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我是他的替身麽?
十五、我是他的替身麽?
李建成等不及自己開了房門,見到的是明日一邊收拾金針,一邊輕聲叮囑秦瓊:“你的傷勢不輕,尤其是內傷,我讓人收拾了隔壁的雪月軒,今後你便住在這裏療傷罷。”
李建成急道:“那怎麽行?”雪月軒原是自己每次過來暫住的地方,那裏有自己和明日的無數回憶,絕不能讓別人住了。“秦瓊是我太子府的侍衛,沒有本王許可怎能擅離職守?”
明日道:“他內傷嚴重,不能來回折騰。不住算了,今後請勿找在下醫治。”
建成見他似乎不在乎秦瓊生死,不知怎的,心裏好受了些,忙道:“既然是于傷勢有利,便讓他住下罷。”
又道:“其實本王也有傷在身,不如本王住在雪月軒,秦瓊住風華軒,明日神醫你能不能給本王也把脈看看?”
無視某人眼巴巴的視線騷擾,明日又對秦瓊道:“我這裏不開方子,但有藥童配藥熬藥,你一天三頓要按時吃藥,吃藥期間切忌着涼受風寒。”
他一向寡言少語,哪裏有過這樣婆婆媽媽叮囑病人的時刻,建成原本平和些了的心又再次冒了酸水。
秦瓊雖覺得太子和那神醫之間有些古怪,但到底受傷較重,沒有精力去管那兩人。
眼見秦瓊在藥童攙扶下走了,建成一把抓住明日擁在懷中。他已經多日不見這個令他魂牽夢萦的男子,心中萬千情話想要傾訴,今日卻活生生跳出一個情敵,心中無數複雜情緒就要化作一個深吻!
他眼中布滿□□,卻忘記歐陽明日武功并不在他之下,金線閃過,身上黑龍朝服應聲裂了幾個口子,汩汩鮮血滲出。建成竟毫不在乎,仍是吻了下去。
仍是記憶中那般甘甜的味道,柔和又溫暖,仿佛能将人身心融化。正陶醉間,卻被狠狠推開,明日公子滿臉紅暈,金線在手,怒道:“殿下請自重!”
建成冷冷道:“我們做都做了,你還害什麽羞?”
明日雙目圓睜,氣氛陡然間劍拔弩張。
對視片刻,李建成怒極攻心,突然覺得喉頭一陣腥甜,他不願在明日面前示弱,後退半步,匆匆出了房間。
撐到雪月軒門口,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在地上。有掃地的藥童見了,忙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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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頭看了雪月軒三字,暗罵自己犯賤,明日已經如此表現,事情還不夠明白?他是後悔了?還是真的尋到了自己失憶的丈夫?不管是哪一種,似乎自己與他又回到了過去那種一味暗戀卻無法靠近的狀态。他真想掉頭就走,卻又實在舍不得離開這裏,回自己冷冰冰的太子府去。
他在戰場上經歷生死,從未皺過一下眉頭,現在卻兩下為難。進屋拍桌道:“拿酒來!”
一夜未眠的不止太子建成。
歐陽明日回到房間後,也是心緒難平,太子建成對他的一番心意他又怎能不知。太子今年二十一歲,卻至今沒有正室。 這在皇室內部已經幾乎成了笑話。好在李建成戰功卓著,否則還不知會被人議論成什麽樣子。
是因為自己麽?
怎麽可能,歐陽明日自嘲的笑了笑,若不是親眼目睹過幾次李建成夜宿青樓和歌姬調情的場面,他說不定還真的會被那人慢慢打動。自己也是男人,自然明白男人的□□沖動是怎麽一回事。若是自己令他有了誤會,那便一直冷下去,待這股熱情過去了,一切便會回複平靜了罷。
想得頭痛,歐陽明日索性取了金針,對着自己幾處穴位狠狠紮下。想那喬振宇如此思念嚴寬,自己反正也不想清醒,不如今晚成全那一對好了。
風華軒離雪月軒并不遠,但離明日卧房卻隔了兩座院子。秦瓊望着窗外圓月,覺得心情說不清的煩躁。
他行動起來還是會氣短,卻不想困在屋裏,索性出門坐在院子中望天上一輪明月。
不一會兒,冷風陣陣,秦瓊打了個寒噤,身上卻陡然一暖。
秦瓊回頭,見是明日神醫,要起身施禮,卻被阻了。不知怎的,“神醫”聲音有些顫抖道:“嚴寬?你還記得我麽?”
秦瓊覺得面前的神醫與白天見過的不一樣,見他皺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秦瓊覺得自己心裏也跟着難受起來。忙道:“神醫?我不記得神醫,不過你別難過……”
那人坐下道:“你今天說你記得你妻子?你可記得他其實是個男子?”
秦瓊點頭。
“你記不記得你們是師兄弟?”
秦瓊搖頭。
“你在警校裏就跟在他身後喊師哥,這聲師哥你叫了七年,畢業之後,他分到刑警隊,你卻只是進了派出所,你心裏別提多別扭了。見了他,總是昂首挺胸,生怕他看不起你。從此你再沒有叫過師哥,卻老是振宇振宇地叫着。他接連偵破大案要案,你卻只能替老太太找小貓小狗,你為了找命案,就天天上街巡邏,你幹活也不論轄區,成了出了名的工作狂。你說你這麽一直跟他比,跟他較勁,七年同窗都清清白白,七年後突然說喜歡他,叫他怎麽能相信?所以他總是拒絕你,縱然他早就已經被你感動……對了,記不記得你第一次開玩笑叫了他聲老婆,卻被他狠狠揍了一頓。他說以後不許叫這個,叫一次打一次……其實,他不讨厭你叫他老婆,真的,他……他只是有點害羞……”
神醫越說聲音越哽咽,秦瓊雖然大半都沒有聽懂,卻能感受到對面那人的哀傷與心痛,他覺得自己胸膛裏空落落的。忍不住伸手去擦那人的眼淚。誰料越擦越多,終于把對面那人擦成了淚人。
“別哭,你別哭好麽?我心疼!”秦瓊急道,上前摟住了神醫。
那神醫反手回抱了他搖頭笑道:“我這是高興……我在這裏等了你好久……我還以為這個世界沒有瓊花,也沒有你了……嚴寬……”
秦瓊雖然雲裏霧裏,這句卻聽得清清楚楚,緊張問道:“你……就是我妻子是不是?”
見那神醫笑了,興奮地将人樓在懷裏再也舍不得撒手。
兩人久別重逢極度喜悅,自不必提,卻沒有注意到院落桂樹陰影下站着的太子建成。
建成回雪月軒喝了半夜的酒,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站在明日卧室前好久,躊躇要不要問個清楚,卻見明日悄悄出了自己院子。他潛在後面跟蹤,居然見到這樣一幕。
真恨自己為何耳聰目明!為何将明日臉上的淚痕和喜悅都看得清清楚楚,為何将他吐露的愛意和心聲全都聽得明明白白!
為何要跟着他出來?現在他連一絲自我欺騙的可能都消失了。明日居然真的是秦瓊、不、嚴寬的妻子!
他的冷漠疏離不是個性使然,而是沒有見到他真正愛的人。看吧,他的确是讨厭你,你若靠近,他會毫不猶豫地用金線傷你,可是,面對他的愛人,他比火還要熱烈!
建成突然感到一陣心悸,眼前的明日正在與長相與自己一摸一樣的嚴寬擁吻,他令他想起那一夜的明日,熱烈奔放,對自己百依百順,既不掙紮扭捏,也不對自己冷若冰霜,是全身心愛着自己的明日。只是,當時,他眼中看着的真的是自己麽?!
意識到這一點的建成覺得如墜冰窟。
嫉妒啃噬着他的心,他想上前将那兩人分開,他甚至在瞬間對嚴寬動了殺念,可是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不允許他這麽做!
雙手握拳,極力控制自己不再看這畫面,建成失魂落魄地走出院落,無力地扶住一棵大樹。無名的憤恨無處發洩,狠狠對着樹幹錘擊十來下,直到關節處鮮血淋漓,才茫然地舉起看了看。人不都說十指連心?為什麽手痛一點兒也比不過心痛?
夜半,星月交輝,蟲兒低鳴,他在荷池邊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嚴寬門見到面色蒼白的他時,不禁吃了一驚:“太子殿下?一早親自過來,有何要事麽?”
建成以前不許嚴寬多禮,現在卻覺得他這理所當然的平等态度很讨厭。他嗓音嘶啞:“我來找明日。”
嚴寬道:“明日神醫不在這兒。”
建成飛快地壓抑下心中一絲竊喜。
腳步虛浮飛也似的來到明日房前。
隔窗見那人正在翻書,恬淡的神情一如往常。半點看不出昨日激動與欣喜的樣子。
建成黯然,敲門進了屋,明日擡頭見是他,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道:“見過太子殿下。”
建成艱難地斟酌言辭,他有無數話想跟歐陽明日說,最後卻只道:“明日……公子,本王今日是來……向你道歉。”
明日聞言,仔細看他神色,見他眼下烏青,顯然是一夜未眠。不禁脫口道:“殿下何必道歉?昨日之事在下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太子也忘了吧。”
這句話出口,明日感到那人身影輕搖了一下。
他以為建成是為昨晚的輕薄舉動跟自己道歉,卻不知建成一直是因那晚并不存在的s迷m奸事件耿耿于懷。
聽在建成耳中,這句話就是:“我們之間的過往我半點兒也不在乎,你也全都忘了吧!”
建成自嘲地笑了笑,他早就知道道歉也不可能挽回明日的心,卻還要去做這種傻事。如今他突然覺得疲憊不堪,強自笑道:“恭喜你找到了嚴寬,想必跟心愛之人在一起,比看着我這個……替身要順眼的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