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非常委屈,間接指控柳笛踐踏他一片好意。

明知道對方是惡意,卻無法發脾氣,柳笛擠笑,“王爺對臣妾真好呢。”

“你知道就好。”瑞涵亦笑,溫潤而儒雅,“做一個賢淑的王妃,你我的日子都會好過許多。”

怎麽聽着像威脅呢。“盡量吧。”

什麽叫盡量吧?!他道:“雖然我讓你看女四書,但更多是讓太後滿意你。至于我本人,除了不貞,我什麽都能夠忍受。”

不貞——她的死穴,柳笛臉色灰敗,苦撐着的笑容比哭還難看,“臣妾知道。”

這女人油鹽不進,希望能讓她借着‘假出軌’這件事,好好反思,本來打算今天打算說出真相,給她心靈豁免的。結果她給他一個‘盡量吧’的答案,這樣看來,還得讓她忏悔幾天。

“能讓我抱抱你嗎?”

“哎?”柳笛瞪大眼睛,随即僵硬的點了點頭。

他輕輕将她攬進懷中,“我不會再點住你的穴道,我會耐心等到你心甘情願給我那天……”

你怕是等不到了。她硬笑,“哦。”

瑞涵不滿意一個‘哦’字,“我的病症可能有得醫了,不過還需要些時日,你能安安分分的等我回來麽,不要再惹麻煩。”

“是。”

他這才稍微滿意了一點。對比她以前張牙舞爪,揉自己臉蛋的猖狂樣,讓她負罪的忏悔一番,未必不是好事。

而柳笛則心說,齊瑞涵,你已是病魔纏身,我不能再讓你的人生更可悲。

對不起,還有,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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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瀚王妃離奇失蹤。

想走就成全你

王妃不安分,人人都知道。所以元海看到她做男裝打扮外出,也沒放在心上,畢竟她不尋思出去閑逛,才算怪事。而王妃本人也和平常一樣,甚至連最親近的兩個丫鬟都沒帶,孑身一人出行。

離家出走的最高境界是什麽,就是穿着拖鞋,跟家裏說下樓買包煙,然後人間蒸發。越是平常的舉動,引起猜疑的可能性越小,被發現的幾率越小。

柳笛深谙此道。

王妃當夜未歸,元海才覺得大事不好,馬上派人去恩國公府邸詢問。得到否定的消息,又找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确定都沒有她的蹤跡後,立即通報了在宮中的瀚王本人。

瑞涵怔怔的站在樓臺之上,眺望夕陽餘晖的落影消失在殿宇巍峨的檐牙之下。

她就這麽消失了,好像從沒來過一樣。

“殿下……”這時元海走了過來,呈遞上一封書信,“應該是王妃留下的。”

他眼睛一亮,趕緊拿過書信,拆開展信,厚厚實實的一疊紙張,裏面是不是寫了許多關于她下落的信息?

“對不起……對不起……”

厚厚的幾疊紙,寫的是同樣的三個字‘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為什麽還要走?!她一貫是這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什麽事是錯誤的,心裏明鏡似的,卻偏要去做。

“殿下,恩國公那邊該怎麽處置?”

把柳笛私逃的罪責都怪在恩過公身上,用來出氣麽。

“罷了,她既然願意走,就随她吧。”瑞涵折起信,塞進袖中,小心翼翼的保管好,“上報宗人府,就說王妃昨夜裏薨了,派去找她的人,統統召回來。”

“就這樣算了?”元海不可思議的問。

“還能怎樣。”他苦笑,“她從入府開始,就想着有朝一日要離開。不管怎麽說,她總算幫過我,我就成全她的自由罷。我還沒狹隘到,非留什麽人在身邊不可。”

跟她說,希望她能等他回來,他嘗試過要留下她……

是她選擇了遺棄他。

“殿下,上祖派人來問,您對‘那件事’的回答。”

瑞涵道:“告訴他們,說本王答應了。”

王爺的回答,出乎元海的意料。“……是。屬下這就去回話。”

元海退下後,瑞涵摸出她曾給‘瑞庸’的銀鈴,拎在半空中,風吹過,鈴聲清脆悅耳。

玎玲。

姐姐,我們來玩吧。

鈴音遙遙傳出,悠揚飄向遠方,萦繞于淡金色的雲霞。

眼睛酸澀。

“說話不算數,說過哦一搖鈴就來陪我的……可你人現在在哪裏呢。”

十九個月之後。

仲夏酷熱,府院裏做事的婆子丫鬟都貼着牆根和樹蔭走,來來回回,穿梭不止。

今天是這宅子的小主人周歲生日,從早上開始,忙到近晌午,終于準備妥當了。

在正堂內設了一個大臺案,上面擺滿了各色物件。儒釋道三教的經書,還有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等,不一而足。

這孩子像誰呢

“噓——夫人和少爺來了。”

只見一雙十年紀的明麗女子,懷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走了進來。

夫人是個‘寡婦’,這是公開的秘密,據說他的丈夫,早年經商攢了下些銀錢,都留給了她,同時留給她的,還有一個遺腹子。

初來的下人,聽聞此事,都覺得夫人可憐,年紀輕輕,貌美俏麗,就守了活寡,後來日子久了,才發現夫人乃女中豪傑,精力充沛,開朗活潑。經營了幾家酒樓,入的銀子流水一般。

生活富足安定,又有一個可愛的讓所有女人母愛爆發的兒子。

這日子,除了沒有男人外,哪有半點瑕疵。或者說,沒有男人管着,簡直舒服的沒邊了。

柳笛抱着小公子,來到案前,她溫柔的對壞中的小男孩兒說道:“庸庸,你今天就滿周歲了,你以後想幹什麽啊?想做什麽,就去抓吧。”

“拿拿——”小孩蓮藕似胖乎乎的小手伸向幾案,去拿儒家的經書。

“小少爺以後能中狀元呢。”旁邊的丫鬟恭維道。

柳笛卻不滿意,中狀元有什麽意思,高級打工仔,伺候皇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她家柳睿庸才不要呢。

“乖,庸庸不要這個,咱們重抓哈。”

衆人暈厥,抓周哪有重抓的啊。

可這時,小男孩拿了經書,小手又朝錢幣伸了過去,奶聲奶氣的喊:“拿拿——”

很好,這回有她的風範了。

“小少爺以後定是富商巨賈,家財無量啊。”拍馬的人繼續拍馬。

可睿庸的身子又朝胭脂伸了過去,“拿拿——”

“小色鬼,你離娶媳婦還遠呢。”柳笛拿開胭脂。

“哇——拿拿——”睿庸黝黑的大眼睛裏都是眼淚。

柳笛沒辦法,只得拿給他。“喏,給你,不許哭哦。”

“抱抱~”

“我不是抱着你呢麽。”

“抱——抱~”

“……”她明白了,是姿勢不舒服,調整了下,果然他咯咯笑開了。柳笛頭疼,像誰呢,這孩子零星會說幾個詞,尤以“拿拿”和“抱抱”出現的頻率最高。

拿還可以理解,貪財麽,像她。抱抱呢?貌似那白狐貍不是這性格吧。

“呵呵……”

突然天空飄來鬼魅的輕笑聲,頃刻烏雲密布,大風卷石,一股妖風盤從天際飛進大堂,離柳笛不遠處原地打轉。衆人吓的哇的一聲,做鳥獸狀奔去。

“是人還是妖?還是人妖?快給老娘現身!”柳笛順手拿起桌上的硯臺朝旋風砸了過去。

“脾氣漸長呢。”風瞬間停歇,一紫發男子妖嬈顯身。

“紫蓮?”柳笛一怔,“你來幹什麽?”

他笑,鐵骨扇合攏指向她懷中粉嫩可愛的小孩,“可惜他注定不會長壽呢。”

“拿拿——”睿庸伸手向那鐵骨扇,眼神晶亮,本能地知道這扇子值錢。

“你說什麽?”柳笛護住睿庸。詛咒她可以,詛咒她的孩子,找死:“你剛出獄沒兩年,是不是又想回瀚王府裏的監牢了?你最好早點回去,省得那天霹雷閃電,把你燒成灰。”

紫蓮長眸一挑,“罵我做什麽,是我聽到他的父親,想要拿他來續命。”紫底金花的鐵骨扇重新打開,遮住面容,隐藏于後的金眸,暗含陰毒的流光,“作為護法,我告訴你這個秘密,已經很危險了……”

“那我該怎麽辦?”

“回京城。”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消失在空氣中,只留聲音飄渺,“孩子和他的父親,你想讓哪個陪伴你更久一點……看你自己的選擇了,呵呵……”

虎背熊腰的柳家大小姐

雖是早上,綢緞莊的生意依舊紅火,已有幾個富家小姐,來這裏挑選新到的綢緞。

這日霧霭沉沉,攪擾得柳笛心理莫名的煩躁,而聽見身邊幾個女子的話,心情終于由煩躁上升為暴躁。

柳笛按捺住心底的怒氣,聽一個女子道:“哎呦,你不知道啊,要論這京城最難嫁的女子要數恩國公柳天恒家的小姐了罷。”

話音剛落,另一個穿着百蝶穿花花紋褙子的女子接住話茬,大驚小怪的問:“姐姐,這話怎講?”

“你想啊,恩國公封侯前可是武将,還是武将裏的武将,夫人死的早,他一個粗人,怎麽教育的好女兒,他家小姐已到了婚配的年紀,還沒有人上門提親。據說是怕……”

“怕什麽?!”這次是綢緞莊裏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提問,連老板都目不轉睛看着這邊,在衆人殷切的想知道這個本世紀最大迷題的眼神裏,散布謠言的女子,洋洋得意的說:“因為秦小姐長的虎背熊腰,喜好舞槍弄棍,生性粗野,哪個男子敢娶她啊?一家子好勇鬥狠的主,婚後起了争執,她爹還不舉刀砍了人家。”

柳笛徹底怒了,她喘了口氣,對着丫鬟雅情低聲說:“你幫我拿着這匹段子,我非得上去抽死她!”

雅情嘆了一口氣,細聲軟語的說:“小姐,你要是今天氣不過,打傷了人家,坊間的傳言就變成什麽樣了呢,到時候更不能收拾了。”

柳笛頓悟,腦海裏翻騰着關于“虎背熊腰的柳小姐白天公然行兇致人傷殘”這等悚然聽聞的句子後。默默的整理了一下雲鬓,明媚的對綢緞莊的老板的說:“來,這些都給我包好。”

年過半百的老板捧着笑臉過來問道:“從未見您來過,不知道是您是哪家的小姐?”

柳笛含笑莞爾:“小女子不過是來京城走親戚,不勞您上心。”說完,邁着蓮步出了綢緞莊的門。這時還在談論她閑言的女人們,其中一個看着她的倩影道:“柳家小姐要是有這位小姐十分之一的姿色也不至于愁婆家。”其他人都紛紛附和,然後繼續談論柳家小姐的種種的聽聞。

柳笛的轎子剛進府門,管家便跑來低聲禀告:“小姐,老爺找了你好久了,快些去正廳吧。”柳笛正憋着一肚子氣沒處撒,說來說去自己的惡名在外,都怪自己的爹太過生猛,弄得人見人怕,現在這個罪魁禍首還要自己去見他。柳笛加快步子邁向正廳,丫鬟雅情在後面只叫:“小姐慢些,慢些。”

恩國公柳天恒,純粹的武将,純粹在大字不識幾個,解決問題的原則是“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能解決你。”連騙帶拐的娶了柳笛的娘,可惜紅顏薄命,柳笛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征婚鬧劇(1)

現在柳天恒穿着虎紋青色的圓領袍衫,微閉雙目坐在太師椅上養神,聽見柳笛的腳步聲悠然的說:“笛兒,你這步伐全亂了,要注意調整氣息。”

柳笛扯出一絲笑意:“爹,你可知道外面都是怎麽議論我的麽?”

“怎麽說?”

“說孩兒要老死閨中了。”柳笛故意說的嚴重些。

“哪個這麽膽大,抓起來,關進死牢!”

柳笛欲哭無淚:“都是爹做事太高調,吓得沒人敢來提親。”

柳天恒聽了哈哈一笑,起身,走到柳笛身邊,說:“我兒原來是愁婆家了,莫愁莫愁,爹這麽細心早就為你想好了。”

親柳笛看着突然變得細心的爹,皺着秀眉不解的問:“爹……什麽意思?”

柳天恒被女兒這麽一問,突然覺得很欣喜,想想能夠給女兒一個驚喜是多麽的讓他有當爹的幸福感。柳天恒拍拍手,對着門外恭候的仆人道:“帶他們上來。”

仆人領命一溜煙的跑了。

“柳笛啊,你先去後室躲一下。我叫你再出來。”

柳笛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服從爹的命令躲在後室。沒多久,仆人帶着一排男人來到柳笛面前。

柳笛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低着頭的男子們。柳天恒完全沒察覺女兒質疑的目光,對着這些男子們道:“一會叫小女從你們中挑一個,這個人以後就是我的好女婿了。哈哈哈。”

柳笛一點也笑不出來,她覺得自己被老爹的行為深深的傷害了。此時這排男子中的一個跪下聲淚俱下的哭道:“大人,饒了小的吧,我可是家裏的獨子。”

柳天恒一腳踹過去,把那人踹翻在地:“你個犢子,老子殺了你,叫你們家斷子絕孫。”

這邊“獨子”剛哭完,另一個人趁此機會,轉身就跑,柳天恒随手抄起茶杯飛過去,砸中那人後腦,應聲倒地,柳天恒走過去,接着罵:“小忘八,你可是我一手提拔的,居然敢背叛我?”

那人捂着頭抱住柳天恒的腿,顧不得流血的頭傷:“小人愚鈍,實在配不上大人千金,小姐在您的培育下一定是虎虎生風的女中豪傑,小的命薄實在無福消受。”

這時,還原地待命的其他衆男子紛紛指責他這種臨陣脫逃,抛棄難友的懦夫本性。

“既然大人已經選定了我們,就該堅持到最後。”

“陸霜白,你是錦衣衛指揮使,除了皇上怕過誰,柳小姐就讓給你了。我不和你搶。”

柳天恒聽聞有錦衣衛到場,暗罵道,這幫鷹犬爪牙,連老子給女兒找婆家也來摻和。當即用銅鈴大的眼睛瞪向陸霜白。

陸霜白正相反,将眼睛笑成一條縫看向柳天恒,并揮手致意:“柳大人您好啊,好久不見了。”

柳天恒心口發悶,這時有一個國子監的書生,正了正衣冠,一副準備好英勇就義的樣子:“讓小姐出來吧。”

柳天恒很滿意此人的表現,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随後轉身對着柳笛道:“笛兒,出來吧。”

衆人只見一妙齡女子自屏風後面翩翩而出,簡單的挽了一個散髻,眉清目秀,不施粉脂,整個人清新靈秀。雖沒有豔麗奪目的光彩,卻別有一番別樣的美麗。

和她的父親,簡直是力兩個種族的生物。

征婚鬧劇(2)

半晌,剛才還鬼哭狼嚎的男人,有些結巴的用僵硬的語調問柳天恒:“府上……千金?”

“正是小女。”柳天恒捋着胡子笑答。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剛才還拼命逃跑的傻愣愣的盯着柳笛看,又冒出一句更叫柳笛更憤怒的話:“大人,你不是從哪裏随便找的美人糊弄我們吧。”到時候洞房花燭夜,掀開蓋頭見到母夜叉的本尊,哭都找不到調。

還沒等柳天恒發怒,柳笛終于無法忍受這場鬧劇,一個下腰抽出陸霜白腰間的佩劍,對着衆人便刺,先是一劍挑開一人的發髻,玉簪清脆落地又被她繡鞋輕點踢向一人,玉簪自那人面頰龐飛過紮進身後的紅柱內,衆人這才緩過神來,吓得四下逃竄。

只有陸霜白不慌不亂,看着鬧劇,柳笛趕走了其他人,把劍在距離他幾米開外的地方投到他的劍鞘裏,他終于肯定了這确實是恩國公柳天恒的女兒。

“柳小姐好劍法。”鼓掌贊嘆。

柳笛睥睨陸霜白:“劍法好不好,與你何幹?還不快走。”

“既然柳小姐這樣說……”陸霜白拜別柳天恒:“陸某告辭。”走出幾步,忽而回身對柳笛笑眯眯說:“改天再登門拜見小姐您。”

柳笛聽聞,腦海中浮現一行字:我已經盯上你了。打了一個寒顫,但轉眼間此人已經不見了。

“鷹犬真是嚣張!”柳笛把人都打走了,也意識到自己身上可悲的命運,落寞的望向四下逃竄的男子的背影,仿佛看見幸福之神朝自己訣別。

柳天恒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眼看自己苦心經營的陣容被打破,有些生氣的說:“笛兒,這些都是我費盡心力才弄過來的,有文官,武将,都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你這回把他們打跑了,以後真不好辦了。”

“不好辦就不辦!!”柳笛扔下一句:“我根本就不想成親。”沖出大堂跑回閨樓去了。

柳笛的征婚一次嘗試以失敗告終。

柳笛是嫁不出去了,整個京師都知道她長的鬼斧神工,是老天爺打瞌睡的時候不小心降到世上的殘次品,樣貌醜的驚天動地。

其實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2010年,她搭上了穿越的班車,放學路上橫穿馬路,遭遇車禍,靈魂穿了。

穿越到了新世界,柳笛用裝病失憶這個老套的招數,把自己的新身份摸清楚了。她是恩國公柳天恒的獨女,母親劉氏早亡,柳天恒對劉氏情深難忘,一直未再續弦。

她名為柳笛,年方五歲。沒有娛樂設施的五歲孩童的生活是寂寞的,于是窮極無聊之下便跟着老爹習武親強身,十幾年下來,她收獲了一身武藝還有聲名遠播的彪悍傳聞。

不管在哪朝哪代,女人都是要嫁人的,但她已經令人望而生畏了。

賜婚(上)

這日一早,柳笛滿腹怨氣的從床上爬起來,貼身丫鬟眼尖,一瞧小姐這臉不是做了噩夢就是睡落了枕頭。避免對方的怒氣殃及自己,小心伺候了柳笛洗漱,打扮。

柳笛看着妝奁中的自己。詭異啊,詭異,這張臉怎麽越長越像穿越前的自己。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小姐,小姐——”丫鬟茴香急匆匆的沖進來,端起桌上的茶了,押了口,表情凝重的說道:“佘二小姐來了——”

空氣瞬間凝固。

雅情一臉嫌惡:“又來惡心咱家小姐了。”

柳笛起身就往客廳走,茴香道:“小姐,你不是最煩她嗎?”

“正好本小姐心煩,沒準被她惡心惡心,我就能重新認識到人生的美好了。”嘆息:“自虐啊。”說罷,飄然而去,直奔目标佘二小姐。

佘小姐是尚書小姐,古代高幹子弟。另一個身份是柳笛的‘閨蜜’。誰叫她們的爹是朋友呢。

“笛笛,怎麽辦?”佘小姐拿着帕子放在嘴邊,一雙含水的大眼睛撲閃撲閃:“下個月我就要嫁給丞相的麽子了。人家想多在家陪陪爹娘啦,不想這麽早嫁人,還是笛笛你好,什麽都不用擔心。”

忍。柳笛擠笑,順便瞄了眼那帕子,佘小姐要的就是這一眼,馬上攥緊了,嘆息道:“這是上月進宮,皇後娘娘賞的,就被我這麽拿來用了,好有罪惡感哦。”

不顯擺會死星人。

忍耐扶額,沉默不語。

“笛笛,你怎麽了?”

“我胃疼。”柳笛心說,再聽下去,不僅胃疼,還得乳酸。

佘小姐本來就是來獲得以踩踏柳笛的不幸來獲得幸福感的,笑呵呵的說:“笛笛你身體不是很好嗎?聽我爹說,你前幾天把幾百個應婚的男人都吓跑了。”

“幾百人?我家可沒那麽大的院子!”

“笛笛,你的語氣好兇哦。”佘小姐拿皇後的帕子移到眼睛邊,做拭淚狀:“其實人家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的嘛,聽說丞相的麽子今年中了解元,明年就參加進士考試,我害怕他連中三元後,嫌棄我不夠優秀,人家好恐慌哦。”

世界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柳笛深出一口氣,又忍了:“不會的,你這麽漂亮,你相公喜歡還來不及呢。”

“笛笛,和你聊天最開心了!”佘小姐歪着頭,天真爛漫的笑。

“小姐——老爺回來了,叫您去前院呢!”又是茴香沖進來,大喊:“據說皇上給你賜婚了!”

“什麽?”佘小姐尖喊,樣子比柳笛還震驚,發現自己失态,馬上恢複小鳥依人的模樣:“笛笛,我們快走吧。”

賜婚(下)

柳笛心情忐忑的到了前院,就見一大隊穿着飛魚服,佩戴繡春刀的錦衣衛分列兩邊,而他們中間,正站着那天被她打跑的路霜白。

“你就是柳笛?”路霜白笑眯眯的問。

“正是小女。”這時一旁的柳天恒拉過柳笛,按住她的肩膀:“快跪下接旨。”

柳笛心不甘情不願的跪了,對父親低聲道:“賜婚?皇帝閑着了?”在萬惡的封建社會,皇帝日理萬機不是很忙的嗎?或者說她的聲名在外,已經成了威脅帝國長治久安的不安定因素。

路霜白展開聖旨,宣道:“恩國公之女柳笛,于三日後入瀚王府為妃,欽賜。”

“謝主隆恩。”柳天恒磕頭。

“這是聖旨還是便條啊,就這麽一句話。”柳笛臉朝地,小聲嘀咕。

“你說什麽?”路霜白大喝一聲。

“柳笛領旨謝恩。”大叩拜一禮。起身從路霜白接過聖旨,心想這玩意不能丢,過個幾百年可是珍貴的文物一件。

柳笛對自己的老爹道:“怎麽突然賜婚了?還是錦衣衛來傳旨?”電視裏傳旨的不都是太監麽。

“咳。”柳天恒小聲道:“皇上怕你暴力抗旨……”然後叉腰爽朗笑道:“當然,爹知道你是不能的!”

“……”柳笛握着聖旨,笑道:“怎麽可能抗旨,今生最幸福的兩件事,第一是有清清這個好的朋友,第二件就是成為瀚王妃”

“總之,恭喜笛笛喽。”佘清清酸溜溜的說:“等你嫁入王府,人家再去看你好了,今天不陪你了。”什麽嘛,以為皇帝把柳笛嫁給了大老粗,準備看笑話的,沒想到竟然是賜婚給瀚王。

等佘清清走了,路霜白也揣了賞銀回去複命了,柳笛這才把聖旨扔到地上,狠狠踹了幾腳:“誰用你賜婚了,多管閑事!”

“哎呀!”柳天恒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不要踩,會滿門抄斬!”

柳笛拾起聖旨吹了吹,眯着眼睛想對策。

“笛兒啊,爹勸你一句話。你不要動逃婚這種念頭,咱們柳家也算名門望族,在老家好歹也有上萬口人……”

“嘿嘿。”被看穿了:“我不會那麽蠢的。”皇帝降罪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的真會嫁?”

“真的。”能嫁就能離,她有信心一個月內得到休書。忽然,想起了什麽,她皺眉問:“瀚王?我以前怎麽沒聽過?”

柳天恒也苦苦思索着:“瀚王……皇帝唯一的弟弟……爹也只知道這麽多。因為他已經有十幾年沒出王府了。”

超級宅男?!皇帝是打算把她嫁過去,逼他弟弟受不了,從府裏逃出來嗎!

“不過你能成為王妃,爹還是很高興的,哈哈哈——”

“我是嫁出去,您高興吧。”

“你這是什麽話?笛兒這麽漂亮,爹就知道你嫁入皇族!”柳天恒道:“像爹這麽偉岸潇灑,女兒自然也不差!”

“爹,您……見過河馬麽?”

“那是什麽東西?”

“一種很美麗的。身材苗條,鼻孔內斂,牙齒整齊的擁有翩跹體态的生物。”

*******

入夜後,雅情聽到小姐房中傳來陰森的笑聲:“敢娶我?瀚王殿下,您可得做好心理準備!”

出嫁

根據柳笛的推斷,她爹策劃結婚這事絕對有段時間了,聖旨一下,第二天就把婚禮需要的物件,變戲法似的都拿了出來。

所以三天時間,反倒顯得綽綽有餘。剩下的兩天都是柳天恒在反複教導柳笛,千萬不要和王爺動粗,如果實在忍不住,就找幾個下人當沙包捶。

說着說着,感慨萬分,遙想起當年他娶柳笛娘的往事,口若懸河的大談特談。并拿出愛妻的遺物——步搖簪塞到柳笛手中。一邊說着女兒長大了,一邊還掉了幾滴眼淚。

柳笛說爹的教導孩兒都記住了,一邊收下那步搖,誰知柳天恒想了想,說還是舍不得,又把那簪子拿了回去。

柳笛無語。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呈現無語狀态,尤其是成婚當日,瀚王府來接她入轎的時候,她從蓋頭的縫隙去看,怎麽都沒看到傳說的身騎駿馬的夫婿。

哼,有種不來接我?我看你拜堂還能不現身?

事實證明,她太過自信了,瀚王當真拜堂的時候,也不見人影,是一個太監端着一套男子大婚的禮服,與她完成的拜堂。

哼,算你厲害,我看你新婚之夜還能不出現?

事實再次證明,柳笛又樂觀了,身邊的女官進進出出了幾回,連‘白絹’都鋪到柳笛身下了,傳說中的瀚王仍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柳笛整個人呈石化狀态,宮裏派來的女官看不下去了,悠悠的說:“可能再等等,殿下就來了。”

可剛說完,就從外面進來一個小太監,眉開眼笑的說:“王爺讓王妃自己先歇着,等他忙完,過幾天就來看您。”

‘天’這個時間單位,用的很妙。柳笛自己掀開蓋頭,仰在床上,帶死不活的說:“坐一天,累死老娘我了。”

女官心裏嘆息,雖然這柳家小姐不像傳說中的長的那麽不堪,但如此沒規矩,嫁給瀚王也不算冤枉。默默的施禮退了出去。

這時陪嫁的雅情蹑手蹑腳的走了進來,臉色發白:“小姐,這王府太奇怪了,到處都是綠森森的古樹,陰氣特重不說,府裏的下人也都跟木偶似的,問什麽都不搭話,這哪是成婚的氣氛啊!”說着還打了個哆嗦。

這點柳笛進府的時候就發現了,這王府多樹多水,就跟一植物園似的。

“小姐,你說會不會王爺已經薨了,讓您來給他配冥婚?”

柳笛咽了下口水,幹笑:“怎麽可能……”但從種種跡象看,不是沒有道理。想象力過剩的兩個人越說越來勁,最後還順便講了幾個鬼故事。

“誰在偷聽?”突然柳笛抓起婚床上的喜果扔向窗外,接着一道黑影在窗上一閃而過。

柳笛沖到門口,開門眺望,宅院深深,哪有半個人影。

“王妃,發生了什麽事?”此時看守的一隊侍衛跑過來詢問。

“沒事。”柳笛笑道。然後返回殿中,興奮的直搓手:“不管你是誰,但是本姑娘正閑的無聊,今夜就會會你。”

于是,還在偷聽的小小身影,深深感覺到了壓力。

這麽彪悍的王妃,推倒恐怕不容易吧……

奇怪的規矩

說歸說,柳笛嚴陣以待的樣子僅保持了一刻鐘就困倦的受不了,讓雅情伺候着除了鳳冠霞帔,等雅情和其他侍女都退了出去,她撲到在婚床上,抱着柔軟的錦被滾來滾去:“床,人家好愛你——”

砰!門被重重撞開,柳笛撩開幔帳,警覺的喊道:“什麽人?”難道是剛才偷聽的家夥?!不要命了,敢闖進來。

“王妃,是老奴。”一個臉皺的像酸黃瓜的老女人走了進來。也不顧柳笛的意見,指揮着兩個侍女在床榻上開始挂一道白色後紗的帳簾。

“這道簾子,您不能拆。”老嬷嬷繃着臉說道:“直到下個新月之夜。”

柳笛暗自一算,今天是十八,離下個月初的新月夜還有十幾天呢,她撥弄那道簾子:“這是什麽意思?”

“您只管在床裏側,休息您的。”老嬷嬷道:“外面的情況,您不要看。”

“否則?”很想藍胡子的故事,如果違背丈夫的意思,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王爺沒交代否則,但勸王妃您一句,還是遵守的好。”

柳笛臉色一苦,心說可能是那宅男太怕生了,不好意思直接見她,才想出這麽個辦法來。

等老嬷嬷一行人走了,她才鑽過幔帳,跑到裏面去睡了。

真的密不透風,什麽都看不到啊。她盯着白發的厚紗,目不轉睛的看。如果怕生的話,為什麽要等到新月之夜才能撩開呢。

勞累了一天,柳笛邊想邊沉沉睡了過去。

“小姐——小姐——”

“唔……”柳笛拉過被子蓋住臉:“再睡五分鐘……”

雅情無語,幹脆大掀開錦被:“小姐,你都睡糊塗了。”什麽叫‘五分鐘’?

柳笛卷成一團,痛苦的哼唧:“一分鐘……”眼睛睜開一道縫隙,見雅情對自己怒目而視,,翻了個身,臉朝下,撅起屁股,再慢慢的拱起背,動作看的雅情直抽嘴角:“小姐,您就不能改改,萬一被王爺看到了……”

“正好休了我。”

柳笛迷迷糊糊的穿戴整齊,搖搖晃晃出了殿門。本來是要進宮給瀚王的生母太後娘娘拜禮的,但瀚王情況特殊,故而此程序省略。改成接見宮裏的女官。柳笛一張沒睡醒的臉,看的那女官颦蹙眉頭。

見完女官出來,臨近晌午,柳笛終于有了清醒的趨勢,伸了個懶腰,這時就聽身後有個男音,無比鄙視的說道:“王爺,怎麽娶了這個東西!”

東西?柳笛嘴角抽搐,含笑回首準備教訓出口不遜的家夥,但看到對方的容貌後,便嘴巴呈現o形。

哇,帥哥。

可,那又怎麽樣?

柳笛剛要責難,那人卻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這麽嚣張,他誰啊?”

“在下王府左護衛指揮,司徒元海。”那人轉身自報家門。

初見真容

司徒元海。

柳笛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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