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嗚,我太感動了。”
他邊假情假意,邊悄咪咪地拎起自己的枕頭準備回房。他知道,把人掃地出門這種事,陸遠也絕對幹得出。
只是人都走到樓梯口,又不甘心,賊笑着一張臉回頭:“小叔叔,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就是你們那個年代追女孩流行送交通卡?”
陸遠也扭過頭,笑得不動聲色,沒沖上來的動向:“換個我知道的告訴你,你知道我們那個年代為什麽長子長孫都死于非命嗎?”
“因為他們的爸爸都有一個急于分家産的弟弟。”
“……”
陸思又連忙比了就此打住的手勢:“當我什麽都沒有說,晚安,goodnignt,我的driver uncle。”
一陣丁零哐當地上樓關門聲後,終于又安靜了。
他走去餐廳,早上他用水杯壓了紙的地方仍記還壓着紙。不過只剩下一半。
陸遠也拿起來看,謝謝兩個字,端端正正,又秀氣。左下角還有一團塗成黑色的不明物體。他把紙背過來,照着餐廳的光,模模糊糊的顯出一個笑臉的樣子。
為什麽要劃掉。
陸遠也也不太在意,他順手把紙扔進了垃圾桶。
既然交通卡也收了,那基本算是兩清了。以後也不用再見面,雖然不管旁邊人說多說少,都于他不會有影響。不過他認為不必要的接觸還是可能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
晚上。
裴呦躺在床上,手裏的紙舉過頭頂,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是她就是怎麽也看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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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
拿着?
拿着!
到底是怎麽樣的語氣呢?她小心翼翼地揣摩着。
心裏這麽開心是怎麽回事。
她果然是,起了賊心嗎。
第 5 章
裴呦姑姑有個兒子,叫林子期。
林子期比她要大上三歲,因為從小家境優越,長的又不錯,一直走的就是風流貴公子的路線。
他們雖然是表兄妹,但是小時候見面不多,感情一般。相當一般。
沒想到裴呦一上大學,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有一點真的很無恥。
非常熱衷給她做媒,從她大一開始,就想盡辦法把他的各種朋友塞給她。
暑假依然是宅在家的一天,裴呦還是貓在書房裏看過往的比賽視頻。
書房門被毫無預兆地推開,跟着就竄進來個她不想見到的人。
“你——。”怎麽又來了。她都懶得跟他說話。
林子期大搖大擺地走上前摘掉裴呦的耳機:“又在看這些東西?你這樣下去真是擔心你能不能嫁出去啊。”
裴呦只當他是空氣,重新戴上耳機,對付林子期,就是不能理他越理他就越帶勁。
林子期早就練成了金剛不壞臉皮,自由自在地往書房角落的小沙發上一躺:“小表妹。”他眯着一雙笑眼叫。
又又又是這個笑容。
不懷好意!
看得裴呦真的想呼一拳在他這張臉上。
“我有個哥兒們今年剛從美國回來。是加州理工畢業的,一表人才,家境優厚。絕對配得上你,有沒有興趣?”
果然還是這個主題。
她真的很想回一句,你上輩子是媒婆投胎還是月老的座下神獸阿,怎麽能夠如此專注于這件事呢!!
裴呦眼皮都懶得擡,軟軟的聲調裏是故意端着的冷:“沒有。”
“我們明晚正好有個聚會,他也在,你去試試水。”林子期才不死心。
裴呦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這個小表哥是聽不懂人話嗎!
“明天晚上我來接你,別告訴奶奶,你要是不去,就等着我給你穿小鞋吧!”語罷,林子期冷哼了一聲,又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門。
真的。要不是姑姑從小到大一直對她很好,裴呦可能真的已經一口咬死他了。
林子期有很多騷包的跑車,不過每次來奶奶家他都特低調,只開黑色的卡宴。
第二天傍晚。
裴呦一臉不高興地被押上了這輛低調的卡宴。
“奶奶,你放心,十一點之前肯定把小表妹送回來!”用的是什麽借口?幫朋友的妹妹補習。
她見他現在似乎心情大好的樣子,立刻露出一副可憐樣,央求道:“能別去了麽?”
“那怎麽行!我都跟人家說好了。” 林子期斷然拒絕道。母命難違阿!
裴呦自知無戲,默默閉了嘴,氣鼓鼓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林子期瞧了她那摸樣,不禁嗤笑了一聲:“本來嬰兒肥臉上肉多,再鼓下去真要成青蛙了。”
語畢,只見裴呦的臉鼓得更厲害了。
真是小孩子心性。林子期心裏嘀咕了一句。
一路零交流,拎帶着她來到了一個本市著名酒吧。來酒吧相親?女孩子在車裏擡頭望了那一溜五光十色的的霓虹燈招牌,內心的悲切又增加了幾分。
*
林子期帶着她一路穿過擁擠的人群,嘈雜的音樂聲在她耳邊鼓噪感覺耳膜生疼,而那些濃烈的香水味更是熏的她頭隐隐發暈。
一路兜兜轉轉。“到了。”林子期推開一間包廂的門,将意識還有些游離的女孩子首先一把推了進去。
包廂內反倒像是另一個世界,沒有裴呦想的那樣雜亂吵鬧。坐在沙發上的人們三兩聚集起來交談着,偶爾會有推杯換盞的聲音。安靜,一切安靜到裴呦都能清晰地聽到中央空調的打風聲。
聽到門口的動靜,那沙發上的人都停下手上的動作,視線紛紛朝門邊掃來。
“子期,等你好久了,過來坐。”沙發上坐着的五個男人中的期中之一首開腔。
林子期于是牽着,哦不,是拖着裴呦走到沙發那邊。将她往沙發上的一個男人旁邊一塞。
“徐易安,這是我們家小裴,多關照關照啊。”簡單粗暴得簡直讓裴呦淚流滿面。
不等那叫徐易安的人發話,旁邊到是有個人先怪叫了起來:“不公平啊,子期,說好不帶女伴的,你這怎麽還給人送上門來了呢。”
“什麽送上門?怎麽說話呢,信不信我削你啊。”
“啊呀,純屬口誤,小美女別介意啊,我先自罰三杯。”
裴呦根本就沒在意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麽,自剛才一坐下她就覺得渾身都不舒坦。
她覺得找點事做緩解下自己的情緒,她摸出手機随便點開幾個app,開了關,關了開。搞了小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忙些什麽,只明白自己的大腦是又陷入了卡殼狀态。
徐易安看着身邊那女孩的樣子,完全就像是一只處于備戰狀态的小刺猬,渾身散發着警覺以及生人勿進的氣息。
“你好,我叫徐易安。”他替她開了一杯飲料遞到她眼前。
“恩,我叫裴呦。”她擡起頭,看向說話的人,禮貌又疏遠地同他打招呼。
“培優?”徐易安饒有趣味地盯着她緋紅的臉。
“是培養優秀的意思?”他順着名字理解。
“易安?所以你是李清照的親戚嗎?”裴呦跟着也順便把他的名字給理解了一番。
徐易安難得被堵個正着,他面露微笑:“等我回去翻翻我家族譜,說不定真有。”
……
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徐易安轉眼望去,擡手招呼了一聲:“Claude,這裏。”話音剛落,他只覺耳邊帶過一陣疾風。稍一側首,旁邊剛剛還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忽然一下子從沙發上竄了起來。
包廂內光線昏暗。
陸遠也似乎并未注意到有什麽特別之處。他走進來順手帶上門,将自己的背包丢在沙發的一角上。人坐到徐易安身邊,從褲袋摸出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翻動起來。在屏幕燈光映襯下的是一張滿是疲憊的臉。
“怎麽了?”林子期去拉她的手,好奇。
裴呦低頭瞄了一眼那真專心看手機的男人,從他剛才推門到落座不過十秒的時間。只是這短短的十秒,她覺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似坐了一次過山車。嗚嗚嗚……從進門到落座都根本沒瞧她一眼。
她都像是跟蠟燭似的杵在那兒了,他都沒注意到!!!
真是多弱的存在感啊……
她将手從林子期那兒抽回:“沒,沒事,我就是想上個洗手間。”
徐易安望着女孩子離開的背影,再看了看身邊正忙着收發郵件的友人,倒是生了幾分好奇的念頭。
陸遠也簡單回複了幾分重要的郵件,終于将手機塞回了口袋。
他掃了一眼桌上擺的酒,都沒興趣。順手接過徐易安遞過來的一杯飲料。
“Claude最近轉性也愛喝這些小姑娘的飲料了?”其中一人見狀打趣道。
陸遠也将喝了一口手中的飲料,比他想象中還要更甜,更膩。微微皺了下眉,還是咽了下去。
他偏頭看了說話的男人一眼,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想喝點大的?”
“哎,別,我也覺得喝果汁挺好的,我還是喝點果汁吧。好好生活,健康向上。”
那人立刻改口。開玩笑,和陸遠也拼酒,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他還要留着命娶老婆生孩子呢。
“哦?陸先生難道酒量驚人?”
這一票人裏只有林子期與他不太相熟,只是或多或少的從徐易安嘴裏聽到過幾句。今天也是第一次照面。
陸遠也放下飲料:“年輕的時候喝的多,現在也不怎麽喝了。”
林子期看了一眼徐易安,抓緊推銷:“呦呦挺能喝,別看她長得傻傻的,哦不,柔柔弱弱的。”
徐易安挑了挑眉,倒真是有些驚訝。
呦呦?陸遠也又喝了口手中的果汁,奇怪的是在芒果汁中他卻嘗出了些水蜜桃味。耳邊掠過的這個名字讓他稍一分神。
而此刻,裴呦正站在洗手間裏漫無目的地一遍又一遍地洗着手。
她一度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但是那如出一轍的打扮,即使在包廂昏暗的光線下她也并不會認錯。
裴呦冷靜下來,試着理清當前的一個狀況:她被林子期拖着來相親,然後她的相親對象認識陸遠也,并且兩者關系貌似還不錯的樣子。
好了,機智的裴呦同學此刻跳出的第一個字就是:跑!
哎?等等!!!為什麽要跑???
這可是天賜的機會呀!
等到裴呦再度回到包廂的時候,發現裏面已經是換了一副天日。沙發上的茶幾上擺了一片的酒瓶,大半都是空的。
林子期從沙發上站起來,腳步都有點打飄,他一把拉住裴呦的手将她扯到跟前:“小表妹阿。”
裴呦被酒氣熏了一臉,嫌棄地別過頭去。滾,這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
裴呦硬着頭皮聽着眼前講話都大舌頭音的人發完酒瘋,将他扶着扔回沙發。臨近了才發現這幾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了幾分醉意,笑笑談談或者是抱着話筒在唱歌。除了徐易安還有那斜靠在沙發角落外套蒙在臉上睡覺的陸遠也。
徐易安見他來了,紳士地跟她換了個座,将她與那些個喝醉的人隔了開來。
“他們喝高了。”他補了一句解釋。
“咦,那你沒喝麽?”
“當然喝了。”徐易安舉了舉手中的玻璃杯向她示意,看向她的眼神都透着幾分迷離:“只是沒他們那麽貪杯。”
“子期快吐了,我送他去洗手間。Claude有點不舒服,麻煩你暫時幫我照顧一下。”
“恩???”裴呦一下沒消化過來他的話。
徐易安忽然起身,留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便拉着林子期的衣角将他拖了出去。
她這才回過神,瞄了一眼躺在沙發角落的男人。就這麽仰身躺在那,大大咧咧地敞着懷抱。這樣的懷抱抱起人來,會是什麽感覺呢——
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
裴呦抿了下嘴,視線開始四下尋找剛才喝過的那杯芒果汁。才發現它已經不在剛才的位置……而是在……在陸遠也前面的桌上。
為什麽呢?她還沒想明白為什麽,手已經伸過去想要去拿那杯飲料。手剛觸及飲料瓶身,下一秒,一只微涼的手突然覆在她的手上。
驚得幾乎要跳起來。
陸遠也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他收回手,迅速扯掉蒙在頭上的衣服。就那樣斜躺着,依舊敞着懷抱,睡眼惺忪地望着她。
突然有一種錯覺,這麽久了,兩個多禮拜的時間未見,在這一眼裏,什麽情緒都化成了塵埃灰燼。
裴呦愣愣地盯着着男人露在白色t恤領口外的漂亮鎖骨,發呆。剛剛,剛剛是什麽情況?
陸遠也人已經直起身,面色無波瀾地從桌子上拿起那瓶芒果汁,在女孩子面前晃了晃:“想喝?”他微微偏頭,語氣裏夾着一種模糊的沙啞配合着包廂裏暗的光線,濃的酒氣。讓聽得人都染了一層酥麻感。
只是簡單的一句詢問,在旁人看來卻真像是一場誘哄。
裴呦比第一次出息了,只是當機了三秒:“那個”她指了指他手中的飲料:“這是我剛才喝的飲料。”
陸遠也前幾天都在英國準備他的專欄,因為采訪的事出了些岔子,他比原定時間晚了一天回國。幾乎是下了飛機就趕到這兒了。
徐易安,與他也算是發小,之前因為各自一直都在世界各地忙,這次是難得有機會聚在一起。
不過由于連續熬了幾天夜,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腦子裏混混沌沌地,剛才那幫人拉着他拼酒,他拒絕。躺下閉着眼睛一下子就陷入了昏暗。
醒來,眼前就是這個似曾相識的小姑娘,還在跟他搶東西。
的确是有一瞬間的不真切。
畢竟上一次見面,還定格在她紅着眼睛要哭的樣子。
而不是現在,這個眼睛裏都是亮亮的人。
陸遠也眼神落在裴呦的嘴上,心裏忽然了然。難怪剛才喝的時候一直有股水蜜桃的味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原來如此。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起他上一次見到她的模樣:害羞,呆。稍微思量了一番,想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合适的方法。
他将手中的飲料遞給她:“抱歉,一伸手拿錯了。”随即又拿起桌上一聽開了的啤酒湊到嘴邊抿了一口。
女孩子接過飲料,機械地也抿了一口。恩,甜啊。
哎!不對!怎麽有薄荷味!
她條件反射地開口:“有薄荷味?”一臉疑惑。
陸遠也面不改色地拿過她手中的飲料信手扔進腳邊的垃圾桶裏,微微笑了笑:“聽說你酒量很好,不如喝點別的。”他又拉開一罐啤酒擱倒女孩子手裏。
此刻,躺倒在沙發一側,全程都在裝醉偷聽的友人不由得淚流滿面地感慨道:這一等一的哄騙少女手段。幸好他不近女色啊,否則還哪有他們這些戰五渣的春天呢!
裴呦也不知道他從哪兒聽說的她酒量很好的事情,不過現在她基本處于一種盲從階段。屬于他叫她幹什麽她就乖乖地幹什麽。
想想也是,換誰的偶像用這種聲線這種笑容跟他家粉絲講話,哪個粉絲受得了啊。
裴呦一點都不覺得丢臉。
他說換個飲料喝喝,女孩子就乖乖拿起自己手中的啤酒一股腦地喝了起來。
陸遠也見眼前的小姑娘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意見,也不再糾結飲料的事件,就準備再次躺回去補個覺。
“那個——。”
“謝謝你送我的交通卡——。”
聽出來實在是在很努力地沒話找話。
“應該的。”他客氣地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麽似的,已經躺下去的人,又松垮地坐起了身體。
“徐易安是我朋友,人不錯,喜歡讀書。”
“嗯?”女孩子茫然。
原來是他的朋友阿。所以林子期怎麽形容他的。
一表人才?
對對。
“是阿,徐先生一表人才。”她跟着傻傻地贊美了一句,反正是他朋友哎。
“所以呢——喜歡嗎?”他低頭,悠悠晃着手裏的啤酒罐,表情和心緒都完全無法捉摸。
等等。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喜歡誰?徐易安?
糟了——裴呦這才想起來,這個叫徐易安的是她今晚的相親對象。
!!!
所以說!他也知道她今天是來相親的!!!
這種被抓了個現成的感覺……
“我……”她急忙要辯解。只是剛一開口,糯糯的聲音就被五月天的《私奔到月球》的前奏盡數吞沒。
“什麽。”
聽不清人說的話。
陸遠也下意識地順着裴呦的方向偏頭傾身,襯衫的布料微微掠過女孩子裸/露在外的手臂,沙沙的,又癢癢的。
這樣近的距離。全是他的氣息包圍。
裴呦如被電擊,不能動彈。
“嗯?”
還是沒有動靜。
他皺眉,疑惑,要撤身。
她急得慌不擇路,手都不知道往哪伸
“啪”地小小一聲,所有動作都停止。
陸遠也低頭。耳邊是音樂轟鳴,而視線所及處,都是此刻撐在他腿上的女孩子的手。
十指白皙纖長,指甲蓋修得圓潤又整齊。
體溫、甚至是某種不知名的跳動,與他,只相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
在稍微有些走神的間隙裏,他聽到女孩子在耳邊鄭重的聲調。
“我——。”
“我不喜歡他。”
鄭重,鄭重地簡直像告白。
第 6 章
七月底,一直到臨近補課結束,裴呦都再也沒有見到過陸遠也,半面也沒有。
連陸思又也對她各種無論是有意還是假裝無意的提起關于陸遠也的話題都閉口不談。
明天就是最後一次補課,裴呦約了張語去靜安寺吃飯。這個假期都要過半,能想到這竟然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各自時間安排瘋狂相撞。搞得張語到現在還沒有好好審問到裴呦關于她“男朋友”的事。
她們約了在一家西班牙餐廳見。
客人不少,但是菜上得很快,四五個菜,陸陸續續就上齊了。
店裏放着一首不知名的外文歌曲,清新又熱烈。隔了幾桌遠的外國人在合着音符歌唱扭動。
但快樂只是他們的。
張語一邊手速飛快翻着裴呦手機上聊天群裏發的陸某人年輕時的照片,還不忘觀察身前女孩子的表情。
這張。
濕漉漉的頭發,迷離眼神,揚起的風,還有受損的賽車。什麽神仙構圖。
“我靠,帥阿……”連一向閱男無數的張語也驚嘆了。她以前一直認為開車的都是胡子拉渣的中年大叔,現在猛然意識到這樣的偏見可能導致她錯過了許多帥比。
面前的張語每多說一句無異于往裴呦的心上插一把刀。
“說吧。”張語放下手機,一秒從花癡狀态抽離。
“說什麽?”裴呦無精打采地吸着杯子裏的飲料,這樣的狀态已經持續了一陣子了。
“你一臉失戀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什麽失戀。
她根本都還沒有開始戀過。
“就只見了兩次。”第二次還被抓到在相親。
“就再也沒見過。”
“我覺得他不想見到我。”
……
“難道我像個變态粉絲嗎?”裴呦眼睛忽地一下瞪圓,猛然懷疑人生。
張語若有所思地努嘴:“按我們粉圈來說,你這種登堂入室的确算得上了。”
“還有你這種嘴上說着喜歡人家,但是轉頭又去跟別人朋友的相親的類型,怎麽看怎都是——。”她搖搖頭,再一錘定音:“水性楊花。”
“……去他家是偶遇。”
“……相親是被逼的。”
裴呦絕望了。
放桌上的手機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你電話。”張語提醒對面精神不濟的女孩:“當心是不是詐騙。”最近新聞上這種事特別多。
“嗯。”裴呦順手接起,反正也是沒事,想聽聽現在騙子的技術。
“喂。”她随口應了一句。
然後。突然。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張語眼睜睜地看着對面的女孩子神色驚恐的一秒挂斷了手機。
“怎?怎麽了?這麽激動?是說了推薦你優惠價購買二號線地鐵房東方明珠塔了?還是特朗普親自說了只要4999就帶你操縱美股阿?”
“他——。”
裴呦還沒回過神來。
“他跟我說,他是陸遠也。”
“現在的騙子都往人身上裝竊聽器了嗎?”
“……”
張語跟着也愣了一下,又立馬清醒過來:“我說呦呦,萬一,萬一他不是騙子呢???”
“不是騙子?”裴呦不可置信地看着還攥在手心的手機。
“不是騙子,那就是——。”
“真的陸遠也啊!他打電話找你啊!”
“啊?那,那我要不要打回去啊?”裴呦心裏一慌,就什麽都跟着亂了。
“當然!還在廢話什麽趕緊打趕緊打。”張語真是恨鐵不成鋼。
裴呦被她這一吼,連忙哭唧唧地撥了號。
“喂——。”他接的很快。
裴呦手掐着大腿迅速鎮定下來。
“喂——你好,不好意思,剛才剛才信號不好。”這個爛借口真是再用一百年都不會爛。
……
“嗯。”
“原來是信號不好。”男人認真的聲音裏貼着幾分隐約的調侃:“聽剛才的動靜,我還以為是地震了。”
“……”
“怎麽說怎麽說……”張語整個腦袋湊過來,看上去比她還要興奮。
“他說……請我幫個忙。”裴呦抱着手機顯得還有些迷茫。
“幫忙?什麽忙?是合約女友還是一日情人!!!”
“正經一點啊。”女孩子也是服了自己朋友的腦洞。
“是讓我幫忙做個翻譯。”
一個小時之前。
gpsk卡丁車青少年錦标賽上海站将在上賽道卡丁車車場舉行。這項賽事17年才正式開始舉辦,是國內水平較高,側重于發掘中國擁有賽車天賦的小孩賽事。一直在eric車場練車的幾個小朋友也參加了這個比賽,打電話過來邀陸遠也一起去看看。
陸遠也下半年換了新工作後,除了要搭檔解說賽車比賽,還有再另開一道兩檔的體育節目,主攻賽車分析和其他一些低級別賽事的的介紹。
除此之外,FE賽車(電動能源賽車)作為一項新型的賽車比賽,雖然在技術層次和車手水平上仍舊同頂級賽事差了一截,但是其較好的觀賞性還是吸引了不少觀衆,尤其是中國車隊今年剛剛奪得了這個項目的總冠軍,國內看來,這項比賽還是有一定的推廣度。陸遠也也會對這項賽事做一定的跟進。
這是他自回國之後,工作安排最滿的一段時間。
所以這幾年很少看卡丁車比賽的他,意外地想要在開忙之前,再去看一場。
看看那些小朋友。
“不過。”
eric在電話那頭嘿嘿了兩聲,陸遠也手中的筆在指尖旋了一圈,知道肯定又不是什麽好事。
“其實我這有件事還挺急的。”
“沒聽出來。”
“真急。”
“這次比賽有個從巴西過來的小孩,聽說家裏條件困難在自己國內參不了賽,這來了中國好不容易參加上比賽,所以有電視臺就想采訪他做份專稿。但是沒想到本來請好的翻譯生病明天來不了了,我朋友就是記者,她挺急的。但你說我這一時半會上哪去找翻譯?”
“你找不到翻譯你找我幹什麽?”
“招聘網站那麽多,你不會自己發?”
“我工作,挂了。”
“別啊。”男人在電話那頭很大聲的挽留。
“我找你當然有用,我聽張一格說上次他幫你接的小姑娘就是外國語大學的高材生,你可以問問她或者她同學什麽的,報酬好說。”
“或者……”eric又嘴欠補充:“你如果能直接找你大嫂幫忙那是更好不過了。”
陸遠也起身下樓,上來的時候鍋子裏煮的面還沒吃,他想起來了。
“我覺得兩個都不好。”淡淡一句直接給否了對方的白日做夢。
“啪”地下挂完電話,一擡頭,就是那個趴在餐桌前低頭吸面的臭小子。
“陸遠也,不說別的,你這煮泡面的功夫真是挺不錯的。”
“好吃嗎?”陸遠也懶懶倚在樓梯木質的扶手上,冷眼冷眉地看。
“我打算煮了藥蟑螂的,你沒吃出點不一樣?”
“咳咳。”陸思又手裏的筷子應聲而掉,他剛還奇怪陸遠也怎麽放着煮好的面,人就不見了。他這是,這是要分家産阿。
“不!”
“叔叔……叔叔救我!”
……
“呵呵。”
“你騙小孩呢!”
演完一通,少年撿起筷子,不屑地一笑。
陸遠也家哪來的蟑螂。
eric電話又窮追不舍地來了。陸遠也轉身往樓上走,回了卧室才接電話。
“還有事?”
“人巴西小孩真的很可憐的,這上報道了,講不定被哪個好心人看上了就贊助了,你說是不是?claude你不是一直都挺關心這年輕賽車手的嗎,怎麽在這個小問題上就這麽無情無義的?”
“我知道了。”陸遠也知道這事已經是被甩在他身上了,再躲也沒意思。
片刻後。
“陸思又。”
男人在上面喊。
“裴呦的電話號碼是什麽?”
******
這是他們時隔許久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如此寶貴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裴呦站在鏡子前,左看看,右打量,心裏還是沒能做好建設。
“張語——我這個樣子能行嗎?”她沖屏幕裏的人問。
“……你這個問題已經問我二十遍了,大小姐?我從一開始噴鼻血,到現在我鼻血都流幹了,你還再問?關注一下我的身體健康行不行?”
黑色連衣裙。
上半身是削肩的挂脖設計,女孩子漂亮的肩膀盡顯無疑。下半身是蓬蓬紗質地,長度在膝蓋上面一點,襯得腿又直又白。
很完美。除了,有點暴露。
不,這是性感!
對,性感!
裴呦努力說服自己。
*
早上八點半。
戴着黑墨鏡的男人坐在車裏,手指有下沒下地在屏幕上滑來滑去。
貪吃蛇游戲。
餘光掃見跑過來的身影。他一分神。
屏幕上是一個大大的game over。
陸遠也摁了手機,幹脆就看着女孩子跑過來的樣子。皺眉。
這……穿的是什麽?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時候的樣子,明明就只是個穿着乖乖連衣裙的乖寶寶,今天是吃錯藥了?
門被拉開。
“久等了。”裴呦彎身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她理了自己剛剛有些跑亂的頭發。深呼了一口氣。摸頭發的動作猛地僵住。
他在看我。
他在看我。
他果然看我了。
不要動。
要矜持。
!!!堅持就是勝利!!!
陸遠也等了幾秒,女孩子就跟塊鋼板似地挺着一動不動,實在是,到底在想什麽:“裴小姐。”他出聲提醒:“麻煩安全帶系好。”
……
*
周末的早上,車況還算良好。
電臺裏的兩個DJ一大早就随着熱歌勁舞活力滿滿的樣子。
裴呦有點渴。她目光四下搜尋了一番,低聲開口問:“請問有水嗎?”
陸遠也今天開的不是自己的車,他也不清楚。
随便指了指置物箱:“你往那裏找找?”
裴呦聽話地打開置物箱。
伸手翻了一遍,沒找到水。
只看到一大堆的碟片。她沒忍住,好奇地抽了一張出來看。
路口紅燈。
陸遠也停下車,兩個人的實現相遇在那一張光碟上,某位幾乎身無寸縷的女士身上。
空氣凝固了一秒。
還是裴呦先反應過來。把碟片扔進去,再順帶關上置物箱,動作一氣呵成。
什麽都沒有發生。
什麽都沒有看見。
她深呼吸,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紅燈跳綠。
陸遠也什麽都沒有說,面無表情地繼續開車。
張一格這個人?呵。
第 7 章
嘉定國際賽車場。
裴呦想到大一的時候參加過學校的賽車社,主要是沖着會員有代買學生票的福利。但是進去沒到一年就退社了。有次社團組織去學校附近的一個清吧看比賽,那算是她第一次參加也是唯一參加過的社團活動。
不過那場比賽她看了一半就走了,當時社團裏的一個男生當時可能喝了點酒突然就來拉在沙發角落上坐着的裴呦的手。這男生是大三的,還是社團裏的元老,所以除卻極少數跟她一樣蒙了的社員,周圍不少人跟着起哄。
裴呦不是善于結交朋友的類型,扔陌生人堆裏,她永遠都是那個話最少最沒存在感的,跟她那張挺有存在感的臉截然相反。
男生借着幾分若真似假的酒意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越掙紮,他越來勁。
裴呦這邊臉一紅,旁邊起哄得更厲害了。
她根本是被氣紅的好不好。
裴呦沒再多做掙紮,直接從随身帶着的包裏翻出了手機。
努力克制着身體的哆嗦。
“你……你再不松手,我就報警了。”她一口氣撥完號碼,揚起屏幕甩給對面人看。
……
就算現在想到那個自以為是絕世帥比的大三男生那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還是有點爽。
但結果當然也不是就這樣十全十美。
一段時間,謠言四起。
她退了團,關閉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
終于在她的沉默中,一切又全部歸于平息。
*
裴呦從車上下來,瞬間就後悔了。
這裏的風,好大好大啊。
她的裙擺又短還輕。剛開門的時候,就差點被掀翻了。
怎麽會這樣。她似乎預示到了今天會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