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了這個醜丫頭,真給咱百花樓丢臉。看什麽看,不要把醜傳染我啊!”手中的團扇朝柳笛的臉上打了一下,“滾一邊去。”

好涼快。柳笛滿頭大汗,正愁沒處納涼,對方就送來一縷清風,怎麽肯放過,“快點再扇兩下。”

“什麽嘛,好惡心。”估計是沒見過這麽皮厚的,避細菌似的,繞開柳笛下樓去了。

柳笛則端着一盤子水果,橫着走進了最裏面一間屋子,“思瑤姑娘,鸨母給您的荔枝,我放桌上了。”

珠簾後的女子,端靜的回身,溫婉笑道:“翠柳,我不吃的,給你了。”

翠柳,每次一聽這個名字,柳笛就想死一回。死狐貍,取的什麽名字啊?!

“鸨母賞給姑娘的,我哪裏敢吃。”說着,柳笛把荔枝重新擺了擺,很好,這樣就看不出來偷吃的痕跡了。

“沒關系,吃吧,我給你剝。”女子婀娜起身,撩開珠簾,蓮步走出,如嫩蔥的手指剝了一顆荔枝,“來,張嘴。”柳笛易容成的大嘴一張,囫囵吐了荔枝,思瑤見了,柔柔笑道:“慢點,還吃不吃了,我再給你剝。”

這才叫女人啊,對比自己,貌似分泌的雌性荷爾蒙不達标。

“不用了,我自己來,姑娘休息吧。”柳笛說着就要端着荔枝出去。

“你別走,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柳笛最不會的就是充當知心姐姐,讓她坐下來自怨自艾的思考人生,何其艱難。“這個,您想聊什麽?”

思瑤眉目含煙,嘆了一聲,“罷了,和你說,你也不會懂的。”重新回到簾後,輕輕撫弄琴弦,接着琴聲訴說自己的心事。柳笛聳聳肩,抱着荔枝籃子,出了思瑤的閨房,尋了一處偏僻的角落,一邊撥荔枝一邊思考入行娛樂業的職業構想。

像青樓這種地方,從業人員的素質直接決定了經營狀況。像剛才那幾個,實在是不行,長的雖然還可以,可惜素質太差了。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說古代嫖.妓,主要嫖的是一種心理感受。哎?這麽說,看來瀚王要娶花魁八成也追求的是心理刺激,多爽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迎娶伎女,以後子孫後代說起來,都得說某某年間的瀚王爺牛的沒分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呢?!”一個小厮拿着抹布,氣勢洶洶的逼問:“敢在這裏偷懶?看我不去告訴鸨母,晚上抽你鞭子。”

柳笛頭也不擡,“去吧,去吧。我等着晚上吃鞭子。”鸨母敢打她錦衣衛,不想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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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醜八怪,還挺猖狂!”小厮把抹布一摔,上前就要揪柳笛的耳朵。

這可不行,人皮面具扯壞了可不是鬧着玩的。柳笛趕緊避讓,誰知道小厮打定主意要給她難堪,整個人撲了上來。既然如此,對不起了,柳笛心中嘆了一聲,擡起右腳,直接蹬着小厮胸口,再一用力,把他踹了出去。

“啊——”小厮飛躍三樓的栅欄,掉在了二樓的樓臺上。

“什麽人呢?”突然樓下傳來一聲怒喝。

柳笛趴在栅欄邊一看,只見一樓的堂廳中,站在數個青衣的跨刀男子,而喊叫的正是司徒元海。

司徒元海只見三樓的栅欄胖,站着一肥胖的粉衣女子,虎背熊腰,傻乎乎的端着一個籃子,嘴巴嚅動,一邊咀嚼還一邊吐出了個黑色的硬核,完全可以用‘傻大黑粗’四個字形容。

百花樓不是號稱京城最美的青樓麽,怎麽會有這種怪物。

“老|鸨!”元海指着柳笛道:“去把她給我關起來!”

柳笛撿起一個荔枝砸下去,“憑什麽啊,長得醜也有罪?前瀚王妃還不見得比我好看呢。”

元海一怔,接着命令:“大膽刁民,來人,把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抓起來,以免驚擾殿下。”

“罷了。”就在此時,自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不要為難她。”

柳笛含着荔枝的嘴巴微張,眼睛直直的盯着仍舊一襲白色蟒袍的齊瑞涵,心中感慨,這麽久,真是一點沒變,妖孽的讓人心肝直抖。和他目光相對,柳笛立即移開目光,不覺用手捂住心口。

司徒元海恨恨作罷,派人十步一崗的駐守樓梯,徑直護送瀚王上了四樓,不用說,自然是去找思瑤。柳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四樓的樓梯間,忽然心中不是滋味。

當初如果沒和陸霜白,現在可能……

“喂!喂!不要胡思亂想!”柳笛拿籃子撞自己的腦袋,“工作,工作!”

瀚王出現,他的情敵——使用妖法的怪物可能正隐藏在人群中,準備醞釀襲擊。

反恐戰役打響了。

司徒元海見剛才的胖女人,正目不轉睛的挨個觀察下面的顧客,便走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在做什麽?”

“哎呀——”柳笛做嬌羞狀,“大人幹嘛碰人家嘛。”

聽力範圍內的護衛都齊刷刷的瞄向元海。

“讨厭啦~”柳笛一捂臉,扭着腰,撲通撲通的跑遠了。

留下原地愣怔的元海,汗滴滴的回頭,“聽我說,我沒有……”

衆人:“……”

話說柳笛用肥胖的身子從另一邊的樓梯向樓下奔去,正遇到剛才被踹下去的那個小厮。柳笛不等他說話,直接腰部一橫,把小厮瘦弱的身子往牆上擠去。

“哎呦——”小厮臉貼着牆壁,被擠的幹嚎,“要死人了。”

而柳笛仿若沒聽到,連蹦帶跳的跑遠了。

前世之旅:此女留不得

“是,父親大人。”

齊韶背起柳笛,跟随着的父親腳步,踏着石階向山上走去。

柳笛有便宜自然要占,爬山太累,便順水推舟讓齊韶背着走了。嘿,白頭翁,叫你以後算計我,現在讓你賠償。

他叫那個男人父親大人,不是父皇,即是說不是皇家了。

看他們的衣着穿戴雖是富貴之家,但絕不是皇家用度,那他後來怎麽當上皇帝的呢。

“你沒昏吧。”齊韶小聲問。

柳笛不回答,若是答了,他讓自己下來怎麽辦,裝死,裝死。

“一會到了觀內,你最好自己醒過來,你知道掐人中很疼的。”說完,聽見背後的人含含糊糊的唔了一聲,他不禁會心一笑。

山頂濕涼,不見陽光,水汽黏在皮膚上,讓她極不舒服。心想不管來做什麽,一會便找機會跑路,紫蓮不是說,不能改變歷史麽,她就不信邪了。

“下來吧。”這時,齊韶原地停下。柳笛睜眼一看,道觀巍峨,雲霧缭繞,仿佛直入天際。厚重的道門吱嘎打開,一個青衣道童畢恭畢敬的道:“齊施主,道長等你們許久了。”

柳笛眯起眼睛順着門縫向內看,青石板路不見盡頭。心說齊韶你送佛送到西吧,再讓我占會便宜,便繼續賴着不下去。

“唉——”齊韶長嘆一聲,拿她沒辦法,繼續背着她前行。

剛才被那死鲶魚樣的男人踹了一腳,這會肚子絞痛。這具身體太弱了,抗不得一點傷害,想是養尊處優慣了。

“唉——”她也報以長長一嘆。

齊韶聽到她的嘆息,心中沒來由的抽痛,也不知道還能這樣背着她走多久了,忽然有些傷感,但随即一笑,他什麽時候變的兒女情長了。

齊氏父子和柳笛進了一處幽暗的殿宇,其他人則被安置到別處進香等待。柳笛被殿內的袅袅煙香薰的鼻子難受,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殿內足以告訴其他兩人,她蘇醒了過來。

她只好從齊韶背上下來,卻順勢跪到了進香的軟墊上,并用衣袖擦在山下被打出血的鼻子。樣子說不出的散漫和不雅。齊父登時又起了一肚子火,“給老子站好!”

柳笛翻了個白眼,“腿疼,站不好。”

“你!”男人掄起胳膊就要打。

“你打死我正好,就能徹底離開這裏了。”她說完,自己亦是一怔,對啊,她只是靈魂穿啊,沒準死了就能回去了。

齊韶長睫低垂,難得在父親面前開口幹預別人的話:“柳笛,不許胡說!”

“她就是大人提到的那個人嗎?”這時從後殿走出一個幹瘦幹瘦的老道,一把枯柴似的胡子,柳笛一看就倒胃口,接了話茬道:“對,我不是個人,難道是鬼麽。”

“天師。”齊氏父子見了老道,不約而同的做禮,恭敬的問候。

“大人請坐下說話。”老道讓了齊父落座,但目光始終在柳笛游移,目光如炬,看的她渾身不自在。道長輕捋胡須,仿若參透了事間玄機一般的道:“的确非比尋常,身上帶有妖邪之氣。”

“果然!”齊父道:“她自出生便是災星一個,父母被她早早克死,身邊更是從未斷過妖邪的怪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随便你說吧,鲶魚,我知道你不待見我。她冷冷的瞥向男人,“怎麽,姨父今日是讓道長給我驅魔的嗎?”

那道長表情凝重,“魔障乃是前世跟随你而來,貧道能力有限,不足以驅趕此魔物啊。”

柳笛打了個哈欠,“說的沒錯,我上輩子和妖孽糾纏過。”見道長一驚,皺紋都抻平了,才笑道:“開玩笑的,神鬼故事而已。”

“滾出去!”齊父怒指殿門外,罵道,忽然想起自己畢竟在出家人之地,立即改口:“你先出去。”

柳笛求之不得,“沒問題。”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向門外跑去。

待她走了,齊父恨恨的看着她的背影,“道長,我們該怎麽辦?這個妖女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磨難,我怕她影響我的大業……”

齊韶站在父親身後,拳頭緊握,掌心浸潤冷汗,靜靜聽他說:“道長能否想個辦法,讓我們平安把她除掉,不至于被她那奇怪的妖力報複!”

今日來就是讓這道長端看柳笛,給出一個合适處死她的方法。

“這個……”道長犯難,“她身上的氣息怪異,雖是妖卻和貧道見過的不盡相同……齊大人想要成就一番大業,或許此女還能幫得上大人的忙……”

“此話怎講?”

“不如送入宮中服侍天子。皇宮之內有真龍之氣可抑制妖物,而她冰肌玉骨,容貌冶麗,想也是不能配平凡男子的,不如入宮為妃,若是聖眷垂顧,亦能助齊大人一臂之力。”

“哈哈——老子怎麽沒想到呢。把她送入宮中就是了!幫老子倒不用,關鍵是把她趕的遠遠的!”他突然瞪向長子齊韶,他對柳笛一向不錯,難防他不從中作梗。

“父親大人放心,韶兒一切聽從父親大人的安排。”

一貫的冷漠。

到處都是竹子,風格吹過簌簌發響,聽的人從心底不安。

“又不是熊貓,栽這麽多竹子幹什麽!”柳笛在竹林裏亂走,“到底哪裏才能死呢?這裏是高山,應該有懸崖峭壁之類的東西吧。”

健康歌的殺傷力

柳笛到了一樓的廳堂,躲在一根漆木紅柱後,眯着眼睛觀察年紀不等的男子們。而站在三樓的元海,看到肥壯粗黑的醜女穿着一身粉嫩嫩的儒裙,躲在柱子後面偷窺男人,怎麽看她怎麽猥瑣。

而這邊廂的柳笛着實觀察出了些眉目,那個坐在角落的華服男子,自從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眼睛連眨都沒眨過,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而正前方是個屏風。

有問題,柳笛決定悄悄溜過去觀察。

這時,突然手臂被人死死扣住,耳邊傳來惡狠狠的聲音:“我告訴你,瀚王妃是個十足的美人,你再敢提她的名字,王爺饒了你,我也絕不放過你,知不知道?!醜八怪!”

元海說完,等着這個醜女激烈反抗,誰知該女卻淚眼汪汪的激動的看着他,看的他心裏發毛。

柳笛揮淚,元海,你太夠意思了,原來我在你心中還有形象。

“不許這麽看我,惡心!”元海一指門外:“別妨礙其他人,出去。”

王爺來嫖|妓,沿途布防就不妨礙其他人了?柳笛撇撇嘴,“你不覺得那個人很奇怪嗎,不吃不喝不哭不笑,跟死人一樣。”

“好像在哪裏見過……”只是他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去看看,別是窮鬼,吃了霸王餐,在找機會溜走。”柳笛大步走到那人桌前,掄起胳膊,一掌拍在桌上,“客官,看好哪個姑娘了?”

那人慢慢擡頭,一雙眼眸暗淡無光,嘴角卻大大咧開,喉嚨發出嘶嘶呀呀的聲音。而身體肢節亦僵硬的開始動彈,似乎每動一下都發出咕卡卡的聲響。

丫是汽車人,要變身吧,還是缺油那種。

“您要什麽服務?”柳笛微笑。

“我……我……”男人約莫三十多歲,臉色白如霜雪,泛着冷冰冰的青光,“叫老|鸨來。”

柳笛心說,您這樣的不應該找老鸨,要找速效救心丸才對。

老鸨很快搖着團扇,一步三扭的過來了,眼梢一挑,皮笑肉不笑的說:“客官,有什麽吩咐?”

“我要見這裏最美的女人。”

“您是說思瑤小姐啊,她正在陪王爺呢。您吶,趁早死了這個心吧。”老鸨冷哼。

“我——我是岱國太子,難道比不上什麽王爺嗎?”男子陰森森的說道。

柳笛愕然,他的長相和其他人略有不同,顴骨很高,雙瞳呈琥珀色,仔細一看,果然不是中土人。而這時,突然從門外突然湧進來數十個持刀的岱國武士,護在太子身後,用外族語言嘀嘀咕咕的開始交談。

“翠柳啊,你快去——快去告訴王爺——”老鸨拿扇柄捅柳笛。

于是柳笛再次氣喘籲籲快步去爬樓梯,徑直奔到四樓思瑤的房間,門也不敲一頭撞進去,“不好了,拆臺的來了。”哦,忘記了,人家在約會,估計有限制級畫面,柳笛趕緊捂住眼睛,“外面有人自稱岱國太子,要見思瑤姑娘。怎麽辦?火拼揍丫?”偷偷看一眼不要緊吧,柳笛指間漏出個縫隙,瞄見齊瑞涵衣衫整齊的端坐在珠簾外的椅子上,而思瑤在簾內撫琴。

哎,難道真是在進行純潔的男女交往,不能啊,齊瑞涵這厮當初對她可輕薄着呢。

怎麽兩年不見,對伎女成了聖人。

“操縱了新的傀儡,這次是岱國太子。”齊瑞涵冷笑。

“不如,讓我去見見他。這次不同往昔,萬一……”

萬一引發國際争端,以後史書可以用一個伎女引發的血案來記載這件事。

“不要管他!”齊瑞涵道:“他真的想見你,應該現出真身,而不是操縱外人。”

柳笛眨眼睛,怎麽聽不懂,不過沒關系,她清了清嗓子,道:“王爺,其實我有個辦法……”

齊瑞涵冷眼看她,“……說。”

柳笛卻臉一苦,“民女家中尚有八十老母,有病無錢醫治……”

“勒索本王?”畢竟和愛財如命的某人相處過,齊瑞涵對斂財的人很敏感。

“怎麽能算是勒索呢,民女是百花樓的臨時工,做份額外的事,總要報酬的吧。”

齊瑞涵忽然來了興趣,他倒要看看這個醜女有什麽辦法退敵。便解下腰間的玉佩扔給她,“這個夠不夠?”

玎玲。

好熟悉的聲音,柳笛追查聲音的來源。齊瑞涵發覺了,尴尬的攬了下衣袖,這時柳笛看到他手腕上戴着一串銀鈴,不禁愣怔。

瑞庸,搖這個,姐姐就陪你玩。

怎麽在他那裏?

齊瑞涵冷然道:“拿了報酬,去辦事吧。”

“……是。”

他幹嘛搶瑞庸的東西?!

“太子殿下,咱們百花樓最漂亮的姑娘正在梳妝打扮,您看看歌舞,等一會兒,她一會就到。”鸨母陪笑,顫抖着端着茶盞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遞給岱國太子。

“哈哈,她不是在陪王爺嗎?你們王爺怕了本太子,對不對?”

司徒元海握緊刀柄,冷漠的聽着,随時做好攻擊的準備。這個岱國太子雙眸無光,說話像是背誦一般的僵硬,定是被那人操縱了,可他現在的身份是岱國太子,又不能把他怎麽樣。

岱國太子‘咕卡卡’的指向廳堂的高臺,“歌舞在哪裏?”

“來了,來了!”老鸨抹了把冷汗,使勁的搖扇子,“你們看。”

只見穿着粉裙的翠柳一邊搖胳膊,一邊深呼吸,好似相撲力士出場迎戰。

岱國太子完全呆了,當然還有元海。

“下面我給大家表演一段舞蹈,叫做《健康歌》。”柳笛做可愛狀态,邊唱邊跳:“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們來做運動抖抖手呀抖抖腳呀。勤做深呼吸學爺爺唱唱跳跳,你才不會老……”

她小時候的六一兒童節還表演過呢,當時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誇她可愛。那個時候,她是唇紅齒白,粉粉嫩嫩的小蘿莉,現在麽,她是體重和身高成正比,一臉橫肉的醜八怪,于是乎,效果麽……

西瓜一樣圓滾滾的屁股扭來扭去。

“噗——”岱國太子一口清茶噴出。

前世之旅:不要輕生啊

跳崖死去,結束這一世的性命,就不存在青墨這個人了,看尚晨還能追尋什麽。

從根源上斷絕孽緣的存在。

忽然前方的竹林出現了光亮。希望走出去是斷崖,眼一閉,身一躍,一切結束。

“不——”她出了竹林失望的哀嚎一聲,眼前是一處空地。

真倒黴,死都死不成。

“玄玉,師父讓你汲水,你竟敢偷懶。”

幾個青衣道士圍着一個幹淨白皙的少年,推推搡搡。

哪裏都欺負人,柳笛心底嘆了一聲,準備轉身換條路走。

“如果師兄們不來打擾,我這會早就打完水了。”

“你還敢頂嘴,揍他!”

不是吧,出家人也這麽暴躁。

不過和她沒關系,反正她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柳笛轉身沿原路返回。可身後踢打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木桶劈裂的聲響。

“唉——”她嘆氣,對着正張牙舞爪的人道:“我說,差不多就行了,打多了,你們師傅發現了也不好交代吧。”

那幾個道士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皆是一驚,“怎麽會有女人?”

“不好意思,我的确是女人。”柳笛道:“我建議你們快走,否則我現在就大叫說你們非禮我。”

“你——你——”猶豫不決,畢竟沒有哪個正常的閨中小姐會主動說自己被人輕薄。

柳笛唰啦一聲撕裂自己的衣袖,高聲喊:“來人吶——”剩下的話,還沒出口,那幾個欺負人的道士便連滾帶爬的做鳥獸狀散了。

被打的口鼻出血的小道士從地上站起來,揉着膝蓋,一瘸一拐的走向她,“……謝謝你。”

這個小道士應該沒錢吧。她心說,哎?胡思亂想什麽呢,要死的人了,還尋思勒索。“呃,沒什麽,助人為樂麽,呵呵。”

“你……”少年指了指她的鼻子,“你也流血了。我們找水洗幹淨吧。”

“不用,不用!”要死的人了。

“走吧。”他笑,清雅溫柔。

恍若隔世,和那個人好像。她竟神使鬼差的點了點頭。

冷水沾到嘴角,讓柳笛‘絲絲’的倒抽了口冷氣,原來不僅鼻子被打出去了血,連嘴角都破了。看來青墨這輩子的人生也是個悲劇,自幼父母雙亡,寄人籬下,而齊家的男主人又是個暴力狂。

于是乎,後來尚晨找到了她,把她帶離了苦海。

那她這一世應該得到幸福了吧。只是尚晨覺得還不夠,想要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罷。

兩人坐在水井邊的石階上,皆擡頭仰望天空。天色灰白,空氣中仿佛都積聚着揮不去的陰郁。

“我覺得差不多……應該不流了……”少年說完,放平視線。但鼻血極不給面子的重新在唇上留下一道血痕。

柳笛笑,趕緊拿出帕子給他擦拭,“看來傷的還挺重的,你再多待一會。”

帕子上帶着她女性獨有的清香,讓他暫時忘了自己的傷勢,呆呆的捂着巾帕,半晌才道:“對不起……弄髒了。”

“沒事,沒事。”柳笛擺擺手,大方的說:“沒關系,送你了。”反正她也用不上了。起身掃了掃衣裙後的塵土便走。

“你去哪?”

“回去找我的家人。”她微笑,總不能跟人說去死吧。朝他揮了揮手,“以後再有人打你,就跟丫拼命,那幫慫貨,你一硬,他們就軟了!”

待好心告誡完,柳笛便輕快的奔向自己的死亡之路去也。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叫她出了道觀,沿着一處曲徑跑了百米,尋到一處峭壁。站在邊緣,她微微探身看了一眼。

眩暈。

跳下去鐵定粉身碎骨,連屍體都找不到,這一世便結束了。

“紫蓮,你的神想到我會尋死了沒有?”柳笛嗤笑,“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不過,萬一跳下去死了,卻穿不回去怎麽辦?

跳還是不跳,這是個問題。

正思考間,突然一聲,“施主——不要輕生——”吓的她差點真的掉下去。驚魂未定的清末回眸見是方才叫玄玉的少年,不禁後悔,不如不救你了,現在來多事。

“施主——施主——凡事想開些,千萬不要輕生!”玄玉沖過來抱住她,結果因為沖力,竟然險些将她撞下去。

“我要死!你別管我!”柳笛雖這樣喊,但腳步卻是往大地這邊移動的。可玄玉卻不信,仍然扣住她不放,“你不能死,我決不讓你死!”

“放手啊!”不死也被你推下去了!柳笛怒,爆發蠻力,掰開他的手,使勁一推,“一邊去!”

“啊——”玄玉腳下一滑,身子直直的後仰,眼看向崖下跌去。

柳笛趕緊去抓,扯住他一片衣袖,“快上來!”

嘶啦——

布料破裂。

玄玉的如枯身體便如枯蝶落葉一般的,墜入了懸崖。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柳笛怔在原地,半晌才捏着半片青色的衣袖,蹑手蹑腳的走到崖邊,探了一眼,下面雲缭霧繞,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不是吧,死了?”柳笛不敢相信,“你不來救人的麽,怎麽自己死了……喂——玄玉——”

靜。

“小玉——”

靜。

這家夥不是人類

“快停下來!”岱國太子把茶杯扔向唱的忘我的柳笛:“滾下去!”

“太子不喜歡?”柳笛忸怩,“人家還沒跳完呢。”

“滾,滾,滾!”太子被刺激的歇斯底裏。

醜女撒嬌要人命,元海覺得眼睛疼,揉了揉,幫着岱國太子道:“你先下去,求你了。”

“好吧。”柳笛翩然而去。

“思瑤姑娘在哪裏?你們竟然如此玩弄本太子!”他咬牙切齒的喊道,拍案而起,咔嚓一聲,許是太用力了,竟然把手指拍斷了。可他完全沒有察覺,眉頭都不皺一下,仍然大喊,“本太子數到五,如果她不出來,就血洗這裏,五,四,……”

這時柳笛在樓梯的暗處,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把衣服裏的填充物掏出來,恢複輕盈體态。

“三。”

換新衣服。

“二。”

把事先準備好的碎琉璃片撒在頭發和衣服上。

“一。”

嘩!廳堂內的燈籠和燭光全部熄滅,而正中央的舞臺邊緣,則慢慢被人點亮十數支蠟燭。

火苗搖曳,仿佛其他的事物仿佛被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并且随着燭光微微搖晃。

而這時,三層樓之上,傳出輕微異響,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身着一襲白衣,順聲而落,衆人只覺眼前一花,那女子周身如同被繁星點綴了一般的,尤其在晃動的燭光的照耀下,閃着璀璨絢爛的光輝。

她身形如雲,似缤紛落英,飄逸而下。用了輕功,足尖點地,靜靜無聲,如月色掠水。

最重要的是在剛才翠柳的襯托下,更顯得如出塵白蓮一般,美麗不可方物。

“青墨……”岱國太子癡癡的站起來,去迎臺上的女子。

柳笛引袖遮住半邊面容,只露着一雙美目在外,別有深意的看着太子。

“仙子——仙子——司徒大人——”元海身邊的護衛,激動的朝他喊道:“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了。”

元海擡頭,看到四樓的樓臺上站着王爺,他雙眉微蹙,黑爍眸光全部投注在一樓樓臺上的女子。

為了制造閃爍效果,衣服上灑了許多琉璃碎片,真紮人,好難受。柳笛心中叫苦,聽到太子口中叫青墨,便将計就計,笑道:“太子殿下要見的是青墨姑娘,本姑娘只好避嫌了。”

她轉身擡頭,想重新躍到樓上,卻正對上齊瑞涵灼灼的目光。

糟糕,柳笛趕緊遮住臉,不讓齊瑞涵認出她。這時身後的岱國太子,卻撲了上來,抱住她,“青墨,我終于找到你了。”

“青你個頭,我都說我不是了。”柳笛暴躁,竟然敢抱她。她回頭要打,卻見岱國太子的雙眸忽然變得慘白,像蒙了一層白膜。

接着,他的身子一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這時突然,一股大風吹開原本關閉的大門,剎那席卷廳堂,桌上的擺設盡數吹落在地,而人幾乎不能站立。

“那你是誰?”

耳畔傳來一聲男音,接着下巴被人擡起,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男子眉間一枚如血的花钿,而與鮮豔的傷痛花钿截然相反的是,他雙瞳的顏色幾乎淡的看不見。

“我……我是……”這家夥是怎麽出現的?是人是妖?他就是操縱岱國太子的人吧,他透過**縱人的眼睛觀察這裏的一切,當看到她像‘青墨’便顯出了真身。

“說,否則死。”

柳笛咽了下唾沫,“首先我不是什麽青墨,也不是翠柳,我是……”

“王妃!”元海首先抵禦過大風,看清了柳笛的面容,大聲喊道。

壞了,被認出來了。

男子冷漠回頭看向元海,打了個響指。柳笛只見元海握刀的右手突然爆開了一般,飛濺了一地的鮮血。

“啊!”元海點住右臂的穴道,避免失血過多。

妖法,柳笛忙道:“我叫柳笛。”

“……不是青墨。”男子失望的放開她。

唰的一聲,廳堂內的燈籠和蠟燭瞬間全部重新燃起。

柳笛這才看清,男子年紀和自己相仿,容顏雖不如齊瑞涵精致,卻是一身清雅無塵。

這時被風吹倒的瑞涵扶着栅欄站了起來,看到一樓的男子,驚訝的神情一掃而過後是得意的冷笑:“人偶戲結束,本尊終于現身了。”

男子環顧四下,漠然道:“閑雜人等,都去了吧。”衣袖一揮,橫卧數卧的衆人便憑空消失了。

柳笛一動不敢動,只有眼珠不時偷偷瞥向那個男子。

“你們家族中從來都不乏膽大的人呢。”男子道:“還敢要挾我。”

瑞涵環抱肩膀,笑道:“做交易而已,絕不是威脅。你幫我的忙,我把思瑤交給你。”

“殿下,那個人是王妃!”這時元海向瑞涵大喊,剛說完,身子突然飛起來,砰的一聲,重重甩在身後的牆壁上,再落地的時候,伴随着大口大口的鮮血。

“多嘴。”男子從元海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柳笛,“你是他的王妃?”

這家夥不是人。柳笛心中吶喊,紫蓮的能力和他比,簡直不值一提。

“我……什麽都不知道。”柳笛擠出笑容,差點說了句,我是來打醬油的,你們繼續,容我滾蛋。

“是你?”瑞涵定睛一看,那女子可不是正式已經宣告死亡的柳笛。

柳笛大叫不好,明顯齊瑞涵和此人結了仇。齊瑞涵拿思瑤威脅他,那麽他是不是就要拿自己對付齊瑞涵。

“其實吧,你聽我說,我和他早離婚了。”

男子卻根本不聽她的,伸出一指向她,口中念念有詞。

“不要啊!”柳笛抱頭大叫,上一次抱頭痛哭的時候,還是出軌後的夜晚呢。

靜。

哎,沒事?柳笛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和胳膊,完好無損。

而男子正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她,“奇怪。”

對哦,藍蝶就對她沒效果。

“來啊,怕你不成!”她叫板。話音一落,衣服上琉璃碎片,突然慢慢浮起,在空中聚攏,懸停在柳笛眼前。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對她沒辦法,但他可以操縱外物來攻擊她。

“你後半生要在黑暗中度過了。”

前世之旅:午夜驚魂

天啊,真的死了。柳笛抱頭做崩潰掙紮狀,一個鮮活的年輕生命,因為她的過失就這樣死去了。不,不對,這不能怪她,要怪道觀的道長,每年香火那麽多錢,卻給旗下的道士穿不合格的道袍,質量那麽差,一扯就破。剛才如果他的衣服質量過關,就不會死了。

雖然這麽說,畢竟他是為了救她……

怎麽辦?柳笛緊張的咬手指。

“喂——懶豬,你在做什麽?”

她猛地被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幹笑着回頭,“哈哈——是表哥你啊。”順手把那片衣袖塞進自己的袖中藏好。

“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柳笛一指天空,“曬太陽。”

“這哪有太陽。”

“不,其實是在呼吸新鮮空氣,做做運動。”

“哦?”齊韶好奇,玩味的笑道:“豬也會做運動?”

“我是特立獨行的豬。”

“那你做什麽運動呢?給表哥表演一下吧。”

于是柳笛深吸一口氣,默念口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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