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出門前袖口沾了辣椒水,一抹眼淚滾滾而下,哭相若帶雨梨花,楚楚可憐。

陸霜白:“……”

皇帝悠悠嘆息:“原來是個可憐人。”既然所為的‘白公子’是個女人,那麽就不必懷疑瀚王妃的名譽了。

這件事就這樣結束吧。

柳笛也是這個目的,只要證明白公子是女人,瀚王妃不用承擔‘不貞’的罪名,其他都是小事。

“哼~”這時坐于皇帝身後珠簾內的太後發出一聲語調婉轉的冷哼。

考驗才真正開始。

珠簾被宮女緩緩撩開……

這就是她的婆婆?未免太年輕,太漂亮了吧,沒法把皇帝和這個女人的關系定義為母子。不過,如此貌美的女人卻嫁給了同性戀,真是其他男人的悲劇。

“你說你是被瀚王妃收留的?那麽告訴哀家,瀚王妃容貌如何?”神态看似慵懶,但眉目卻射出兩道淩厲的光芒。

柳笛深吸一口氣,大聲道:“王妃長的……絕對的人中赤兔!”

“人中赤兔?”太後一怔,應該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是啊,她有赤兔馬一樣撲哧撲哧一閃一閃的大眼睛,兩個寬闊的鼻孔,一口整齊的大馬牙!身材也頂好,一身的腱子肉!”

陸霜白憋笑,事情變得有趣了。

歧義句

Advertisement

“柳笛真長的如此醜陋?”

“王妃不醜啊,看着很健康。”

健康……還是健壯?

“陸霜白,你不說柳笛容貌尚可嗎?”皇帝瞄向看熱鬧偷笑的陸霜白:“怎麽回事?”

“皇上恕罪!”陸霜白馬上跪地磕頭,為什麽下跪?為了偷笑不被發現。“在臣眼中,王妃确實姿容尚可。”言下之意,不是他欺君,只是審美差異。

“立即傳瀚王妃進宮,哀家要親眼看看她到底長什麽樣子。”

柳笛道:“王妃說了,她就守着瀚王了,除非天塌下來,否則絕不離府半步。”

“她以為自己是誰?居然這般猖狂,一個工具而已!”

工具,為什麽說她是工具?

皇帝亦不悅:“如果是朕下旨讓她進宮呢?”

“王妃也說了,她只聽瀚王殿下的。”就是惹怒你們,快點下旨廢妃,讓沒有禮數的瀚王妃滾球,這就是她的目的——‘诋毀’瀚王妃,讓皇帝動廢妃的念頭。

“哼~”太後冷笑道:“不是不進宮麽,哀家就把你吊起來,看她來不來救人。”早年後宮裏只有她一個女人,沒有宮鬥的經驗,但嫉妒整人的功夫一點都不弱,

柳笛沒料到這點,微微一怔,随即擺手幹笑:“……不關我的事……我只是個傳話的。”

“不關你的事?放火燒醉仙樓的人是不是你?哀家處罰你,是你罪有應得!”太後尋求皇帝的意見:“陛下以為,哀家說的對不對?”

皇帝沉默不表态,仿若沒聽到一般。這個女人反應很快,剛才還哭的要死要活,轉瞬間便收了淚水,挑釁太後的威嚴。他倒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麽花招。

太後當皇帝是默認:“來人,把她拖下去重打一百棍。”

危急時刻,柳笛不負衆望,喊道:“不能打我,我是瀚王的女人——肚子裏興許有了他的骨肉。”

陸霜白笑不出來了。

皇帝一怔,随即平靜下來,她容貌俏麗,被親王收為妾室很正常。

“呵呵——”太後卻掩口出聲笑道:“滿口胡言,依哀家看,你連瀚王殿下的面都沒見過呢吧,還骨肉?!離新月之夜還有幾天呢,你們怎麽可能見過面!”

為什麽非要新月之夜?皇帝和柳笛在心中齊齊發問。

“亂語者掌嘴!”太後指着柳笛,命令道:“陸指揮,你來。”

陸霜白紋絲不動。錦衣衛只有皇帝能調遣,至于太後的命令……

剛才皇帝就懷疑陸霜白和‘白吟霜’之間的關系不同尋常:“聽太後旨意。”

“是。”陸霜白起身走向柳笛,朝她聳了下肩,對不住了,皇命難為。

“還愣着幹什麽!陸指揮,給哀家打!”

柳笛聽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手挽袖便先抽了陸霜白一耳光,清脆響亮,音效極好。打的不光是陸霜白,連帶皇帝,太後都愣了。

“你幹什麽?叫陸霜白打你,你怎麽先動手了。”太後蹭的站了起來,起的太快,身子搖顫,幸好一旁的宮女及時扶住了她。

“打他啊,您不是吩咐,陸霜白給我打嗎?我就打了。”柳笛茫然道。

這就是傳說中的歧義句。

太後大怒:“哀家讓陸霜白打你!”

“您沒說明白啊,主謂語不清。”她顯得很無辜。

“你敢說哀家是‘豬語’?”

“是主語……我糾正下。”

太後不顧氣度,尖喊:“把她拖下去,直接杖斃!”

魅惑笛音

見到母後抓狂,皇帝卻淡然如初,正欲阻止太後。這時自殿外小步貓腰走進來一個錦衣衛,與陸霜白耳語并遞給他一個紙條。剛被打完耳光的陸霜白,眼神複雜的瞧了柳笛一眼,才走上前将紙條遞給了皇帝。

皇帝面無表情的看完字條,對陸霜白道:“你帶她去。”

“是。”

太後氣呼呼的質問:“陛下打算放過她?”

“上祖要見她。”

五個字一出口,太後的氣焰頓時湮滅,無奈的揉搓巾帕,恨恨的目送柳笛離去。

出了寧壽宮,柳笛長籲口氣,繼而朝陸霜白比劃了下。

“幹什麽?”

“你輸我十兩銀子。”

“你打了本指揮一耳光,當做賠償了。”

“……”嘆氣:“好吧,只要你不記仇。”

陸霜白冷笑不語。柳笛滴冷汗:“其實,你會記仇吧。”

陸霜白不睬她,看押着她向皇宮深處的一處隐蔽殿宇走去。越走人越稀少,樹越多,豔陽高照,卻涼風飕飕,頗有去鬼宅的氣氛,“對了,上祖是什麽人?”

“你馬上就知道了。”

兩人停在一棟巍峨殿宇前,殿門如漆黑獸口,似要吞噬來人。

陸霜白輕推殿門,朱紅大門發出陳舊的吱嘎聲。“……你為什麽取名叫白吟霜?”

“故事裏的人物,借用一下。”

原來和他沒關系。陸霜白略一沉,接着推了下她的肩膀:“進去吧——”送了她入殿。

殿門瞬間閉合。柳笛站在陰暗的大殿內,覺得從頭到腳都冒着寒氣。

“喂,有人麽?”柳笛嗅了嗅,空氣中飄着薄薄的霧霭,有淡淡的甜香味,搔的鼻子發癢,不禁打了個噴嚏。

“呵呵……”大殿盡頭的紗帳後,傳來一聲細笑。

柳笛雖然喜歡鬼故事卻讨厭裝神弄鬼,開門見山的問:“你是誰,找我來做什麽?”

“柳笛,你上前來……”

她驚詫,他怎麽知道她是柳笛。她悄步走過去,待近了,隐隐看到紗帳後側卧着一個白發男子,如雪長發曳地,眉目妖嬈生輝。他撩開紗帳,探出一只修長光潔的玉手,聲音依舊溫柔淡漠。“來,坐過來……”

她像着了魔,無法反抗他的要求,鬼使神差的走進紗帳,坐在他身邊。

他的皮膚似比頭發更白,細細的血管隐隐可見。在他身邊,從未怕過的柳笛,不覺開始發顫,連她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

他的手蓋在她的小手上,笑:“……你在發抖?”

好像冰塊落在了手上,深入骨髓的冰凍感,她甩開他的手:“好涼。”

他笑意減淡,只在嘴角浮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你的所作所為我全知道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難纏,瑞涵想必對你束手無策……我就幫幫他吧。”

從袖中抽出一支玉笛放在唇邊,吹奏間悠揚的音符慢慢流淌。

她像被催眠了一般,靜靜聆聽。

笛音低沉,每一個音符仿佛都彼此糾纏,暧昧難解,像有人在耳畔處說着絲絲寐語,耳根開始發熱,熱度漫延向下,在胸口團聚,像一簇炙熱的火焰,滿目只見灼熱的紅光,待紅光黯淡,她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柔軟的狐裘中,溫暖惬意。

空中開始密密匝匝的飄落白色花瓣,漸成花雨,落在肌.膚上,像情人的吻。

此時花瓣堆起成一個模糊的人形,眉眼模糊,不過她卻自心中有一個感覺,她很愛他,愛意縱然穿越千年,仍不減分毫。

他的吻輕柔憐惜,她不由現出微笑,伸手去迎,攬住他的頸脖,和他纏.綿。

“瑞涵……”嘤咛中溢出了他的名字。

白頭翁

耳畔笛音再次清晰,婉轉輕靈,輕柔的好似薄紗覆蓋包裹住她,讓她回味着方才纏綿的餘韻。

身體灼熱的溫度點點退去,她開始重拾意識,緩緩睜開眼眸,眼前還是幽暗的霧霭袅袅的殿宇,而持笛的白發男子,長睫低垂,更是連動都不曾動過。

音調悠悠放緩,終于隐去。

柳笛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放在後脖頸上做撫摸的動作,趕緊放了下,雙手交叉在膝蓋上。

沉浸在笛音中的她,有沒有做出很‘淫|蕩’的動作?想到這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看見了什麽?”白發男子微擡眼眸,柔聲道:“這首曲子能讓人看到自己內心的真實渴望……”

窘然,難道說明她內心是色女一枚?還是對瀚王齊瑞涵饑渴型的。

“我看到滿桌美味珍馐,正在大快朵頤,可惜,你卻停了。”說了這麽多謊話,以這個最為拙劣。她收斂目光,不敢直視他。

“呵呵,那麽瑞涵的味道怎麽樣?你剛才叫了他的名字。”

“……咳。”被戳穿了,索性腰杆一挺,咧嘴一笑:“還可以。”

白發男子抿唇莞爾:“柳笛,你很有意思。”

“你也不差啊,白頭翁。”經過一曲纏綿,心中暖意凝聚,好像覺得沒有開始那麽怕他了。

白發男子眸底清冷,“你可知道我是誰?”

“皇帝叫你上祖,那麽你就是上祖。”柳笛微咬下唇,伸手觸上他鋪散在床榻上的銀白發絲:“如果皇帝叫你妖怪,那麽你就是……”人類不會使用妖術,用笛音迷惑他人。不過縱然是妖,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有紫蓮的前例在先,別說現在的白發妖男,就是見到奧特曼飛天,她都不奇怪。

“我假如是妖怪,”他輕舔上唇,“那你不怕我吃了你?”

“你不會吃我,聽你們的意思,我對瀚王有用吧。”太後更直接她是工具。這白頭翁吹笛子前,也說要幫助齊瑞涵。

她究竟有什麽用?

“沒錯,你至關重要,所以……要保護好你。”他淡淡的道:“醉仙樓的事情暫且作罷,但我不希望看到你再惹麻煩。”

她啧嘴,掏了掏耳朵。

他沉重的嘆氣:“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真不懂事……”

“……那,我對瀚王究竟有什麽作用。”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她還沒将剛才的幻想和新月之夜聯系起來,“不管你是誰,你把我叫到這裏來就是為了給我進行樂器演奏和猜啞謎?”

“樂器演奏?呵呵,那麽你喜歡嗎?”他輕撫笛身,“喜歡的話,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做為占用你時間的補償。”

有人主動提出補償誤工費,柳笛自然樂不得接受,頻頻點頭,盯着玉笛雙眼放光。

現在的年輕人,都如此貪財麽。“……拿去吧,你見到瑞涵,可以吹給他聽,問問他的內心所想是什麽。呵呵,我大概能猜到……”

都在怕什麽?

瀚王的願望?估計是宅一輩子吧。

“你剛才吹的曲子,能不能一并教我?”她需要售後服務。

“它已經在你腦海裏了。”打了個哈欠,指向門口,“好了,去吧。”

在她腦海裏?對方下了逐客令,她只得收好笛子,起身向外走去,幾步後駐足回眸看他,他已慵懶的重新閉目側卧在榻上。

陸霜白見柳笛面帶微笑,略顯驚訝。畢竟每次皇帝見完此人出來,都一副吃飯被噎到的表情。

她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笛子,“陸大人,覺得怎麽樣?”

“本官負責送你出宮,請跟緊。”完全不睬她。

最痛苦的莫過于,顯擺的時候,無人買帳。她邪邪一笑,“我給陸大人吹奏一曲吧。”拿他先做個試驗,看他心中願望是什麽。

陸霜白跟觸電一樣,立即轉身,咬牙呵道:“不許吹!”

柳笛注意到他的手已經握住刀柄,做好拔刀的準備。警示她稍有不軌舉動,保證她血濺當場。她忙放下笛子,“冷靜,冷靜,我不吹就是了。”

不吹?不吹她就不是柳笛了,尤其看到他如此害怕,更堅定了她的信心。她跟在他後面,漸漸拉開距離,悄悄把玉笛放到唇邊,就在第一個音節吹奏出來之時,突然一道白光飛來,直紮在笛身上,竟是一根銀針。

陸霜白滿面煞氣的回眸凝望她,“下一次,就是你的眉心。”

他什麽時候出的招?

“不至于吧,吹個笛子而已,你竟然想殺我?”尤其他知道她是瀚王妃。但他狠辣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柳笛聳聳肩,“沒音樂修養。”

見她收了笛子,他才換上一貫的笑容,“錦衣衛,有沒有音樂修養無關緊要,只要會殺人就可以了。”

“呃……你這話是在威脅我嗎?”

他笑了笑,一路無話。

王妃凱旋。

某王一聽到她安然歸來,忙跑出迎接,徑直撲到她懷裏,抱着她的腰,仰頭看她的面龐,“他們沒為難你吧。”

“沒有,姐姐還帶回一個好玩的東西給你!”

某王忽有不好的預感,“什麽東西?”

是展現勝利品的時候了,柳笛從腰後拔出玉笛,“瑞庸乖,姐姐給你吹個曲子。”看看這小鬼心裏想的是什麽。

誰知他在看到玉笛的瞬間,表情比陸霜白好不了多少,怕被蛇咬一般的彈開老遠,捂着耳朵喊:“不許吹,不許吹——”

她驚駭,忙把笛子扔了,然後愛憐的把他抱在懷裏,“不吹,不吹,瑞庸別怕。”

瑞涵呼吸急促,帶着無盡的怒氣,“上祖給你的?”

“就是那個白頭翁,瑞庸,你也知道他?”

當然知道,他變成這樣,都是拜他所賜。

“……聽堂兄說過,上祖會妖法,能用笛音控制人……所以……”某王黝黑的雙瞳水光流轉,“所以……我一看到笛子就害怕……”

控制人?她聽了全曲,目前情緒穩定,沒覺得哪裏不适啊。

***

(小笛子,表懷疑了,你中招了。)

敗家孩子

“奇怪,我倒沒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聽了他吹的曲子?”

“是啊。”回想起來,那曲子還是挺邪門的,讓她在冰窖一般的宮殿,發了場春夢。

早知道他就不該派人去向上祖求救,這倒好,不知道他在她體內植入了什麽咒術。

柳笛眉梢輕挑,慢條斯理的道:“他說我對鳥人有用,說要幫他,應該不會把我怎麽樣。”抱起某王,捏着他的小下巴晃了晃,笑道:“姐姐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乖乖的?”

笑容燦爛,“有啊。”

“是麽,真乖。”柳笛亦高興的回以笑容,在他臉頰上吻了下。

這時雅情輕咳了一聲,柳笛看向她,“怎麽了?”

雅情欲言又止,在某王的逼視下,低下了頭。柳笛便又去看茴香,“你說。”

茴香無奈的瞧了眼‘虞翎王’,“小姐自己問小王爺吧。”

“好了,瑞庸,你告訴姐姐,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某王咧嘴一笑,天真無邪。“我今天學會剪紙了。”

柳笛還沒意識到悲劇已經降臨,“剪紙有什麽好玩的?”

“好玩啊。”瑞庸掙紮着從她懷裏跳到地上,牽着她的手指,帶她回寝殿,“剪了許多花花草草和小動物,姐姐,你看看瑞庸剪的好不好看?”

柳笛打定主意,不管瑞庸的剪紙作品有多慘絕人寰,她都會報以溢美之詞,但是當她看到他的作品,脫口而出的是一句髒話。

“我X!”

某王扯開剪紙作品,邀賞似的說,“這個呢,剪的是姐姐,好看嗎?”

“你——你——”從來只有別人被她氣的抓狂的份,今次,她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什麽叫‘恨不得掐死對方’。她一把抓過瑞庸的剪紙,小心翼翼的呵護在手心中,撫摸着殘碎的銀票,口齒不清的道:“我的……一百兩啊。”

“一百兩怎麽了?”某王眨眼,“姐姐又想你的狗狗了?”

“不是養的狗,是銀票!”她把殘破的銀票抵到他眼下,“這是銀票,你知不知道?”

某王小嘴一抿,就要滾下淚珠,“姐姐……你幹嘛兇我……”

柳笛強壓火氣,質問道:“你還剪別的了嗎?”她把銀票放在床下的小匣中,既然被他發現了,絕不可能只有一張遇難。她轉了一圈,有了新的發現,只見床榻四周撒的一地白花花的碎紙。而她的小匣子早就被敞着蓋,空空如也。

眼前一黑,腳底發軟。

雅情見了,趕緊扶住她,“小姐——你挺住啊,錢沒了,咱們再賺。”

“你們怎麽不阻止他?”

“奴婢發現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齊瑞庸,你給我過來。”

“小姐,您要冷靜啊,他可是——”

“今天我非得教訓教訓這敗家孩子!”她甩開雅情,直奔某王。

某王見她氣勢洶洶,有點打退堂鼓,心中給自己鼓勁,沒事,她還能把你怎麽樣。

王妃,你別這樣

柳笛抱起他,夾在腋下,往裏間的床榻走去,“你知不知錯?”

“瑞庸哪錯了,姐姐不喜歡瑞庸的剪紙嗎?”

她冷笑一聲,自己先坐在床上,讓他趴在自己雙膝上,“小孩就像一株小樹苗,成長的過程難免有亂七八糟的枝杈,我今天就代你的父母,給你修剪修剪。”

某王姿勢難受,要爬起來,卻被她死死按住後背,并摸索他的腰帶。

他知道她要幹什麽了,開玩笑吧,難道她要……打屁股?

不行,死也不行!他寧可去死,也不能讓自己的王妃這樣對待。

他雙腳亂蹬,正巧柳笛想起銀票的殘骸,出神的心疼,竟被他給掙脫了,翻身蹦下了她的膝蓋,向門口跑去。

“你還跑?非得再多打你幾下不可!”柳笛緊随其後,沒幾步就追上了他,插腰站在他面前,冷森森的笑,“你逃不掉的。”

某王淪陷在她的陰影中,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你聽我說……你不能……”

“哼~”柳笛現學現賣,惟妙惟肖的模仿了太後娘娘百轉千回的冷哼,揪住瑞庸的後衣領,拎着他重回床榻。

“柳笛,我警告你,你快放開我——”

眼看離床榻越來越近,回天無力。一想到自己會被她那般對待,萬念俱灰,還恢複什麽原來摸樣啊,直接死了得了。

突然,他察覺到一股冷風,接着身體在空中旋轉了一圈,然後穩穩的被人放到了地上。

是司徒元海及時救駕。“元海——你來的正好。”某王抹了把冷汗,沒有元海,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一眨眼,手裏的瑞庸就不見了,她怒,“司徒護衛,好功夫呢~”

“王妃剛逃過一劫,回到府中就對小王爺動粗,就不怕……”

“怕個鬼!我今天就是要打他屁股,你去讓錦衣衛來抓我罷。”說着,便伸手去抓禍魁瑞庸,還沒等碰到他,司徒元海便一掌劈在她手腕處,打掉她的手。

“我不想對您動粗,也請您別太過分。直白告訴您,您休想動小王爺一根寒毛。”

“反了你了!”柳笛再出招,元海側身輕松躲過。

“得罪了。”出手點住她的穴道。

她動彈不了,“快給我解開!”

“殿下,您來解吧。”點穴,解穴差不多,這是練習的好機會。元海抱起王爺,讓他能夠到她的胸口,“力道集中在兩個指尖。”

檢驗學習成果的時刻到了。他斌氣凝神,運氣使力,點向她的穴道。

柳笛覺得身子一震,氣脈瞬間理順,停在空中的手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見勢不妙的某王由元海帶領迅速逃離。

柳笛氣的跺腳,“你們給我等着——”

夜晚,缺少瑞庸相伴,入夢艱難。

他說,曲子已經在她腦海中了,果然是真的。綿綿笛音順着如水月光鑽進幔帳,在她耳畔回響。

閉上眼睛,白天的幻境重現眼前,她躺在白裘上,等着自花影中走來的他的愛憐……

身體火熱,雙腿交錯摩擦,難解酴醾情.欲……

悠地,她張開眼睛,狠掐了自己一把,坐起來高聲道,“拿扇子和冰塊來。”

對可愛的小孩沒辦法

盛夏已過,晚上漸有秋意,而王妃卻要扇子和冰塊兩種消夏用具,執夜的雅情好意勸道:“小姐,還是不要貪涼了,若是熱,咱們把窗子打開吧。”

“快去,一會出人命了。”

雅情從未聽過小姐這般緊迫的語氣,忙吩咐下去,不一會就端了碎冰和團扇進來,她撩開幔帳,見小姐亵衣領口下拉,幾乎露出團雪,雙頰酡紅,仿若擦了胭脂。

“太熱了,睡不着,你去把茴香叫來,咱們三個‘鬥地主’。”柳笛将手掌懸在冒着寒冷白氣的碎冰上,快慰的舒了口氣,“怎麽快入秋了,還這麽熱!天顯異像,必有妖孽。”

雅情被逼人的寒氣吹的透心涼,“小姐,奴婢可沒覺得熱,倒是有點冷。”

“你一定體寒。”

“大概吧。”小姐說她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茴香可沒雅情含蓄,被從被窩裏叫出來‘鬥地主’,本有些不悅,可一見柳笛,卻撲哧一笑,“小姐,你怎麽臉紅的跟中暑一樣?”

“廢話少說!我要叫牌了。”柳笛一邊讓其他侍女給自己扇風,一邊思考如何出牌。

至于她是中暑了,還是中了別的什麽,這會都沒娛樂重要。

三人打牌到天亮,柳笛才覺得身體內的燥熱退了些,許了茴香和雅情回房休息,自己也倒下補了一覺。

她究竟是怎麽了,昨晚的感覺……空虛,心慌。

迷迷糊糊中,眼前出現了一張模糊的面容,是個男子。

他似乎在笑,淡淡的溫柔感,她努力想看清他的長相,使勁一睜眼,竟然醒了,一臉愧疚的瑞庸,托着下颚在看她。

他還敢上門來讨打,她揪住他的肩膀,“哼,你還敢露面,不怕我打你?”

他露出無家可歸的小鬼一樣的表情,“姐姐,瑞庸沒地方去……”

是哦,昨晚上他住哪裏了。“你昨晚睡哪了?”

“書房……”

柳笛想,還好,書房也有小憩的木榻。

“的桌子……”

她皺眉,怎麽睡那去了。

“……下面。”

書房的桌子下面,柳笛心裏一酸,語氣沒那麽沖了,“睡到哪裏幹嘛?”

某王對手指,扭扭妮妮的說:“我以為姐姐會去找我呢……我在那,你就能發現我了……”

他的話仿佛一顆石子落入平靜水面,激起數層漣漪,給她帶來的震動久久回蕩。他等着她去找他,而她卻和兩個丫鬟打了一夜的撲克,讓他睡在冰冷的地上。

柳笛心酸,嘴上逞強,“還想我去找你?你自己闖什麽禍了,不知道?”

某王哀哀的望了柳笛一眼,眼神灰暗的低下頭,小聲道:“……我知道姐姐生氣了,對不起……我這就走……”

小小的背影,落寞的向門口走去。

“慢着,你要去哪裏?”

“……回王府,找父王,讓他賠你銀子……姐姐不是心疼銀子麽。”

心疼銀子,卻不心疼他,讓他在冰冷的地上睡了一夜。柳笛沉默,猶豫掙紮,手抓緊錦被。

“阿嚏!”這時他打了一個噴嚏。

柳笛‘憎恨’他的心崩碎。“瑞庸,回來,姐姐原諒你了。”

【還有一更】

新月之夜(一)

某王見好就收,她話音一落,他毫不遲疑的轉身跑了回去,撲到她懷裏,“姐姐最好了——”

唉,誰叫她心軟呢。柳笛輕撫他的後背,有氣無力的說:“看在你以前表現還不錯,就饒了你這一回……”打他也不打不回錢來,讓他朝他父王要銀子也不靠譜,畢竟打着瀚王妃的旗號向別的親王索要銀兩,傳出去,不夠丢人的。

可是……還是心痛的不能自已。錢哪,華麗麗的真金白銀,就給他的剪紙藝術做‘啓蒙’教材了。

柳笛仿佛看到她的銀票都插上了翅膀,一個個飛往天際,朝她揮手告別:主人,再見了。

玎玲——

清脆的銀鈴聲讓正心絞痛的她回魂,她呈‘呆癡狀’看向瑞庸。

“姐姐,我們去玩吧!”他沒事人兒似的,晃着銀鈴。

“還有心玩?!”柳笛嗆他,仰面躺在床上,想起自己的銀票,恨不得撓牆。

“哦……”他低沉的回應了一聲。

她覺得不好,側身一望,見他黯然的坐在床沿,雙條腿無聊的晃來晃去,一臉的落寞。柳笛便悲哀的長出一口氣,搭上他的肩膀,好聲好氣的叫他:“瑞庸……”

“姐姐不是說,不生瑞庸的氣了麽……”他抿唇,眼中噙着點點淚光,“……瑞庸都知道錯了……”

眼看某人越說越委屈,柳笛忙把他攬在懷中,柔聲道:“好了,好了,瑞庸不哭哈,姐姐真的不生你氣了。”

“真的?那姐姐笑一個。”

“……”太殘忍了吧,加害者讓受害人微笑,柳笛勉強擠出一個苦笑。

他這才信了,拱在她懷裏,蹭來蹭去。

聽說昨晚柳笛一個勁的要消暑的冰塊,聯系上祖說的要幫他忙,他大致猜到了她被落了什麽咒。

柳笛,你很難受麽,到了新月之夜,你會更難捱。

“錢沒了可以再賺。”

正得意的某王這時突然聽到她說,不禁一凜,頓覺陰霾壓頂。

“怎麽賺?”本錢都被他毀光了,還怎麽翻身。另外,你能不能安分幾天?

她神秘一笑,“我自有辦法。”幸好紫蓮給她的那顆明珠還在。

某王:“……”

再過三天就是新月之夜,看你有什麽辦法。

——

銀月如鈎,挂在黑幕一般的空中。

入眠對柳笛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随着夜晚到來的,還有體內湧動的欲|望。誘人瘋魔的曲調根植在腦海深處,驅不散,揮不掉。這種如螞蟻噬心的感覺在新月之夜的傍晚到了頂峰。

柳笛蜷在床上,半邊臉埋在錦被中,體內的炙熱感,讓她呼吸略顯急促。

“王妃,洗澡水準備好了。”

她恹恹的睜眼,撐着身子坐起,顧不得那麽多了,只着白色中衣向建有浴池的偏殿走去。

漢白玉砌成的浴池,有出水口和進水口,按王妃的吩咐,注入的水要比人體溫度略低。

柳笛泡在一池冷水中,頭腦才清醒了些,便問一旁伺候的雅情,“對了,瑞庸去哪裏了,你看到他了嗎?”

雅情搖頭。

“……你和茴香去找找,別又亂跑了。”柳笛趴在池邊,慵懶的說:“還有讓其他侍女都退下吧,我不喜歡洗澡的時候有人……”

“是。”雅情聽候吩咐,躬身退了出去。

待雅情走了,她微閉雙眼,身子靠在池壁上,吸取玉石的清涼,緩解體內的燥熱。

她看着琉璃盞映在水中的光影,目光漸漸恍惚。

突然,一股陰風刮過,燈燭盡滅。

也好,黑暗似乎帶來了更多的清涼,她這樣想,并未多在意。

嘩啦……

什麽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入了水中,向她迫近。

“……瑞庸,是你嗎?”

“王妃……”這時一把柔軟好聽的男音撫上她的心尖:“你在等本王嗎?”

新月之夜(二)

柳笛為之一振,她怎麽忘記了,王府中下人反複強調的瀚王回歸的時間,就是今日新月。

窗棂外,銀月如鈎,可惜昏暗的月光縱然流淌進浴室,卻不足以讓她看清眼前的男子。

她本能的雙腿本能的蜷縮起來,膝蓋貼在胸口,“瀚王殿下?”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随着他的靠近,她感到水波漾漾襲來,沖着她的肌|膚,帶來更多的燥熱感。這時,他的掌心撫上她的膝蓋,讓她渾身陡然泛起一股酥麻感。

他的氣息逼近,與她的呼吸糾纏着,“當然是在本殿……”

“……哈……哈哈……是您啊……”她幹笑着,眼睛努力在黑暗中勾勒着他的輪廓,“……我這就讓他們把燈重新點亮……”

“把燈點上……是讓本王把你仔仔細細看清楚嗎?”他戲谑的說,手開始沿着她的膝蓋,向腿根游走。

腦海中瞬間如爆炸了一般,雙耳轟鳴,柳笛此刻覺得自己像泡在溫泉裏,血液都要沸騰,心性失衡間,他的呼吸出現在她耳畔,細細柔柔,使人心頭發癢。

腰肢酥軟下來,身體滑向他,和他緊貼在一起。

“不,你不是真實的。”她心跳的厲害,呼吸急促,艱難的說道。

就像被上祖的笛聲誘.惑的時一樣,眼前的一切也是幻想,是根植在腦海中的曲子又一次發揮了作用,編織出了又一個纏綿悱恻的情境,誘她瘋魔。

他笑:“那我們就試一試,看我是不是真的……”吮住她的耳垂,暧昧的說道。

他的吻加速了她情焰的燃燒,如雪肌|膚呈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