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臨海的漁村,胡雲笙和秦牧過了近七八天的舒服日子。漁村裏沒有人認識他們,不過都知道這三位新來的鄰居很豪爽,家裏有什麽零食都紛紛拿出來,賣給新鄰居賺點生活費。

更有跑得快的,幫忙到應臺市市裏買各種零食,賺跑腿費。

當然,大部分的零食都進了胡雲笙的肚子。

因為買賣零食的事情,身為付錢人的戈沙迅速和漁村裏所有人都打成一片,打探消息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

大雁和滄南沿着滄河一線對峙半年來,海産品的價格一再飙升,已經成了窮苦百姓無法享受的美食。請客吃海鮮,成了達官顯貴之間展示財富的一種新方式。

沿海一線的漁民紛紛轉業,外出打工。有些家裏孩子剛出生的,父母生病的,沒有辦法走開,眼見着一日日越來越窮困,看不到希望。

情況遠比少将軍說的要嚴重許多,戈沙每日打探消息回來後,都忍不住一陣唏噓,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反正待着也沒事,戈沙在得到秦牧的允許後,每日起早貪黑,鄰裏左右有困難的,都是能幫一把是一把。

雖然沒有戈奶媽那麽拼,不過秦牧和胡雲笙也會幫忙。如此一住就是半個月有餘,充實又快樂。

這日一大早,戈沙照例早起,架起爐竈生火熬粥,熬上一個時辰,小米粒各個爆裂軟爛,入口即化,溫暖腸胃。

胡雲笙也起的早,只要不是夏天,胡雲笙都是習慣早起的,早起看日出。

胡雲笙醒後,秦牧也醒了。

趙老四這個舊房子不算寬敞,只有一張大床,拆了所有椅子勉強湊出一張單人床,戈沙拖着單人床到客室的位置睡。

白天到處都是人,胡雲笙的翅膀只能藏起來,到了晚上,舒展雙手雙腳岔開,翅膀左右鋪展開來。

如果睡單人床,翅膀就會架空,從兩側垂下來。但是睡大床就意味着必須要和一個人睡。

在毫不猶豫地選擇大床後,胡雲笙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的秦牧。秦牧的睡相很好,平躺睡在裏側,胡雲笙的翅膀鋪開後搭在秦牧身上,就好像一張特薄定制款的被子,世界只此一床,只秦牧一人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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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為這床“被子”的存在,在胡雲笙沒起床之前,秦牧是不能起床的,很容易就會驚醒胡雲笙。

戈沙很想不通,摸着後腦勺有點傻的問:“少将軍,這樣睡覺你會不會不舒服?”

睡得很舒服、非常舒服,并且已經在睡覺這件事上和阿笙達成同步的秦牧,複雜地看了戈沙一眼,“你不懂。”

戈沙:“……”

同步起床後,胡雲笙收攏翅膀,坐在床邊,一頭長發如瀑,淩亂散落在身後。等秦牧起床後幫他把頭發紮起來。

屋外,戈沙輕哼着跑調的小曲,繼續着他的煮粥大業。

天還沒有徹底亮,穿着打了七八處補丁粗布衣裳的趙老四,背着手走了過來,狀似随意地打招呼,“戈山,這麽早就起來做飯了?”

化名戈山的戈沙道:“還行吧,也不算早。趙哥這是已經吃過早飯了?”

“哈哈,吃過了吃過了,戈山,問你個事情啊。”

趙老四走近後,戈沙才發現,他手裏居然還拿着個可以收放的凳子,這明顯是有事才找過來的啊。

戈沙笑嘻嘻,“趙哥您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咱們這個臨海的小漁村,世代都靠打漁為生,現在不能打漁了,大家能走的都走了。要不是我媳婦剛生了小丫頭,我也早出門去打工了。”趙老四感慨半天,話鋒突然一轉,“咱們村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搬過來,一住半個多月。哦,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純好奇,你們三位應該不是想定居在這裏吧。”

屋內,胡雲笙乖巧坐在床邊,秦牧正在幫他梳頭發。屋外的對話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裏。

戈沙不知道兩個人已經醒了,聲音壓得很低,秦牧聽不清。

胡雲笙就一句一句重複一遍,說給秦牧聽,一邊說一邊吐槽,“……這些人說話怎麽都這樣,要問就直接問,拐外抹角的幹什麽?”

秦牧笑,“不要亂動。”

胡雲笙:“哦。”

“既然趙哥你都問了,我也就不瞞你,跟你說實話,”戈沙停下手裏的動作,“其實我們都是滄南人,早年外出經商。年前,家中老母親穿信給我們,說父親病重,馬上就要不行了。現在這個形勢你也清楚,他們當官的交惡,受苦的都是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本來是想趁你們漁船出海時候,我們坐船出海,再換到滄南那邊的船上,哪想除了官船,所有漁船都停了,唉……”

戈沙奶媽的名號不是白來的,家長裏短的絮叨那可是他的長項。趙老四要是這麽想聊,那可就不困了。

“秦牧,看不出來啊,”胡雲笙邊複述邊笑,笑瘋了,還要拼命控制,不發出聲音,可真的是太難了,“沒想到你們軍隊裏不僅教怎麽打仗、做飯、帶孩子,還教這個,為了打探情報什麽都能說哦,你聽聽戈沙說的話,有幾個字是真的?”

秦牧黑着臉,“秦家軍不教這些。”

“咦?”胡雲笙晃腳,“那就奇怪了,戈沙說他十一歲就入伍了,從小就跟在你身邊,不是軍中教的,難道是你教的?”

秦牧:“……”

屋外,趙老四緊跟着也是一聲長嘆,“唉,都不容易啊,那,那你們現在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過一天算一天,要是實在不行,我就偷……趙哥你幹什麽?!”

戈沙正好好的說着話,趙老四突然一個猛撲沖上來,擡起手就要捂戈沙的嘴。

戈沙一向最愛幹淨,在赤雲山時候,保持着每天至少打掃一遍狼窩的良好習慣。而趙老四這只手,一看就是吃完早飯沒有洗手。

幸好在部隊裏鍛煉多年的好身手,戈沙一步退出常人兩三步的距離,遠遠躲開趙老四,雙手捂着差點被摸的嘴巴,怒道:“趙哥你有話好好說,鄰裏鄰居的,你這是要幹什麽?”

“唉你這個人怎麽口無遮攔,什麽都往外說?!”趙老四比戈沙更憤怒,他十分生氣,“你這個樣子,要是被有心人聽見了,去找官兵揭發你,我也要跟着倒黴!”

屋內,胡雲笙真的要瘋了,戈奶媽怎麽這麽好笑啊哈哈哈哈,“秦牧,你是沒聽見他說這句話時候的語氣,好像以前路過赤雲山差點被土匪劫色的姑娘,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差點被侮辱的憤怒。”

雖然聽不清戈沙在說什麽,但是也聽到了模糊聲音的秦牧,在聽到胡雲笙十分像模像樣的解釋後,“…………”

秦牧想替戈沙辯解幾句,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算了,就當是逗阿笙開心吧。

胡雲笙笑的前仰後合,實在是沒辦法配合秦牧梳頭發,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終于把頭發梳好。

“換你了,坐好,不許動,”

胡雲笙幫秦牧梳頭發,秦牧配合地坐好,享受地閉上了眼睛,現在這樣的生活就好像是一對老夫妻一樣。好希望以後還有這樣的日子,回赤雲山也好,在哪兒定居也好,種種田,看看書,做做飯,隐居世外,享受生活。

秦牧睡相好,一覺醒來頭發也不亂,簡單梳理一下,帶上發冠就可以了。

兩人從屋裏出來時候,徹底天亮了,視野一片清晰。

趙老四走了,戈沙從忙裏偷閑還炒了一盤瓜子,聽見屋門嘎吱的聲音,興奮擡頭,“你們醒啦。”

“早就醒了,哈哈哈。”胡雲笙現在一看到戈沙就想起他和趙老四的對話,笑到停不下來。

怎麽這麽開心?戈沙也跟着笑了笑,“粥剛剛好,先吃飯吧。”

胡雲笙拿了碗筷,秦牧拿上瓜子,三人進屋。

坐好後,戈沙興奮地搓搓手,“少将軍,胡少爺,我剛從趙老四那裏打聽到了點消息。”

滄南那邊現在依舊允許捕魚,只是由以前的自由捕魚,變成了定期捕魚,有軍隊護送出海。和應臺市這邊不同的是,滄南那邊軍隊是義務勞動,沒有保護費一說。

這是前兩天,戈沙從一個已經很熟悉的漁民那裏打探到的消息。

當時大家就有猜測,無論是外出打工還是繼續出海捕魚,滄南那邊都是最佳的選擇。

現在滄河沿線所有通往滄南地區的大橋都被封了,對岸的人過不來,這邊的人也過不去。肯定有人想過去,私下聚在一起,湊錢打點兵将,偷渡過河。

今天和趙老四套話,剛好證明了這一點。不僅如此,趙老四還知道一隊偷渡者的密會地點,認識裏面的人。

“到時候我們就混進這隊隊伍裏,坐船到對岸。”這半個月來,為了讓村民放下對他們的戒備,戈沙忙裏忙外,終于換取了趙老四的信任,得到了過去滄南的方法,“事不宜遲,我看我們今天晚上就去見他們吧。”

“不急,”秦牧沉聲,“既然是偷渡,就肯定不是百分百安全的,趙老四防了你半個多月才告訴你,可見他們打點官兵也有危險。”

“對,”胡雲笙附和,“戈奶媽你先讓趙老四幫你和隊伍裏的人說說,我們見機行事。萬一走到一半,被那些士兵又撈回來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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