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貓貓

言辭被林應揣回家,小小一只,倒在被子裏睡了一天一夜。林應用濕毛巾幫他擦毛毛上的污漬,小心打理着。太小了,林應兩只手一合,正好一捧雪。用手指碰一碰彎彎的小角,小東西不滿地團一團,林應就不敢動了。

期間接了虞教授一通……符。林應實在不知道怎麽說,這叫什麽?回家之前言辭千辛萬苦從大包包裏扒拉出來兩張皺皺巴巴的符,費勁地叼出來,給林應和虞教授一人一張:“傳聲的符,只有一天的效力。”

虞教授麻木地接過來,這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挺陌生了。

這個不知道是……貓還是獅子的白色小動物睡着之後,他和林應商量一下對策。林應先走,虞教授報警。

來的刑警是虞教授學生。小警察看到虞教授依舊又敬又畏。虞教授說送翟教授兒子回來,沒人應門,還有點血腥味。把小孩送去外婆家,他實在找不到翟教授,最終決定報警。

警察聯系不到翟教授夫妻,破門而入。一開門,一股奇異的泥土混血腥的味道。虞教授站在門口沒進去,很平靜地問裏面怎麽樣。

虞教授的學生沒說什麽,打了個電話,又來一隊警察。領頭的居然還是虞教授的學生。

虞教授把傳聲符握在手裏,找了個安靜地方假裝打手機。

“監控錄像裏沒有咱們三個。只錄到我送翟教授兒子回來。那個雷公隐形印真的有用。”

“你能處理麽?”

“可以,教了這麽多年書,有幾個學生。”

虞教授很淡然。

林應拿着傳音符壓低嗓音在客廳和虞教授講了幾句。大家心照不宣,一個是教警察的,一個是曾經的軍人。

林應把傳音符折起來,上樓去看言辭。一只毛團子陷在被子裏,林應必須小心別讓他悶着。林應想知道言辭到底哪裏難受,言辭一直不醒。林應靠在床頭刷手機,搜貓咪生病常見症狀,搜着搜着搜到貓咪用品。

貓窩,貓砂,貓食盆,貓玩具,全新的世界。林應看中一根逗貓棒,毛茸茸軟乎乎,在心裏拂來拂去,癢得受不了。馬上下單,下單完畢突然對上一雙水汪汪的葡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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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啊。”林應讪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小小白澤面無表情,目光在林應手機裏的逗貓棒和林應的臉之間來回逡巡。林應剛才看到篇科普文,貓咪面部表情肌很少,不能做很多表情動作,所以貓咪高冷是正常的。林應正安慰自己,白澤突然蹦起喵嗷一嗓子撲住林應的臉一頓踩,林應才知道——

真生氣了,這是。

小動物的小肉墊踩着很舒服,林應發現竟然是粉紅色的。柔軟的毛毛蹭着林應的臉,有小小的熱度。林應回憶一下撸貓的步驟,雙手捋白澤的脊椎,撓下巴,最後揉揉臉。

言辭脾氣還沒發完,迷迷糊糊舒服得想睡覺。林應撸着撸着實在忍不住,把言辭舉到面前,猶豫裏帶點驚恐:

“親愛的,你……到底成年沒有啊?”

言辭爪起爪落,在林應手上撓了細細幾條血道子。

反正言辭徹底放飛自我,把整個家巡視一圈劃成自己地盤之後,連蹦帶跳地撒歡兒。沿着樓梯扶手出溜下來,在客廳的沙發和酒櫃之間淩空一躍。林應嘆氣,看小孩兒被人型憋的。酒櫃裏沒東西,臨時客串貓爬架。

晚上言辭團在林應胸口睡覺,就寝準備一整套動作,打哈欠伸懶腰,伸美了兩只前爪一下一下踩奶。林應肌肉結實漂亮,胸肌又硬又彈,踩起來過瘾。林應苦笑:“親愛的,這一次,只能令你失望了。”

言辭歪頭看他,反應過來,撲林應的臉軟軟一撓。

林應一連幾天哪裏都沒去。言辭這個狀态,其實不樂觀。大部分時間昏昏欲睡,幾乎沒有自保能力。林應抱着言辭,兩對翅膀攏下來。

林應原本在家喜歡光着上半身,展示肌肉線條。為了随身攜帶言辭,特地挑了件口袋比較大的居家服,早上揣着言辭準備早飯。言辭在林應兜裏蕩秋千。

言辭睡了好幾天,今天難得有精神。他親自從大包包裏拖出一本相冊,小身子一拱一拱。好在相冊很小,便攜相冊。

言辭用圓圓大眼睛看林應。不管人型原型,這對眼睛倒是沒有變,就是這麽個水汪汪的形狀。林應抱着言辭翻相冊,第一張,乍一看居然是言辭,笑眯眯抱着一只……貓。

真的貓仔。白色,幼小,沒有角。言辭高冷:“這是我的爸爸。為了不吓到拍照的人,他把我打扮了一下。”

烏發白袍的俊逸青年,打扮有點怪,甚至不像現代人。林應越看越覺得,言辭和他不是一樣的。言辭是言辭,無可替代。岳父大人不知道為啥有點陳舊的熟悉感,看言辭就不會。

“岳父大人名諱?”

言辭實在懶得撓他:“彌明。軒轅彌明。”

林應攏一攏言辭。

“爸爸很少接觸現代的東西。為了給我拍照,自己想辦法搞到一臺相機,學習怎麽洗照片。”

言辭變小,聲音也像個小娃娃。

眼睛明亮的青年笑容清澈,善良陽光。他小心翼翼地拍言辭,長着角的可愛小怪物。趴着曬太陽的,睡午覺的,吃東西的。

“岳父大人很愛你。”

言辭得意:“那是。”

言辭第一次化形,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紅帽黑袍,手裏拿着一只面具,漂亮得像個小姑娘,美好的圓眼睛腼腆地看着給他拍照片的爸爸。

“咦,這是什麽打扮?”

“侲子。跳傩舞的小男巫。”

“……啊傩舞。”林應的熟悉感更大,傩舞?傩戲?

“你這手裏拿的什麽?”

“面具呀,傩舞用的。”言辭的小臉兒做不出笑的動作,他心裏的确樂開花兒,“你知道這是什麽面具?”

“嗬真夠兇惡的,這麽大獠牙。”

“嘿嘿嘿這個是窮奇。”

“哦窮奇。”

言辭打個滾兒。

往下的照片裏,小小的言辭,從兒童,到小少年,在春光裏,徐徐生長。林應心想言辭有理由嘲笑自己,自己少年兒童時期真心是□□點鐘的猴子。

可猴子摘到花兒了。

林應聳個肩。

最後一張照片,言辭十一歲。

還是侲子的打扮,剛剛跳過傩舞,紅帻黑袍,笑得姣好而狡黠。彌明牽着他小手,低頭愛憐地看他。

林應一瞥言辭,言辭趴着,專注地凝視相片,黝黑的眼睛裏映着照片的影子,小爪子按着照片裏笑着的彌明一動不動。

小家夥難過了。

林應心裏一酸:“別難過。”

言辭趴着,縮成一團。

林應親親他:“岳父大人請放心,我會照顧好言辭。”

看過照片,就算是給對方展示了一下對方參與不了的歲月,已經是最大的坦誠。林應用鼻子蹭蹭言辭:“謝謝啦。不過,相冊放家裏吧。我要求你把平時處理‘事務’用不上的東西都放家裏。”

言辭一愣,擡起小臉看林應。林應嚴肅:“我要求你這樣做。”

言辭放松地趴下,算是同意。

林應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幾上,觀賞言辭舔自己的爪子,舔得忘乎所以。夏日盛長,陽光暖暖地烘着,烘得時光慢慢。

“親愛的,我幫你把小爪子洗洗你再舔吧?”

言辭略一琢磨,覺得可撓,就又把林應給撓了。

這兩天小林總臉上都是花的,還總笑着發傻。估計是金屋藏嬌,只是情趣也太野了,淨往臉上招呼。小林總是塊有名的香噴噴的肉。無父無母,有個厲害兄弟,自己前途無量——這下整張臉都蓋了章,有主了。

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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