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3)
卧着的一大團白絨絨的怪物,心驚膽戰的問道:“這籠子結實不?不能跑出來吧。”
“尋了好久,好不易得到的雪獒。”柳笛叮囑道:“你們好生照料着,三天後,我爹的生日,我要用這個做賀禮。”
柳笛一拍籠子,引起雪獒一陣狂吠,吓的崔漫群一幹人心髒提到嗓子眼。
“小姐,你就不能送點溫和的東西麽……”
“比如?”
“比如,您親手給老爺繡一副萬壽無疆的刺繡。”
“我十字繡都不會,還刺繡!”柳笛自嘲的笑道:“總之,照顧好它,就是照顧好我的一片孝心。”
崔漫群擦冷汗,小姐,你的孝心可夠大的。
柳笛滿意的欣賞了雪獒矯健兇悍的身姿,便去看尚晨。一進門,她便敏銳的覺得這屋裏似乎哪裏不對勁。
是氣溫,不似前幾日那麽陰冷,目前的溫度非常舒适。但轉瞬,屋內猛地又冷了下去。
是自己的幻覺?柳笛摸了下臉頰,試探溫度,自己太敏感了?
尚晨心中祈禱,她千萬不要發現,“又有時間來看我了?”
“嗯。”她走到尚晨身邊,也沒問尚晨的意見,直接抓過他的手,将他的袖子挽起來察看,“我今天帶了些好藥來……哎?傷口都好了?”
他也裝奇怪,露出驚訝的表情,“真的嗎?”
柳笛想,他以前好歹是神族,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愈合能力不是人類可比的。“嗯,愈合的很好,什麽傷口都看不出來了。對了,尚晨,我喝醉那晚,是怎麽回去的?你知道嗎?”
尚晨搖頭,小聲說:“不知道,沒看見。”
Advertisement
在人間界很多年,還是學不會撒謊。他心虛的說,可柳笛卻當是自己觸到了他的痛處,他眼睛失明,當然看不到了,馬上笑道:“我喝的太多了,怎麽回去的都不知道了,哈哈哈。”
“那你還記得,你那晚說過的話嗎?”
柳笛心驚,莫不是思瑤出現,又亂許諾了?“給個提示。”
“算了。”尚晨黯然,須臾,又不甘心,道:“你說,不會再讓我孤零零一個人。”
舒了口氣,的确是她說的,有印象。“嗯,記得,我發誓,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孤零零一個人了。”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一定不會抛棄你。
尚晨心滿意足的微笑,縱然眼上蒙着絲帶,卻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低低垂首。
“尚晨,能讓我看看你的眼睛嗎?”看能不能做一雙義眼給他。
尚晨忙捂住眼睛,道:“別看。”
他的反應激烈,讓柳笛以為是自己的行為傷害了他,愧疚的說:“對不起,我不看了。你別緊張。”
尚晨道:“該給你看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看。”
她再次看到自己的白色眼眸,會是什麽反應?他忽然害怕了,如果他痊愈,意味着和她在一起的理由,自動消失。
柳笛抿唇,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尚晨糾結,怎麽辦,如果被她發現,她不僅會再次害怕自己,還會加一條欺騙的罪狀。
“尚晨,我還有事,過幾天再來看你。”
“嗯。”
柳笛默默起身,走到門口,回身見尚晨還保持着捂眼睛的姿勢,心痛難耐,一咬牙走了出去。
待柳笛走了,尚晨揭開眼罩,變了把鏡子出來,對鏡觀影,眼眸似雪般純白。
“不如……重新……”他将手指重新放在眼睛上。
須臾,嘆了聲,放棄傻念頭。
至于手中的鏡子,則猛然斷碎成數塊,飛起直射屋梁之上。
“啊!”一聲慘叫,便有人栽下屋梁,重重的倒在地上。
“你……你,妖怪……”那人連連退縮,想要尋門逃出,卻發現屋內四壁都是牆,根本沒有可供出入的門。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跟蹤柳笛?”尚晨問,“我早就發現你了。”
“瀚王妃私通妖孽……哈哈,傳出去……”那人冷笑着,做最後的掙紮。
“傳不出去。”尚晨道。打了個響指。
那人慘叫一聲,瞬間七竅流血而亡。
尚晨看了眼,不禁皺眉,“原來眼睛瞎了,這麽難看。”
—
“你們誰喂過這大狗了?”崔漫群一邊看撐的直打飽嗝的雪獒,一邊問院內的小厮,“小姐吩咐過這狗珍貴着呢,吃什麽都得配好。你們只許圍觀,不需投喂”
“……我們真的沒人喂過啊。”
“還扯!你看,它嘴邊的血,分明是有人随便喂了肉食!”崔漫群罵罵咧咧的警告道:“若給我發現,我就把他喂狗!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
等挨教訓的小厮紛紛去做自己的事了。崔漫群蹲下身仔細觀察雪獒染了血的皮毛,忽然,一凜,只見雪獒的厚實大爪子下踩着……
分明是人類的手指。
“唔——”崔漫群的吓的一個激靈,接着側身幹嘔不止。
直到柳笛派人來領狗,崔漫群還在不停的打哆嗦,“吃人的怪物,吃人的怪物……”
有早先失憶的前科,柳笛只當他的老年病症更嚴重了,發了一筆看可觀的銀兩,派人将他送回故鄉養老去了。
“雪寶寶,有沒有乖啊?一會見到我爹也要這麽乖!”柳笛雙眼滿懷愛意,仿佛看到了老爹開心暢懷的模樣。
柳天恒的确很開心,當然,那是在見到雪獒吐出一塊錦衣衛的腰牌前。
特殊待遇
提起某人,柳笛不禁糾結,想起那什麽清夫人,濁夫人的,就肝疼。“他自然有人照顧!”
尚晨道:“我也不需要你照顧,我只是眼睛看不到而已。”
如果能照顧自己,洗澡還需要這麽長時間嗎。她含糊的答道:“我知道,但你在我身邊,我能放心多了。”
此言一出,尚晨便動也不動的呆怔在浴捅中,這叫拿着浸濕的毛巾給他擦後背的柳笛不禁犯嘀咕,難道自己說錯什麽話了,他怎麽不動了。她瞥了眼他,感嘆道,皮膚真白真細啊,跟白陶瓷一樣光滑,比自己還……不,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她碰了下他肩膀,“尚晨?你怎麽了?”
“沒什麽。”尚晨忙道,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你剛才是說,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會擔心,是嗎?”
“是啊。”他現在是失明的人類,保不準以前的仇人,比如紫蓮什麽的來尋仇。放着他不管,太危險。
尚晨緊抿唇角,繃住笑容,不讓自己笑的太肆意,把腦袋搭在盆沿上,低喃:“你關心我,你關心我……”
柳笛愣,愈加心酸,仰頭收了眼淚,笑着對尚晨道:“這樣,你讓小厮給你洗澡,然後我們吃些飯,就回京城。”
“既然你說,好吧。”
她笑,“這樣就對了。”便要轉身離開。
忽然,他抓住她的手,“你還會回來嗎?”會不會又是騙他,如此一走,又把他抛下了?
再次相遇,他發現,變成人類後,對她的感情并未改變。若沒相遇,他哪怕慘死街頭,都心甘情願,承受得住。只是沒法承受再一次的欺騙和抛棄。
“我不會回來。”柳笛說。
“啊?”腦袋嗡的一聲。
“我不會回來。我在外面等你洗好吃飯。”
尚晨忙笑着點頭,“嗯,我立刻就出去,你千萬等我。”
—
尚晨盥洗幹淨,穿了一襲白衣出來,眼部用一條藍絲綢帶綁住,反而更凸顯了斜飛入鬓的眉毛俊逸,瓊鼻英挺。柳笛看了,暗自嘆氣,越加有負罪感了。朝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便扶着尚晨落座,并将筷子放到他手中。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柳笛招手,“來,挨個給公子端到面前,讓公子品嘗。”
尚晨循聲看向柳笛,欲言又止,右手在桌上摸起筷子,握着手裏,捅向菜肴。
柳笛懂了,他根本不會用筷子,“尚晨,我看你手有傷,讓別人喂你吧。”
尚晨道:“我自己能來。”
再次挑戰,再次失敗。
他負氣的把筷子拍在桌上,道:“給我拿個勺子!”
“好了,跟置氣了,它們只是無辜的筷子。”柳笛笑着對尚晨說,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嘴邊,“有的是時間慢慢學,喏,來,張嘴。”
從高高在上的神族成了連吃飯都不能自給的人類,心疼,憐憫交織在一起,柳笛明知道他看不到,卻強擠着笑容,因為她怕,一旦笑容減退,自己會不争氣的哭出來。
尚晨沉默須臾,開口道:“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嘿!”柳笛拍了他的肩膀,笑道:“別以為我會天天喂你,只有今天而已,我們重逢的特殊待遇,不要的話就算了,別後悔。”
尚晨聽她這麽說,立即一口含住她遞來的筷子,吃下後,道:“我要特殊待遇”。
柳笛心裏一震,畢竟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要如此溫柔的對待尚晨,在心中默默的道,可憐他而已,可憐他而已。
“真的是特殊待遇,下一餐就不會了,所以你……”
“不要得寸進尺?”尚晨說了她沒說完的話。
柳笛幹笑兩聲,算是贊同了他的說法。
尚晨道:“你放心,等我适應了人類的生活,我就會離開,自己生活。”
“我不是這個意思……”柳笛心酸,不敢看尚晨的面龐,害怕自己看到他的眼睛,更加愧疚,“啊!對了,尚晨,你把思瑤的身體藏到哪裏去了?”
“昆侖雪山。”
“……沒事了。”別說拿不回來,就算拿回來,也沒法用了。
“巧娘,你就是你,不要再想把靈魂分開那件事了。”
“當然要分開,把思瑤還給你!讓她陪伴你。”
“不完整的女人,不是你,我不要。”
“……”柳笛恨恨的握拳,你倒是挺挑剔的啊,做了人類也沒降低你的要求。
這時尚晨似是察覺到了柳笛的情緒變化,苦笑道:“你別擔心,我都變成這樣了,自然不會再糾纏你了。”
柳笛苦惱,“咱們都別急,事情總會解決。”
尚晨颔首。
只要能暫時在你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
柳笛将酒樓宅院盡數賣了,已是五天後。遣散了家奴,弄了馬車,帶着尚晨回京城。
至于怎麽安置尚晨,柳笛着實犯了難,當然不能帶回瀚王府去,瑞涵和元海見到他,一準得把他砍了。安排在恩國公府,柳天恒雖說對瀚王頗有微詞,可也絕對不能接受女兒帶回別的男人來。況且尚晨剛失去法力和眼睛,什麽都做不了,約等于廢人一個。
思來想去,又找來原本開酒樓的掌櫃——崔漫群,給他筆銀子,又雇了幾個丫鬟,照顧尚晨。
她則說,一有時間就來看他。
争搶聖旨
活到柳天恒這個歲數的武将不多,所以顯得格外珍貴。
做壽當日,張燈結彩,高朋滿座。想巴結的,自然準備了厚禮,親自登門。連仇怨的亦派人登門送了賀貼。
柳天恒開懷大笑,與賓客說笑,不時擔心的看向門口,随時等候仆人的彙報。
“小姐還沒來?”這死丫頭,究竟還記不記得今天是老爹的壽辰了。
正此時,就聽院門大嗓門的仆人報:“瀚王,王妃到——”
柳天恒暗罵了一聲,真不該把女兒嫁給王爺。因為他不得不自己做壽這一天對自己的女婿鞠躬行禮,并道一聲:“臣參見瀚王殿下。”
齊瑞涵微笑,空扶了一把,“恩國公請起。”
柳天恒不能起身,因為他還要向自己女兒,瀚王妃告禮,“臣……”
“爹——”柳笛可不管那麽多,趕緊扶起柳天恒,挽着他的胳膊笑道:“爹,別管那些個禮節,你拜我,我要折壽的。”
雖然長的完全不像,但這種性格絕對是柳天恒的女兒沒錯。瑞涵如此想。
“殿下,請。”柳天恒讓了瑞涵進了布置好的正堂。
瑞涵理所應當的走在前,其他人尾随。柳笛開始後悔讓他來了,明明是她父親的壽誕,他一到,喧賓奪主,給老人家添堵。
“爹,你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麽壽禮?”柳笛神秘的說。
“既是王妃所送,想必是珍奇異寶。”賓客中有一人适時恭維道。
“呵呵。”柳笛笑開顏,“爹一定喜歡,老霸氣了。來,把它擡上來。”
剛坐定的瑞涵起身,微笑,“容小王暫時離席。”柳笛送她爹的禮物,他有幸見過一眼,味道讓他無法忍受。眼見她又要把那怪物弄進來,趁早躲避。
“殿下……”柳天恒心說,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麽,觸犯了瀚王,怎麽一落座就要走。
“爹,沒關系。”柳笛對柳天恒說道,又朝瑞涵擠了下眼睛,用口型說,“我一會去找你。”
瑞涵心領神會,帶着元海便出去了。
—
“哈哈哈——好!好!爹喜歡!”柳天恒繞着裝雪獒的籠子捋着胡須,滿意連連點頭。“比‘快來錢’和‘一百兩’霸氣多了。”
“那是自然。”柳笛道:“它同時厮殺幾只狼不在話下。”
“是嗎?爹哪天試驗一下!”
“不,爹……要珍稀并愛護動物,您不知道,可能幾百,幾千年後,它就會變得很珍貴……”
“還不是個畜生,能珍貴到哪裏?!”
果然,現在進行動物保護主義的教育年代還太早,“那您随意,我去找瑞涵了,馬上就要開席了罷。”
方要離開,此時就聽院內的仆人又報,“錦衣衛指揮使,陸大人到——”
死狐貍怎麽也來了。聽到皇帝的鷹犬到來,衆人臉上喜色瞬間凝固,都浮上了陰霾。
畢竟錦衣衛和歡鬧的氣氛格格不入,就好比婚宴上,來了誦經超度的和尚。
陸霜白一雙狹長的狐貍眼眯的眼不到眼眸,嘴角輕輕勾起,先是拱手向柳天恒拜了一禮,道:“祝柳大人,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柳天恒冷冷的應了,道:“陸大人竟也會給老夫賀壽,老夫受寵若驚。”
陸霜白一抖衣擺,笑道:“柳大人沒見陸某身穿麒麟服嗎?執行公事罷了。”
柳笛本來打算今日壽宴後就勸柳天恒離京,告老還鄉的。可現在陸霜白卻帶着大隊的錦衣衛來訪,難道是皇帝要趁現在動手?!她微微探身,見院內果然站了兩隊帶刀的錦衣衛。
“陸大人——”柳笛跨一步上前,擦了把冷汗,笑着勸道:“公事先放放,今日是我爹的壽宴,先飲一杯再說吧。”
陸霜白不動聲色,“怎麽不見瀚王殿下?”
“他沒在這裏。陸大人有事禀告,我這就派人去尋,您先坐會。”
“不必了。”陸霜白道:“不在便好,萬一傷及王爺,微臣擔待不起。也請您退避。”
意思再明确不過了,連柳天恒也能聽出來了,他哼:“看來陸大人不是來祝壽,而是來讓老夫不痛快的。”
陸霜白聽了,輕笑一聲,道:“是誰讓您不痛快,這話您可得想清楚了再說!柳天恒,接旨!”
全完了。柳笛痛苦的朝陸霜白使眼色,求求你,不要念出來。
她一邊和陸霜白眼神交流,一邊向裝雪獒的籠子邊移去。
陸霜白挑挑眉毛,言下之意。和我無關,我只是奉命辦事而已。
“柳天恒接旨!”
“臣在。“柳天恒跪地。該來的還是來了,緊緊閉上了眼睛。
“恩國公柳天恒……”陸霜白念着,眼睛先看到了下面的內容,皇帝對他的處置是革去一切加封,入獄待審。正要全部念出,就聽身後傳來厚重的粗喘,一股股熱氣滾滾而來。
“大人——危險!”其他侍從大叫。
陸霜白回頭,只見一個狗熊般大小的白色怪物呲着獠牙嗷的一聲,向他撲來。陸霜白猝不及防,向後退了一步,手中的聖旨落在了地上。
柳笛眼疾手快,便去撲聖旨。這邊,陸霜白反應過來,立即拔出佩刀刺向雪獒,只需半寸刀刃便入了那雪獒的脖子,突然飛來一個盤子擊偏了他的攻擊。
“不要殺我的禮物。”柳笛哀叫一身,繼續向聖旨撲去。
“哼,不殺就不殺!”陸霜白擡肘不偏不倚正打中雪獒的下颚,使它嗚的悲鳴一聲,栽在了地上。
柳笛見自己的幫兇已被幹掉,一下按住聖旨,順手播下桌上的燭臺,意欲讓它掉在聖旨上。
“聖旨你也敢燒?”陸霜白拔刀,在空中削斷蠟燭,對柳笛喊道:“你就不怕聖上怪罪嗎?”
我‘也’喜歡你
“本來就是虧本賣的,又因為尚晨支出了不少。”柳笛心疼自己白花花的銀子,難改貪財吝啬的本色,一邊嘀咕,一邊下了馬車回瀚王府。門仆看到離府多日的王妃回來了,一怔,接着露出了一副陰陽難測的表情,“王妃,您回來了。”
“你怎麽了,吃壞肚子了麽?怎麽這副表情。“
“回王妃,奴才沒吃壞肚子。”
柳笛笑了笑,向府內走去,心裏盤算着怎麽迎接瑞涵的質問,自己離府多日,他該有多擔心,會不會暴怒?說來,只見過他陰陽怪氣的揶揄,還從沒見過他暴怒呢,還真想見見。
柳笛反倒有點興奮,不禁加快了步伐。
百花雖落,可秋高氣爽,陽光掃進心裏,讓人忽略了頹敗景致。
“呀!”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大喝,吓的柳笛一抖,愈發精神了,她憤怒的回頭,正對上瑞涵笑眯眯的臉,他把下颚搭在她肩頭,“陪夠父親,才想起回來陪丈夫?”
語氣淡淡,不是責怪,也不是撒嬌。柳笛一時弄不清他的意思,“我……我爹只有我一個女兒,他年事已高,總想多留幾日在身邊的。”
“哦。”瑞涵靠在她身上,“那你離開那兩年,他老人家怎麽過的?”
“就因為當初傷害了他,所以這一次,他讓我多住幾日,我沒法拒絕。”
“真的?”瑞涵捧起她的臉,微笑,“那你走,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強大的壓迫感,柳笛滴冷汗,“走的匆忙。”
“哦,原來是走的匆忙,連我從宮裏回來都等不及了。”瑞涵指腹揩着她的臉頰,“你總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本以為你有了睿庸,能收斂些,看來……”他撇撇嘴,沒有說下去。須臾,輕輕嘆氣,“唉,有點失望……”
如果柳笛一回來就被瑞涵一鞭子打了,并罵,‘不守婦道的,本王沒許可,你就敢回娘家?!看我不打死你!’
柳笛準反擊回去,‘就去,老娘就是不告訴你!怎麽着?敢打我!跟你丫拼了。’
她偏就受不了瑞涵‘很失望’‘很受傷’的表情,于是主動認錯,“下次不會了。”
“算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言下之意,本王對你死心了。
柳笛急了,抓住他的手,信誓旦旦的說:“瑞涵,我保證,真的是最後一次。”
事實證明,她的确沒做到。
瑞涵眸底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我們去立個字據。”
“也……也行。”勉強答應。
柳笛當真以為要寫保證書,搜腸刮肚的準備玩文字游戲,等到哪日瑞涵拿了契約質問她的時候,她能脖子一昂,‘是你沒看清,我當初就是這個意思!’好比周星馳版的《唐伯虎點秋香》,唐寅那個賣身契。
但顯然柳笛沒那才情,咬着筆頭半天,什麽都沒寫出來。
“寫好了嗎?”瑞涵合上書卷,擡眸瞄某個半文盲。
“呃,醞釀一下。”
“你莫不是不會寫字吧。”瑞涵不經意說。
柳笛一抖,心呼你怎麽知道。做為一個穿越女,柳笛識得簡體字,對繁體字處于認識,但不會寫的尴尬狀況。柳天恒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柳笛說,學武強身是王道。于是乎,若幹年過去了,教書先生各個被他們父女折磨的崩潰,并惡化了外界對柳家的可怖傳聞。
瑞涵放下書卷,來到柳笛身後,用自己的手包住她的小手,在她耳邊說,“那你得抓緊時間練習了,太後過幾日要召各王妃、命婦入宮題詩作畫。我擔心你被她們刁難。”
他的熱氣噴在柳笛耳中,撩的她心癢癢的,臉頰帶着紅潮,聲音亦軟了下來,“那我不去就是了。”
“那怎麽行,你若不現身,以後更難融進她們。”吮着她的耳垂,瑞涵另一手探入她領口揉着她的軟雪,仿佛要将她的身子揉成了一灘水,柳笛掙紮,“別在這裏,有人看着呢!”
“哪有人?”
“哎?”沒有侍女嗎?柳笛回頭,只見候着的侍女早就自覺的退了出去,屋內除了她和瑞涵,沒有別人。
這個姿勢,正好讓瑞涵含住她的小嘴,和她唇舌糾纏。自然而然的将她的身子正過來,托上書桌,讓她平躺在上面。柳笛勾住他的脖子,半撒嬌的問,“這段時間,你想沒想我?”
“嗯。”至于想的是她的什麽,這個有待考證。
柳笛滿意,在他要進入的時候,合攏腿,“那清夫人是誰?”
瑞涵挑挑眉,“侍寝小妾。”
柳笛內心淚流滿面,多麽坦然的回答,毫不遮掩,沒有半點愧疚。她咳了下,“那你準備繼續讓她侍寝?”
瑞涵,你不是有我嗎,為什麽還要別的女人?!
瑞涵吻她精致的鎖骨,顯然這個問題,并沒引起他的重視,“看興致了。”
她郁悶,她吃醋。可是他的年紀和身份,如果在她離開這段時間沒女人,才叫奇怪。但她現在回來了,是不是該把那些莺莺燕燕遣散了呢?!
“瑞涵,能送她走嗎?”
“為什麽?”某王無法理解。
柳笛:“……”
“哦。你吃醋是不是?”瑞涵笑,刮了下她的鼻子,“放心,我也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也喜歡……
也???
柳笛睜大眼睛,“也喜歡?”
“是啊。”眨眨眼,沒覺得哪裏不對。
柳笛情緒龍卷風醞釀中,嘴角抽搐,“也?”
各懷鬼胎
“我是保護聖旨!陸大人怎麽血口噴人!”柳笛嘴上抱屈,行動上卻是向陸霜白打出一掌,趁他躲避,眼疾手快,将聖旨抓在了手中。
她一瞧,果然,聖旨上列舉了柳天恒十條大罪,早年出征殺降,回京做官受賄,縱容親戚占地,簡直是把人往閻王殿送。
“夠了!”就在柳笛準備繼續毀滅聖旨的時候,脖子上被人從後面搭上一個冰冷的利器,她低首,繡春刀寒光閃閃。陸霜白在她身後道:“王妃,若是再妄為,不要怪陸某無禮了。”不等柳笛再說話,他一把搶回聖旨。
待陸霜白把刀收鞘,柳笛便被柳天恒拽到一邊,教訓,“你方才發什麽瘋?!”
“爹,你快逃——”
“誰要逃?”陸霜白一揮手,數個錦衣衛已拔刀,封住了正堂的出口。他展開聖旨,冷冰冰的道:“柳天恒接旨!”
“臣在。”柳天恒已準備接受命運的懲罰了。
柳笛也被她爹摁下,腦海裏盤算着該怎麽辦,是一會奪路殺出,還是等他入獄,再讓瑞涵去求情?
慢,柳天恒可是殺了瑞涵的父皇……
半晌,不見陸霜白宣告聖旨,柳笛狐疑的擡頭。只見陸霜白臉色慘白,且明顯能看到有冷汗從下颚滑落,他盯着聖旨,表情既不可思議,又痛苦。
他揉了揉眼睛,是自己看錯了?出現幻覺了?為什麽聖旨上寫的是賞賜柳天恒金銀細軟,而不是抓他下獄!
“這……這……”陸霜白招手一旁的副使,“你來念。”
那副使領命,接過聖旨宣道:“朕念柳天恒于國有功,賞黃金百兩,欽賜。”
很有皇帝言簡意赅的一貫風格。柳笛眨了眨眼睛,問陸霜白,“我沒聽錯吧?”
“臣接旨。”柳天恒虛驚一場,大大叩拜,起身去接那聖旨。
柳笛拿過來一看,吓了一跳,也學着陸霜白的樣子,使勁揉眼睛。剛才自己看到的聖旨內容絕不是這樣的。她回頭看陸霜白,見他呈現一種活見鬼的痛苦表情,緊緊鎖着眉頭,一雙長眸轉來轉去。
“陸大人,皇帝獎賞的黃金在哪裏?”柳笛問道。
哪有黃金?他是來抓人的。“在路上,一會就到。”
陸霜白和副使耳語,“去,禀告皇上。恩國公定有妖物相助,要擒必須從長記憶。”
—
“紫蓮,是你吧。”柳笛在後花園的一處僻靜的角落站定,對着天空仰頭小聲說:“是你修改了聖旨吧。出來吧,我們談談,我好好謝謝你。上次捏你的心髒,真對不起,沒想到你會以德報怨。”
靜。
她認識具有法力,能改動聖旨的只有紫蓮。可她內心無論怎麽感覺,都不像他。
還能是誰?尚晨?不可能的,他已經是人類了。
究竟是誰呢?
“喂,不管你是誰,你幫了我,都請現身,我一定會重重謝你的。”柳笛道:“否則,我的心懸着,感覺很詭異,聖旨的內容突然就從懲罰變成了獎賞。”
徐徐夜風,吹着樹葉發出簌簌聲響。
柳笛問天無果,嘆了聲,去找瑞涵。
瑞涵估計正堂獻禮應該結束了,便和元海沿着來時的路返回。
天幕上黑漆漆一片,沒有星辰。瑞涵望了眼,道:“枯燥的夜晚。”
元海附和,“可不是。”
大紅燈籠,千篇一律的在夜色中延伸向遠方,顯得路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此時,突然啊的一聲,從旁邊的小路中鑽出一個女子來,直撲到瑞涵懷中。
若是尋常,元海早已出手,不管對方是男是女,都擒了保護王爺。今次,他沒有動手,只因那女子的衣着打扮分明是王妃柳笛。
瑞涵亦如此認為,将她攬進懷裏,笑着問:“怎麽了?吓成這樣?”
那女子不說話,又往瑞涵懷裏拱了拱,緊緊抱住他的腰。
“呵呵,好了,我們走吧,你爹該等急了。”
“嘻嘻……”那女子突然發出細細的笑聲,瑞涵一聽不對,忙扳住她的肩膀,推開她,“你是什麽人?”
“殿下,竟會認錯人。”女子年紀比柳笛要年輕許多,容貌清秀,清新的氣質倒和柳笛頗為相似。
“媛媛——媛媛——”這時自女子撲出來的小路,追出來一個稍長的女子,此人瑞涵識得,是柳笛每每念及,都讨厭到極點的佘清清。
佘清清拽開她口中的媛媛,向瑞涵福了一禮,“小妹不懂事,沖撞了殿下。”
媛媛引袖掩口,眼睛挑向瑞涵,“瞧姐姐說的,提前認識一下而已嘛。”
佘清清瞪她,又向瑞涵道:“請殿下降罪。”
瑞涵擺擺手,“算了,你回去,讓你妹妹把這身衣裳脫了,若是再讓本王看到她敢和王妃穿成一樣,定不輕饒。”
媛媛撅嘴,本想說什麽,在姐姐和瑞涵的逼視下,欲言又止。
瑞涵倒胃口,鬧了這麽個烏龍,憤怒的哼了一聲,拂袖離開。
待瀚王行遠,佘清清掐了妹妹一把,“你怎麽敢和那柳笛穿成一樣?若是被她發現了,有你苦受的。”
“憑什麽有我的苦受?”媛媛捏着一縷發絲把玩,哼道:“殿下也是我的夫君嘛!”
“噓——”佘清清忙捂住妹妹的嘴巴,“這件事還沒定呢!”
“太後說了,怎麽叫沒定!”媛媛道:“再說了,你都沒看到瑞涵剛才對我有多溫柔,我比那什麽柳笛漂亮的多,他沒理由不納我做側妃。切,做側妃我還覺得委屈呢!”
佘清清也不禁笑,“聽爹說,皇帝對柳天恒頗有微詞,不用多久,柳家必然失勢,到時候,她拿什麽跟你鬥!柳笛我還是了解的,就會胡鬧,想必王爺對她夠了!”
【10.10四更完畢】
将心比心(上)
柳笛嘴角抽搐,“也?”
“對啊,我挺喜歡你的。”瑞涵還沒看出柳笛眼中醞釀的臺風,笑的風輕雲淡,說着戳傷對方內心的話,“我要是不喜歡你,幹嘛處處讓着你。”
“讓着我?什麽時候?”
“難道不是麽,你每天小麻煩不斷,母後每次問你的情況,我都忙你擋下去。”親昵的捏了下她的鼻尖,笑道。
“哼,真是為難你了呢。”不鹹不淡的說,将身上的瑞涵推下去,坐起整理衣服。
原來在他眼裏,自己就是個‘也’的地位。可有可無,是不是等幾年,新鮮勁過去了,自己就連‘也’都混不上了。突然擡眸,向某王射出兩道惡狠狠的視線,沒錯,這家夥就是個色狼,早先對自己就是連拐帶騙,花言巧語的。現在恢複了,不花天酒地,做私生活糜爛的王爺才奇了怪了。
可惡!越想越氣。
“怎麽了?臉擰的跟個包子似的?”瑞涵被她推下去,正奇怪,見她氣的臉色彤紅,帶着幾分可愛,便又靠過調笑,“說說,誰惹咱們小笛子了?”
柳笛臉陰沉的看一下雨,冷冷的說:“瑞涵,你以後還會納妾嗎?”
瑞涵明白了,原來自己的王妃是個嫉婦。
見他不答,柳笛眯着眼睛,再問,“除了我,你還要有幾個女人才甘心?”
問題尖銳了,“就算是皇後……”
“就算是皇後也沒有獨寵,是吧!”柳笛爆發,“我就知道,這破封建社會嫁人就得這樣,三妻四妾,在你們看來再正常不過,像你這個身份,不弄個加強排的侍妾都沒臉出門!我那麽喜歡你,而你呢?”
男人納妾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