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陰謀與愛情
十六、陰謀與愛情
不待明日反應過來,建成已經出了房門。
歐陽明日聽他說“嚴寬替身”本來覺得摸不着頭腦,又因忙着為嚴寬的內傷查找醫書,一時也懵了。片刻後反應過來,大概是昨晚喬振宇“認親”被建成誤會了,也不知腦洞要多大才能誤會成自己是嚴寬的替身,他搖頭自嘲笑了笑,本來便無心與他糾纏不清,現下這樣不是剛好?
然而忙完一天的事情後,擡頭看着窗外枝桠交錯,明日突然感到心裏有點空,身邊缺了什麽。
推門突然響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外,明日不知怎的心中一喜道:“進來。”
卻是嚴寬。
嚴寬見到明日臉上掩飾不住的失望神色覺得有些尴尬,試探道:“老婆?”
歐陽明日道:“喬振宇沒有告訴你麽?他是我的孿生兄弟,現在他還不方便時時見你,等你傷勢好轉些,便能見到他了。”
嚴寬急道:“神醫大人,我的傷現在好多了!”
歐陽明日冷哼一聲:“好不好我說了才算!”
他态度凜然時真能活活把人凍死,嚴寬徹底确定了昨晚的小喬老婆和這個冰塊神醫絕不是同一個人,嘆道:“在下會好好療傷,只是神醫可否準在下出門一趟?太子殿下在戰場上也受了不小的傷,原本是同來請神醫醫治的……可是早上太子便神色不對勁,剛才在下又聽侍衛說他單人獨騎出去。”
“你受傷不适宜騎馬,其他侍衛會去找太子的。回去休息罷。”
因太子建成之前吩咐過,明日神醫清高孤傲,能得他親自療傷已是難得的面子,期間病人若是不遵醫囑,直接趕出門也是有的。嚴寬雖有疑慮,但為了和喬振宇快點見面,便忍住沒有和其他侍衛一同去尋太子。但他心中到底擔憂太子安危,傍晚叫人去太子府打聽,得知太子竟然一直沒有回府。
他耐着性子等到了第二日傍晚,聽下人來報太子仍是沒有回府。終于忍不住了,暗道去神醫那裏恐怕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便沒有驚動明日,易容取了雙锏,跟一名熟悉京城的侍衛悄悄出了明日的府邸。
兩人先是到了太子府,見衆幕僚一籌莫展,急得如同熱火上的螞蟻,正在團團轉時,有人突發奇想道:“太子殿下會不會在春波小築?”
有老成持重的眼神制止了他,卻覺得大有可能。他想找侍衛卻見嚴寬等人立在檐下,心道這樣丢人的事情還是找新人去做,若真的在那煙花之地找到太子,可是醜聞一件,這種無名小卒滅口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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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喚過嚴寬,吩咐了地點,又再三囑咐絕不可走漏風聲。
嚴寬一路緊緊跟着那名叫做李簡的侍衛,因為他對長安城完全不熟,其實他若是回複記憶便知道,就算是熟悉的地點,他的路癡屬性發作也是找不到目的地的。
也不知轉了多久,兩人終于來到春波小築門前,見那李簡要取太子府令牌進入搜查,嚴寬忙擡手阻了。他記得幕僚說過要保密,怎能在此顯示令牌?
那李簡只好收了令牌,敲門多時才有龜奴開門,見是不認識的,又要關門。嚴寬先他一步探了半身進門道:“有生意上門為何不做!”
那龜奴見他兇神惡煞一般,不由陪笑道:“今日有貴客包場,兩位大爺請回吧。”
“ 我們不過想讨兩杯酒喝,也不難為你,旁邊找個位子就行。 ”
那龜奴仍是一副為難神色,堅持不讓二人進入。
嚴寬明白十有八九太子是在此處,在他手中塞了碎銀,道:“你什麽也沒看到聽到。也不認得我們。”
龜奴連連稱是。
李簡道:“秦侍衛,這可怎麽辦?”
嚴寬擡頭見院落中幾棵參天大樹,問道:“你輕功如何?”
“還行吧……”
兩人尋了圍牆較矮處,剛巧牆邊一棵大樹樹枝伸出圍牆。
嚴寬用手将李簡撐上去,自己摒氣凝神,一躍上了圍牆。幸而院子裏竟然沒人,嚴寬低聲道:“你查西邊,我查東邊,動作小心些。”
李簡應了,兩人分頭行動。
單說嚴寬,一路從牆頭躍上屋頂。逐間察看。等他來到一座大屋,揭開青瓦屋頂時,腦中突然閃過幾副畫面。
似乎什麽時候,自己也是在屋頂上揭開瓦片,結果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那女子的眼神……很恐怖?那男子,似乎穿的是明黃色的龍袍?
他搖搖腦袋,忍住不安,輕輕揭開瓦片,卻愣在當場!
屋中床帳大敞,男女交疊,那男子上半身,後背傷痕累累,看翻轉的側臉正是太子建成!
嚴寬心中一沉,下了屋頂從側門進了房間,卻發現竟然前後都沒有守衛,不禁暗道奇怪。他腦中轉過無數念頭,最後還是橫下心來,進了房間,近前輕聲叫了幾聲太子,卻發現李建成全無反應。他再上前查看,發現李建成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雙眼緊閉,根本已經昏迷。
嚴寬心道不妙,再去看那女子,衣着整齊且華麗高貴,年紀卻比建成大了許多,也是雙目緊閉,昏迷不醒的樣子。
嚴寬匆匆将建成衣物穿戴上,又将那女子的被子蓋嚴實了,抱起建成向側門就走。
他一路小心避人,尋了處偏僻院落,進屋将建成安置在床上,見桌子上有茶水喂了建成,折騰許久,終于聽到李建成發出一聲□□。
“太子殿下?!”
嚴寬又叫了幾聲,見建成不是很清醒的樣子,急道:“殿下怎會在此處?這兩天府中衆人到處尋找殿下!”
瞬間清醒的李建成終于對準焦距,反應片刻,扶額坐起。
李建成緩過神,擡頭不耐道:“嚴……寬?你不是應該陪着明日,怎會尋到這裏?呵呵,你們二人可以小別勝新婚,就不許別人找點樂子?”
嚴寬一愣:“我和明日神醫怎會小別……?我妻子是喬振宇。”
李建成語音微顫:“那晚我親眼見到明日和你……抱在一起,他親口承認是你妻子。”
嚴寬道:“他們是孿生兄弟。”
見建成一副驚喜交加卻又不敢相信的樣子,急道:“先不談這個,殿下還是速速離開這裏為好。”将剛才情形說了一遍,建成也面色凝重:“本王清醒時并未召人進來。”
他細問那女子長相,頓時覺得背後冷汗直流,太子流連花街柳巷頂多算是行為不檢,若是如嚴寬所描述,那女子說不定便是自己認識的後宮之人,□□後宮是必死的大罪!
他從床上跳起,嚴寬也知情勢危急,兩人從側門正要起身,卻聽李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殿下?太子殿下?”生怕別人不知道李建成在此地似的。
嚴寬正要出去阻止,建成搖頭道:“抓進來我有話問他。”
待聲音進了,建成使了個眼色,守在門口的嚴寬一把将李簡攔住,捂住嘴拽了進來。
李簡反應也快,見李建成端坐面前,雖被秦瓊拽着胳膊,仍記得跪下道:“見過太子殿下!”
建成上前一腳将他踹倒在地:“是誰派你來陷害本王?房間裏面是什麽人?說!”
李簡想要裝糊塗,頸上卻被橫了銅锏,含糊道:“小人不知啊……”
建成正要發作,卻聽不遠處一陣雜亂腳步聲響起,像是對着自己所處房間去的。恨恨将李簡砸暈過去,對嚴寬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嚴寬道:“跳牆。”
兩人正要出門卻見以剛才建成與那女子所在的大屋為中心,站了裏外三層的士兵。建成見他們服飾吃了一驚:“居然是大內禁軍!”
兩人只好又退回屋內。
四面圍得嚴嚴實實,循着原路跳牆顯然是行不通了,可是坐以待斃卻也不是辦法。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近,建成道:“嚴寬,今日是本王連累了你。待會我被帶走之時,此處必定不留活口。你聽好了,這春波小築的花園正中有處假山,中空可以藏人,若你能平安出去,代我向明日公子…… ”
話未說完,他突然搖頭道:“算了,什麽也不必說,你先走吧!”
嚴寬道:“殿下何必輕言放棄,其實如今情勢下,殿下避開,太子府侍衛秦瓊留下才是萬全之策。”
他邊說邊取了桌上茶水,将臉上一層顏色抹了,露出正常膚色。
建成皺眉道:“你若留下會被滅口!”
嚴寬笑道:“太子府侍衛秦瓊雖然貪戀女色,卻沒有□□宮闱的可能。對幕後之人來說,若讓相貌酷似太子的秦瓊背這個罪過反倒會令人懷疑此事是有意陷害。太子殿下聽聞自己侍衛竟私自出府行□□之事,也是十分震怒。卻因朝廷正是用人之際,特來保釋此人。不過話說回來,您可得快去快回,盡快救出自己愛将才是。”
建成正色道:“嚴寬,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你已經在柏壁還了。你不欠我什麽。”
嚴寬拱手行禮:“若無太子救我,說不定我妻子這輩子也早早就會郁郁而終,所以我嚴寬欠太子兩條命。”
建成知道他是強詞奪理,眼中突然有點濕潤,轉頭道:“好!我會盡快救你出來……”
大內禁軍首領守将常何今日頗為不順,先是安穩在家跟小妾調情的時候硬是被主人叫起來抓人,說是得了線報,太子李建成與宮人私會,被人逮了個正着。若是真的,該有多好?榮華富貴就在面前招手了,可是人呢?!說好的抓奸現場呢?!折騰半天結果就一明顯被迷暈的宮裝女人卻沒有太子正主這是坑爹呢不是?!
大屋內已經翻的底朝天,太子的毛也沒見到。
常何又等其他地方的搜查結果。卻突然聽到士兵喧嘩,偏僻處施施然走來一個身影。
那人鳳眼菱唇,面容俊美無籌。他手上還拎着一個看上去已經昏倒的男子,居然毫不吃力。
常何常在宮內見到太子建成,如今見了正主從其他屋裏出來,倒是有點愣住了。
怎麽辦?上去行禮?太子您來了?您瞧我們正準備捉您的奸呢您就來了……這劇本上也不是這麽寫的啊?!
禁軍中有不少都是認識太子的。見太子來了,有不知情的就人想跪拜,有心裏有數的卻都是愣在當場。嚴寬掃視了衆人一遍,将發呆的人的容貌記住了幾個。走到常何面前道:“這是在做什麽呢?春波小築是你們随便逛的地方麽?”
他一發怒,常何真有點拿不準了。小心道:“太子殿下……那個……我等得了消息,奉命前來抓人。”突然想起主人的吩咐,只要是在春波小築裏看見太子,太子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侍衛已經調開,這太子再能耐,現在無兵無将,又能耐我何?!
況且yinluan後宮這種罪過,一旦入了天牢,就算不是被誅,也得不了好去,十有八九就得被廢了。我怕一廢太子幹啥!
他覺得自己想的透徹明白,于是咧嘴一笑:“太子殿下不在自己府裏待着,白日宣淫竟被我等禁軍查個正着,來人,剛才可查到那出逃的宮女是誰?”
身後有士兵答道:“大人……那人似乎不是宮女……”
常何怒道:“不是宮女是誰?你奶奶?”
士兵嗫嚅道:“有點……好像……看上去像是尹妃……娘娘。”
常何嘴角抽動,主人你也太大手筆了!連皇帝新歡都能迷暈了拿來做局,你這是非要置太子于死地不可了啊!不過這樣也好,就憑尹妃這樣分量的人物在這,直接拿人就行,都省得跟太子廢這個話了。
“太子李建成被我等捉到與宮妃通奸,給我拿下!”
“太子?”那人朗聲大笑。聽得常何直皺眉頭。
“誰說我是太子的?喂,李簡醒醒別睡了!你跟他們說我是秦瓊是不是?”半昏迷的李簡被他按住動脈,只能一個勁地點頭。
“你們可都聽好了!”秦瓊環顧四周,盡量記住每張面孔,也盡量讓每個人都看到自己。“老子姓秦名瓊,乃是太子殿下的貼身侍衛,十幾天前才從前線回到京城的!今天是這侍衛李簡說是要帶老子開開葷,來這春波什麽鬼地方找娘們,結果半個人沒有,李簡還被人揍暈了!特麽這是家黑店啊!那個當官的!說你呢!別看別人!你們身為官兵不去拿那店家,卻想誣我家太子是何道理?!”
常何心道:“祖宗啊,你都知道是誣告了,誣告還有啥道理。”
直着嗓子道:“抓人!”
管他是太子是侍衛,先抓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