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虎背熊腰的柳家大小姐
雖是早上,綢緞莊的生意依舊紅火,已有幾個富家小姐,來這裏挑選新到的綢緞。
這日霧霭沉沉,攪擾得柳笛心理莫名的煩躁,而聽見身邊幾個女子的話,心情終于由煩躁上升為暴躁。
柳笛按捺住心底的怒氣,聽一個女子道:“哎呦,你不知道啊,要論這京城最難嫁的女子要數恩國公柳天恒家的小姐了罷。”
話音剛落,另一個穿着百蝶穿花花紋褙子的女子接住話茬,大驚小怪的問:“姐姐,這話怎講?”
“你想啊,恩國公封侯前可是武将,還是武将裏的武将,夫人死的早,他一個粗人,怎麽教育的好女兒,他家小姐已到了婚配的年紀,還沒有人上門提親。據說是怕……”
“怕什麽?!”這次是綢緞莊裏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提問,連老板都目不轉睛看着這邊,在衆人殷切的想知道這個本世紀最大迷題的眼神裏,散布謠言的女子,洋洋得意的說:“因為秦小姐長的虎背熊腰,喜好舞槍弄棍,生性粗野,哪個男子敢娶她啊?一家子好勇鬥狠的主,婚後起了争執,她爹還不舉刀砍了人家。”
柳笛徹底怒了,她喘了口氣,對着丫鬟雅情低聲說:“你幫我拿着這匹段子,我非得上去抽死她!”
雅情嘆了一口氣,細聲軟語的說:“小姐,你要是今天氣不過,打傷了人家,坊間的傳言就變成什麽樣了呢,到時候更不能收拾了。”
柳笛頓悟,腦海裏翻騰着關于“虎背熊腰的柳小姐白天公然行兇致人傷殘”這等悚然聽聞的句子後。默默的整理了一下雲鬓,明媚的對綢緞莊的老板的說:“來,這些都給我包好。”
年過半百的老板捧着笑臉過來問道:“從未見您來過,不知道是您是哪家的小姐?”
柳笛含笑莞爾:“小女子不過是來京城走親戚,不勞您上心。”說完,邁着蓮步出了綢緞莊的門。這時還在談論她閑言的女人們,其中一個看着她的倩影道:“柳家小姐要是有這位小姐十分之一的姿色也不至于愁婆家。”其他人都紛紛附和,然後繼續談論柳家小姐的種種的聽聞。
柳笛的轎子剛進府門,管家便跑來低聲禀告:“小姐,老爺找了你好久了,快些去正廳吧。”柳笛正憋着一肚子氣沒處撒,說來說去自己的惡名在外,都怪自己的爹太過生猛,弄得人見人怕,現在這個罪魁禍首還要自己去見他。柳笛加快步子邁向正廳,丫鬟雅情在後面只叫:“小姐慢些,慢些。”
恩國公柳天恒,純粹的武将,純粹在大字不識幾個,解決問題的原則是“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你。”連騙帶拐的娶了柳笛的娘,可惜紅顏薄命,柳笛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征婚鬧劇(1)
現在柳天恒穿着虎紋青色的圓領袍衫,微閉雙目坐在太師椅上養神,聽見柳笛的腳步聲悠然的說:“笛兒,你這步伐全亂了,要注意調整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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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笛扯出一絲笑意:“爹,你可知道外面都是怎麽議論我的麽?”
“怎麽說?”
“說孩兒要老死閨中了。”柳笛故意說的嚴重些。
“哪個這麽膽大,抓起來,關進死牢!”
柳笛欲哭無淚:“都是爹做事太高調,吓得沒人敢來提親。”
柳天恒聽了哈哈一笑,起身,走到柳笛身邊,說:“我兒原來是愁婆家了,莫愁莫愁,爹這麽細心早就為你想好了。”
親柳笛看着突然變得細心的爹,皺着秀眉不解的問:“爹……什麽意思?”
柳天恒被女兒這麽一問,突然覺得很欣喜,想想能夠給女兒一個驚喜是多麽的讓他有當爹的幸福感。柳天恒拍拍手,對着門外恭候的仆人道:“帶他們上來。”
仆人領命一溜煙的跑了。
“柳笛啊,你先去後室躲一下。我叫你再出來。”
柳笛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服從爹的命令躲在後室。沒多久,仆人帶着一排男人來到柳笛面前。
柳笛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低着頭的男子們。柳天恒完全沒察覺女兒質疑的目光,對着這些男子們道:“一會叫小女從你們中挑一個,這個人以後就是我的好女婿了。哈哈哈。”
柳笛一點也笑不出來,她覺得自己被老爹的行為深深的傷害了。此時這排男子中的一個跪下聲淚俱下的哭道:“大人,饒了小的吧,我可是家裏的獨子。”
柳天恒一腳踹過去,把那人踹翻在地:“你個犢子,老子殺了你,叫你們家斷子絕孫。”
這邊“獨子”剛哭完,另一個人趁此機會,轉身就跑,柳天恒随手抄起茶杯飛過去,砸中那人後腦,應聲倒地,柳天恒走過去,接着罵:“小忘八,你可是我一手提拔的,居然敢背叛我?”
那人捂着頭抱住柳天恒的腿,顧不得流血的頭傷:“小人愚鈍,實在配不上大人千金,小姐在您的培育下一定是虎虎生風的女中豪傑,小的命薄實在無福消受。”
這時,還原地待命的其他衆男子紛紛指責他這種臨陣脫逃,抛棄難友的懦夫本性。
“既然大人已經選定了我們,就該堅持到最後。”
“陸霜白,你是錦衣衛指揮使,除了皇上怕過誰,柳小姐就讓給你了。我不和你搶。”
柳天恒聽聞有錦衣衛到場,暗罵道,這幫鷹犬爪牙,連老子給女兒找婆家也來摻和。當即用銅鈴大的眼睛瞪向陸霜白。
陸霜白正相反,将眼睛笑成一條縫看向柳天恒,并揮手致意:“柳大人您好啊,好久不見了。”
柳天恒心口發悶,這時有一個國子監的書生,正了正衣冠,一副準備好英勇就義的樣子:“讓小姐出來吧。”
柳天恒很滿意此人的表現,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随後轉身對着柳笛道:“笛兒,出來吧。”
衆人只見一妙齡女子自屏風後面翩翩而出,簡單的挽了一個散髻,眉清目秀,不施粉脂,整個人清新靈秀。雖沒有豔麗奪目的光彩,卻別有一番別樣的美麗。
和她的父親,簡直是力兩個種族的生物。
征婚鬧劇(2)
半晌,剛才還鬼哭狼嚎的男人,有些結巴的用僵硬的語調問柳天恒:“府上……千金?”
“正是小女。”柳天恒捋着胡子笑答。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剛才還拼命逃跑的傻愣愣的盯着柳笛看,又冒出一句更叫柳笛更憤怒的話:“大人,你不是從哪裏随便找的美人糊弄我們吧。”到時候洞房花燭夜,掀開蓋頭見到母夜叉的本尊,哭都找不到調。
還沒等柳天恒發怒,柳笛終于無法忍受這場鬧劇,一個下腰抽出陸霜白腰間的佩劍,對着衆人便刺,先是一劍挑開一人的發髻,玉簪清脆落地又被她繡鞋輕點踢向一人,玉簪自那人面頰龐飛過紮進身後的紅柱內,衆人這才緩過神來,吓得四下逃竄。
只有陸霜白不慌不亂,看着鬧劇,柳笛趕走了其他人,把劍在距離他幾米開外的地方投到他的劍鞘裏,他終于肯定了這确實是恩國公柳天恒的女兒。
“柳小姐好劍法。”鼓掌贊嘆。
柳笛睥睨陸霜白:“劍法好不好,與你何幹?還不快走。”
“既然柳小姐這樣說……”陸霜白拜別柳天恒:“陸某告辭。”走出幾步,忽而回身對柳笛笑眯眯說:“改天再登門拜見小姐您。”
柳笛聽聞,腦海中浮現一行字:我已經盯上你了。打了一個寒顫,但轉眼間此人已經不見了。
“鷹犬真是嚣張!”柳笛把人都打走了,也意識到自己身上可悲的命運,落寞的望向四下逃竄的男子的背影,仿佛看見幸福之神朝自己訣別。
柳天恒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眼看自己苦心經營的陣容被打破,有些生氣的說:“笛兒,這些都是我費盡心力才弄過來的,有文官,武将,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你這回把他們打跑了,以後真不好辦了。”
“不好辦就不辦!!”柳笛扔下一句:“我根本就不想成親。”沖出大堂跑回閨樓去了。
柳笛的征婚一次嘗試以失敗告終。
柳笛是嫁不出去了,整個京師都知道她長的鬼斧神工,是老天爺打瞌睡的時候不小心降到世上的殘次品,樣貌醜的驚天動地。
其實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2010年,她搭上了穿越的班車,放學路上橫穿馬路,遭遇車禍,靈魂穿了。
穿越到了新世界,柳笛用裝病失憶這個老套的招數,把自己的新身份摸清楚了。她是恩國公柳天恒的獨女,母親劉氏早亡,柳天恒對劉氏情深難忘,一直未再續弦。
她名為柳笛,年方五歲。沒有娛樂設施的五歲孩童的生活是寂寞的,于是窮極無聊之下便跟着老爹習武親強身,十幾年下來,她收獲了一身武藝還有聲名遠播的彪悍傳聞。
不管在哪朝哪代,女人都是要嫁人的,但她已經令人望而生畏了。
賜婚(上)
這日一早,柳笛滿腹怨氣的從床上爬起來,貼身丫鬟眼尖,一瞧小姐這臉不是做了噩夢就是睡落了枕頭。避免對方的怒氣殃及自己,小心伺候了柳笛洗漱,打扮。
柳笛看着妝奁中的自己。詭異啊,詭異,這張臉怎麽越長越像穿越前的自己。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小姐,小姐——”丫鬟茴香急匆匆的沖進來,端起桌上的茶了,押了口,表情凝重的說道:“佘二小姐來了——”
空氣瞬間凝固。
雅情一臉嫌惡:“又來惡心咱家小姐了。”
柳笛起身就往客廳走,茴香道:“小姐,你不是最煩她嗎?”
“正好本小姐心煩,沒準被她惡心惡心,我就能重新認識到人生的美好了。”嘆息:“自虐啊。”說罷,飄然而去,直奔目标佘二小姐。
佘小姐是尚書小姐,古代高幹子弟。另一個身份是柳笛的‘閨蜜’。誰叫她們的爹是朋友呢。
“笛笛,怎麽辦?”佘小姐拿着帕子放在嘴邊,一雙含水的大眼睛撲閃撲閃:“下個月我就要嫁給丞相的麽子了。人家想多在家陪陪爹娘啦,不想這麽早嫁人,還是笛笛你好,什麽都不用擔心。”
忍。柳笛擠笑,順便瞄了眼那帕子,佘小姐要的就是這一眼,馬上攥緊了,嘆息道:“這是上月進宮,皇後娘娘賞的,就被我這麽拿來用了,好有罪惡感哦。”
不顯擺會死星人。
忍耐扶額,沉默不語。
“笛笛,你怎麽了?”
“我胃疼。”柳笛心說,再聽下去,不僅胃疼,還得乳酸。
佘小姐本來就是來獲得以踩踏柳笛的不幸來獲得幸福感的,笑呵呵的說:“笛笛你身體不是很好嗎?聽我爹說,你前幾天把幾百個應婚的男人都吓跑了。”
“幾百人?我家可沒那麽大的院子!”
“笛笛,你的語氣好兇哦。”佘小姐拿皇後的帕子移到眼睛邊,做拭淚狀:“其實人家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的嘛,聽說丞相的麽子今年中了解元,明年就參加進士考試,我害怕他連中三元後,嫌棄我不夠優秀,人家好恐慌哦。”
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柳笛深出一口氣,又忍了:“不會的,你這麽漂亮,你相公喜歡還來不及呢。”
“笛笛,和你聊天最開心了!”佘小姐歪着頭,天真爛漫的笑。
“小姐——老爺回來了,叫您去前院呢!”又是茴香沖進來,大喊:“據說皇上給你賜婚了!”
“什麽?”佘小姐尖喊,樣子比柳笛還震驚,發現自己失态,馬上恢複小鳥依人的模樣:“笛笛,我們快走吧。”
賜婚(下)
柳笛心情忐忑的到了前院,就見一大隊穿着飛魚服,佩戴繡春刀的錦衣衛分列兩邊,而他們中間,正站着那天被她打跑的路霜白。
“你就是柳笛?”路霜白笑眯眯的問。
“正是小女。”這時一旁的柳天恒拉過柳笛,按住她的肩膀:“快跪下接旨。”
柳笛心不甘情不願的跪了,對父親低聲道:“賜婚?皇帝閑着了?”在萬惡的封建社會,皇帝日理萬機不是很忙的嗎?或者說她的聲名在外,已經成了威脅帝國長治久安的不安定因素。
路霜白展開聖旨,宣道:“恩國公之女柳笛,于三日後入瀚王府為妃,欽賜。”
“謝主隆恩。”柳天恒磕頭。
“這是聖旨還是便條啊,就這麽一句話。”柳笛臉朝地,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路霜白大喝一聲。
“柳笛領旨謝恩。”大叩拜一禮。起身從路霜白接過聖旨,心想這玩意不能丢,過個幾百年可是珍貴的文物一件。
柳笛對自己的老爹道:“怎麽突然賜婚了?還是錦衣衛來傳旨?”電視裏傳旨的不都是太監麽。
“咳。”柳天恒小聲道:“皇上怕你暴力抗旨……”然後叉腰爽朗笑道:“當然,爹知道你是不能的!”
“……”柳笛握着聖旨,笑道:“怎麽可能抗旨,今生最幸福的兩件事,第一是有清清這個好的朋友,第二件就是成為瀚王妃”
“總之,恭喜笛笛喽。”佘清清酸溜溜的說:“等你嫁入王府,人家再去看你好了,今天不陪你了。”什麽嘛,以為皇帝把柳笛嫁給了大老粗,準備看笑話的,沒想到竟然是賜婚給瀚王。
等佘清清走了,路霜白也揣了賞銀回去複命了,柳笛這才把聖旨扔到地上,狠狠踹了幾腳:“誰用你賜婚了,多管閑事!”
“哎呀!”柳天恒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不要踩,會滿門抄斬!”
柳笛拾起聖旨吹了吹,眯着眼睛想對策。
“笛兒啊,爹勸你一句話。你不要動逃婚這種念頭,咱們柳家也算名門望族,在老家好歹也有上萬口人……”
“嘿嘿。”被看穿了:“我不會那麽蠢的。”皇帝降罪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的真會嫁?”
“真的。”能嫁就能離,她有信心一個月內得到休書。忽然,想起了什麽,她皺眉問:“瀚王?我以前怎麽沒聽過?”
柳天恒也苦苦思索着:“瀚王……皇帝唯一的弟弟……爹也只知道這麽多。因為他已經有十幾年沒出王府了。”
超級宅男?!皇帝是打算把她嫁過去,逼他弟弟受不了,從府裏逃出來嗎!
“不過你能成為王妃,爹還是很高興的,哈哈哈——”
“我是嫁出去,您高興吧。”
“你這是什麽話?笛兒這麽漂亮,爹就知道你嫁入皇族!”柳天恒道:“像爹這麽偉岸潇灑,女兒自然也不差!”
“爹,您……見過河馬麽?”
“那是什麽東西?”
“一種很美麗的。身材苗條,鼻孔內斂,牙齒整齊的擁有翩跹體态的生物。”
*******
入夜後,雅情聽到小姐房中傳來陰森的笑聲:“敢娶我?瀚王殿下,您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出嫁
根據柳笛的推斷,她爹策劃結婚這事絕對有段時間了,聖旨一下,第二天就把婚禮需要的物件,變戲法似的都拿了出來。
所以三天時間,反倒顯得綽綽有餘。剩下的兩天都是柳天恒在反複教導柳笛,千萬不要和王爺動粗,如果實在忍不住,就找幾個下人當沙包捶。
說着說着,感慨萬分,遙想起當年他娶柳笛娘的往事,口若懸河的大談特談。并拿出愛妻的遺物——步搖簪塞到柳笛手中。一邊說着女兒長大了,一邊還掉了幾滴眼淚。
柳笛說爹的教導孩兒都記住了,一邊收下那步搖,誰知柳天恒想了想,說還是舍不得,又把那簪子拿了回去。
柳笛無語。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呈現無語狀态,尤其是成婚當日,瀚王府來接她入轎的時候,她從蓋頭的縫隙去看,怎麽都沒看到傳說的身騎駿馬的夫婿。
哼,有種不來接我?我看你拜堂還能不現身?
事實證明,她太過自信了,瀚王當真拜堂的時候,也不見人影,是一個太監端着一套男子大婚的禮服,與她完成的拜堂。
哼,算你厲害,我看你新婚之夜還能不出現?
事實再次證明,柳笛又樂觀了,身邊的女官進進出出了幾回,連‘白絹’都鋪到柳笛身下了,傳說中的瀚王仍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柳笛整個人呈石化狀态,宮裏派來的女官看不下去了,悠悠的說:“可能再等等,殿下就來了。”
可剛說完,就從外面進來一個小太監,眉開眼笑的說:“王爺讓王妃自己先歇着,等他忙完,過幾天就來看您。”
‘天’這個時間單位,用的很妙。柳笛自己掀開蓋頭,仰在床上,帶死不活的說:“坐一天,累死老娘我了。”
女官心裏嘆息,雖然這柳家小姐不像傳說中的長的那麽不堪,但如此沒規矩,嫁給瀚王也不算冤枉。默默的施禮退了出去。
這時陪嫁的雅情蹑手蹑腳的走了進來,臉色發白:“小姐,這王府太奇怪了,到處都是綠森森的古樹,陰氣特重不說,府裏的下人也都跟木偶似的,問什麽都不搭話,這哪是成婚的氣氛啊!”說着還打了個哆嗦。
這點柳笛進府的時候就發現了,這王府多樹多水,就跟一植物園似的。
“小姐,你說會不會王爺已經薨了,讓您來給他配冥婚?”
柳笛咽了下口水,幹笑:“怎麽可能……”但從種種跡象看,不是沒有道理。想象力過剩的兩個人越說越來勁,最後還順便講了幾個鬼故事。
“誰在偷聽?”突然柳笛抓起婚床上的喜果扔向窗外,接着一道黑影在窗上一閃而過。
柳笛沖到門口,開門眺望,宅院深深,哪有半個人影。
“王妃,發生了什麽事?”此時看守的一隊侍衛跑過來詢問。
“沒事。”柳笛笑道。然後返回殿中,興奮的直搓手:“不管你是誰,但是本姑娘正閑的無聊,今夜就會會你。”
于是,還在偷聽的小小身影,深深感覺到了壓力。
這麽彪悍的王妃,推倒恐怕不容易吧……
奇怪的規矩
說歸說,柳笛嚴陣以待的樣子僅保持了一刻鐘就困倦的受不了,讓雅情伺候着除了鳳冠霞帔,等雅情和其他侍女都退了出去,她撲到在婚床上,抱着柔軟的錦被滾來滾去:“床,人家好愛你——”
砰!門被重重撞開,柳笛撩開幔帳,警覺的喊道:“什麽人?”難道是剛才偷聽的家夥?!不要命了,敢闖進來。
“王妃,是老奴。”一個臉皺的像酸黃瓜的老女人走了進來。也不顧柳笛的意見,指揮着兩個侍女在床榻上開始挂一道白色後紗的帳簾。
“這道簾子,您不能拆。”老嬷嬷繃着臉說道:“直到下個新月之夜。”
柳笛暗自一算,今天是十八,離下個月初的新月夜還有十幾天呢,她撥弄那道簾子:“這是什麽意思?”
“您只管在床裏側,休息您的。”老嬷嬷道:“外面的情況,您不要看。”
“否則?”很想藍胡子的故事,如果違背丈夫的意思,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王爺沒交代否則,但勸王妃您一句,還是遵守的好。”
柳笛臉色一苦,心說可能是那宅男太怕生了,不好意思直接見她,才想出這麽個辦法來。
等老嬷嬷一行人走了,她才鑽過幔帳,跑到裏面去睡了。
真的密不透風,什麽都看不到啊。她盯着白發的厚紗,目不轉睛的看。如果怕生的話,為什麽要等到新月之夜才能撩開呢。
勞累了一天,柳笛邊想邊沉沉睡了過去。
“小姐——小姐——”
“唔……”柳笛拉過被子蓋住臉:“再睡五分鐘……”
雅情無語,幹脆大掀開錦被:“小姐,你都睡糊塗了。”什麽叫‘五分鐘’?
柳笛卷成一團,痛苦的哼唧:“一分鐘……”眼睛睜開一道縫隙,見雅情對自己怒目而視,,翻了個身,臉朝下,撅起屁股,再慢慢的拱起背,動作看的雅情直抽嘴角:“小姐,您就不能改改,萬一被王爺看到了……”
“正好休了我。”
柳笛迷迷糊糊的穿戴整齊,搖搖晃晃出了殿門。本來是要進宮給瀚王的生母太後娘娘拜禮的,但瀚王情況特殊,故而此程序省略。改成接見宮裏的女官。柳笛一張沒睡醒的臉,看的那女官颦蹙眉頭。
見完女官出來,臨近晌午,柳笛終于有了清醒的趨勢,伸了個懶腰,這時就聽身後有個男音,無比鄙視的說道:“王爺,怎麽娶了這個東西!”
東西?柳笛嘴角抽搐,含笑回首準備教訓出口不遜的家夥,但看到對方的容貌後,便嘴巴呈現o形。
哇,帥哥。
可,那又怎麽樣?
柳笛剛要責難,那人卻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這麽嚣張,他誰啊?”
“在下王府左護衛指揮,司徒元海。”那人轉身自報家門。
初見真容
司徒元海。
柳笛別有深意的詭異一笑:“原來是司徒家的人,難怪,難怪。”柳天恒其實是一個隐藏的八卦愛好者,在飯桌上沒少和柳笛抖落京城貴胄的緋聞秘史,而其中的司徒家就是八卦中心。
司徒元海的傲慢瞬間被柳笛的詭異笑容擊碎:“王妃,您這笑是什麽意思?”
“哦呵呵——”柳笛以袖遮口:“本妃能有什麽意思。司徒護衛您想多了。”但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再次嘀咕:“啧,難怪,難怪。”
回到房間,雅情給柳笛端來一碗研碎的冰塊,上面淋着新鮮的果汁,在恩國公府的時候,小姐常吃。
她稱它為果汁刨冰。
柳笛舀了一勺碎冰放入口中:“你不吃?”
雅情搖頭,道:“剛才司徒護衛的表情很滲人吶。”
“唉,就那心理素質還跟我鬥呢!懶得理他。”
嚴重鄙視他。
“可不是。”雅情附和:“小姐,您可是跟佘清清那種人磨砺過的。”
提到佘清清,柳笛便露出胃酸肝疼的表情:“她好像也快成婚了,估計得帶着他連中三元的丈夫打上門來。”
“小姐,咱不怕她,您嫁的是王爺,她哪能比。”
“可瀚王究竟在哪呢?”柳笛撐着下巴,懶洋洋的說:“我想被休,都找不到人。算了,不說他了,我叫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
“差不多都準備齊了。”
“很好。”這樣就算被休了,也能活的很滋潤。
柳笛在王府中的生活,大致如此,用過早膳後由宮裏的女官教禮儀,然後在回來的路上,和司空元海互相投射怨毒的目光,之後練武,游園,聽戲,發呆。
最後吃飯,和雅情講鬼故事,睡覺。
天天如此。
但有一件事,讓她很既煩惱恐慌又興奮好奇。從幾天前開始,她明顯感覺到婚床上睡的不止她一個人。
而此人只能是瀚王。
可萬一對方真的是心靈脆弱的宅男,她這麽魯莽的拉開簾子,吓到他怎麽辦。
糾結。
這晚,離新月還有十天。入夜後,柳笛感覺到他又來了,就睡着白紗厚布的另一邊。
不行!受不了了!
待到三更,柳笛一咬牙,撩開兩人中的遮擋。
啊!
這是……
年紀不過七八歲的小男孩,卷着小小的身子卧在她身邊,碎發遮住半邊臉,露出一個翹翹的鼻尖。
聽到聲音,他揉着眼睛,撅着粉嘟嘟的小嘴,睡眼朦胧的看柳笛:“發生什麽事了?”
好可愛,柳笛愛心瞬間爆棚,一把抱進懷中。
“小正太,你是誰啊?瀚王的弟弟?侄子?”
“我……”臉貼在她胸口。
唔,王妃,你好有料。
破解封印的必要條件
與此同時。
空曠的殿宇內光線昏暗,熏香的袅袅殘煙,沁人心脾,陸霜白單膝跪在地上,越加看不清人那個男子的容貌。
“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麽樣了,你可曾派人去看。”男子微微抿着,如雪長發披散在榻上,語氣慵懶。而珠簾外站定的,穿着織金龍袍的年輕皇帝,則繃着臉,不時斜眼冷瞧白發男子。
陸霜白道:“屬下派去的人,還沒有回來。一旦有消息,立即向上祖和皇上禀告。”
“不用向我彙報了,對瀚王有好奇的,只有皇上。”榻上側卧的男子,半坐起來道:“不過,我倒是對瀚王妃很感興趣,呵呵,來自異世界的靈魂……”
“上祖,那個女人真的能破解瀚王的封印嗎?”雙十年紀的皇帝,略蹙眉頭,魂魄穿越顯然超乎了他的認知能力之外。但是他将目光落在眼前這個白發似雪,卻擁有着年輕容貌的‘上祖’身上,瞬間覺得沒什麽理解不了了。
皇帝齊瑞臻一貫沒表情。繼面對自己的父皇是斷袖,親弟弟藏匿真容數年的悲劇事實後,又要面對自己的弟妹是異世界之人的情況。
皇帝扶額告誡自己,淡定淡定。
白發男子反問:“什麽封印?”
皇帝面無表情的冷眼看白發男子:“是您說的,瑞涵躲着不見人是因為體內有封印,只有異界來的人能解開。”至于什麽封印,沒人告訴他。而他本人也有十餘年沒見過弟弟了,因此瀚王齊瑞涵堪稱大曌國最神秘的人物,全國上下,見過他真容的只有先皇,可惜他駕崩很多年了。
“人活的太久,記性就差了。”白發男子笑:“的确如此,所以才要柳笛去給瑞涵解開封印,然後叫他幾天幸福的日子,畢竟……呵呵,還有陛下您也是。”
殿內的氣溫驟降。
陸霜白看不見皇帝的表情也不見他有其他的動作,以為皇帝一激動,心髒停掉了,試探性的問了一句:“陛下……”
皇帝聽到路霜白叫他,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喉頭有什麽東西堵住,他咳嗽了下,還是覺得堵,又大咳,貼身太監忙端來茶水,皇帝喝下去,嗓子得到滋潤,才道:“陸指揮,你去把密探叫回來,不要打擾到皇弟和王妃。”
白發男子嘆氣:“其實陛下對瑞涵很好奇的吧。”
“如果真能解開所謂的封印,朕相信皇弟自然會出府見朕。”
“皇上,您樂觀了。那柳笛恐怕不會配合……”
“她敢不從!”皇帝聲音平直:“皇弟一定有辦法。”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那封印究竟要怎麽破解?”只說需要柳笛配合。
“陛下以為呢?”
“難道是……”
白發男子意味深長的笑:“陛下想的沒錯,而,瑞涵他只能等新月之夜。……”
逍遙生活—搓麻
“呃……我……不能呼吸了……”小手放在她胸上,試圖推開她。
“啊!抱歉……”柳笛放開小男孩,看到他雙頰酡紅,粉嫩可愛,不禁又伸出‘邪惡’的手去揉他的臉蛋,笑的眼睛成一條縫隙:“小正太,你是誰啊?”小臉真光滑柔軟,手感太好了。
死女人,你能不能別捏我的臉!但是不能發火,要給她留下好印象,這樣新月之夜,除去僞裝,才好辦事。
奉上燦爛的笑容:“我是瀚王的堂弟,虞翎王。”
“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虞翎王的名字叫什麽來着,那家夥降生後,皇叔還派人告訴過他來着,不管了,随便編一個:“瑞庸。”
“那好,瑞庸,你告訴姐姐,瀚王在什麽地方?”
搖頭,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皇兄不讓我說。”
“切,這鳥人。有能耐一輩子縮在殼裏面!”
某王怒,你敢罵我鳥人!好大的膽子。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有一件事更重要,那就是:“……能不能別揉我的臉。”
柳笛湊近他,和他鼻尖對鼻尖,笑眯眯的說:“乖,叫姐姐。”
我比你大哎,叫你姐姐,以後我的臉面何存!于是某王緊繃嘴角,搖頭。然後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心說這個暴力的怪獸女,不聽她的話,會不會對自己動粗?
誰料柳笛哇的一聲,再次把他攬進懷裏:“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
某王心想,唔……好吧,這樣蠻舒服的,就特許你這女人多抱一會。
****
“小姐——小姐——”
柳笛一聽這聲音就是知道是自己慌慌張張的丫鬟茴香,在幔帳中懶洋洋的應着:“我—聽—着—呢—”
“小姐,你讓我拿的東西,我帶回來了!”茴香幾步上前撩開床榻的幔帳,準備詳細彙報情況,結果卻看到一個小男孩坐在自家小姐身邊,皺着眉頭看自己。
“怎麽如此沒規矩!”
“小姐,他是……”
“那鳥人的堂弟,好可愛吧。”柳笛從後面捏住他的臉蛋向兩邊拽。
瀚王的堂弟,即是說是郡王喽,茴香暗捏了一把冷汗:“小姐,您最好別這樣……”您這算冒犯皇族啊。
柳笛刮了下某王的鼻子:“你生姐姐的氣嗎?”某王擠出笑容,憋出兩個字:“不生。”于是柳笛很滿意的點點頭,道:“看在你這麽乖的份上,姐姐教你個新游戲!”
“什麽游戲?”
“麻将。”
柳笛穿越前從小開始就跟着奶奶穿梭于各大麻将館,耳濡目染下練就了一手出神入化的牌藝,逢年過節贏遍了七大姑八大姨。到了大曌國後,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