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家的時候還早,袁钺直接把摩托車開到了家門口,停車之後等了大概有十來秒,蔣容還是死死抱住不動。
袁钺用腳後跟碰了碰蔣容。
蔣容如夢初醒一般,連忙從摩托上下來,将頭盔解下來遞回給袁钺,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假裝自己剛才睡着了。
“你快把我勒瘦一圈兒了,裝什麽睡。”袁钺冷不丁丢過去一句。
蔣容臉皮厚,被戳穿了也不覺得有什麽,嘿嘿一笑,等袁钺把摩托推進去之後,幫忙鎖上門。
兩人進門之後,袁钺就進去浴室洗澡了,蔣容躺在沙發上,插着充電器玩手機。他今天實在是吃得太飽了,有些撐得反胃。難受得厲害,只好分神去聽浴室裏的水聲,想着袁钺的胸肌腹肌屁股大腿紋身,分散注意力,心裏頭有些癢癢的。
突然間,袁钺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蔣容聽了聽,鈴聲是一首英文歌,唱歌的是一把沙啞的女聲,好像是現場錄的。他湊過去看,屏幕上顯示來電的是“英俊”。
蔣容對着浴室那頭大聲喊道:“袁哥,有個叫英俊的給你打電話了,要不要我幫你接?”
浴室裏頭的水聲立馬停了,袁钺的聲音從裏頭傳出來:“別碰我手機,我自己接,等會兒。”
蔣容還滿懷期待袁钺能裸着圍個浴巾什麽的走出來,怎麽知道袁钺穿得整整齊齊的,背心長褲,褲腿蓋到腳面,赤着腳走出來,露着胳膊,手臂上的肌肉線條起伏,好看得很,帶着氤氲的潮熱濕氣。
蔣容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看着袁钺把電話回撥回去。
電話那頭是秦英,袁钺摁了免提。
“我問到了,蔣容他媽這段時間出國了,帶着小兒子到美國治病去了,不知道啥時候才回。她應該給兒子留了在美國的聯系方式,你直接問蔣容吧。”
蔣容盤腿坐在沙發上,攤手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臉上明晃晃寫着“我沒騙你吧”五個大字,甜甜地對着電話喊了聲:“表叔哎!晚上好!”
電話那頭的秦英愣了愣,也爽朗地回了聲:“哎大侄子晚上好!”
袁钺眉毛跳了跳,把免提給摁滅了,手機放回到耳邊,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頭上沒幹的水,聽着秦英在那頭繼續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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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我真的好多年沒見過大侄子了,記得小時候就是白白的乖乖的一小只,這個媽也是心寬,不過單親媽媽也是不容易……”
袁钺回過頭去看蔣容。
蔣容躺在沙發上,皺着眉頭揉肚子,腳搭在沙發扶手上,一晃一晃的,腳踝處雪白雪白的,玲珑的踝骨微微凸起。個子好像是比同齡人矮一些。
現在也是白白的一小只,乖不乖就另說了。
袁钺心不在焉地嗯了幾聲,秦英在那頭卻忽然沉默了,良久才沉着聲音問了一句。
“姚卉還好嗎。”
袁钺也沉默了兩三秒,一時間電話裏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還有信號不暢時的電流滋滋聲。
“……還好,我前兩天剛去看過她,還是老樣子。”
蔣容邊揉肚子邊用餘光盯着袁钺,見他原本還是面無表情的,突然臉色就凝重了起來,沒過多久就挂了電話,拿着手機出了會兒神才走過來。
蔣容還是躺着,微卷的劉海掀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袁钺只好坐在茶幾上,手肘撐在膝蓋上,彎腰看着蔣容:“你給你媽打個電話吧,美國的電話。”
“沒有。”
“什麽?”
蔣容吸了口氣,說道:“我說沒有,我沒有我媽在美國的聯系方式。”
袁钺明顯不信:“手機拿來我看看。”
蔣容在沙發上翻了個身,面向沙發背,悶悶說道:“都說了沒有,騙你是小狗。”
袁钺伸手就從蔣容寬大的校服兜裏把他手機夾了出來,蔣容大驚失色,趕忙彈起來要搶。袁钺憑借身高優勢,把手機舉到了蔣容夠不到地方。
蔣容跳了幾次都沒夠到手機,一下從背後箍住袁钺的脖子,雙腿夾住袁钺的腰,趁人不備,将手機搶回手裏,都沒來得及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肌膚相親的機會,連忙坐回到沙發上,将手機塞到屁股底下,龇牙咧嘴:“你們大人,都不尊重別人隐私的,龌龊!”
袁钺差點沒被蔣容那一下勒斷了氣,揉了揉脖子,拿他沒轍。
“你總不能一直賴在我這兒吧。”
蔣容心想,就賴,賴死不走。
袁钺深呼吸兩下,把哄小孩的耐心調動出來:“你總得給你媽打電話保平安吧?”
蔣容頓了頓,倔強地抿着嘴唇:“我連她電話都打不通,報個鬼平安。”
說着,他把手機從屁股底下拿出來,遮着屏幕不讓袁钺看,解了鎖,摁了兩下,調出通訊錄的界面,找出他媽在美國的電話來,在袁钺面前晃了晃,摁了通話,裏頭傳出來的是甜美卻冷漠的女聲說了一串兒英文。
反正就是沒撥通。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袁钺低咳了兩聲,見蔣容低着頭,看不清楚表情。他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好吧,那你不是小狗。”
蔣容還是沒理他。
袁钺心想,果然還是小孩兒,不會是哭了吧。伸手想要揉一把蔣容總是亂蓬蓬的卷發,想了想還是收了回來。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蔣容自己擡起頭來,眼睛果然紅了,隐隐有點淚花兒。袁钺煩躁地嘆了口氣,覺得小孩子真是太麻煩了,又有點于心不忍。
“袁哥,我吃撐了,肚子好難受。”
“……”
最後不知怎麽的,袁钺替蔣容揉起了肚子。
蔣容得了便宜還賣乖,掀起衣服露出軟軟的小肚子,哼哼唧唧地喊難受。
袁钺突然問道:“你頭發天然卷?天然棕?”
“是啊。”
蔣容随口答道,但其實心不在焉。他見袁钺手勢生疏卻又一臉認真,低着頭,凸起的眉骨投下的陰影遮住眼睛,大手骨節分明,手指有繭,帶着溫度,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肚子上搓來揉去,有些癢,驀然紅了臉。
他趕忙拂開袁钺的手,背過去,低聲說道:“不難受了,謝謝袁哥。”
袁钺嗯了一聲,交代蔣容去洗澡睡覺,自己打開門出去了。
蔣容等自己硬起來的萬惡之源慢慢平靜了,趴在面對院子的窗口,隔着防蚊的紗窗,見袁钺蹲在院子裏抽煙,眼簾低垂,嘴唇微張,呼出一口煙,窗口裏漏出的燈光投在他的側臉上,輪廓分明。
蔣容掏出手機,看着。
屏保和桌面分明就是袁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