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癡……”她禁不住笑了起來。看着一箱子的東西,這樣的傻瓜真是天下掉下來的大餡餅。安娜之前還在抱怨自己命運坎坷,突然此時覺得真是好運降臨了。但是這個好運,她能不能承受得了呢?

早上随便吃了一口,中午的時候,安娜就只想躺在床上不願意起身,就沒下去吃飯。仔細想想,生病真是一個不錯的借口,可以讓一個人逃避掉那麽多麻煩。

不過有時候,麻煩這種東西,卻未必你想逃就能逃得了的。

“安娜!”樓下傳來李秀梅的叫聲,安娜不得已起身開門,“怎麽了?”

李秀梅的表情複雜,但大抵都不是什麽開心的表情,她走到大門口,指着穿着制服的一個年輕人,“有人給你外送午餐……”

外送午餐……

安娜被雷到了。

但是很顯然,被雷到的絕對不是她一個人。或者說,也絕對不僅僅是覺得雷而已。

“這算什麽啊?炫耀自己找了個多貼心的男友嗎?不吃飯也有人送飯來!”莉娜撇嘴道。

“我看是顯示她是千金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李秀梅接着說,“對了,她還沒有說起那個事吧?”

“放心吧,我盯着她呢!”莉娜信心十足的說道,“就剩下這麽一次大好的機會了,我可不會放過。”

看着屋裏桌面上的飯菜,安娜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川魯粵淮,不錯不錯,品種齊全,一如他之前做飯的風格。

安娜想起以前自己也這麽躲着不見他,但是最後的結果大抵和現在差別不大,都是他死纏爛打,全方位盯梢,最後她不得不自動現身。

拿起筷子的時候,安娜想,畢竟是她的私事,卻連帶着他受懲罰,也确實不應該。雖然不應該,卻還是不想見面。就算任性一次吧。

不過到了晚上,安娜的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一切絕對不是她在任性那麽簡單。而是多年以前被溫若何盯梢的噩夢又卷土重來了!

晚上吃完外送的晚餐,安娜看了一會書,覺得暈乎乎的,就上床睡覺了。剛睡着沒多久,突然聽見窗戶玻璃上發出“哐”的一聲,聲音不大,但還是足以驚醒向來睡眠淺的安娜。

“嗯?”她迷糊的坐起來,看着窗戶外的陽臺上空無一物。

幻聽了嗎?安娜揉了揉眼睛,不至于啊,要說是昨天還可能是饑餓引發的耳鳴,可是她今天可是吃得飽飽的。

剛這麽想着,就看見有個黑影飛向了她的陽臺,砸在玻璃上,“哐!”

如果之前只幻聽,那麽現在是幻想嗎?!

安娜立刻跳下床,除非是憤怒小鳥真人版在她的陽臺上演,否則沒有任何常理可以解釋這個非常理的現象了!

立刻去叫人!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不過當安娜就要開門呼叫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出來低低的一聲,“安娜……”

于是安娜瞬間僵化了,這個聲音,還真不是一般的耳熟!

打開門,走到陽臺,涼風吹來,安娜打了個哆嗦,這個場景真是可以去拍驚悚片了!她低頭看看,就看見落在陽臺的——兩個紙飛機?!

她探頭往下看,借着不算多麽皎潔的月光,就看見了溫若何仰起頭的臉——帶着欣喜的笑容,正沖着她揮手。

“你來幹嘛?!”安娜壓低聲音說,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的話,現在應該是淩晨了!

“我來看看你,不太放心。”他也低聲說道。

安娜抓了抓頭發,“你瘋了麽?幸虧我在二樓,你還能丢個紙飛機,要是我在十二樓,你是不是要爬水管上去啊!”

“厄……”溫若何愣了一下,“可以嗎?”

安娜眯眼,好吧,和白癡說道理,她簡直就是瘋了。“好吧,好吧,現在你看到我了,可以走了吧。”

“……”溫若何顯得有些低落,“哦……”

安娜看他的表情,反應了過來。他一直擔心自己,怕她難過,怕她餓着,甚至半夜跑來她的樓下。她睡得淺,所以醒了,如果沒有醒呢?

見他轉身,安娜叫住了,“那個……”

“嗯?”他扭頭。

安娜撇了撇嘴,“對不起,我有些任性了,把脾氣發到了你的身上。那個……明天可以一起吃晚飯嗎?”

“真的?”他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下午來接你!”

看他走遠,安娜擡頭看了看月亮,雖然不是個賞月的日子,但是以深夜的月亮,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雖然是安娜約了見面,可是到了第二天見面的時候,她還是有些猶豫——關于到底要不要去。

不去,覺得對不起溫若何,去了,覺得對不起自己。

換做是以前,安娜一定毫不猶豫選擇後者,可是現在的喬安娜,卻在前者和後者間猶豫。而猶豫的結果多半是傾向于前者,否則就不會猶豫了。

“就當做啥也沒發生過。”安娜一邊換衣服一邊想,“對,就當做沒發生過!”

不過當安娜看見溫若何時候,她想自己果真沒有删除記憶這個功能。

“今天出來見面,是純粹的約會。”安娜先聲明道,“所以,其他的不許提。”

溫若何對上安娜淩厲的眼神,默默的點了點頭。

禁止了安娜不想聽到的那個話題後,約會也變得輕松自在了。

倘若一切都是這樣該多好,安娜忍不住這樣想。仔細想來,如果人生都可以這樣,那就太完美了。可惜的是,一切你希望那樣的都不是那樣,而你不希望那樣卻偏偏是那樣。

比如溫若何,一向聽安娜的話,一向善解人意的他,也會有叛逆的時候。

“安娜,其實我還是想說……”

“Stop!”安娜果斷的打斷他的話,“雖然我現在坐在你的車上,而你的車在行駛中,但是你猜我敢不敢跳車?現在我們在市區,時速只有45碼而已。”

溫若何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那好吧,我加速!”他着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立刻提速,在車輛還算密集的馬路上左右避讓,連續超車。

“你瘋了嗎?!”安娜驚呼道,“你不是遵守交通法規的好市民嗎?!”

“那又如何?”溫若何今日鐵了心一般,“好市民的結果就是被發好人卡。”

“噗——”安娜想,好吧,這個家夥突然開悟了。只不過開悟的這個時機也忒帶感了!當車子從一輛轉彎的公交車前急速的沖過去,她的心理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你會被拍照的……”

“那就拍吧。”溫若何鐵了心一般的說道,“一次200,就當掉了錢包。”

雖然這并是一個好時機,但是安娜不得不說,此時此刻的溫若何——太有型了!不就似乎她想要調教出的那種感覺麽!好吧,打住,現在真的不是一個好時機!

當溫若何的車從一輛渣土車那裏超車過去時,安娜實在是扛不住了,“把車停下來!”

溫若何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說,“那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吧?”

安娜驚魂未定,捂着撲通撲通直跳的心口,“我還年輕,我可不想因為那個女人的問題而死翹翹?”

“我不是要說她啊。”溫若何回道,“我是要說我自己。”

“……”安娜沉默了三秒,怒吼道,“那你發哪門子瘋啊!抽哪門子筋啊!你想撞死我們倆啊!然後死的時候骨頭和肉黏糊成一坨,誰也分不開誰麽!!!”

“安娜……你說的好惡心啊。”他臉色一變,皺着眉頭說。

安娜喘着氣,簡直要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青年活生生氣死啊他!“你有什麽好說的?”如果說自我吐槽是發洩情緒最佳方式,那也應該僅限于有槽可吐的人吧!當然她不是說溫若何沒有遇到過不順心的事,起碼他那個被發好人卡的經歷就可以分為上中下三集演說,她像說的是,即使有不順心的事,這個老好人也只會往陽光燦爛的那方面想,或是把責任一股腦攬上身,這樣一來,有槽也沒啥好吐了吧……

“我想和你說個故事。”溫若何這樣說道。

安娜長籲了一口氣,“好吧,你說你說!但是我們先找個地方把車停了吧,處于這樣高度緊張的狀态,我決定我可能會暫時性失去聽覺。”

“那太好了。”溫若何也跟着長籲一口氣,“我的舌頭都快要打結了。”

把車子停到一個購物商城的停車場內,溫若何熄火,然後開始說話。

“你記得你以前總是問我怎麽會是這樣的一個爛好人嗎?”

“我現在也是這樣說啊。”安娜攤手,“而且你現在還是啊。”

本來以為自己稍微把握了一下主動權,不過很明顯,時間相當的短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好吧,那你認為我為什麽會是這樣呢?”溫若何提問。

安娜摸了摸下巴,話說這個問題她還真是好奇過,不過現在接觸多了,也不覺得厭煩了,覺得這樣挺好以後也就不那麽好奇了。但是被他這樣一說,還是勾起了幾分興趣,“你信教?”

溫若何搖頭。

“那你被洗腦過?”

繼續搖頭。

“你的偶像是雷鋒,而你是一個狂熱的粉絲?!”

他無奈的搖頭,“好了,別猜了,我告訴你吧。”

安娜眨巴了一下眼睛,雖然猜的過程比較有意思,但是她确信他這種極品的性格,絕對不會簡單就能猜到的。

“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告訴我,人一定要善良,不是因為善良了會有回報,而是善良的人會活得很開心……”

“看出來了,覺得所有人都是好人的話,自然沒啥可抱怨的。”安娜插嘴說道,如果她也是這樣的心态,估計就會抱着李秀梅的大腿感激涕零了。

“但是她說的對,她一直過得很快樂,我也是。每天早上她送我去上學,我們倆都會帶着垃圾袋,一路撿垃圾,每天早起半小時,然後覺得很充實。”

安娜望天,怎麽記憶裏,她都是迷糊的起床,然後屁滾尿流的開始刷牙洗臉,一路買着早飯啃到學校去。

“周末的時候,我們會去敬老院,或是去流浪動物中心。”溫若何回憶着,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好像每一天都是開心的,因為看到別人也開心。”

“其實我和你一樣,都是童年經歷過巨大的變故,那年我十三歲,剛上中學。就像你和我說的那樣,真的覺得美好的生活應該是一天又一天繼續下去,沒想過會突然中止。但是那天我坐在教室裏上課,像往常一樣,卻突然被班主任叫到了教室外面,她告訴我,我媽出事了。”

安娜記得溫若何曾經簡單的說過,他的親身母親出車禍去世,但是具體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和自己說起。被不愛自己的母親而抛棄,或是深愛自己的母親離世,哪一個更加痛苦呢?

“我媽出了車禍,傷得很重,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溫若何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深吸了口氣,揚起嘴角,勉強的笑了一下,“但是她還是撐到了我去,我答應她,說到媽媽的時候,都要想起開心的回憶。”

“她在最後和我說的話,我牢牢的記在心裏,她說‘若何,做一個善良的人真好,雖然我快要離開了,但是在這個瞬間,我發現自己的一生沒有任何愧疚,懊悔,和不安的事。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痛苦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而是心靈的疼痛,只要心中坦然,死亡也很好面對了。’”

安娜沉默了。好吧,曾經她的母親也和溫若何的母親說過那樣類似的話,只不過,言傳身教的方式不同,前者賢良淑德,最後還留下如此蕩氣回腸的遺言,而後者簡直就是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光,抛夫棄女。

事實證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就不要去教育孩子,否則就會造成安娜這樣的悲劇!

“所以我覺得她說的對,這樣活着,即使有一天有了意外,也不會有什麽可後悔的事。”他說着,扭頭看了看安娜,“你覺得呢?”

“唔……”安娜抿嘴,“這樣看來,你這樣的性格從小就形成了,又有了那麽有力的鞏固,也确實可以理解了。”

“但是我想說的是,人活在世上,總是會有意外。也許就像你說的,為什麽我這麽善良,我的母親那麽善良,但是卻會遭遇不幸呢?但是幸運和不幸有時候是沒有那麽絕對的。對我的母親來說,她覺得自己善良的回報就是在臨終時無怨無悔。”

安娜想說,這是标準的“溫式三觀”。

可惜,不是“喬式”的思維。

他繼續說,“既然是這樣,我們為什麽不去努力讓自己無怨無悔呢?你看,你現在賭氣不願意認你的母親,也許到了以後,錯過了時間也機會,你就會後悔了。畢竟人生是很短暫的,沒有人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麽……”

見安娜不說話,溫若何瞥了她一眼,莫非安娜已然心動了?“那你要不要哪天來我家……”

“溫若何。”安娜打斷了他的話,語調冰冷,似乎不帶一絲的感情,“你知道嗎?也許你的故事可以打動別人,打動那些沒有經歷過失去之痛的人,他們覺得你失去了母親是一件悲傷的事,然後引發一系列關于要孝順母親的徹悟。可是我不一樣,因為我覺得你比我幸福,起碼你的母親一直愛着你,不管她活着還是離去。對于我來說,那個女人所做的事情,早就是讓我遺忘了什麽叫做母親,我慶幸她的離開,不然我在她的教育下,也許将來也會是一個這樣的母親。所以我覺得讓我和她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她說着頓了一下,“我不會對她有好臉色,我覺得你這樣的聖母,也不會希望我去把她氣個半死吧。”

“安娜!”他皺起了眉頭。

“我原本已經覺得自己走出了她的陰影,也許我要開始我的幸福生活了,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我始終擺脫不了她的陰影。”她自嘲的笑了一下,“所有屬于我的幸福,都要被這個女人破壞掉。你說,一個破壞自己女兒幸福的人,就是母親這個詞的定義嗎?”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溫若何聽出了話的引申含義,立刻有些緊張的問道。雖然那天在氣頭上,安娜曾經說過不知道還能不能接受,也說了暫時不要見面。但他以為,安娜願意和自己面前,應該就是心情平複了才是啊。

安娜伸手揉了揉的額角,“我不想騙你什麽。你很好,我認為我找了托付終生的那個人,但是我面對不了她,所以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面對你。”

一聽到“你很好”這三個字,溫若何瞬間僵化,“我、我……”

“我沒有迫使你要和我一樣去仇恨她,我也沒有這麽做的必要。”她說道,“就像你一樣,即使全天下的都覺得你是傻瓜,但在你的母親眼裏,你也是最棒的兒子。對于我來說,即使全天下的都說她是值得原諒的,或者她已經在忏悔了,但在我看來,沒有人可以償還給我一個完整的家庭,也沒有人能還我一個美好的童年,更沒有人,能再給我機會,去做一個善良的女孩……”

“所以……”她吐了一口氣,拎起自己的包,“我就不可能去做一個善良而寬容的人。”說罷,開門下車。

溫若何回神,“哎,安娜,你怎麽下車了。”

她轉身淺笑了一下,“我想一個人散步回去,吹吹風,靜一靜。”

公司裏因為有了溫若何的關系,安娜這個病假期休得格外惬意。因為太過悠閑,安娜琢磨着自己完全可以去旅游一趟了。

旅游是個舒緩情緒良方,這樣想着,安娜就開始查起了旅行線路。

不過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或者說,自從認識溫若何之後,安娜的計劃就總是出現意外。

比如……

“我要和安娜同居!”溫若何敲開安娜家的房門,就這樣直接的吼了出來。

喬父看着突然造訪的他,甚至不知道要用什麽話來回應他,“嗯……那個,溫若何啊,這個話呢,你可以和安娜說,或者和你家人說,但是……我作為安娜的父親,咳咳,親身父親,多半是不會喜歡聽到自己女兒的男友提出這樣的要求的……”

“厄,可是安娜不願意接我電話,所以我想讓您幫我傳個話……”

“……”喬父尴尬的咳了一聲,“我大概知道她為什麽不願意接你電話了……”

“吖?”

“怎麽了?”安娜聞聲,打開房門。

喬父擡頭看着她說,“有人找你,那個……他說他要和你同居!”

“……”安娜俯身一看,好吧,這個家夥果真是夠有毅力的!她噔噔的下樓,歉意的對父親說,“他最近腦子不太正常……”

“我沒有,是安娜因為碰到了……哎喲!”他的話沒說完,安娜擡腳狠狠的踹了他一下,打斷他的話。

“碰到了什麽?”喬父有些好奇。

可是安娜并不想父親知道這件事,于是急忙打哈哈,“沒有沒有,就是遇到了他這個大白癡。我和他出去說啊,出去說……”她說着把溫若何推到了門外。

“你是白癡啊!”出了門,安娜立刻發飙了。

“我說的是實話啊。”溫若何回道。

安娜挑眉,“人都是願意接受虛僞的謊言而不願意去面對赤裸的真實。”

“告訴你爸不可以嗎?”溫若何有些好奇,莉娜也是不讓他說呢。

“那是當然!”安娜叉腰吼道,“難道這種事告訴他,他會開心麽?!與其我們父女倆一起郁悶,不如我一個人蛋疼!”

“安娜,你沒有……”他微紅着臉小聲說道。

“我沒蛋都疼啊!”安娜扼腕,“都是因為你!好好的說哪門子同居啊!”

說到了這個話題上,溫若何立刻站到她面前認真的說,“我沒有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

“……”安娜倒吸了口涼氣,看着他那無比認真的表情,“沒錯,你就是認真得讓我蛋疼!”

“不是安娜你說,沒有人能彌補一個完整的家,一個美好的童年,給你機會去做一個善良的女孩嗎?我可以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他這樣說道。

“噗——”安娜立刻噴了,“這是……求婚麽?”

“吖?”他一下愣住了,臉立刻一下紅了,撓頭道,“我忘了帶戒指了……”

“開玩笑啦。”安娜擺手,“況且這算哪門子求婚啊……”

她話音剛落,溫若何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澄澈的看着她,他滿臉的懇切,眼睛裏閃爍着期待的光芒,“安娜,我是認真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安娜動了動嘴唇,她覺得這樣直面溫若何的目光,她很容易被這樣的白癡目光而影響,繼而做出一些白癡的決定。但是她的雙眼卻好像逃不開這個目光一般——好吧,他這樣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那種拉布拉多獵犬啊!太萌了!再沒有發現自己喜歡他的時候,安娜覺得這個眼神就是白癡的眼神,但是如今,怎麽看,怎麽可愛!

安娜抽搐了一下嘴角,低聲說,“我才不需要你這樣的保證呢……”

“你相信我嘛!”溫若何點頭道,“安娜,你一直都是好人的!”

“厄……”安娜咽了下口水,“這個……”

“真的不可以嗎?”他無力的低下頭,然後顯得十分頹廢的擡眼看着安娜。

喬安娜!你是女王啊!你是心狠手辣不做蠢事的女王啊!盡管安娜在心裏對着動搖的蹤跡怒吼,但是她還是鬼使神差的說,“那……我再信你一次?”

當安娜走進溫若何家的時候,她大概明白這個家夥的能跑到她家求同居的勇氣是從何而來的了。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地中海風情的裝飾?”安娜有些詫異的看着煥然一新的屋內陳設。

“上次你來我家說的。”溫若何有些小得意,“你看,我把這裏的桌椅沙發還有屋內裝飾都換了。”

“你以為這樣就是給我一個完整的家?”雖然心裏愛死了這樣的裝飾,但是安娜嘴上依舊不願意承認。

“你可以來體驗一下啊!”溫若何自信滿滿的說,“你不是說沒人能彌補一切嗎?如果一切是可以彌補的,那麽你就應該贊同我的話!”

安娜看了他一眼,為了這種事如此認真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你确定這樣就能彌補一切?”她撇嘴說道。

“那你就期待吧!”溫若何撸起袖子,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

安娜想,其實她并不覺得溫若何有能力來彌補一切,只是她看着他對自己的事這樣上心,無論多麽白癡,都會覺得很溫暖吧。如果一直拒絕他,好像太殘忍了。

況且出去度假和在溫若何這裏作威作福,好像也沒有什麽區別嘛!

只要自己最後表示不滿意,就可以不用贊同他的話了啊……挑他的毛病,簡直是易如反掌!安娜勾起嘴角,得意的笑了一下。

家的定義是什麽呢?

安娜似乎很少去思考這個問題,小的時候,她不會去想這個問題,而等她去想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完整”的家了。

逐漸遺忘的幼年記憶,就是安娜對家的概念了。

她不記得擁有是什麽感覺,所以在她看來,她覺得自己所失去的,體會不到的,應該就是家所代表的吧。

所以當溫若何問她“家”這個問題時,安娜思忖了一下說道,“那種失去的,沒有辦法再次體會的東西,大概就是家的感覺吧……”

溫若何反複琢磨了這個問題,并且代入了自身進行了深刻的思考。他也曾經失去了母親,因而覺得家庭不再完整,那個時候,他也會懷念家的感覺……

那種感覺是母親給予他的,也正是同樣失去母愛的安娜所懷念的!想到這裏,他豁然開朗,只覺得自己前方一片光明燦爛!

沒錯,那就是成功的曙光!

于是,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照進卧房的時候,安娜翻了個身,睡得很香,卻突然聽見耳邊傳來輕輕的呼喚聲。

“安娜……”

她撇了撇嘴,扭過頭當做沒聽見。

“安娜,起床了……”

她挑了挑眉頭,繼續無視。

“安娜,不早了,該起了……”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迷糊的瞥了一眼還是昏暗一片的窗外,“才幾點啊?”

“六點半了。”溫若何蹲在床邊,耐心的叫她起床。

“六點半你叫我幹嘛?”安娜沒睡醒,連大聲發火的力氣都沒有。

“我們要出門了啊。”溫若何認真的說道。

安娜拎起被子蓋住臉,“這麽早,我才不起來呢!”

“我要去敬老院啊,必須要早。”

“什麽?!”安娜一把掀開被子,坐直了起來,“我們要去……敬老院?!去那做什麽?!”

“去找家的感覺啊!”溫若何認真的說道,“以前啊,我媽媽就經常帶我去,我昨天想了一下,自從她去世以後我好像都沒怎麽去過了,回國後就更是一次都沒去了。這正是我們所失去的那些日子和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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