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色近,日落方向,一片片流雲宛若跳躍的火苗,一把燒紅了天。

這種景色是只有在太陽将落不落的日暮時分,在赤雲山的大樹樹頂上選個好位置,才能欣賞到的極致美。

倒不是別的地方不能欣賞這漫天紅霞,而是只有胡雲笙選中的位置,才會有“我一把火把天燒了”身臨其境的肆意。

“嗷嗚——”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回。”

“我走了。”樹頂上,胡雲笙有些不舍的和天際揮揮手,繼而展開他華美的翅膀,不緊不慢地落到地面。

樹下,一只灰白色長毛大狼湊近蹭了蹭胡雲笙,轉身叼起胡雲笙放在樹下的牛角叉,走了。

這只大狼是狼王最小的兒子,高大壯實,能孤身應對一頭小野豬。胡雲笙卻給它起了這麽個又菜又弱雞的名字,狼群自然是不會通過名字來溝通,所以叫這個名字的只有胡雲笙一個人。

生而為狼,十分記仇,小雀對待胡雲笙一直都十分敷衍,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看不見自然就沒人叫它名字了。

天黑了,隐藏在黑暗裏的蜘蛛就會不動聲色地爬出來,爬到任何角落裏。若不是因為胡雲笙怕這些玩意兒,它才不會出來找胡雲笙。現在它走在前面,幫胡雲笙清理路上早早冒頭的蜘蛛,好叫這個膽小的半妖能夠順利回家。

一狼一人中間間隔有七八尺遠,小雀是天生的捕獵者,走在樹木草叢中間,沒有一絲動靜,悄無聲息。反觀胡雲笙,明明收攏前翅就可以毫無障礙地跟上小雀,偏偏不,帶着幾分有狼保護就無所顧忌的嚣張,左扭右讓避讓樹身和半人高的草葉,宛若剛化身的蛇妖,還不會走路。

日暮,樹林裏越來越黑、越來越靜,充滿了未知危險的氣息。

如同以往一樣,小雀停下腳步,回過頭十分嫌棄地等着胡雲笙跟上來,故意張開血盆大口打一個漫長的哈欠。

往常這種時候,胡雲笙确實會敗在小雀嫌棄的眼神之下,把他雖然美麗奪目但卻礙事的大翅膀收攏起來,飛快地跑過去,縱身飛撲,撲到小雀背上,“四條腿的不準嫌棄兩條腿,快走。”

胡雲笙眯起眼睛盯着小雀,收攏後翅。小雀的哈欠打到一半,嘴巴張得巨大,眼睛被迫眯成縫隙,就是現在!

——胡雲笙未收攏的前翅快速撲閃,借力撲向小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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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可絕不僅僅是騎上去了,還要趁它哈欠沒打完,狠狠吓一跳,胡雲笙想到。小雀身為弟弟,每次都不給他這個大哥面子,該教訓一下了。

“……痛……”

胡雲笙撲到小雀身上的那一刻,一道短小精悍的利箭破空而來,直接穿透胡雲笙的前翅,釘進地面。

小雀察覺危險,迅速調整姿勢朝着利箭飛來相反的方向狂奔,繞了很遠的路直到确認安全,才回到狼群聚集的山洞。

剛才那個人類的武器不知道傷到了胡雲笙哪裏,嚴不嚴重?跑進山洞內部,小雀停住腳步,伏下身體,狼群紛紛上前,想要盡可能溫柔地“攙扶”胡雲笙下來。

誰知,胡雲笙不僅不需要攙扶,反應速度似乎比沒受傷之前還要好,落地後幾步跳出圍過來的狼群,奔進山洞更深處,留下一衆狼面面相觑。

這天晚上,胡雲笙沒有吃東西,水都沒喝一口。狼王帶着狩獵的隊伍回來後,聽說胡雲笙受傷,擔心不已,立刻就要沖進來看看傷勢,胡雲笙躲進角落裏,死活不讓看。

胡雲笙的親生父親是一只蝴蝶妖,因為父親的原因,胡雲笙生來就擁有一雙藍色系的蝴蝶翅膀。與一般蝴蝶不同,胡雲笙翅膀上有細小的骨骼支撐,使得這雙翅膀可以自由地收攏、舒展。

這雙翅膀,是屬于胡雲笙的獨特印記,絢爛華美的藍色,晴空藍、陰天藍、蘭花的藍,任何能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藍色似乎都融進了胡雲笙的翅膀。二十年的半妖人生,還從來沒有誰能讓這雙翅膀受傷。

這雙翅膀雖然不能像是其它蝴蝶的翅膀那樣讓他飛起來,但也可以讓他肆無忌憚地從高空跳下不至于受傷,也可以讓他跑得比狼還要快。山洞深處,伸手不見五指,胡雲笙展開翅膀,小心翼翼地伸手上去摸。

前翅這塊應該是深藍色的,有一些零碎的淺色花紋,再往下顏色逐漸變淺。胡雲笙一點一點摸過翅膀的每一厘,撫摸到一處時,一直緩慢移動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因為他的手指摸空了,這裏有一個醜陋不堪的破洞,是那支人類的短箭造成的。

短箭這種特殊的兵器,正常來說造成的傷口只會深不會大,偏偏胡雲笙運氣不好。那支短箭射來時候帶過來幾片樹葉,脆弱的蝴蝶翅膀承受不住短箭,也承受不住飛射過來的樹葉的攻擊,瞬間就被傷了一個坑坑窪窪的洞,一節骨頭被打斷。

小雀跑得急,胡雲笙沒來得及帶走那支傷他的短箭。不過,記住模樣的時間已經足夠,那支短箭精鐵鑄就、尾羽處刻着一個“秦”字。

一點一點緩慢撫摸過破口的每一處邊際,胡雲笙咬牙。

王八蛋,等爺抓到你,一定把你大卸八塊,烤了吃!

漆黑靜谧的山洞內,胡雲笙面對石壁坐着,十分憂傷地嘆了口氣。

“我超好看的翅膀啊……”

受傷的翅膀沒辦法收攏,只能任由其在身後鋪展,胡雲笙背榻成弓狀,低垂着頭,真的是郁悶極了。

一.夜過去,天空泛起魚肚白。

除少部分在洞口巡邏的狼外,群狼還在沉睡。這時,堆放武器的角落突然傳來幾聲極其細微地響動,睡在近處的幾只狼睜開了眼睛。

“噓~~”

是阿笙,群狼只看了一眼,就又都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夏天最是讨厭,森林裏到處都是結網的蜘蛛。又一次在幾尺外的草葉子上看到蛛網和一團黑色的東西後,胡雲笙果斷選擇換一條路,不去看更不去想挂在那兒的是什麽醜陋東西。

出來得太早了。

胡雲笙又一次轉彎後,看着腳下的路憤然想到。

日頭攀升,無盡的鳥語蟬鳴在林間響起,層層疊疊,一刻都不停歇。林葉間灑下來的光宛若一道符咒,吓退了所有挂在半空中惡心死胡雲笙的生物們,把它們逼退進陰暗的角落。

沐浴着日光和林間好聞的草葉香氣,胡雲笙終于能夠暢快地呼吸,放開了手腳在林間尋覓敵人的蹤跡。

昨日是小雀太過恐慌,跑得太快。胡雲笙仔細回憶起來,昨天那支箭射來的時候,他隐隐聞到了血腥味,雖然味道被刻意隐藏過。但在狼群占領的山頭,血腥味是最敏.感的東西,藏是藏不起來的。

狼群不會攻擊人類,但那個姓秦的人類受了傷,那必定是從山下逃上來的。既然上了山,那就別想再下去了!

……

……

聒噪了一天的知了消停了,飛鳥歸林。

“該死!”

沒有小雀帶路的日暮,胡雲笙不得不再次面對清晨的路況,轉彎、繞道,避開天敵。

只是這次轉彎後,前面不遠處依舊挂着一道蛛網,蛛網上沒有蜘蛛,但是卻有一只奮力掙紮的鬼美人鳳蝶。胡雲笙想要原路撤退的腿不得不停了下來。

這只鬼美人掙紮的幅度太大,不消多久,蜘蛛就會出現,然後……

胡雲笙猶猶豫豫地舉起帶出來的牛角叉,夠不着,往前走小半步,再走小半步。

這時,蛛網旁側的草叢窸窸窣窣響動,一只半人高的大狼宛若天神一般降臨。它輕輕揮動爪子,鬼美人得救,撲閃着翅膀飛走了。

胡雲笙長長地松了口氣,擦了擦憋紅的臉,收起牛角叉,“三叔,你來得太是時候了。”

大狼前腿下壓,身體下伏又起身,走在胡雲笙前面,示意胡雲笙跟上來。

“三叔,三叔別走。”胡雲笙急急忙忙叫住大狼,“再給我半個時辰,我肯定會找到的。”

他找了整整一天,雖然還沒找到,但已經有了線索。那個人類的名字叫做秦牧,是個叛國的罪臣,和他的副官兩個人受了重傷逃進了山裏,眼下山裏還有一批士兵奉命在搜捕他們。

如果是讓那些人先找到了,那他可能就報不了仇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可惜,狼三叔不是小雀,不聽他的。扯着胡雲笙的衣服把人拽自己背上,幹脆利落,抄近路回到山洞。

到了洞口,狼三叔把胡雲笙放下來。

“三——”一股腥甜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胡雲笙頓住,“怎麽這麽重的血腥味?爹爹是獵到鹿王了嗎?”

狼三叔不會言語,只是焦躁地推着胡雲笙往裏走。這個反應太不正常,胡雲笙心裏突然冒出一種不好的感覺。

胡雲笙和狼三叔急匆匆跑進來。洞內狼群都圍在一只受傷的狼身邊,時有悲嗚聲,見胡雲笙回來,紛紛給他讓開。

受傷的大狼正是狼王,胡雲笙半跪在狼王身側,赫然看到狼王的後腿傷處有一支短箭。小雀就站在一旁,不斷将嚼碎的藥草撒在傷口處,試圖止血。然而藥草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血依舊順着箭尾源源不斷地流出。

“箭頭上可能有引血的倒鈎,必須拔.出來。”胡雲笙仔細檢查傷處,快速道,“爹爹,你忍一忍。”

胡雲笙按住傷處,用力将箭拔出,小雀快速用藥草堵在傷處。箭已經拔出,可止血的藥草依舊沒有效果,血依然在往外冒。

“嗚——”

胡雲笙湊近看着傷口,把傷口周圍被血沾濕的狼毛撥開,露出傷口周圍的皮膚,隐隐發紫。山洞內光線暗淡,胡雲笙一咕嚕爬起來跑出山洞,借着洞外的光終于完整地看清楚了那支短箭。

箭頭上沒有倒鈎,但有一個特殊的凹槽,在箭射出之前,裏面可能藏有東西。爹爹的傷口不深,但傷處四周泛紫,極有可能是中毒了。

胡雲笙用衣服擦幹淨短箭上的血跡,在短箭的尾羽處刻着一個字——秦。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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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想寫個沙雕快樂的狗血愛情故事,文案放下面,球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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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大概就是個快樂搞事業,快樂欺負前夫後被前夫按住嘿咻的故事

《我是海裏最會說的!》(ABO)

白溪離婚後,還沒來得及享受單身生活,就出了意外。

再次醒來,他成了一只生活在海底的鲛人。

既來之則安之,白溪适應地很好,直到他人身中第一次發情期的到來。

白溪身為SSS級Alpha不僅變成了鲛人,還信息素逆轉改變,成了Omega。

發情期,他想象中的被失去理智的Alpha們圍攻的恐怖電影沒有出現。身邊的魚甚至看家的老海龜都拼了命地遠離他,能有多遠就多遠。

白溪:……行叭,這可能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恐怖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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