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慈是在院子裏看奴隸修建植物時遇見烏弗的。
來人怒氣沖沖,畢竟安娅是他較為寵愛的姬妾之一。他不知道怎麽給這位大殿下一個交代,捏了捏手指,後退半步,卻撞上了面色陰沉的魯風。
魯風自那日之後性情有了一些變化,更接近普通剎利人尖銳粗野的那一面。
但烏弗直接用南國語跟李慈交談,魯風毫無用武之地,只能冷着臉被遣散下去。
“太子殿下!”魯風喊了一聲,以做掙紮。
“魯大人,你先下去吧。”李慈低着頭,咬下手指上的一根倒刺。神色慌張,像一只神經兮兮的小動物。
剎利春晚,烏弗和李慈都還穿着冬裝,只是今日晴好,站在陽光下兩人一起微微發汗。
“安娅呢?”
“死了。”
“怎麽死的?”
“她…對我…不敬…被我殺掉了。”
烏弗扇了他一耳光,當着奴隸的面揪起他的衣領,罵道:“賤人!當初是誰跪在我的腳邊求我把安娅和鈴蘭賜給他的?現在你殺了我的人,還敢在我面前這麽硬氣?”
李慈被扇得有點暈,加之天熱,臉紅,站不住,眯起眼,努力看向烏弗的臉。烏弗大概是和尤裏茲異母同胞,長相在剎利人中偏于柔美,只是和南國人比起來,依舊十分英朗。有些三白眼,看人時很兇。
身上難受,因此開口也是慢吞吞地,“她是個奴隸…我是南國太子…殺了她,又如何?鈴蘭若是…伺候得不好…我也照樣殺了。”
咽了一口唾沫,李慈輕輕搖了搖頭。烏弗大概沒料到他的言論如此大膽,一時間不做反應,只是繼續盯着他看。
“烏弗殿下馭下…無方,我替你管了…殿下應該感謝我。”說到最後,聲音慢慢發抖,是故作挑釁而又膽色不足的模樣,不倫不類,惹人發笑。
烏弗沒笑,拇指按住他的喉結,微微下壓,“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大殿下放開我吧…你對我做的事情,我沒有追究…你的奴隸死了,我就賠你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好嚒?”
“我對你做的事?”烏弗挑眉,“我有強迫過太子殿下做過什麽嗎?難道一直以來,不都是殿下自願的?自願搖尾乞憐,自願袒胸露乳在我面前表演活春宮?對着女人,也還是可悲地敞開大腿,予取予求…太子殿下天性淫賤,難道還要怪到我的頭上來嗎?”
“所以…烏弗殿下要…離我遠一些…”李慈無意識地呵出一口熱氣,脖頸處的皮膚滾燙,幾乎要把烏弗的手指灼傷。頸後出了汗,膩在烏弗的掌心裏,使人立即聯想到他情動時軟弱無力的模樣。
“您靠我太近…不行的…我會很想…要…”氣聲近于嬌喘,烏弗像被迷惑了一下,很快清醒過來,掴了他第二掌,聲音清脆,引得一旁的奴隸側目。
扇了他巴掌,卻沒把人推開,死死扯住李慈的衣領,把人拉得與自己貼近。壓住他破損的唇角,繼續逼問:“你在勾引我?”
“我說了…賠你一個…”
“你!”烏弗明顯被塞了一下,“你以為我是尤裏茲?我不喜歡男人!別在我面前發騷!惺惺作态!”
“嗚…”李慈的身子軟綿綿地向下滑,最後癱坐在地上,仰着脖子看向烏弗。他在這個人面前什麽尊嚴都沒有了,甚至用不上踐踏,他們只是愚弄他,看他出醜。他想起最初在尤裏茲腿間,那條毯子的膻味,羊奶滑膩的觸感,與雪天被侵犯的恓惶,那些醒着的醉着的堕落不堪。他是“南國太子”,至少是頂着李孚的名號活着的。而他們還是要說他賤、騷,用那些羞辱奴隸也會使人發怒的詞彙來羞辱他,他的身體,連翻譯官也能随随便便拿着刀柄插弄。
如果換做李孚,也會這樣嗎?還是他哪裏做錯了?
半真半假地嗚咽起來,被烏弗踹了踹屁股。
“起來。”烏弗皺眉,“話還沒說完呢,又沒怎麽樣,哭什麽!”周圍的奴隸有一搭沒一搭地看向他們的方向,堂堂貴族,活成了茶餘飯後的一個樂子。烏弗隐約感覺到自己也是談資的一部分,憤怒地扯起李慈的肩膀。
“我要你賠我別的。”
李慈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