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林珩面帶憂慮， 蹙着眉頭， 宮玄禹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放心吧， 有灰妄看着， 不會有事的， 咱們先繼續婚禮，若是此時中斷， 才會又讓人将目光聚集在剛才那件事上。”
旁邊有人看到他們這個姿勢，吹了聲口哨，笑道：“喲，這是幹啥呢？幹脆直接親一個吧！哈哈哈哈。”
衆人哄笑， 跟着瞎起哄：“就是，咱們江湖兒女， 不拘小節啊！親一個！”
“對對對， 兩個大老爺們兒有啥好害羞的，親一個！親一個！”
還有那豪放的女俠郎笑着道：“就是啊，親一個啊，你不親讓開我來啊！”
銀鈴般的笑聲不斷的響起：“就是啊， 我也想親林樓主呀～”
林珩失笑， 饒是他心裏還有些沉重， 也被這些女俠逗的有些無奈， 這些妹子可真火辣啊一個個的……
宮玄禹笑着摸摸他的臉頰，溫柔的吻了吻他的唇。
哄笑聲能将屋頂都掀翻了去。
有那不懷好意的，大笑着道：“新郎背媳婦啦～你們誰背誰啊？哈哈哈哈。”
胡鐵花跳出來給自己的小夥伴打圓場：“說啥呢！啥時候有背媳婦兒這個環節了？拜完天地當然是入洞房了！”
“背着進洞房，沒毛病！”
胡鐵花抓耳撓腮， 一時想不出話來反駁了。
楚留香含笑看他那個傻樣兒，姬冰雁嘲笑道：“你這戰鬥力，還好意思跳出去，快別丢人了。”
花滿樓一直在聽他們玩笑，臉上的笑意就沒淡下去過，此時看胡鐵花被群嘲，便搖搖頭，笑着道：“來的時候是牽着手，回去的時候自然也是牽着手了。”
可惜他這樣溫和的反駁起不到任何作用，更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起哄，很快就将他的聲音淹沒。
事實上，陸小鳳幾個也很想跟着起哄，礙于宮玄禹的身份，才一直憋着。
哎～有的時候，還是啥都不知道的人比較幸福啊～
宮玄禹笑了笑，有點期待的對林珩道：“我背你回去？”
林珩紅了臉，卻還是笑着點點頭。
宮玄禹走到他前面半蹲着彎下腰，林珩趴了上去，摟住他的脖子。
既然他們兩個都已經表明了态度，大家也就跟着起哄，其中要數胡鐵花鬧得最兇——其實他早就想跟着鬧了。
宮玄禹背着林珩，順着來路往回走，林珩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微微側頭看着他，含着笑意，專注又深情。
本來起哄起的正熱鬧的俠士們都被這樣的眼神閃瞎了眼，感覺有什麽冰冷的東西被強行塞進了胃裏，心情十分複雜。
衆人目送着他們進了內院，關上了門，反而有一種放松感，終于不用再被閃瞎眼了！
宮玄禹往下蹲了蹲，林珩從他身上下來，還沒站穩，就被他又打橫抱了起來，轉了個圈，笑着道：“珩弟，我今天真高興。”
林珩笑着道：“我也是。”
宮玄禹将他放下來，理了理他耳邊有些淩亂的鬓發，額頭相抵，十指緊扣。
“珩弟，等到卓兒大了，我就将皇位傳給他，我們一起行走江湖，好不好？
林珩訝然：“怎麽突然想走江湖了？”
他是知道宮玄禹的掌控欲的，失去權力對他來說簡直不敢想象。
宮玄禹笑笑，親吻他的嘴角：“沒什麽，就是覺得這樣也不錯。”
——因為在這裏，你笑的最開心，我想看你永遠這麽開心。
林珩也不再追問，笑着靠進他懷裏。
宮玄禹輕輕扶住他的腰，暧昧的道：“接下來是不是該洞房了？”
林珩笑着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口：“想什麽呢？該回宮啦。”
宮玄禹抓住他的手親了親，遺憾的道：“回宮就不能穿這一身了。”
“我們換下來以後疊好帶走，回到家關起門來穿。”林珩道。
他說的家指的是乾清宮。
宮玄禹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說着，還是有點意難平：“想穿着這件衣服背着你走回宮。”
林珩笑：“這件衣服肯定不行，不過如果你真的想背，換身衣服倒是可以一試。”
宮玄禹眼睛一亮，躍躍欲試。
林珩無奈：“說笑的，萬一被人認出來，你想明天彈劾的折子把你淹沒嗎？”
“這有……”
“行了，不許說胡話。”林珩截斷了宮玄禹脫口欲出的話語：“總之就是不行。”
“好吧……”
林珩摸摸他的頭：“我們趕緊回宮吧。”
宮玄禹撇嘴：“急什麽。”
“好吧，那就再待一會兒。”林珩想了想，也确實不是很急。
他拉着宮玄禹走到院子裏的石桌前坐下，這裏位于山腳下，藤蔓垂落在山側，小巧的花朵爬了一路，頗有意趣。
“玄兄，小九今天……是怎麽了？……”林珩心裏還是惦記這個事。
提起此事，宮玄禹不由得嘆氣，從灰妄死活不肯說再加上今天那個女人拿出鞭子時小九的表現，讓他有種不好的聯想。
“我也不知道啊……”他郁卒的道。
林珩斜眼看他，不滿的道：“有什麽是你知道的？”
“……”宮玄禹無語凝噎，委屈的看着他。
“你說我們要不要……調查一下？”林珩思忖着道。
宮玄禹搖頭：“小九都這麽大了，調查他的私事，總歸是不太好。”
“嗯？”林珩狐疑的看着他：“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有沒有。”宮玄禹趕緊表忠心：“我怎麽會有事瞞着你。我就是覺得，既然灰妄知道，卻也不肯告訴我們，總有他的道理，何必要深究出來讓小九難堪呢？”
林珩想了想，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們豈不是什麽都不了只能幹看着？”
宮玄禹無奈：“他們兩個主要問題還是感情問題吧？這種事情旁人沒辦法插手的。”
林珩嘆氣：“也是啊……”
兩人相顧無言。
半晌，宮玄禹突然輕笑，道：“我現在算是知道什麽叫長兄如父了，你說，明明小九小時候挺省心的，怎麽長大了反而讓人操心起來了。”
林珩嗤之以鼻，都懶得搭理他。
宮玄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快要降到地底去了。
……
灰妄抱着宮九離開了婚禮現場，直接去了現在還無人居住的外院。
外院尚且沒有整理好，不過床褥已經鋪好了，灰妄挑了一個半山腰拐角處的房間，小心的将他放到床上。
宮九縮在他懷裏，緊緊的捏着他的衣襟，渾身顫抖，額頭上沁出了汗珠，順着臉頰的輪廓滑落。
“妄哥哥……”他帶着哭腔，聲音微弱的像一只小貓，含着一絲祈求。
灰妄手足無措，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小九乖，沒事了，不會有人知道的。”
“妄哥哥……我好難受……”
灰妄沉默不語。
空氣安靜下來，宮九心中酸楚，眼淚滑落下來，他唇色慘白，艱難的道：“妄哥哥……你，你出去吧……”
灰妄依舊沉默着，最終還是站了起來，轉過身離開了。
門開了又關上，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剎那，宮九終于忍不住，恸哭出聲。
眼淚模糊了視線，他蜷縮在床上，整顆心痛的痙攣，這種痛将身體的難過都壓了下去，所有的一切感覺消失殆盡。
他多希望灰妄能留下來，可是沒有……
再一次……他再一次被推開……
為什麽，就不能喜歡他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
灰妄站在門外，聽到裏面傳來少年壓抑而絕望的哭泣，兩年前那一幕又回到他腦海中。
他将手放在了門上，猶豫着要不要推開，最終還是頹然的放了下來。
長痛不如短痛，有些事，沒辦法勉強。
他始終視小九像弟弟，實在起不了半分绮念。既然給不了承諾，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門內門外，都是痛苦煎熬。
明媚的陽光打在臉上，暖色的光調卻顯得那畫面如此的孤寂，微風中又是誰的嘆息愁思纏住了時光。
直到房間裏的哭聲漸歇，再無一點兒聲音傳出來，灰妄才躊躇着推開門。
他慢慢的走到床前，宮九微微擡頭望着他，痛苦的捂住了雙眼，眼淚又順着指縫流了出來。
“妄哥哥……你不要這樣看着我……”
求你不要用這樣愧疚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我寧願你厭惡我，恨我，也不想看到你這樣的眼神。如同溫柔的軟刀，狠狠地紮進心裏，不見血卻無法愈合，讓我無比清醒地意識到你永遠只把我當做一個弟弟，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灰妄張了張嘴，讷讷的道：“小九……你，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來好不好？……”
他說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說的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宮九慘然一笑，搖了搖頭，蜷縮起來，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來。
灰妄嘆息，靜靜地站在那裏。
他知道自己不該進來，如果決定了就該果斷一些，直接離開才是正理……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小九一個人在這裏……
灰妄無奈的苦笑，他這樣的性格，何嘗不是造成事情越來越糟的原因？
小九還是個孩子，或許就是因為他疼愛太過，才造成了今天這種結果。
這樣的想法，每每壓在他心底，讓他愧疚的喘不過氣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