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皇帝他下限深不可測(十三)

皇帝是黑着臉把喬安抱下來的。

喬安腿一抽一抽得疼, 在皇帝面前,可算不用像在秦王那邊憋着了,嗷嗷慘叫着, 不知道的還當是皇帝深夜殺豬呢。

“別叫了。”

皇帝聽得耳膜都一漲一漲的, 他把喬安打橫抱起來, 喬安抱着他的脖子, 可委屈說:“我疼~~”

皇帝罵她:“現在知道疼了, 你踹的時候你怎麽不知道疼,你可是本事了, 床已經滿足不了你了,都開始踹亭子了,我看你将來劈山去得了, 不過有那麽點力氣, 你真當自己就是銅牆鐵壁是不是?!”

喬安被他訓得焉頭巴腦,腦袋搭在他肩膀上嘤嘤假哭:“人家已經好可憐了, 你就不要再說人家了——”

皇帝懶得搭理她,抱着她大步走進內殿, 側身掀開重重的帷帳, 把她抱到床上放下, 把她的鞋子脫下來, 輕輕握住她腳踝。

溫熱的被包裹感從腳踝處傳來, 感覺還真是有點微妙, 喬安下意識縮了縮腿:“那個要不我自己……”

皇帝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喬安瞬間安靜如雞,淚眼汪汪揪過來被角咬着。

皇帝本來給她嚎得都沒什麽旖旎心思,只想趕快給這祖宗整好了讓她別折磨他的耳朵了,但是當觸手上去, 指尖卻觸到她溫涼的肌膚,比他摸過的最珍貴的貢緞更柔軟細膩,柔滑得幾乎要把手指吸上去。

他心頭突然一悸,喉結微不可察滾動了一下。

他已經過了而立之年,正是一個男人最鼎盛成熟的年紀。

他突然擡頭看了一眼喬安,就看見她縮成一團咬着被角,委屈巴巴瞅着他,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裏一邊寫着“疼”一邊寫着“快”。

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個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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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裏有氣又想笑,他搖了搖頭,壓下那些暧昧的思緒,撩開她的袍角,從下往上卷起了半截中褲,露出一截纖細漂亮的小腿。

她的膚色暖白,像是一塊溫潤的美玉,所以小腿後面那一大塊淤青就顯得更是觸目驚心。

皇帝看着那淤青,當即擰起了眉,探指過去輕輕碰了一下。

喬安立刻張嘴要嚎:“啊——”

“嚎什麽,沒完沒了了是吧。”

皇帝兇她:“你再敢誇張,我就讓你知道什麽是真疼。”

喬安把下半截尖叫生生咽了回去,悻悻閉上了嘴,看皇帝又低下頭去,她悄悄翻了一個小白眼。

真是,別人家的穿越,都是寵寵寵的小甜文,女主角都是男主角的小心肝,這時候肯定已經心疼得不得了了;結果他倒好,連叫都不讓她叫,還兇她,哼~她都有小情緒了~

皇帝把她小腿上的關節經脈處都輕輕摸了一圈,大概就心裏有數了。

傷勢看着嚴重,其實沒什麽,沒傷着骨頭,不過是抻着筋了,淤青也不重,就是她皮膚薄又白,所以顯得格外吓人。

這種傷勢在皇帝看來都不能叫傷,他以前帶軍打仗時中了箭,剛拔完箭就要爬起來連夜和将軍們商讨作戰計劃,都像她這樣的還了得,大家趁早都別活了。

要是別人敢這麽矯情,皇帝準得讓他知道天高地厚;不過誰讓這是他的小祖宗呢,皇帝看着喬安那咬被角的小可憐樣兒,心就軟了,叫人端了盆涼水來,又讓人去劉太醫那裏拿藥。

涼水端過來,皇帝試了試水溫,拿着軟巾在裏面浸濕,然後擰幹了,慢慢敷在淤青上。

喬安“嘶”“嘶”吸涼氣:“好涼。”

“涼才化淤。”

皇帝按着她的膝蓋不讓她瞎動彈,等涼氣散盡了,他再把帕子拿進水裏浸,這樣來個三四次,等喬安覺得自己腿都被凍得沒知覺了,才算是完。

喬安看着盆被端走,松一口氣,然後就看見皇帝把藥瓶的塞子打開,在手心倒出淡綠色的液體。

“這是什麽藥。”

喬安吸了吸鼻子,驚奇說:“感覺是能治瘀傷嗳。”

皇帝無語地看她:“朕拿過來的藥,不是給你治瘀傷的還是什麽?你是在惡意裝可愛嗎,朕是不是還要誇你聰明?”

“不是,我真的感覺它能治淤——嗷嗷!”

喬安解釋到一半,突然慘叫:“好疼!”

這回不是裝,這回是真疼。

皇帝用手掌貼着她腿上那塊淤青,輕重有序地按揉,哄她:“忍一忍,等藥化進去,揉開了就好了。”

說得輕巧,按壓淤青那是一般的酸爽嗎?!

喬安嗷嗷叫着想撤腿:“不來了不來了,我不上藥了,我要自己好!”

皇帝按住她的腿,冷酷無情:“不行,都已經揉上了,不把筋揉開會更嚴重。”

喬安疼得都想踹他,但是她對自己的力氣不是很有逼數,很怕一腳過去人就沒了,再加上皇帝用着巧勁兒壓着她的麻筋不讓她動,喬安只能像一條上了岸的鹹魚在那兒可着勁兒地蹦跶。

皇帝都快給她氣笑了,看她嗚嗚嗚個不停,也有些心疼,俯身過去,薄唇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

喬安呆住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明淨得透出他的倒影。

皇帝心尖軟成了水,輕喘着氣,柔柔哄她:“親一下,親一下就不疼了啊。”

喬安愣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大聲了:“你不僅揉我,你還占我便宜!”

皇帝:“……”

皇帝特別想打開她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裝得都是漿糊。

好好一小姑娘,怎麽就這麽虎?這麽虎?!

——她早晚把他氣死!

皇帝瞬間心硬如鐵,咬牙切齒給她揉筋,揉得喬安鬼哭狼嚎。

等皇帝終于把筋揉開了,喬安已經如一條死魚攤平在床上,整個人都散發着生無可戀的氣息。

皇帝在清水裏淨手,擦幹淨之後,又坐到床邊,開始解她的腰帶。

喬安垂死病中驚坐起,死死捂住腰帶,不敢置信:“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對我下手,你太饑不擇食了?!”

皇帝心想朕當初看上你就已經夠饑不擇食了,再瞎還能瞎到哪兒去?!

“你當朕多稀罕你,笑話,朕富有四海,什麽沒見過。”

皇帝松開手,陰陽怪氣:“朕好心給你換衣服讓你睡得舒服點,你還污蔑朕,那行啊,你自己脫,好心當成驢肝肺,朕就不該管你。”

“……”喬安遲疑地瞅瞅他,皇帝直接側過身去,側臉冷峻威嚴。

喬安撓了撓頭,覺得當着男人的面脫衣服實在有點尴尬,就慢吞吞鑽進被窩裏。

皇帝目視前方,餘光卻一直瞥着她,見那被窩起起伏伏,像一只小胖蠶在努力地拱。

他眉眼染上一抹的笑意,手搭在被角,輕輕按了按。

喬安把外衣脫了,從被子裏探出一個腦袋,看見皇帝還是維持着那個目不斜視的姿勢,心裏不由有點愧疚。

她八成可能誤會人家了,畢竟人家堂堂一皇帝,也不至于急色成這樣。

喬安扒着被角,糾結片刻,小聲說:“陛下,你還不回去睡覺嗎?”

皇帝表情一冷,斜着眼睨她,冷笑:“怎麽着,過河就要拆橋,用不着朕了,就要轟朕走是吧。”

“不是不是……”

喬安抓了抓頭發,半響慢吞吞說:“陛下,您也累一天了,……要不然您也床上來躺會兒吧。”

皇帝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難得愣住,怔怔看着喬安,遲疑:“……你,說什麽?”

“我說陛下您要是不回去的話,就上來一起躺會兒吧。”

喬安看着他的表情,立刻反應過來,急忙擺手:“只是躺啊,就聊聊天,別的不行,不行啊!”

皇帝看她那着急忙慌的小慫樣,慢慢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他的眼睛裏像是有星子在閃,眼神柔和得像是夜色中脈脈流淌的月光。

喬安一時都有些愣住,心跳得厲害。

皇帝脫下長靴和外袍,喬安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皇帝坐在床頭,往後靠在高高摞起的軟枕上。

他目之所及的盡是色澤清淺的紗簾,周圍浮動着清甜的女兒暖香,背後的枕頭軟得幾乎讓他陷進去,就像陷入一個光怪陸離的美夢。

他朝她伸出手:“來,抱一下。”

喬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蹭過來,慢慢靠進他懷裏。

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枕在他胸口,皇帝抱着她,手臂越收越緊。

他低着頭,唇角輕輕蹭着她柔軟的發旋,能清晰感覺一陣陣灼燙的熱流湧進心底,喚醒着他塵封已久的情感和記憶,把他的整個心髒都填滿,滿得像是輕輕一碰,就能溢出甜蜜的漿液。

這麽多年了,他終于再一次感覺到自己真實活着的存在。

如果這是個夢,他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

喬安趴在皇帝懷裏,鼻尖盡是他身上厚重的龍涎香氣。

喬安印象中自己第一次離他這麽近,不,應該說這還是她這條單身狗兩輩子第一次靠一個男人這麽近。

她以為自己會渾身僵硬,會緊張得不行;但是其實一點沒有,她特別自然地枕着皇帝的胸膛,甚至還不由自主地蹭了蹭,下意識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

——就好像已經這樣過千百遍。

這種感覺真的太微妙了。

喬安忍不住擡起頭去看他,皇帝也正低着頭看她,唇角含笑,漆黑的眼睛專注又柔和。

喬安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其實我一直覺得認識你很久了似的。”

“朕也是。”

皇帝伸出手指,在她眼角輕輕蹭了蹭,他倏然一笑:“你大概不信,墜崖那時候,朕看見你第一眼,心裏就悸動得厲害。”

那時他就在想,世上怎麽會有這麽一雙好看的眼睛,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好看的姑娘。

驚鴻一瞥,驚若天人。

皇帝笑着說:“佛教講因果輪回,說不定前世三生石上我們曾見過,緣分天定,所以今生,老天才把你送到朕面前,讓我們團圓。”

喬安頓時嘶嘶兩聲:“你這也太肉麻了,屬于封建迷信,我覺得我們可以用科學……”

皇帝臉驟然一拉:“閉嘴。”

喬安:“……哦。”

皇帝抱着她,覺得自己就像抱着一只憨頭憨腦的狗崽子,雖然她毛又軟又好揉有時候還特別乖巧會撒嬌,但是必須時時刻刻要防着她往自己心口蹬上一爪子。

皇帝痛并快樂着。

喬安突然想起來:“咱們不是要聊天嗎?”

皇帝抱着嬌嬌軟軟的小姑娘,覺得這樣已經很滿足了,懶洋洋地回她:“你想聊什麽?”

喬安清了清嗓子,有點窘迫地含糊:“咱們這樣……是吧,也算是要正經談戀愛了,那不得大家加深一點了解嗎?”

喬安雖然是母胎單身,沒吃過豬肉但是也看過豬跑,別人剛開始談戀愛,那都是熱火朝天甜到發膩,可是他們倆,從一開始相處就奇奇怪怪,現在更是簡直進入了老夫老妻模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和皇帝認識,喬安覺得和皇帝待在一起很舒服,完全沒有她想象的尴尬忐忑啊什麽的,她覺得和皇帝試一下也挺好的——但是那也得按部就班的來啊。

皇帝卻很理所當然地說:“朕很了解你啊。”

喬安震驚:“你了解我什麽?不是蘇瑤是我?”

“就是你。”

皇帝慈愛地看着她:“朕連你大學時候的期末考試成績都知道。”

喬安:“……”

喬安感覺自己裂開了。

喬安崩潰抱頭:“你怎麽什麽都知道?我以前到底都跟你說了什麽?”

皇帝他真的是個正經古代人嗎?他現在直接古穿今去估計都能毫無違和感!

皇帝愛憐地摸了摸她狗頭:“你以為朕這個皇帝是白賒來的嗎?你能瞞得過朕什麽,山崖下沒兩天,你連幾歲尿床都快給朕禿嚕出來了,現在就算你跟朕說你能當場上天朕都相信。”

喬安聽得淚流滿面。

小說裏女主穿越來都能日天日地,憑借超脫時代的智慧幹出一番宏偉的事業,然而到了她這裏,怎麽就成家底都要給人掀了呢?

事實證明你大爺還是你大爺,古代的大佬也還是大佬,照樣能把她這個新時代小菜雞吊起來打。

喬安垂頭喪氣:“那我就了解了解你吧,你跟我說說你的事兒吧。”

“朕的事兒……倒也沒什麽好說的。”

皇帝抱着她,有一搭沒一搭輕拍着她的後背,漫不經心:“朕是先帝嫡長子,六歲那年生母病亡,先帝寵愛貴妃盛氏及其子秦王,想封他為太子,于是嫌朕礙事,就把朕打發到了北邊。朕在那邊帶軍打仗了幾年,先帝又怕朕功高蓋主,就又把朕召了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着。沒多久盛貴妃病逝,他大受打擊,從此沉迷煉丹術,四年前他朱砂吃多了快死了,朕就帶兵逼宮,然後就當上皇帝了。”

喬安:“……”

喬安驚恐地看着他。

這是宮廷辛秘吧,是吧是吧,他語氣怎麽就跟說“今天早上吃了煎餅果子”一樣輕松。

“朕的事兒真沒什麽好說的,無非就是殺人奪權那一套。”

皇帝像是在努力回憶出點有意思的事情,笑着說:“要說值得一提的,大概是朕在京城那些年,除了先帝一直想給朕安上罪名圈禁抄家,盛貴妃和幾個不省油的兄弟也變着花樣想弄死朕,朕墜崖那次就是被盛貴妃的人刺殺,結果朕被你救了,沒死,等回去,盛貴妃反而病死了,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說到這兒皇帝就忍不住笑起來:“當時先帝在她棂前哭得跟死了爹似的,朕擎等着他趕快心如死灰跟着貴妃一起走吧,結果他心如死灰轉道煉丹去了,給朕氣得兩天沒吃好飯,幹脆逼宮去幫一幫他——一把年紀了早死早超生不好嗎?都是親父子,不用特別感謝朕。”

喬安:“……”

喬安木着臉,看着他一臉笑吟吟的模樣,懷疑自己是在聽恐怖故事。

皇帝見她眼神呆滞,忍不住笑,掐了一下她的臉:“刺激嗎?”

喬安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皇帝笑眯眯:“不是啊,朕這還是簡化版本,更血腥的還怕吓到你呢。”

“……”喬安無言以對,“咣當”把頭埋進他懷裏。

這個世界真的太黑暗太變态了,與天真的她格格不入。

皇帝抱着她的小腦袋,語氣輕松:“你這時候回來也好,這兩年該收拾的人也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再等陣子,把秦王和司家那些派系給清幹淨了,将來咱們的孩子就能無憂無慮地長大了。”

喬安無語:“……你也想得太多了。”

戀愛還沒正經談呢他連小孩兒都想好了?她答應要給他生了嗎喂。

皇帝笑了笑,眼神卻很幽深。

他淡笑着說:“早做打算好,朕給他們把路踏平了鋪好了,總不能讓咱們将來的孩子再走一遍朕的路。”

“…”喬安突然就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她嗅着他身上的氣息,第一次清晰意識到他微笑的面孔下,那一身冰冷涼薄的血腥氣是從哪兒來的。

他是一個沒有被愛過的人。

他是一個靠着自己、從屍山血海中坐到皇位上的人。

喬安憋了憋,小聲問他:“其實你也挺……挺難過的吧。”

皇帝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輕笑了一聲:“朕以前偶爾會想過,朕要是坐上了皇位,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君王。”

他其實從不覺得自己會是個好皇帝。

他心底壓着太多的戾氣和暴虐,那是從幼年被轟出皇城,被趕到那片荒涼北地時,就攀着心髒纏繞生長的毒刺。

所有人覺得他冷峻,寡言,威嚴。

其實他晦暗,仇恨,殘酷。

他想當皇帝,不是因為他愛這裏的子民,而是他想掌握至高的權力,他想把那個薄情的所謂父親踩在腳下,他想把所有曾加諸己身的欺辱百倍奉還,他就想讓他們悔恨絕望,讓他們知道只有他才是最後的贏家。

他前半生所有的謀劃都為了複仇,他不知道當他真正達成所願,當他真正坐上那個位置,失去了所有轄制和約束,他會變成什麽模樣。

他也不在乎。

直到那一天,他墜落山崖,卻遇上了那樣一個有着鮮活又明淨眼睛的姑娘。

所以一切都改變了,他仿佛被突然從深水中拉起來的溺水者,大夢初醒,如獲新生。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那樣的世界,原來人還可以有另一種活法。

他想做她的夫君,他想實現她所暢想的那些繁華盛景,他想成為她眼睛閃閃發亮時說起的“千古一帝”“一代明君”,讓他和她的名字一起在贊譽聲中被一頁頁印刻在史書上,傳揚後世、亘古不朽。

所有有了現在英明神武的景帝,有了蒸蒸日上的中興盛世。

皇帝突然笑了起來。

他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不難過。”

他柔聲說:“有你,朕就不難過。”

喬安怔怔看着他,呆呆摸了摸額頭,那溫熱的一吻輕如點水,卻好像烙印印在那裏,着了火似地燙。

皇帝凝視着她,突然笑得特別燦爛。

他貼近她耳朵,像是說小話似的,特別小聲:“你害羞了。”

喬安老臉一紅:“不、不是。”

皇帝貼得更近,溫熱的呼吸拂在她耳垂上,那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皇帝呼吸微滞,突然輕輕含住,喬安渾身一震。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他低低地笑,嗓音沙啞異樣:“我們是夫妻,做什麽都是天經地義,來,朕疼你……”

“——嘭!”

“……”皇帝坐在斷成兩半的床板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心如止水,無欲無求。

喬安臉上的紅暈還沒下去,呆呆和他對視兩秒。

“嗷嗷啊——”

喬安驟然慘叫:“我腿、腿又抽筋——”

皇帝:“……”

…………

薛霖當天晚上就被在自家馬廄發現,所謂私通宮妃的謠言不攻自破。

那個宮女最後被證實是受了薛家一個政敵指使,而這個政敵又恰巧是司太師的門生……你說這可巧不巧,這可是太巧了。

反正皇帝震怒,宮女及相關人等被處死,那個指使者全族被抄,司太師也被“牽累”,被斥責管教不嚴,卸下了本來就沒多少的實權回家無限期閉門思過;而司賢妃也直接被降為美人,押着回宮閉門抄佛經去了。

皇帝這還不滿足,還安慰喬安:“再等一等,現在還不能弄死他們,韭菜得讓他們長熟了才能割,到時候割下來再勾搭只羊過來一起下鍋炒,那才是最好吃。”

喬安:“……”

喬安悄悄吞了吞口水,她都被他給說餓了。

雖然薛霖嚴格來說也算個受害者,但是誰在乎呢,皇帝直接以“醉酒誤事”給他一通罵,貶成了個喬安都不知道的犄角旮旯小官,要他回去閉門思過三個月,還特意點名這是看在他是皇後妹婿的份上對他格外開恩了,否則他什麽也別想當。

喬安這個國民好姐姐當得沒有一點羞愧。

皇帝收拾完這些人,就開始纏着喬安。

自從那天兩人秉燭夜談(?),皇帝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有事兒沒事兒就非常積極和喬安聊天。

皇帝這麽熱情,喬安也不好拒絕他,就只好跟他聊,然後經常聊着聊着,喬安就發現自己坐到床上了。

喬安:“……”

喬安驚悚了。

這個人是怎麽回事,有毒的吧?發生了什麽怎麽就貼一起了?!

喬安很窒息,皇帝的操作太騷了,喬安完全招架不住,為了保護自己搖搖欲墜的貞操,她果斷試圖轉移皇帝的注意:“我要去打獵!”

皇帝覺得不好。

打獵什麽打獵,親親抱抱舉高高那不香嗎?!

皇帝隐藏住蠢蠢欲動的狐貍尾巴,假模假樣勸她:“不行,你忘了你之前抽筋了,打獵多危險,咱們在這兒待着,朕陪着你好不好。”

好個屁,再陪就要陪到床上了。

喬安聰明的小腦瓜轉了轉,做期待仰慕狀:“可是我還沒看過陛下打獵呢,好想看陛下打獵的英姿,還想吃陛下親手烤的烤肉。”

皇帝被拍過千百種花式馬屁都不帶變臉的,可是被喬安這草率的彩虹屁一吹,當即就輕飄飄找不着北了。

等皇帝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帶着喬安騎着馬進林子了。

皇帝本來想抱着她一起騎,還能趁機摸摸抱抱占點小便宜,但是喬安興致勃勃非要自己騎,皇帝拗不過她,只好給她挑了一匹溫順的小母馬,牽着她的缰繩,帶着她在林子裏慢吞吞地溜達。

喬安摸着漂亮的小白馬新鮮了好一會兒,又開始不滿足了:“還沒打到獵物嗎?”

“……”皇帝心想你可太瞧不起人家動物了,人家也不傻呀,就咱們這速度和這麽大動靜,除了打烏龜,你就只能看看有沒有好運能等到一只把自己撞死的兔子吧。

喬安還很是憧憬:“聽說林子裏有狼,有豹子,有老虎,還有熊。”

皇帝:“……”

馬都沒騎穩,你心倒是挺高,就你這樣的,傻狍子都打不着。

皇帝給她磨得沒辦法了,催馬稍微加了點速度,哄她說:“這些都沒什麽意思,咱們要抓就抓特別的,看看能不能給你抓一只小雪狐來。”

喬安眼睛一亮:“是不是不好抓。”

皇帝點了點頭:“對,不好抓,看運氣。”

所以什麽都抓不着就是很合理的。

皇帝才懶得抓獵物,他滿心都是旁邊的小姑娘。

他牽着兩個缰繩,兩匹馬輕快地小跑,她也被帶着挨得很近,每當馬頭時不時地碰在一起,兩個人的腿也被帶着輕輕相碰。

喬安一無所覺,一個勁兒興奮地伸着腦袋左右張望。

皇帝卻越來越心不在焉,餘光時不時就瞥過她白淨清麗的小臉蛋,她那條被馬靴包裹的漂亮小腿,每挨過來一下,他心裏就輕輕蕩一下。

他素得真是太久了,想得也太久了,以前她狗得不成樣的時候還能勉強忍着,現在她漸漸有了那麽點“改邪歸正”的意思,他心裏那些念頭頓時就壓不住了,心尖更是貓抓似的癢。

皇帝越來越心猿意馬,忍不住輕咳兩聲:“那個……”

“陛下!”

喬安突然拉住他袖子,表情亢奮,壓低聲音:“陛下,您看那個,那個白白胖胖的,是不是雪狐?”

皇帝失笑,雪狐稀少,他這麽多年都沒見過,有沒有還不知道呢,怎麽就這麽巧給她撞見。

皇帝漫不經心地扭過頭去看了一眼,頓時驚愕。

還真是一只雪狐,正窩在一棵老樹邊,團成一團地舔毛呢。

皇帝忍不住回頭看她,這是什麽運氣?傻人有傻福?

喬安激動說:“它好可愛,能抓到嗎?”

皇帝慢慢拿下身後的弓箭:“可以。”

喬安看了看那白白的軟團子,又看了看那鋒利的箭矢,猶豫:“……要不然還是算了。”

“沒事兒,朕不傷它,朕把它用箭圍在那裏,一會兒過去把它抱出來。”

皇帝安撫着喬安,拉起弓弦,搭上質地較軟的木箭,對準,然後

“嗖——”

一道箭光從對面沖出,擦着雪狐團子的尾巴,狠狠釘在樹上。

喬安能清晰看見雪狐整個狐都驚呆在原地,它呆呆抱着自己的尾巴,看着上面的禿了一塊的毛,表情特別人性化的震驚。

雪狐:我毛呢?毛飛了?!

喬安忍不住同情它。

無論對于人還是獸,禿,永遠都是一個邁不過去的坎兒。

皇帝和煦的面容一瞬間沉了下去。

他緩緩擡起頭,面無表情看着對面自樹林深處緩緩走出的秦王一行人。

“皇兄,皇嫂。”

秦王慢慢放下手中的弓箭,拇指上的血玉扳指鮮紅如血,卻比不上他臉上涼薄玩味的表情更刺目。

秦王笑容古怪:“沒想到遇上皇兄了,真是好巧。”

……喬安覺得他真的很欠揍。

皇帝盯着秦王,眯了眯眼,慢條斯理:“林子這麽大,還能遇見,的确挺巧。”

“誰說不是呢。”

秦王眼尾掃過那只雪狐,懶散的語氣中,泛着血氣的挑釁微露峥嵘:“這是雪狐臣弟也看上了,很是喜歡,就鬥膽與皇兄比一比箭術,看誰能獵到,就是誰的,如何?”

全場一時沒有人說話。

皇帝看了秦王許久,眼神異常奇異。

喬安看他這樣,渾身都開始發毛,騎着的馬兒都特別有求生欲地後退兩步。

好半響,皇帝倏然一笑。

“都是親兄弟,弟弟想要,皇兄當然願意割愛……”

皇帝驟然舉箭,箭鋒直指秦王的眉心。

他似笑非笑,語氣輕柔:“……問題是,你有那個命拿嗎?”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弄死秦王。

秦王:反了皇帝。

雪狐(傷心欲絕):…然而我又做錯了什麽我就禿了噫嗚嗚嗚——

喬安(遲疑):呃…狐你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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