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周念徑直堵住了他的話。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只愣了一瞬。五官在剎那間凝固,被凍住了,僵死在原地。 而他的眼睛卻還活着,像被忽然鑿穿了似的,變得深而又深。
有那麽一瞬間,裴洵覺得他的眼裏有水光顫動。但周念只是猛地抱緊了他,低頭發狠似地咬他的嘴唇,翻身将他壓到了池壁邊。
他不會知道,周念的筋骨和血肉都在他那一句話的催化下鼓漲着,像被丢進了沸水裏,每一次呼吸都燙到發疼。一池的水都解不了這份焦灼,越靠近裴洵,火就燒得越厲害。
“嗯……”
裴洵被他吻得側過臉去,輕輕嘆了一聲,說不上是疼痛還是愉悅。他向來很會接吻,但此刻所有的技巧都在周念不管不顧的瘋勁下潰不成軍。周念按着他的後頸,沒讓他撞到池壁上,水下的身體卻沒那麽體貼,直接撞進了他的雙腿間,彼此的欲望毫無間隙地對峙着。不像是要做愛,像是要把他生生拆了。
“……怎麽不說話?”長吻過後,裴洵退開一點,指尖抵着他的下唇,沒讓他追過來,“等着……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
他在周念的臂彎間靈活地掙動了兩下,便矮身紮進了水下。周念只來得及低下頭,就感到下身被包裹進了一片濕軟的高熱中。
裴洵的動作并不算熟練。他沒做過這事,犬齒偶爾會摩擦到表面,但溫水的潤滑和“裴洵在給他口交”這件事實本身所能帶來的快感将這些遠遠甩在了腦後。周念渾身一顫,幾乎要按捺不住地去壓他的頭,最終只死死扣住了池壁。
室溫像陡然升高了,一時只聽到翻湧的水聲,和他愈發低啞的喘息。裴洵浮上來換了一次氣,便又潛了下去。周念沒忍心讓他太累,快射的時候便努力往後退了退,裴洵卻按住了他的腰,舌尖在性器頂端一勾,便将它吞進了喉間。
“沒事吧?”許久沒做過,他這次射的東西又濃又多,一口都含不下。裴洵探出水面時仍在咳着,一行白濁順着嘴角淌了下來。周念緊張地靠過去,揩過他的臉頰,“快吐出來……”
裴洵只看了他一眼,便将嘴裏的東西都咽了下去。
“……你不用這樣的。”周念将頭抵在他肩上,心軟得一塌糊塗,“我……”
“你不喜歡麽?”裴洵舔了舔嘴角。
他的眼角濡紅了,眼睫上還挂着水滴,竟平白多了幾分豔色。周念的心跳幾乎停了一拍,才說:“……喜歡。”
“對了……就像這樣,要告訴我。”裴洵笑了笑,抓過他的手,向自己的後方探去:“我知道,你更喜歡我的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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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掰着自己的臀肉,另一只手牽着周念,帶着他向裏送去。
浴池溫熱的水跟着湧進,是現成的潤滑。他的體內又濕又軟,燙得驚人,手指甫一進入,即被腸肉柔媚地絞住。周念呼吸一滞,心髒近乎崩裂,裴洵卻還嫌不夠。他靠在周念耳邊,輕輕地吹氣:“怎麽樣?”
周念說不出話。裴洵笑了笑,低聲說:“我裏面……是不是每次都讓你很舒服?這次也一樣……啊!”
破碎的語句消失在周念唇間。他擡起裴洵的膝彎,早已硬得發疼的性器直接頂開了穴口,一撞到底。潤滑還是不夠充分,裴洵被毫無預警的痛楚一激,半身都軟了,再沒了調笑他的力氣。周念在他頸邊急促地喘息着,過了會,才找回了一點愧疚:“……疼嗎?”
“疼。”裴洵纏在他肩上,輕嘶了一聲。周念連忙放開他,伸手去摸兩人連接的地方,想看看傷了沒有——但裴洵截住了他的手。
“沒事。”他重又抱緊了周念,舌尖柔軟溫熱,舔過周念的耳廓,“你還可以對我……再粗暴一點。”
他們在水裏做了第一次。新奇的環境加重了快感,裴洵難得一見的情狀亦點燃了他全身的血。如裴洵所願,周念抓着他的手腕,在水中迅速進出着,每一次抽出都有水争先恐後地擠進穴口,帶來奇異酥麻的飽漲感。裴洵的手被他抓着,只能以眼神逗他:“看……像懷了一樣。”
周念也看向他的小腹。那裏被水和陽具撐着,隐隐有些微的凸起。周念受不了這樣的暗示,臉上一臊:“……別說了。”
“那你想聽什麽?”裴洵勾起嘴角,“好厲害……嗯,太大了……啊……”
他一聲一聲地低喚着,聲音裏像藏了把小鈎子,一下下撓在人心上。周念咬着下唇,半天才說:“這麽浪……”
“你喜歡。”裴洵撫摸他的側臉。明明在水中,汗滴仍像蠟油那樣滾下來,砸在他手上。
“只能給我看。”周念小聲說。
“ 是,只給你。”裴洵說,揉開他緊擰的眉心——這次是因為情欲了。他向後一仰,靠在池壁上,揚起眉梢:“任你擺布。”
他們甚至來不及好好擦幹身體,便又滾到了卧室正中的那張大床上。床是熱帶海島常見的式樣,木質,高足,四邊圍着輕薄的紗帳。裴洵仰面陷在雪白的床榻間,身上還帶着濕潤的水痕。不似平常瓷般的冷白,他的身體是被欲望蒸出的淡粉色,撐起上身望着人的時候,像一截剛從水裏撈出的藕。
他就用這副神情看着周念:“還想玩什麽花樣?”
周念不答,只俯身壓了下去,叼住他的嘴唇,再度進入了他。
這一夜的性愛仿佛一場硬仗。像是再沒什麽顧忌了,周念不知節制般地索求他,像第一次那樣,在他的身體上開疆拓土,途徑的每一處都要留下所有權的記號。裴洵放縱着他——他一向都放縱着他,但他似乎也有哪裏不一樣了:每當周念心疼他、想要停下來時,他會按着那人的後頸将他拉下來,說,我想要你,你還可以這樣…
他們都聽過一句話,是位哲人說的,人如水蛭,最終都是憑借原初的欲望而活。這一夜他們終于感受到了,仿佛時光飛退,退回到了進化尚未開始的千年萬年前,理性遠去,只剩下想要緊密相連的願望,就着本能攀爬到頂峰,合而為神。
最後他們都精疲力盡。周念伏在他身上,撫慰般輕吻他遍布吻痕的肩胛。裴洵被他折騰得不輕,像是去了大半條命,但在周念望向他時,仍提起了嘴角:“幫我倒杯酒。”
冰櫃就在床頭。周念拿過一只酒杯,将紅酒倒進去,卻沒遞給他。他淺淺呷了一口,才低下頭,哺入裴洵口中。
等這杯酒被唇齒渡盡了,裴洵才仿佛恢複了一點打趣的力氣。他在周念鼻尖啄了一下,又倒回枕上:“開心了嗎?”
天性在此時方堪堪歸位。周念有點害羞,只點點頭。
他抱着裴洵溫存了一會,幾乎要陷入了夙願得償的巨大歡喜中。在安寧與滿足接踵而至的前一刻,他終于想起,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問。
其實已經不需要問了——裴洵已給了他一切答案。但是在心與心這樣靠近的時刻,好像只有得到了最終的确認,才是最完滿的。
“……你愛我嗎?”他問裴洵。
這大約不是言明愛的時機,他将一顆心完整赤裸地捧了出去,等着那人的答案。那人但凡遲疑一刻,都會是對他的輕慢。如果說“喜歡”,大約會更輕松一點——但他不願意搪塞。
你愛我嗎?他的問題在咫尺距離間傳達給了那個人,每一個字都熾熱滾燙。
“我如果能不愛你,”他聽見裴洵說,“哪容得下你這麽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