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淵是個沒心沒肺混蛋沒錯,懷抱卻是出乎意料的溫暖,當然了,也并不排除是顏涼神志不清産生了幻覺,但或許是他這人自小到大沒享過幾天福,于是對這種難得送上門的“慰藉”來者不拒,安安心心将腦袋靠在了對方結實的胸肌上。

這個動作讓橫抱他的人腳步一頓,顏涼聽到頭頂傳來的抽氣聲,像是在忍耐着不把自己丢出去……唔,這雖然聽起來不太人道,但的确是秦淵會幹出來的事情。

所以因發燒而渾身無力的青年歪着腦袋,垂在身側的手臂艱難擡起,主動攬住了金主的頸脖,打定主意挂在他身上。頸間傳來的力道讓秦淵肌肉一緊,下意識要将人往外扔,結果看了眼腳下未完的樓梯,到底還是忍住了——畢竟這距離地面足足有好幾米的距離,他還沒喪心病狂到弄出人命。

但這個顏涼也确實讓他覺得惱火,明明對方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但秦淵偏偏能從那人的神态舉動裏讀出挑釁,就像剛才那個熾熱地過了分的吻,現在想起仍有些莫名的惱怒,就好像他才是被調戲的那個似的。

想到這裏,秦淵的眼神頓時陰森了許多,輪廓分明下颌繃緊成一條直線,他快步來到車邊,幾乎是不耐煩的将人丢進了後座,自己則沉着臉在門外站了片刻,直到司機趕來,才彎腰鑽入車廂。

顏涼被對方粗暴的舉動磕到了腦袋,這會兒迷迷糊糊的靠在車窗邊上,隐約聽見大少爺帶着些怒氣的吩咐聲:“去醫院。”

伴随着車子緩緩發動,他悄悄掀開一絲眼皮,就看見秦淵靠在距離自己一人遠的作為另一邊,面無表情的玩着手機,屏幕微微發白的燈光為那張英俊的臉添上少許陰森,就好像……好像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惡鬼。

這時候顏涼便覺得,其實對方一點兒也不像那個人。

腦袋昏昏沉沉,突然陷入了回憶的青年忘記收回目光,等秦淵察覺,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啞聲道:“看什麽看?”

“……看你好看。”對于被自己撸炸了毛的金主,顏涼好聲好氣的哄——萬一對方一生氣,又賴他的賬可怎麽辦?

但殊不知如今自己說什麽對方都能自動解讀為挑釁,秦淵冷笑道:“不準看。”

輕輕“啧”了一聲,顏涼有些可惜的閉上了眼。

這會兒正值高峰期,一路上都在堵車,他靠在車窗邊上,不知不覺竟就這麽睡着了……

等顏涼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已經到了醫院,本該在車上的秦淵不知什麽時候跑了,後座空空無人,他還特地伸手摸了摸,座椅的皮墊冰涼,并且沒有留有支票。

這讓顏涼有點郁悶,看了眼駕駛座上司機大哥的背影,清了清嗓子:“你老板呢?”

“老板臨時有事。”對方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他讓你自己下車把病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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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說好的陪他來有錢拿呢?

顏涼剛想張嘴,就見那人甩來一張名片:“老板還說,明天收拾好了打這個電話,還有……你妹妹的事情,不用擔心。”

“……他倒是貼心。”眯了眯眼睛,顏涼從口袋裏掏出快要沒電的電話,給顏沫住院的地方撥了過去。

在确定已經有人支付了接下來半年的治療費用後,心裏那塊大石頭總算放下了,顏涼松了口氣,看了眼窗外臨近的醫院大樓,拍了拍前座的背椅,露出一抹笑:“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再去醫院了,能麻煩您順便送我回家麽?地址是……”

顏涼從車裏下來的時候,家樓下的馄饨店還沒關門,他趕忙進去打包了一份,奢侈的要了蟹黃餡兒的。

等回到那破舊的出租屋裏,鎖好門,看着幹淨整潔且一成不變的室內,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一些二手淘回來的家具,整齊擺放在不算寬敞的房間裏,一眼看去,難免有些擁擠。

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顏涼端着還熱乎的馄饨在書桌前坐下來,順手扣上角落裏擺放的相框,以防湯水濺上之後,才麻利掀開了塑料的包裝盒。

伴随着溫暖的香味撲面而來,他終于有時間犒勞一下自己餓了大半天的胃,薄薄的馄饨皮一抿就化,混着內裏蟹黃鮮肉的香氣,配着放有胡椒的雞湯,化作一股暖熱流溫暖着他疲憊了一天的身體。直到最後一口湯都被喝幹,顏涼放下空碗,揉了揉飽足的肚皮,總算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等休息了一會兒,他将空掉的飯盒防盜門外——房間太小,留一晚上會有味道,這樣方便明天出門時一起帶出去。

睡前顏涼吃了點退燒藥,他看了眼時間,本還猶豫着要不要給妹妹打個電話,但又從已經起鏽鏡子裏看見了脖子上未退的吻痕,最終只是發了個消息……

一轉眼到了淩晨四五點,放在枕邊充電的手機突然響了,顏涼迷迷糊糊的瞥了眼屏幕,才想起還有個半夜拍攝的群演任務,只好頂着退燒藥的後遺症爬起來,打扮了一番便匆匆出門。

拍攝地點離他家不遠,奈何時間太早,地鐵沒開,顏涼只好騎着小黃車趕去現場,結果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跟工作人員一報名字,對方翻了翻手裏的表格,卻說沒他的戲份。

顏涼本就累得不行,如今白跑一趟自然是不爽,他用力揉了揉充血的眼睛,又拿出手機的備忘錄仔細核對了一遍,并且找出了當時簽下的合同。

結果他等了一會兒,等來當時交接的負責人,對方倒是認識他,之前就有過不少次合作,這會兒一見面就攬着顏涼的肩膀把人拖到一邊,壓低聲音到:“兄弟,你是不是得罪誰了?”

“什麽?”

“幾個小時前我們接到消息,上面有人發話說要“拉黑”你……”對方說到這裏,嘆了口氣:“你也別怪我們不地道,的确是清清楚楚吩咐了的。”

顏涼一時間說不出話,他面無表情的思考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實在沒處說理。

群演的合同一般都是形式性質,就算對方真的違約,自己人微言輕也沒地兒告,說白了就是打碎了牙齒血吞。

至于這缺德事兒是誰幹的,倒也不難猜——只是顏涼怎麽也沒料到,堂堂秦大少爺會跟自己一小人物計較,簡直是說出去都沒人信。

不過既然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顏涼也沒再逗留,趁着天亮趕回家補了個眠,難得睡到了大中午。

他睡前特地把手機靜音,一睜眼果然收到不少解除合約的消息,就連他一直合作的模特工作室都發來了“抱歉”的慰問函,有些簽了中期的還有點良心,給了為數不多的違約金,大部分只是發個消息通知就算完事兒。

顏涼不緊不慢的從頭游覽了一遍,然後才伸了個懶腰,爬起床給自己弄點泡面。

一般人一覺睡醒工作全丢,早就急得原地打轉了,可顏沫那邊的費用已經付清到半年後,目前唯一迫在眉睫的,也就是下個月房租的問題……顏涼吃着面,看着昨天順手放在桌上的名片,黑色燙金的卡紙上印着一串號碼,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這小畜生……”他低聲罵了一句,末了又像是被對方的幼稚給惹笑了,勾了勾唇角。

顏涼大可以“寧死不屈”,靠着剛才拿到的補貼金省吃儉用的過完這個月,而到了下個月,秦淵怕是就對自己沒興趣了,畢竟秦大少爺身邊有那麽多莺莺燕燕,不差他一個。

但顏涼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榜上“靠山”從此青雲直上的機會,就像是程悅,又或是蘇與琦……那張黑色的名片在他的掌心裏轉了個圈,輕輕扣在了桌上。

等到面湯上飄起些許凝固的油花時,顏涼動了動手指,撥出了那個號碼。

……然後毫無意外的碰了個壁。

電話是別人接的,聽聲音似乎是情兒,嬌聲嬌氣的告訴他秦淵在洗澡。

對此顏涼禮貌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将吃完面的奶鍋洗幹淨放好,才回來重撥。

這次倒是秦淵接的,只不過這人喘息略有些急促,低低沉沉的響在話筒裏,聽得人耳膜發麻……顏涼沒什麽表情的将電話拿遠了些,用營業的語氣恭恭敬敬的開口道:“我想見您一面,請問什麽時候有空?”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陣少兒不宜的呻吟,秦淵的聲音夾在對方放浪的叫C聲中,帶着點沙啞的性感。

“這時候……呼,知道找我了?”

那語氣中帶着無法忽視的得意,聽得顏涼直翻白眼,嘴上卻順着對方的話服了個軟,秦淵這才報了一個酒店房號。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那人刻意說得很慢,顏涼被迫聽了一會兒,突然有點感慨專業的就是不一樣,一口氣能轉好幾個八拍,怕不是學聲樂的。

當然吐槽歸吐槽,他還是得收拾好東西起身趕往酒店,還生怕對方完事後急着拔D無情,打了輛專車。

等下車後,顏涼看了眼再度減少的餘額,心裏想的卻是待會要找什麽理由報銷……

而且早知道這麽遠,他就晚點再打電話了。

作者有話說: 圓圓真的好狗哦(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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