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24)

別着涼。”

“小笛子……”

風吹透濕冷的衣裙,思瑤站起身,看着四周想靠近又有所忌憚的士兵,拂去臉上的水珠,居高臨下的對呆呆看他的瑞涵輕聲笑道:“她不是被你逼死了麽,你還找她做什麽。”

她們是一個人,她的痛,柳笛知道。而柳笛心中的酸楚,她又何嘗不知。

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付出那麽多,替她不值。

“小笛子,你別,別說傻話了。你不就在這裏麽。”她又開始說自己聽不懂的話了。他去拉她的手,紅着眼睛,帶着祈求的語氣哽咽道:“不管你是什麽,做過什麽,我都原諒你,只要你別再做傻事。”

思瑤甩開他的手,“不要碰我,從今以後,能碰我的只有我的丈夫尚晨。”

字字铿锵,擲地有聲,仿佛千斤重量砸在瑞涵頭上,“……那我是誰?對你來說,我是誰?”

思瑤輕蔑一笑,并不做聲。故意不說破,就讓齊瑞涵以為她是柳笛吧,讓他也嘗嘗心痛的滋味。瑞涵亦站起來,扳住她的肩膀,“你真是鬼迷心竅了!你還有孩子!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他吼,氣勢洶洶,但在觸及她眼眸的時候,頹然作罷。

她看他的眼神,沒有半點留戀,冰冷,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那個每天笑眯眯,逗他開心的柳笛去哪裏了?

這時,他忽然注意到她嘴角漸漸勾起笑意,眸中重新有了光彩,仿佛煥發了新生。

“尚晨……”三世的愛意,凝結在這兩個字裏。

周圍的積雪在快速融化,腳下的融融青草如洪水般的蔓延開去,帶來春色一片。

淡粉的桃花瓣乘着春風飄過湖泊,闖進他的視線,徐徐的柔風,詭異變暖的氣候,是那個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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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涵臉色灰白,在衆人的驚叫聲中,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還未看到人影,便被一股力量撞翻在地。待他被太監扶起,終于再次看到了尚晨。

“尚晨——”思瑤撲到尚晨懷中,“你來了!”

他勝利了。将思瑤攬在懷中,微笑颔首,“好。”

“柳笛——”瑞涵掙開太監的手,向她喊:“你不能走,睿庸怎麽辦?”

“他麽,就當是我留給你的紀念吧。”她的手撫着自己的小腹,“……我現在只關心和尚晨的孩子。”

“不,不……”瑞涵搖頭,眼淚再也忍不住,流到口中,苦澀,“不是真的。你不是這麽想的,是尚晨對你用了妖法,對不對?”

“随你去想吧。”思瑤懶的和他糾纏。

“瑞涵,你也看到了,不要和這個妖女再廢話了!放箭!”太後尖聲喊道,命令早就準備好的弓弩手放箭。

“不行!住手!”瑞涵大叫着,撲上前,要擋住柳笛射向柳笛的箭雨。

“哥——”方才和瑞涵踏雪賞梅的那個女子,沖出來攔住瑞涵:“皇嫂心意已決,就讓她走吧!”

而此時,本該如雨落下的箭矢,竟在空中全部掉轉反向,作勢要向發箭處反攻回去。

“尚晨!不要!”思瑤出口制止,“我不喜歡血。”

尚晨一揮手,箭矢紛紛落地。“聽你的。”

“不要和他們浪費時間了,我們走吧。”她伏在他胸膛處,看着太後詭異一笑,“不過在此之前,你把她變成啞巴,我讨厭她的聒噪。”

太後大驚,想要叫喊,卻發現已不能出聲。

瑞涵看了眼自己的母親,哀哀的将目光再次投向柳笛,“你氣也撒了,回來吧,好不好?”

思瑤笑,似是聽到了頂好笑的笑話,毫不遮掩自己的笑意,“想我回去,告訴你,晚了。”

如果沒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傷柳笛的心,她怎麽會抛棄你。

“不晚……”說話間,眼淚滾落,“從今以後,我和你在一起。你,你不是也說過愛我的嗎。”

她嗤笑,“人心會變的。以後遇到喜歡你的女子,不要再仗着她對你的愛,肆無忌憚了。”

“做好告別了?”尚晨道:“還沒有話對他說了?”

希望他們能斷的幹幹淨淨。

她決然轉回頭,“沒有了。”

她的絕情态度便是剜進他心窩的利刃。瑞涵覺得自己仿佛就剩下了一句空殼,失神的挽留她,“你別和他走,求求你……”

她将他的話,當做耳旁風,向尚晨昂首,笑若驕陽。尚晨會意,憐愛的扶助她的臉龐,俯身吻住她。

落英飛花,妖妖灼灼。瑞涵滿然的看着他們相擁相吻,頹然的一步一步走上前,眼看他們的身影慢慢變淡,直到完全融進了周遭的景色,徹底消失。

眼淚無聲落在她曾經站過的地方。

她不會回來了麽……

他展開右掌,她曾拿着簪子,給他劃了一道長長的生命線。她笑着說,瑞涵,你看,長命百歲。

于是她給了他歲月的長河,卻獨自登岸離去,把他遺棄在這裏。

第一見到她的時候,她将他抱在懷裏,捏着他的臉蛋,笑着問:“小正太,你是誰啊?”

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了。

護法的職責

“時辰到了,該吃飯了。”

柳笛戳破窗紙,見茴香走到床榻前,對着帳內的人柔聲道:“聽話,吃了這個就會好了。”撚住小蛇的尾巴,讓它的頭靠近床上的人。

蛇皮蠕動,摩擦,悉悉索索。

“嘿嘿,該喂大娘子了。”茴香起身,走到屋外。柳笛趕忙躲到起來,過了一會,聽不到茴香的腳步,想是她去找大娘子了。

推門進入房間,捂着嘴巴,走向床榻,一瞧,差點暈厥。一條翠綠的小蛇從男子的嘴巴鑽進鑽出,一張一翕的嘴巴染滿了血。

而那男子像被抽幹了水分一般,皮膚幹枯,只有一雙眼睛在動。

看向柳笛,用低啞的聲音在喊,“殺,殺了……我。”

“這,這是怎麽回事?”柳笛驚吓。

“小姐?”這是身後傳來茴香的聲音,“你怎麽來了?”

“你別過來!”柳笛擺出打架的姿勢,“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茴香嘻嘻一笑,“怎麽了?”

“怎麽了?茴香你竟然殺人?還問我怎麽了。少說廢話,你快點停手,把他嘴裏的蛇拿出來!然後和我去……”去官府?不行,不能讓茴香下獄,“然後收拾銀錢,逃跑去吧。”

柳笛見茴香不動,硬着頭皮去拽那男人口中的小蛇。

卻不想,那小蛇竟然嗖的一下不見了。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這……這……”正想着,唰的一聲男人也不見了。

“茴香?”一回頭,連茴香的影子亦消失了。

偌大個府宅,只有她一人傻愣愣的站着。

“做夢?”擰了自己一把,“疼。”

不管了,先出去再說。想着,沿着來時的路返還,途中路過一個房間,柳笛不經意的一掃,挂在廳堂上的畫像,供桌上整齊的擺放着的糕點果實已經發黴,畫像上是一個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上有八眼的男子,身着青色道袍。柳笛便走進去,盯住畫像上的眼睛去看,竟然發現男子的八只眼睛居然咕嚕轉了一下,她剛才分明見那些眼睛動了,她再看八眼神人的畫像,發現他的八只眼睛各個含笑,仿佛在嘲笑她,柳笛順手拿起香爐砸向畫像。

“鬼畫!”

只聽畫像發出低吼,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笑:“還是一樣暴躁呢。”

這聲音是……

“紫蓮?”

“呵呵……”

“你別哦呵呵——茴香呢?在哪裏?”

“她啊,被我帶走了啊。”

“你究竟要做什麽?為什麽要害茴香?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忽然想起荒村內,那個襲擊她的半獸的男人,被人取走心髒的時候,口中說的便是“紫蓮大人……”

“我是護法,自然要聽教主的吩咐,來采集食物,呵呵——”

柳笛惱怒,“呵你個頭啊,快點把茴香還給我!”

“嗯……茴香的魂魄,不在我這裏。”

“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随我來吧,正好還有人要見你。”

柳笛本能的反抗,“我不去,我告訴你啊。”

“由不得你。”那畫像呵呵笑道:“我的真身不在這兒,将就一下用畫帶你走吧。”

忽然那畫像嗖的一下,從牆壁上飛下來,裹住了柳笛。

柳笛只覺得胸腔被壓的呼吸困難,騰空而去了。

“啧,怎麽還有人跟蹤你?”忽然聽到紫蓮這般說,繼而一聲哀嚎從屋梁上傳來。

柳笛的視線被遮住,什麽都看不到。但已然猜出是瑞涵派來跟從她的人,被紫蓮發現了。

“你留他一命!”她喊。

“好吧……”紫蓮回答的勉強。

耳畔風聲呼嘯,也不知過了多久,柳笛被從畫像中抖落了出來。

是個黑漆漆的山洞。只在盡頭有幾束亮光,但朦朦胧胧,亦看不真切。

“大人……”這時紫蓮附身的那幅畫,俯身畢恭畢敬的道:“我們回來了。”

呼嚕——呼嚕——

“大人……”紫蓮的聲音頗為無奈,“大人,我們回來了,柳笛也在。”

“唔!”這時躺卧在山洞盡頭石床上的人,才揉着眼睛坐了起來。

柳笛看清,那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打了個哈欠,“哦?柳笛?”走下石階,向柳笛而來,他一邊走一邊嘆息,“小孩的身體雖然輕盈,但步子小了點,走着真累人。”

這種恨不能懶惰至死的态度……柳笛只想起了一個人。

“十夜?”

小男孩道:“叫十夜大人,或者十夜教主,哈哈——”

“……”地上濕冷,柳笛站起來,便比十夜高出了幾個頭,俯視他,“您這是玩的哪出?”

“我還問你呢。”十夜哼道:“我聽紫蓮說你又回到了這裏,竟然是真的!”

“我來找孩子。”柳笛擺出理所應當的态度。

“哦……”十夜似是明白了,點了點頭,突然,他微笑着向洞口,“啊,尚晨,你來了。”

噗通,柳笛瞬間卧倒。

十夜冷笑着看她,“嗯哈?害怕尚晨,你還敢回來。”

“一碼歸一碼。”柳笛不好意思的站起來,道:“紫蓮說,茴香的魂魄在你這裏,你快還給我。”

十夜一撇嘴,對那畫像道:“你可以離開了。”

紫蓮道:“是。”然後借着一陣風力,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隐情

柳笛确定自己是浮在空中的,只不過周圍的景色是單調的白色。

這是哪裏?她死了,如果說這是死後的世界的話,那麽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此刻的她能看,能聽,或許還能講話。“呃……咳!咳!齊瑞涵,你這個王八蛋!哎?原來真的能講話。”

她身子一橫,擺出平躺的姿勢,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又原地滾了滾,雙手伸平,“我是地球超人!飛呀!”

“不要白費力了,你不會飛。”

這時頭頂傳來一個好聽的男音,輕柔卻夾雜着一絲不屑的藐視。

“你是誰?”柳笛坐起來,仰頭張望,“閻羅王,牛頭馬面?”

“你見我。不過,那時我穿着思瑤的皮囊。”

“是,是你——紅眼病!”冤家路窄。

“……”沉默,他在思考要不要認下這個蔑稱,半晌,虛弱的回道:“是我,但我有名字,叫十夜。”

“我不管你是誰!別想再把我和思瑤粘回去,我犧牲這麽多才把我們分開!”她雙手護胸,警惕的說。

“難得哦,聽說你是個吝啬鬼,竟然能夠獻出生命,啧,啧!你們人類有句話叫……”

“舍己為人?”

“不,讓我想想,好像叫母豬會上樹吧,形容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嗯,就是這句。”

柳笛無語。就聽十夜獨自笑了個夠,她心中暗罵,笑點低的家夥。

“對了,你是管靈魂的。那你準備怎麽處置我?”

十夜打了哈欠,慵懶的說:“你死之前,應該有考慮死亡後的事情吧,你有什麽計劃?難不成你什麽都沒想,就盲目的死了。”

“我嘛,就想這樣過活。”柳笛一拍胸口,“做個自由自在的鬼魂,守護着我的寶寶。”

“噗哈哈。”十夜失笑,“你鬼怪故事看多了吧,誰跟你說,你能留在人間的。”

柳笛以為是原則問題,“通融一下嘛。我舍不得我的寶寶,變成鬼魂,雖然他看不到我,但是我能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別說去人間了,你連活動都是問題。靈魂是不能動的,因為你沒有實體。”

“怎麽可能?鬼混不是可以飄來飄去,在黑夜裏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的嗎?”

“随心所欲的只有神族。”

柳笛不信,“你告訴我門在哪裏,我非得回去人間界去看寶寶不可。”

這時柳笛看到自己前方半米處有一道紅線。十夜道:“你能走過那這道線,我就送你回人間。”

“哼,有什麽難?!”柳笛踏步向前,卻發現自己雙腳根本無實地可落,沒有摩擦力向前推進,只能原地踏步。難不倒她,她打橫浮在空中,做自由狀向前游去。劃了上百下,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原地,離那道線的距離絲毫沒縮短。

“明白了吧,你什麽都做不了。”

柳笛頹然倒下,做哭泣狀,“怎麽會這樣,在死之前,我哪知道做鬼魂會這麽慫啊。”

“即是說,如果你早知道死後會這樣,就不會輕易死了?”

“也不能這麽說。”她思考了一番,分析道:“只有死路一條啊。你想,我都懷了尚晨的孩子,不死怎麽辦?生下來嗎?呃,我可不要。正好我也有那麽稍許的被尚晨感動,就獻身了,成全他和思瑤。阿彌陀佛,希望他們幸福。”

“是被尚晨感動,還是被某人傷透了心,不想活了?”

柳笛道:“怎麽?你們神族裏也有娛樂記者不成,怎麽對我們的事情了解這麽詳細?”

十夜清了清喉嚨,“尚晨現在的身體是我的,多關心一下喽。”

柳笛警覺,“你會不會告訴尚晨,我和思瑤分開了?”

“這個嘛……不好說。”十夜猶豫不決,“我怕如果不告訴他,哪天他發現了不會輕饒我,可是如果告訴他,他定會糾纏不休,再起波瀾,他不累我都累了。其實我也認為現在的結果,很不錯。至少他得到了所愛人的一部分。”

柳笛還是擔心,“他真的不會發現嗎?”

“他目前的水平發現不了的,至于以後嘛,不好說。萬一哪天神想召回尚晨,讓他恢複法力,十有九成會發現。不過,我看神在短時間內不會原諒他。”

“短時間有多短?”

“你們的時間的話,千八百年吧。”

柳笛挑眉得意的微笑,“那就高枕無憂了。至于千年之後,興許我也會愛上他呢。”某王實在太讓人心寒了。

十夜道:“你對齊瑞涵沒感情了?你們前世不是很好的麽。”

柳笛搖頭,提起瑞涵仍是一肚子氣,“他沒了我,能活的更好吧。想納妾就納妾,想娶幾個娶幾個,處處留精。”

“那我告訴你一件事,齊瑞涵不久前祭祀過我。”十夜悠悠的說道:“在東海蓬萊那邊修建了一個很大的祭臺,獻上奇珍異寶,向我禱告。你知道他祈禱什麽嗎?”

“家裏黃臉婆快點去死。他和狐貍精雙飛雙宿吧。”柳笛氣呼呼的随口扯道。

原來他不在的那段時間,是去修建祭臺,找十夜去了。

“他說,希望我能讓柳笛你,忘記尚晨。”

她不敢相信,“他的真的這麽說?”

“是啊,他好像認為是尚晨給你下了咒術,把你迷住了,所以來請我這個重量級人物出面,希望能幫幫他。”十夜嘆道:“真是,既然知道我的厲害,才來求我,那至少也該多查查,了解一下我和尚晨的關系,大水豈能沖了龍王廟。”

冤家路窄

“你們這是……”柳笛不明白,“紫蓮是護法,你是教主?你們在搞邪教?”

十夜面露得色,“我把教主殺了,我自然就是教主了麽。”

“那原本的教主是……”

“和紫蓮一樣,是神第一批造出來的半蛇人。”十夜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踱回石床,“他們對神極其崇拜,在人間搜羅上等的祭品,每年對神大表敬意。本來和我沒關系,但是現在他們對我有利用價值,便拿來用一用。”

“紫蓮怎麽會甘心聽你的?”不向神彙報。

“哈哈,為了研究他的身體,我曾把他肢解了一回。身體零件扔的到處都是,他好不易把身體完整的找了回來,雖然一只眼睛碎了。”十夜躺下,開始小憩,“後來,我把他的魂魄抽離出來,附在畫上,他連肉身都沒了,便徹底臣服了。”

柳笛有了不好的預感,“那你……有什麽目的?”

“你說呢?你猜猜。”

“我不猜,你把茴香的魂魄還來,然後放我離開。”

“那就再給你個提示!關于茴香,他的相公向紫蓮求願,要一大筆銀子翻本錢。代價嚒,是把自己的妾送給紫蓮做食物……後來麽,紫蓮發現比起茴香,他相公一家的身體更适合做養料。于是乎,想讓茴香回去,把他相公一家的內髒拿來。可是茴香誓死不從,沒辦法,只好把她的魂魄抽離出來,派了其他人住進去。你放心,我會把茴香還回去的,我要她魂沒用。”

“我不懂。”上一次是要心髒,這一次是要內髒,“難道你們吃人?”

“唉,還聽不懂麽,算了,說給你聽好了。”十夜道:“我要造人。”

眨了眨眼睛,“生孩子?”

怒:“不是!”

話音一落,十夜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胳膊,柳笛便覺得場景變換,再定睛看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巨大的血池前。

“唔……”腥味沖天,柳笛不禁捂住口鼻,有幹嘔的沖動,“這個是……”

“準确的說,不是制造,而是修複。”十夜看着一池和自己眼睛同色的血水,陰笑道。

“修複?”

“尚晨的肉身。”十夜道:“需要大量适合的養料供給它。所以……”

柳笛接過話,“所以你們就在人間弄邪教,幹殺人的勾當。”

十夜哼道:“你情我願,滿足人類的願望,他們進獻食物,公平的很。我們可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

“那如何修複?”

十夜懶洋洋的說:“既然來了,就讓你看個明白吧。”

話音一落,柳笛便見無數的小蛇從四面八方游走而來,跳進血池當中,那血池有生命般的,把它們吞了。

“都是吃過人類內髒的蛇。“十夜的眼神充滿了慈愛,“聽話的孩子們。”

“……”柳笛咬唇,“那修複完了呢?把它還給尚晨?”

“還不還随便了,反正我們可以交換皮囊,我穿着也是一樣的。”十夜道。

“尚晨知道嗎?”

“可能知道吧,反正他最近心煩呢,才不關心這碼事。”十夜別有深意的看向柳笛,“他和思瑤分了……”

“我知道。孩子也被他拿掉了。未免太狠心了。”

十夜笑道:“如果我把你還活着的消息告訴他……”

柳笛冷眼睇他,“随便。”

“呦,不怕嗎?”

“哼!”

突然這時,十夜臉色一變,“不好,尚晨來了。”

“老一套不管用的。”雕蟲小技,她早就玩爛了的。

“是真的。”十夜拍了下柳笛的肩膀,“躲起來!”

話音一落,柳笛發現自己已然身處一堆屍體中間,而這堆屍體是被懸挂在血池之上,并有小蛇在他們嘴裏鑽進鑽出,柳笛一陣惡心,罵道,“混蛋,十夜!”

忽而這時,便聽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十夜,不是叫你住手了的嗎,你怎麽又開始弄這些了?”

是尚晨。

十夜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你若是後悔了,我現在便把身體返還給你。反正……她也不在了。”

十夜聲音帶着笑意,“你放心,靈魂不滅,終有一日你會再找到她的。”

“那你就快點給我找!”

柳笛悄悄爬起來,只見尚晨正揪着十夜的衣襟,已經把他提了起來,十夜的小腿騰空晃動,“魂魄那麽多,找到需要時間的。”

“按思瑤的說法,她是死了。她死後,魂魄一定會到你那裏去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尚晨打定主意是十夜故意隐瞞。

“可能我在睡覺,手下随便就把她轉世了……”十夜無辜的攤手,“你知道,自從你游戲人間後,我可是日夜操勞……”

“不說是吧。“尚晨把他提到血池前,作勢要扔,“那我就融了你。”

“只是個皮囊而已,扔就扔吧。”無所謂。

這時,尚晨突然停了動作,嗅了嗅,“怎麽這裏有活人?”

“大概是有的‘食物’還沒咽氣。”十夜慌,便要使用法力将柳笛轉移走。

不想尚晨發覺了異樣,“你要施法做什麽?“

“你勒的我不能呼吸了。”十夜道:“你放開我的皮囊,這小男孩我可是很喜歡的。”

尚晨松手,放了十夜,微蹙眉頭向柳笛這個方向走來,“氣息很足,是個生命力很強的活人……”

柳笛忙憋住氣,隐藏起自己的呼吸。

尚晨冷哼,“果然有古怪!我剛說完,就藏了氣息。是誰?不出來的話……”

這時十夜嘆氣,撇嘴道:“算了,柳笛,出來吧。”

回家

原來他是為了從尚晨手裏挽留住她,而去找十夜尋求幫助。

不,不對,不能因為他這點小作為就原諒他。那家夥一直就沒缺過女人,在她墜湖前,跟在他一起賞梅的那個,怕就是新歡。

“他竟然能把懶惰如你的人物請去,也很厲害了啊。”柳笛譏諷道。雖然只見兩次面,但十夜的懶惰,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為他祭祀的鮮血相當不錯,至陰之日出生的處女之血,關鍵還是皇族的。”十夜享受的回味,“樣子也不錯,很漂亮。如果對方不是尚晨,我一定答應他。”

“皇族?”柳笛心說,難道陪他在梅林裏的女子是他族內的妹妹?

如果真是那樣,糗大了,她豈不是成了随便吃酸醋的傻瓜。

咬着手指,皺眉思考着,須臾,又問十夜,“你拒絕了他,是嗎?”

“當然。”十夜道:“不管怎麽說,我是站在尚晨這邊的,哎,我為他付出了多少,可累壞我了……”

靜。

半晌,不見他繼續說話,柳笛試探着問了句:“十夜,你不是睡着了吧。”

靜。

果然睡着了。柳笛憤怒的握拳,大喊了聲,“喂——醒一醒,不要睡了!我怎麽辦?”

“唔,剛睡着……”十夜為難的哼着,“是啊,你怎麽辦呢?”

“我告訴你啊,我絕不和思瑤再合并了。”

“你放心。”十夜道:“就算我想,也做不到了。我的法力分給了尚晨一半,已經做不了那麽高端度的技術活了。”

柳笛大喜,“那我就徹底放心。”

這時突然一道白光打在柳笛身上,十夜決然道:“既然如此,我決定了,讓你轉世去。看在尚晨的面子上,讓你轉生為世上地位最高的女人。”

“皇後?”柳笛冒冷汗:“我這個歲數一定是做面癱皇帝的兒子的老婆喽,到時候管齊瑞涵叫皇叔?你惡心我呢吧。”

“呵呵,開個玩笑。我今天心情好,你自己說想轉世為什麽人?”

“我不想轉世。”柳笛道:“我不要放棄這世的記憶,從小嬰兒重生!寧願在世間做鬼,看着我的寶寶。”

“做鬼,行不通。”

“那就找個新的身體給我。”總之不要轉世。

“也行不通。進入身體的靈魂必須和原體有關聯。比如,你和思瑤原本是一個人,可以融合。你和其他人則是萬萬不能互換的。”十夜順便得意了下,“當然,除了我。只有我可以不受這些限制,随便出入別人的皮囊。”

“那我該怎麽辦?”柳笛郁悶。

“也不是沒辦法。”十夜突然想到了什麽,“你還有別的身體?”

“你是說被尚晨凍在昆侖的思瑤的身體嗎?我拒絕。”

“不是那個,是你原本的身體。”

“原來的身體?”柳笛迷茫,随即如醍醐灌頂,大叫道:“是21世紀的身體?”

對了,她是靈魂穿越的,原本的身體的确還在現代。不過,如果她回到本體,就是要離開這裏,還是再也見不到孩子了。所以還是拒絕,“我不回去!”

“真麻煩!”十夜崩潰,“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不煩,我都煩了。都像你這樣的話,我都不用休息了。不管了,就這麽着了,回去吧!繼續你的生活,這裏的事情和你再無關系!”

“我不回去——”柳笛原地直蹦,“除非你讓我把睿庸一并帶回去。”

“可是你在那個時代的身體,并沒有生育。”十夜道:“抱歉,我做不到了。總之,上路吧。”

“我——我——不回去!”

打在身上的光束,越來越亮,巨大光團将她吞噬掉。

Z—Z—Z

什麽東西在屁股下面震動?她意識模糊的憑借本能摸了出來,那個薄薄的方盒子一閃一閃的發出紅光。這玩意,如此眼熟……

她把它打開,這時裏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吼聲,“怎麽才接電話?”

“電話?”她把手裏的東西拿開,只見上面寫着Nokia。

柳笛顫抖着望向周圍,只見自己正被十幾個人圍在中間,人群裏還有人拿着手機在拍照,“好厲害,被撞飛出去,竟然什麽事都沒有,還能接電話。”

“同學,你,你有沒有事,用不用叔叔送你去醫院?”

面前蹲着一位中年大叔,穿着T恤,一臉焦急關心的問她。而他身後停着一輛藍綠色的汽車,車身印着出租二字。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這裏是——現代。

“我……我……”我胡漢三真的回來了。

這時電話裏傳來那個女人的吼聲,“死斓斓,你在哪裏?怎麽那麽吵?是車的喇叭聲嗎?”

“你誰啊?”柳笛拿起電話,不客氣的問。

“我是你老媽!讓你去接你爺爺,結果你爺爺都到家了,你死到哪裏去了?”

“哇——媽媽——”原來是媽媽,柳笛嚎啕大哭,“嗚嗚嗚嗚……”

想死你們了。

那邊的媽媽吓了慌了神,“發生什麽事了,斓斓別哭,慢慢說,慢慢說!你在哪裏?這就叫你哥哥去接你。”

“我……我……”柳笛抽噎着,抹眼淚,“我沒事,一會到家了再和你們說,嗚嗚嗚……我這就回去。”她站起身,低着頭走到人群前,“對不起,讓一讓。”當街大哭不好意思,趕緊擠出人群。

過了一會,她駐足,重新撥打剛才的電話,張口繼續哭道:“哇——媽媽,怎麽辦?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左右徘徊

柳笛這才從屍體堆裏鑽出來,幹笑着朝尚晨打了個招呼,“嗨~”

尚晨怔住,呆呆的看着柳笛,随即露出大大的笑容。擡手揮向柳笛所在的地方,她便覺得腳下支撐瓦解,身下向下掉去,“啊——”

“別怕,我在這。”耳邊是尚晨溫柔的聲音,不等她落下,已将她抱在了懷中,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柳笛被駭的心跳加速,伏在尚晨胸口喘息了好一會。

這時尚晨扳住她的肩膀,把她擺在自己面前,一寸一寸審視她。柳笛抿唇,心裏突突直跳,“尚……”

“真的是你!不是思瑤,而是你!”他大喜,熊抱住柳笛。

“你……你先放開我。”柳笛撐開兩人的距離,“我快不能呼吸了。”

尚晨松開臂彎,稍稍給了她呼吸的空間,但她還是處于他的懷抱中。“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柳笛嘆氣,“這不是見到了嗎。”音調拖長,帶死不活的說。

尚晨對人類語氣和表情所隐含的信息,向來感覺遲鈍。激動的說:“是啊,又見面了。我還以為要幾百年後才能重新尋到你!真好,真好。”

十夜聽了,心中感慨,人家明明她是反感你啊,聽不出來嗎?!

“我……那個……”柳笛支吾,決定先從關鍵問題入手,“你和思瑤究竟怎麽了?”

尚晨再次把柳笛抱緊,“我喜歡的是你,不要其他人。”

“你先放開我!有話好說。”

尚晨便害怕柳笛再消失一般的,緩緩放開了她,但眼睛片刻不離她的身體,“我聽思瑤說你死了,你怎麽又活了?”

“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老巢,“我原本有個雙胞胎姐妹,這是她的身體。”

不懂,“你怎麽能在她身體裏?十夜,你不是說,不是一個人的身體,魂魄不能交換嗎?”

十夜輕咳,“我累了,去睡了,你們繼續。”

巴不得他早走,讓他們兩人獨處,尚晨說道:“我還有事要問你,改天再來找你。”

千萬不要再來了,十夜道:“求求你,別來了,帶着你的柳笛遠走高飛吧。”

尚晨笑看她,“他說的有道理,我們走吧。”

說罷,将柳笛攬入懷中。等柳笛睜眼再看時,兩人已身處一小船內,周圍煙波浩渺,如鏡子般平靜的水面,眺不見盡頭。

尚晨握住她的手,笑道:“只有我們兩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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