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23)

笑間,到了瀚王府所在的巷子。柳笛暗叫不好,定是不能讓尚晨再向前了,她回身對尚晨笑道:“那我走了……”

“我送你進去。”

“算了,不要麻煩了。”她道:“我對自己的輕功還是有點自信的,至少王府那幫家夥都不是我的對手。”

尚晨明白,她是怕他一起進到府內,不按時出來,給她添麻煩。他低聲,“那你小心。”

“嗯。”她笑的不自然,“改天再見。”

“哪一天?”

“……”

這就是被利用完的下場。不過,沒關系,至少還有價值。“……如果,如果你想見我,就像今天這樣叫我吧。”

“好。“柳笛揮手微笑,“再見。”

他對‘再見’二字,別有忌憚,便多問了一句,“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對不對?”

他曾在變成人類前,含着眼淚與她告別的時候,說過這兩個字。柳笛不禁一怔,心髒作痛,意識亦開始恍惚。

【柳笛,你對不起尚晨】

思瑤,你別搗亂。

【讓我去安慰他吧……】

明明還是思瑤綿軟酥骨的語調,但卻比任何一次都強勢。

柳笛忽然品出些端倪了,自從思瑤進入她體內,她或多或少變得優柔。而思瑤,則受她影響,性格反倒越來越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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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始一味的哭泣,到殿前舞,扇清夫人的耳光,到現在直白要求她要出去和尚晨相會。

再發展下去,是不是要讓她柳笛讓出身體?

“你怎麽了,快讓我看看。”尚晨扶住她的兩個胳膊。而柳笛身子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粗喘着說:“你,你快走……”

她壓不住思瑤了……

柳笛的意識越來越淡,徹底消失前。腦海裏想的是,這回死定了。

“巧娘,巧娘。”尚晨焦急,可他實在看不出她發病的根源,也無從治愈。

這時‘柳笛’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尚晨,眸中含着欣喜,卻故意引袖遮住了口鼻,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噴嚏,“昨夜着了風寒,本來見到你時,好多了,現在好像又重了。”

“我立即送你進去!”

“不……”這時‘柳笛’環住他的脖子,讓他低下身子,而她踮起腳尖,吻上了他。

路遇皇帝

瑞涵見被她看穿,索性攤牌,摸着她的發頂笑,“變聰明了。”

“不行!我看你們誰敢去傷害她。”

“不除去她。她早晚還會加害你。”

柳笛以為瑞涵把她思瑤趕了出去,心生悔意,現在聽他這般說,便道:“她身無分文,流落街頭,還能對我怎麽樣?放她一條活路,是給自己積德。”

瑞涵對‘積德說’嗤之以鼻,“死在我手中的人多了。不少她一個。”

“總之你敢傷害她,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思瑤被尚晨抛棄,孩子亦沒了。她不知有多痛苦。

絕不能再讓人傷害她。柳笛甚至想,待過幾日,派人找到她,給她些銀兩。

她總是要安身立命的。

“不殺她,你有想過沒有她靠什麽過活?”瑞喊提醒她。

柳笛當然想的到,這就是為什麽她要給思瑤銀錢的關系。思瑤出身歡場,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說不定會重回青樓。

想到她用自己的原本的身體做伎女,柳笛無語望天。

“那也不能殺人,她已經夠可憐的了!”柳笛大聲說:“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如果思瑤出了意外,我找你算賬。”

“既然你這麽說。”

柳笛不信,“你心裏是不是想,你偷偷摸摸去做,我不會知道?”

被看穿了。“難道不是嗎?”

她冷笑,開始胡編,“我們是一個人,有心靈感應的,如果她死了,我會知道。”

既然靈魂可以分離,那麽有心靈感應也在情理之中了。

“好吧。”瑞喊道:“希望她知道悔改,不會再你的麻煩。”

柳笛慨然道:“不會有下一次了……”

思瑤走了,還能怎麽樣,下一步要應對的是尚晨。

尚晨……

你還不知道我活着呢吧。

皇帝出行儀仗鋪陳,禮儀繁瑣。

考慮到若是全按規章來,到瀚王府怕是關閉宮門了。于是只讓太監先去王府通報,做個前期準備。至于他自己則只帶了陸霜白等幾個錦衣衛,換成了尋常百姓的衣衫,出了宮門,向王府去了。

對瑞涵,皇帝的感情頗是複雜。

他先是閉門不出很多年,兄弟感情淡漠。後來他說是解開了封印,積極參與朝中各項事務。再之後,失蹤的王妃出現,又突然失蹤。

瀚王一跌不振,再次閉門不出。除了偶爾下下棋外。據說生活簡單跟清苦道士似。

而且,最近不知為何又病了。

總結起來一句話,他的這個弟弟讓人捉摸不透。

父皇早逝,他只有這一個兄弟。雖然某種程度上來說,做為皇帝,兄弟越少越少,但是……

“唉……”既然出宮了,順便體察一下民情也好。撩開轎簾,看街上熙攘往來的商販,忽然間,他看到了一個身影。

“停轎!”

陸霜白裝作沒聽到。

“停轎!”

聲音很大,無法坐視不理,陸霜白小聲詢問,“皇上,有何吩咐?”

他知道,因為皇帝看到了那個身影。

路邊失魂落魄的走着一個華服女子,她身上豔麗的绫羅綢緞做成的華裳和周圍粗布的人群格格不入。

“那不是瀚王妃嗎?”

陸霜白道:“微臣看不像。”該死的,她不帶人皮面具,在街上溜達什麽呢。

“是不是,帶過來一問便知。”

陸霜白又道:“可時辰……再說,皇上,出宮後不要多在民間逗留為妙。”

“姓陸的,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朕的命令你也敢不從。”

“微臣不敢。”完了,皇帝是真生氣了。他忙招呼過副使,“去把那個那女人叫過來。”

“是。”

思瑤不知道自己要去何方,就那樣漫無目的走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多的歡鬧,和她無關,她的世界早就冷冷清清了。

記得,十四歲破身前,曾有個公子要給她贖身出火坑的。可惜,最終他娶了別的女子,贖身的銀子做了給其他女子的訂婚財禮。

如果那個時候離開百花樓,人生就會是另外一個人樣子了吧。

或者,自己的父母沒死,自己也不會被叔叔嬸嬸賣給牙婆。

再或許,沒有被喚起前世的記憶,都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她究竟為什麽還活着呢,沒人想要思瑤活在世上。

“這位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面前多了一個人。她識人頗廣,看得出此人不同尋常。

“有什麽事嗎?”

“我們主人想與你說幾句話。”指向路邊的轎子。

思瑤嗤笑,看來柳笛真是不錯呢,随便走在街上亦富家公子搭讪。

“可以。”走向那頂轎子。

轎簾被掀起,露出裏面男子的面容,她愣怔,驚訝的呼,“皇上?”

“小聲些。”陸霜白提醒。心中狐疑,此人不是袁靖瀾……她好像是真的柳笛。

見多識廣,鈎心鬥角數年陸霜白敗下陣來,腦海裏亂成了一團粥。

難道真有兩個相似的人?一個袁靖瀾,一個柳笛。

那為什麽袁靖瀾在瀚王府,而柳笛在這裏?柳笛不是跟尚晨走了嗎?怎麽又在街上出現了?

心灰意冷(3/4)

“王爺……是,王妃是在裏面。”這時門外傳來丫鬟的回話聲。

柳笛驚慌,趕緊拽過将盆中漂浮的香料花瓣聚攏起來,遮蓋住胸口。

“你昨晚去哪裏了?”瑞涵進來的第一句話。

“我……”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道:“是和尚晨在一起吧,見我離府,所以出去幽會,卻沒想到我會提前回來。”

柳笛怔忪,想不到他竟然會這麽認為。“你在說什麽啊?”

他不多廢話,直接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提出水面。凝視她的胸口,既心寒又難過的說:“你們就不能注意點……是向我示威嗎?”

鎖骨上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膚上分外顯眼,柳笛伸手按住,不知該怎麽解釋。

“你們那天相會,我就看到了。”他微笑,語氣淡淡的。可心中比哭還痛,“我說,只要你對的起我,我自然不會辜負你,你還記得嗎?你明明答應了我,可你又是怎麽做的?”

“瑞涵,你聽我解釋。”柳笛見瞞不住,忙說:“給我一刻鐘,我将前因後果都和你說清楚!”

“我累了,現在不想聽那麽多。你只需說,你昨夜是不是和尚晨在一起?”

“瑞涵——”

他打斷她,咄咄逼人,“是不是發生了關系?”

“你!”她也惱了,用手拍打水面,濺起水花,“聽我說!”

“好,我聽你說。”瑞涵平靜的說:“只要你敢發誓,如果你和尚晨有男女之事,便永世不得見睿庸。”他緊盯她的雙眸,可讓他失望的是,從她眼中只看到了慌亂,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不敢?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柳笛!你!”恨極,舉手作勢要打,卻在半空,止住落下,握成拳頭,重重砸在浴桶邊緣。

大滴大滴的殷紅血跡落在地上。柳笛心疼:“瑞涵,你要不要緊?”

“髒女人,你別碰我!”

他避開她的觸碰,轉身決然而去。

柳笛跌回浴桶,呆怔半晌,忽然含淚笑着低喃,“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可以狠下心那樣做了。”

冷戰持續了一個月,到處都找不到瑞涵,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于是随着天氣變冷的,還有她的心。

“小庸庸,來讓娘抱抱。哎呦,又長胖了。”柳笛逗着寶貝兒子,“等娘走了,也要乖乖吃飯。”

“王王,庸庸要王王……抱抱。”

“他啊……”眼圈一紅,強作笑顏,“在生娘的氣,等娘走了,他不氣了就會來看你了。”

她相信,不管怎樣,至少瑞涵會是個好父親。

“娘,去哪?”小手勾住她的脖子。

“娘也不想走,可是沒辦法……必須要這樣做……”解決事情的辦法只有一個。

“不讓娘走!”睿庸親了柳笛一下,黝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似是要落淚。

“不走。不走!”柳笛安慰道:“逗庸庸呢,哪都不去。”

睿庸這才拱到母親懷中撒嬌。柳笛抱着孩子,茫然無措,就像這麽抱着睿庸,永遠不放手。

可是……

“王妃,時辰到了。”

“啊。”柳笛将睿庸遞給嬷嬷,“娘馬上就回來。”

睿庸吮着手指,嘟着小嘴,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柳笛便一咬牙,沖了出去。

進宮的一路都在抹淚,以至于見到太後的時候,眼睛是紅腫的。這又成了太後挑理的理由。

“呦,你竟然也會哭。”

柳笛冷笑回敬,“做母親的,沒血沒淚到你那種程度的可不多見!”

“你!”太後拍案而起。柳笛鎮定自若,欣賞她的憤怒。這時太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強将怒氣壓下,道:“今日叫你入宮,是讓你看樣東西,你随哀家來!”

“如果不去呢。”

她今天是怎麽了?雖說平日膽大妄為,沒如此恣意。“難道你不想見瀚王嗎?”

聽到可以見瑞涵,柳笛恍惚,“當然了。若不是你說,瑞涵在宮中,我也不會來。”

“那就跟哀家來。”

前幾日降了初雪,樹梢枝頭的積雪未融,點點綴着,闌珊可愛。

柳笛随太後踏雪而行,到了一處深湖上的亭臺內。此處是仿前朝的太液池所建,規模略有縮小,但大體相當。這讓柳笛有種不真實的時空交錯感,回想起禦煊那時在太液池上逼迫她,要她和自己私奔。

呵呵,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逼迫了吧。

反觀今世。

百味雜陳。

走進亭中,柳笛四下環顧,不見瑞涵的影子,“他在哪裏?”

“你,你竟然沒事?!”太後突然驚恐的低喊。“你,你不是妖精嘛,為什麽會沒事?”

皇上說傳給柳天恒的聖旨,經過柳笛的手就被更改了。

佘清清說,有人對她們使妖法,使她們姐妹認錯了人。

太後認為那會妖術的人便是柳笛,她迷惑了瀚王不說,還在不停鏟除對她不利的人。而她和她也有仇怨,不先下手,就得被她加害。所以今日讓柳笛進宮的目的就是讓她獻出原形。

此時,一滴液體落在了臉上,她摸了下,嫣紅,是血。

擡頭看到亭子棚頂,竟用血畫着呈圓形的複雜詭異的圖案,是法陣。

“以為我是妖怪?”她不可思議的質問,“虧你們想的出來!”

太後見法陣無效,趕緊躲到侍女身後,對着一旁的老太監低吼,“天師,快點用法真主她!”

“是。”

柳笛只見打扮成老太監模樣的所謂天師從袖中掏出一個大銅鈴,念念有詞的繞着她不停的轉悠,看得她眼暈。她打飛那銅鈴,趁那天師的視線随着銅鈴飛向一邊,柳笛便狠狠踹向他兩腿間,“老娘讓你以後扮太監都不用剃胡子了!”

和朕一起回宮

陸霜白的大腦系統無法運轉如此複雜的程序,當機了。

微張着嘴巴看柳笛。

“瀚王妃,你怎麽在這裏?”

思瑤忙施禮回話,“我……我……”

“不急,慢慢說。”她和蛇妖離開的當日,皇帝不在現場,事後已聽說了一切。

陸霜白終于回神,握住刀柄,緊盯思瑤,如果她和妖怪離開的柳笛,那麽她也是妖。

皇帝有危險。

這時思瑤,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裏,我什麽都記不得了。”

“失憶了?”

“……我現在是在哪裏?”思瑤迷茫的說:“為什麽陛下也在這裏?”

皇帝道:“這裏是京城,你不要怕,朕正要去瀚王府,正好你随朕一路,送你回去。”

她怎麽可能再回去。思瑤搖頭,“我……是不能再回瀚王府了。如果皇上要帶我回去,我只有尋死了。”

“為什麽如此說?”

她笑,含着眼淚,“我被蛇妖迷惑,現在被抛棄,雖回了京城,卻又和臉面面對王爺呢。”

“你是被迷惑的?”

“請皇上允許我離去。讓我自生自滅吧。”

皇帝哪裏肯,對陸霜白道:“派人去告知瀚王。”

“不行!”思瑤跪下磕頭,啜泣道:“如果陛下告知瀚王,我真的只有一死了。”

“你快起來,不要引別人注意。”

而跪地的思瑤,痛苦的低吟,十指蜷縮,像是忍着極大的痛苦。

“血,血。”早有人發現了她裙下滲出的點點血跡。

思瑤咬着咬唇,再一次痛苦的懇請,“皇上放我離去吧……求您……”

最後一聲淹沒在喧鬧的人生中,低低沉沉如無助的浮萍。

雙眸迷離,冷汗濕了一身,昏死了過去。

陸霜白扶起她,見她氣息微弱,又向地上看了看,低聲道:“是小産未愈。”

“這……”皇帝為難。她昏迷前,百般懇請不讓送她回府。

因為她有了身孕,是誰的,不言而喻。

送她回去,瀚王定不會再接納她。

“陛下?”陸霜白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皇帝向轎子一側讓了讓,“和朕一起回宮。”

“……這……”皇上,您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把瀚王妃秘密帶回皇宮,算怎麽回事?

皇帝鳳目一斜,陸霜白打了個寒顫。讓柳笛坐到轎中,于皇帝身側。

一擡手,“起轎!”然後有氣無力的說:“回去。”

卧床的瑞涵聽到皇兄不來的消息,并沒多想,如釋重負,“不來更好。”

“不派人問問嗎?”

“他來了,只會打擾咱們兩個。”不老實的去騷擾柳笛,“你還生我的氣麽?”

“我哪有功夫生你的氣……”柳笛揉着太陽穴,“思瑤走了,可大的風暴還在後面呢。”

他輕哼,“尚晨?”

她啧嘴,“如果他此刻在這裏,你有辦法抵抗他嗎?沒有吧。”

“只要你心裏不想和他走,我就什麽都不怕。”

她一怔,撇嘴,“那可不一定。”

“不會的,如果你想和他走,早就離開了。所以……”笑眯眯,“你的心仍是向我的。”

“……”

她的心此刻向誰,連自己亦不明白。

她突然‘啊’了一聲,“我要去見個人。”

“誰?”警覺,擺明了要阻攔。

“我以前的丫鬟茴香。聽說她嫁了人,不知道過的怎麽樣。”伸手向瑞涵,“拿銀子來。”

“這個時候想起我來了。”

“算借你的。”

他心生一計,“來紙筆來,你立個字據。”

“小氣鬼,寫就寫。”

瑞涵親自執筆,寫下了欠銀兩的字據。“你可看好了,我沒寫錯。倒時候不要不認賬。對了,忘記了你不識字。”

“我識字,只是認不全罷了。”難纏的繁體字。

“按手印,在這裏。”

這家夥跟自己來真的。柳笛聽從他的話,乖乖的在借條上按下了手印。可一擡手,啪啦一聲不小心把桌邊擺的麒麟筆洗碰掉了。瑞涵等了的就是這一幕,“啊,打碎了,怎麽辦?陪吧。”

“你是故意的,你這叫碰瓷。”

瑞涵道:“打碎了東西,就要賠。這個筆洗值多少錢呢?嗯……五十兩銀子總是有的。”

一年的俸祿。柳笛喊:“漫天要價啊你!”

“你別急,我順便把賠償金額,寫在這上面好了。”拎起借條,抖了抖,“黑紙白字,別想抵賴了。”

“哼。”

看她氣的小臉紅通,瑞涵覺得可愛極了,歪着頭笑看她,逗趣道:“換不起就賣身吧。”

誰知柳笛哼笑一聲,忽然叉腰道:“我簽字了?寫的什麽?”

“柳笛啊。”他指着她的名字,“雖然寫的難看了點。”

扯起嘴角,“我叫袁靖瀾,柳笛是誰?”

“你!”瑞涵氣結,轉瞬又笑了,“那好吧,我就不借銀子給你袁靖瀾了。你拿什麽去看那丫鬟?”

柳笛瞪眼睛。洩氣道:“算你贏了。錢來。”

“你侍一次寝,算你一分銀子,讓我算算你要多久能還完……”

柳笛之死(4/4)

“啊——”中招倒地。

“請這種貨色,您也太小看我了吧。”柳笛挽袖子,冷笑着逼近吓的花容失色的太後,“早就他娘的看你不順眼了,要不是看在瑞涵的面子上早收拾了。現在麽,瑞涵的面子也不用看了!”

“你,你別過來!”太後眼睛四處瞄着,突然指着亭下喊,“瑞涵——瑞涵——”

“轉移注意力?”柳笛說着,還是下意識的去看。

她怔住。于亭下栽種的梅花林間,看到了瑞涵的身影,不過,同時也看到了他身邊的一個妙齡女子。

她捂住心口,忽而自嘲的笑,奇怪,好像沒有那麽痛了,而且也不覺得生氣。

只有一片心死後的悲涼。

而瑞涵聽到樓臺上的聲響,擡頭向上看時,正對她的目光。柳笛漠然的別開臉,突然這時,一股刺鼻的液體朝她臉上潑來。

“啊!”她捂着臉,疼的跪倒在地。

“妖孽,現出原形吧。”天師一手捂着雙腿間,一手還保持着潑灑的姿勢。

柳笛疼的幾乎昏死過去,“快去拿水,讓我……讓我洗臉……”究竟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疼!

“你們幹什麽?小笛子,小笛子——”剛才在亭下目睹柳笛倒地的瑞涵沖了上來,抱住她,吓的聲音顫抖,“快,快讓我看看……”

柳笛拿開捂着臉的手,她看到自己掌心裏托着一塊血肉模糊的爛肉,是腐蝕掉的臉皮。

“你,你……”這時瑞涵臉色比剛才還要驚慌,将柳笛推開,“你,竟然……”

他看到柳笛明明破損的面容,在快速的愈合,就在他結結巴巴說完這一切的時候,她的容貌已經完好如初,光潔如常。

柳笛自己亦不敢相信,反複撫摸,“不疼了,奇怪。”

“哼,果然是妖怪!”太後指着柳笛,幸災樂禍的說:“哀家說什麽了,她就是迷惑你的妖精!”

“你才妖怪!死妖婆!”柳笛惱怒,将手上那塊血肉甩向太後。

“啊!快來人,将她抓起來!殺了她!”

【殺了她……燒死她,和蛇**的妖婦。】

“呵呵,情景如此相似……”她癡笑,“難不成真有命運。”

“小笛子,你……”瑞涵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是妖怪。可如果不是妖怪,又如何解釋她剛才只有妖怪才有的愈合能力呢。

經歷過前世的她明白,是因為腹中有了尚晨的孩子,他有能力拯救母體。柳笛輕撫了下小腹,微笑着嘆息。命運真是神奇,上一世欠尚晨,終究要償還回去。

不管你是人,是蛇,一會就讓你們父子相見。

“瑞涵。我有許多話要和你說,可你這麽久去哪裏了?我都找不到你。”她笑呵呵的說,帶出一串薄薄的白霧。

“我……”他語塞。

這時柳笛看到他身後已趕到的剛才陪伴他的少女,不禁擺手笑道:“不說也罷,我什麽都懂了。”

沖過來的禦林軍已經将她團團包圍住,形成合圍之勢。她掃了眼,冷笑道:“看來我是插翅難逃了。瑞涵,你相信我是妖怪嗎?”

“你是不要妖怪,我并不在乎。”瑞涵道。

柳笛心中拂過一絲暖意。而就在此時,卻聽瑞涵接着說道:“我在乎的是你的忠貞,可惜你沒做到……”

“哈哈!”她一怔,繼而大笑起來,“齊瑞涵,謝謝你這句話,沒有這句話,我還下不了決心呢。說的好!我原本猶豫不決,打算再過些時日才做的。可是,今天的一切,讓我再無眷戀。”她慢慢向後退去,直到碰觸到了圍欄,下面深不見底的浩淼池水,結了一層薄冰,但絕不承受不住人墜落的壓力。

池水和她的心,究竟哪個冷?

“齊瑞涵,我的确和尚晨在一起。你知道為什麽嗎?”原本打算原原本本解釋一切的,可他不給她這個機會。那就不怪她了。“告訴你啊。你不用擔心早死了,因為契約被尚晨拿回來了!你千萬要珍惜啊,那可是我靠身體睡回來的!”

一片嘩然。尤其是瑞涵,微張着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

柳笛不管他們的反應,展開手心放出藍蝶,去吧,讓尚晨來。

在衆人的妖女,妖女的驚呼中,她便頭也不回的縱身躍下了亭臺。

可前世不同的是,她心甘情願,而身後也沒有舍不下的愛人。

她聽到自己撞碎薄冰的脆響,身體被冰冷的湖水浸透,心髒麻痹,意識快速的消散。

【柳笛,你不會後悔嗎?】

思瑤,你想要的不就是這種結果嗎。用這具身體和尚晨發生關系,讓我無路可走,只能讓出身體。你該滿意了吧。

【身體只有一個,陪伴尚晨更有價值,不是麽,你也是這樣認為,才這麽做的吧。柳笛,你很有魄力,竟會采取這種方式,将你我分開。】

要死的人了,被誇有什麽意義。你們以後幸福相守,才不辜負我。

【你我本就是一個人啊,我會連你的份一并好好愛他……】

……

怎麽能把兩人分開?

很簡答,死掉其中一個。

尚晨,再見了。答應過你,不再讓你孤單一人,我做到了,将思瑤還給你。

瑞涵……

……

“小笛子,小笛子!”瑞涵伏在她胸口,重新聽到心跳聲,喜極而泣,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抹了下眼角說不清是湖水還是淚水的液體。“不管你是什麽,都沒關系,只要你別死……”

思瑤撲騰一下坐起來,展開手臂,欣賞一般的低頭俯視自己的身軀,滿意的低呼:“真的成功了!”

“小笛子……,你沒事了?”

“柳笛嗎?”思瑤冷冷的笑着:“她死了。”

詭異

“做你的美夢去吧!”擡腳提他。

瑞涵抓住她的腳,放在自己身側,傾身壓她在桌上,“等不及還債了?”

“滾!”她罵。無果,他的重量壓過來。

她裝出痛的樣子,“我來葵水了,你別這樣……”

“你應該在撒謊。知道我心疼你,故意這樣說。”

“真沒,疼……”

他忙放開她,“叫大夫來看吧。”

柳笛推開他,跑到門口,扒着右眼下,做了個鬼臉,“騙你的。”

他無奈,“我就知道。”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很快她又轉頭回來,道:“你敢派人跟着我,我就不回來了。”

“派人跟着你,你也發現不了。”

“那你就試試。”

“好吧,你早去早回。”拎着借條,“等你。”

不派人跟蹤,怎麽可能?!

待柳笛一走,瑞涵便叫來護衛,吩咐道:“跟蹤她,一有情況就回來彙報。”

臨近傍晚時分,那護衛滿身是血的爬回了王府,臨死前,說:“她……被,妖物擒走了……”

瑞涵一陣眩暈,“可是一個白眼睛的妖怪?”

那人吐着血沫搖頭,“是一副妖畫……被一副妖畫帶走了。

柳笛離開王府後,滿街尋找思瑤,茴香的夫家有錢有勢,要銀子是給死要準備的。

可茫茫人海,哪有思瑤的影子。向着出城的大路追了段路程,力氣用盡了。氣喘唏噓的問街邊一小販,“您看沒看到和我長的一樣的女人?啊,她是我的胞姐。”

“好像,似乎,大概見到過。”那小販認真的回想,“差不多和一個公子做轎子走了。”

“和一個公子?”

“可能是。那轎子周圍都是男子護着,坐的該是位公子。”

“公子?”思瑤不是碰上壞人了吧。

這時那攤販又道:“後來你姐姐暈倒了,被扶到那頂轎子裏去了。”

柳笛也想暈倒,一定是遇到壞人了,把思瑤迷暈了,欲圖不軌。

“那位公子說……說……”

“說什麽?”柳笛揪住他衣襟,使勁晃,咆哮道:“快說!”

“說帶她看大夫,貌似是這麽說的。”攤販掰開柳笛的手,“我看那位公子貴氣的很,不像是壞人,你姐姐遇到貴人了。說不定被人治好,過幾天就回家了。”

只能這麽想了。京城貴胄何其多。

無從查找,只祈求蒼天有眼,讓思瑤遇到好人。

至于她柳笛……既然出府了,順便去看看故人罷。

古銅色镂花扣環被一只白皙幼滑的小手兒輕緩敲打着,“有人嗎?”

茴香嫁入了京中富戶做妾,畢竟是恩國公小姐的貼身丫鬟,到了夫家做妾,夫家人亦不敢怠慢,據說過的還不錯。

“有人嗎?”見無人應答,加重力拍打扣環,嘀咕,“我好不容易來一趟……”

吱嘎——門被緩緩推開,露出半張女子的嬌容來,滿頭珠翠,挽着已婚女子才有的發髻。女子打量了柳笛一番,眉頭疏解後,欣喜的抱住她,大聲喊道:“小姐,真是小姐你——”

柳笛被抱的不好意思,拍着茴香的後背,輕聲說:“我們進去說吧。”

“好,快進來。”

奇怪,為什麽沒有看門人,要茴香親自出來開門呢?難道她過的不好,被人欺負淪落到守門的境地。可看她的穿戴模樣又不像。

“府裏沒人?”

偌大個府邸,從門口走到上房,竟兩個人影都沒有。

“嗯,都出去了。”茴香道:“今個放假,特許他們回家走走親戚。”

柳笛挑眉,“可放的夠徹底的。總得留一個兩個人手吧。”

“嘻嘻,有我呢。我照顧的過來。”進了屋,讓了柳笛坐下,茴香便去準備茶點招待她。屋內擺設奢華,商人雖地位不高,但生活富足。

“我來了,你的相公……”

茴香眉毛一聳,“他病了。好久了。”

“可找過大夫?”

“體弱,得慢慢養,大夫也不頂用的。”

柳笛嗯了聲,“你在這裏過的還好嗎?正妻有沒有為難你?”遇到像她這樣的正妻,茴香可就倒黴了。

“沒有,他的大娘子也病着呢。尋不到我的麻煩。”

有啥也別有病,沒啥也別沒錢,這家占全了,有錢也有病。“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這樣很好啊。”

柳笛還是覺得奇怪,“除了你丈夫和大娘子,這家裏就沒別人了嗎?”聽說杜家是大戶人家,幾十口住在一起,是基數。

“沒有了。”茴香低聲回道,“都沒在府裏。”

可能鬧分家了,不好過問。柳笛笑道:“看你過的不錯,我就放心了。”

“我過的很好。小姐過的怎麽樣?也很好吧。”

哎?她難道沒聽說過瀚王妃‘死’過?“茴香你……”

“啊!時辰不早了,該給他們送飯了。小姐,你等一會,我去去就來。”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在死宅一般的屋內,柳笛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內,看着窗外樹木被冷風吹的搖曳輕擺。

接受捏腳跟上去,見茴香先進了一個屋子,想必是膳房,很快端着一盤子東西出來。柳笛只見黑乎乎一團,嗓子一緊,差點嘔出來。

是蛇。

無法挽留

“柳笛嗎?”思瑤冷冷的笑着:“她死了啊。”

“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我們回去。”瑞涵接過遞來的鬥篷給她披上,“你想和我說什麽,我都會聽的。你別再犯傻傷害自己了。。”

“我不冷。”思瑤推開他的手,不帶任何的感情說:“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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